“就利未亚就藩一事,自此召开……”

    “笃笃——”

    七月初一,在整个大明都忙忙碌碌的时候,由朱由检召开,毕自严主持,徐霞客解说的第二次藩王就藩会议开启。

    会议地点依旧选择在了太庙面前,不过这次来参加就藩会议的藩王就少了许多。

    由于南亚已经分封了不少诸藩,因此来到太庙面前的只有亲王、郡王八十余位。

    在太庙上,毕自严命人拉开了地图,地图上标记了一百二十块就藩地图,分别从东部索马里沿海向南抵达南非边界,然后从南非西边沿海向北,一直北上到喀麦隆。

    实际上,本来这个地图是要划到冈比亚的,但考虑到欧洲人在几内亚湾有大量开采黄金的队伍,因此还是选择止步于喀麦隆。

    朱由检不愿意用大明的信誉来骗人,因此会议之上,徐霞客将利未亚的风土人情,地理地貌解释的很清楚。

    其中他着重讲解了利未亚上面有近万万土人,而在利未亚开垦土地是其他地方难度的几倍。

    就这些介绍,立马就让诸藩之中不少人打起了退堂鼓,但很快毕自严的话又让诸藩的人重拾了信心。

    首先就是就藩利未亚的三个优惠里,第一个优惠就是租借军队优惠。

    诸藩租借拱卫营,每营军饷只需要十万两银子,其次就是百姓迁移的迁移银只需要支付五两。

    就这两项优惠,立马就让就藩利未亚的价格比南亚低了一半,许多资金本来就不充足的诸藩纷纷开始议论了起来。

    “难开垦倒不是些难事,大不了学朝廷用土人建设开垦。”

    “是倒是,就是利未亚上面的土人容不容易抓,这上面有些问题。”

    “先等等吧,听听第三个优惠。”

    “也是……”

    诸藩的议论很快戛然而止,而毕自严也继续说道:

    “这第三个优惠便是大明的皇店在诸藩上贸易的交税问题,大明皇店对南亚诸藩的交税是十税三,但是在利未亚是十税四。”

    建立一个经济圈很费精力,大明的皇店入驻,是直接建立当地经济的最好手段。

    宗藩体系决定了大明诸藩不可能有自己的货币,所有人都得用大明朝的货币,因此矿山对于诸藩来说有用,但用处却不是很大。

    体制问题就决定了他们必须依附大明,而皇店的直接出手也等同于为他们在当地建立了一个基础税务部门。

    田赋依旧由藩国自己征收,商税也是一样,而皇店的利润则是上交四成,这对于诸藩来说,是一笔不错的买卖。

    除非他们像大明一样搞国营经济,不然和谁收税不是收。

    至于说经济拿捏?他们军事都要被大明拿捏,谁还在意经济被拿捏不拿捏的。

    因此事情到了这里就很明了了,鉴于南亚就藩的成功,许多藩王纷纷开始举牌子竞拍土地。

    这一轮竞拍之下,除了已经联盟的淮藩、吉藩、唐藩外,其余诸藩纷纷选择就藩。

    一百二十三块竞拍地被全数拍下,天启十年二月初一以后,也将进行第二次下西洋。

    诸藩可以让自己的子弟或者官员随船前往,由于中南部没有大型的国家,因此只需要等待下西洋返程,诸藩确定要就藩,那大明就会组织第三次下西洋来前往就藩。

    这个时间,差不多是三年左右。

    因此敲定了事情后,徐霞客和毕自严就拿着名单前往了齐王府,并将名单交给了朱由检阅览。

    端坐书房之中,朱由检翻阅名单,末了看到还有三藩没有就藩时,略微皱了皱眉:

    “淮藩、吉藩、唐藩是怎么回事?”

    他抬头看向了坐在下首左右位置的徐霞客,毕自严,而徐霞客对朝事不了解,因此毕自严只能作揖回应道:

    “老唐王没有出席,出席的是唐王世子朱器墭,下官观他们的模样,似乎是南亚作战的朱常清、朱聿键几人和他们写信说了什么,因此他们没有下决定。”

    “……”听着毕自严的话,朱由检放下了名单,没有和两人纠结这件事,而是往下说道:

    “第二次下西洋的事情需要今年十月开始筹备,徐霞客你有什么要求可以列一本文册,或者现在和孤说。”

    “是殿下……”徐霞客端坐作揖,紧接着说道:

    “下官确实有事情要说,要求殿下帮忙。”

    徐霞客顿了顿,紧接着才继续说道:

    “由于此次是从锡兰府的万岛县南下,然后走深海群岛路线前往仙劳冷祖岛,再从此地前往南利未亚,因此下官需要殿下先给出监察司和府县的名额。”

    “其次,这条航道必然是日后朝廷经常走的航道,因此需要在各岛建立集镇和补给点。”

    “下官需要殿下派人帮忙统筹建立补给集镇,此外就是这次前往后,下官需要在当地挖掘金矿,因此希望殿下准许当地建立火药局,军队和委派官员。”

    徐霞客清楚自己只是负责下西洋事宜,因此关于陆地上怎么建立监察司,怎么建立火药局,怎么管人管事上,他不希望自己牵扯一点。

    对于他的想法,朱由检看得透彻,也理解他的难处,只是一时间让他选一个人去监察利未亚,这还有些挺困难的。

    卢象升被他派往了小西洋,洪承畴又留在了西南,孙传庭在国内巡抚,杨文岳又放在了瀛洲。

    这么一算,朱由检手下好像就只有吴阿衡一个可以派出去担任监察使的文官。

    可是,只派吴阿衡一个,朱由检又有些不放心。

    想了想后,朱由检才对毕自严开口道:

    “给吴阿衡下调令,命他返回京城,等待来年前往利未亚,另外再调颜胤绍,阎应元二人陪同。”

    “向皇兄上表,将仙劳冷祖岛、南利未亚封为南昆仑监察使司,吴阿衡加授太子少师,加封南昆仑监察使。”

    “再将南昆仑监察使司分为南利未亚地的南昆仑府,仙劳冷祖岛的东昆仑府。”

    “授阎应元为南昆仑知府,颜胤绍为东昆仑知府。”

    “南昆仑监察使司留港给海军都督府驻扎舰队,命黄蜚结束战事后前往南昆仑,此外南昆仑监察使司常驻三营兵马,暂时就这样。”

    “下官领命……”毕自严作揖应下,但他也知道这只是一个开始。

    果然、他刚作揖结束,朱由检就对徐霞客询问道:

    “我准备在南昆仑驻扎三营拱卫营,一卫海军兵马,依你看,需要迁移多少百姓,又需要多少年才能让他们自给自足?”

    驻兵不是简单想驻兵就驻兵的,还需要考虑后勤。

    眼下南昆仑虽然有欧洲人自发组建的一些沿海集镇,但顶多也就满足双方往来贸易船只上水手的需求。

    眼下明军一口气要调将近一万五千人前往,当地的集镇能否满足这支军队的生活需求,是朱由检需要关心的问题。

    对此,徐霞客不假思索的开口道:

    “如果这次船队的规模够大,调兵之后,能给士卒们留下够吃一年的粮食,然后期间再源源不断的从小西洋监察使司调粮的话,养这一万五千人其实不困难,因为当地的集市可以接济。”

    “只要当地的集镇可以接济,然后军队再利用当地土人来开垦田地,种植玉麦、大豆的话,实际上只要精耕的足够彻底,第二年就能自给自足。”

    “在那里不用担心蔬菜的问题,下官看过沿海欧洲人种植蔬菜,在当地种蔬菜很容易,难的是种稻麦。”

    “在当地,在土地没有改良前,只能种植玉麦和大豆、蔬菜来自给自足,想要吃米麦只能从小西洋运粮前往南昆仑。”

    “至于迁移百姓,这点得看第二年当地土人开垦了几亩地才行。”

    “当地的土地不适合直接迁移百姓耕种,最少精耕三年,改良三年才行。”

    “下官的建议是,先调兵前往当地,然后利用土人开垦田地,开采金矿,以此来保证当地军队的军饷和食物能自给自足。”

    “等到精耕三年可以种水稻和麦子的时候,到时候再迁移百姓前往当地是最好的。”

    徐霞客说完了自己的想法,而朱由检微微颌首:

    “你说的倒是不错,不过我还要加一条。”

    说着、朱由检看向毕自严,然后说道:

    “从之前犯事官员的家眷中释放一万五千女眷,到时候一起参与下西洋,并和军队在南昆仑定居。”

    “下官正想说这点,没想到殿下先说了,果然殿下高见……”毕自严作揖吹嘘了朱由检一番。

    显然,他们都考虑到了士卒的个人需求问题。

    和南亚不一样,南亚土人女子不存在同化的现象,但利未亚就不同了。

    朱由检可不希望,诸藩就藩之后发现南昆仑监察司是一群昆仑奴在管理他们,那样大明的威严在哪?

    这么想着,朱由检又轻描淡写道:

    “下西洋的事情,你们二人商量一下其他的就行,出去后让人把陆文昭给我叫来。”

    “是……”听到朱由检的话,徐霞客和毕自严纷纷起身作揖,并退出了书房。

    他们都清楚,齐王是想搞清楚唐藩那三个藩为什么不就藩。

    因此在他们退出去后,过了片刻便有人将陆文昭传了过来。

    走进书房的陆文昭作揖,而朱由检摆手示意他坐下:

    “说说看、唐藩,淮藩和吉藩在搞什么鬼。”

    “是!”陆文昭坐到左首第一位,然后才回禀道:

    “按照几个月前他们在小西洋的动向来看,他们暂时不就藩是为了搜刮金银。”

    “搜刮金银?”朱由检略微皱眉,而陆文昭也将三藩子弟在天竺干的事情给说了出来。

    末了,陆文昭不忘补充自己的猜测:

    “根据卑职的裁撤,他们在天竺搜刮的金银,已经不下五十万两银子了……”

    “呵呵……他们倒是挺会敛财的。”朱由检听到事情后,反而没有那么担心了,而是心安理得的端起了茶杯,浅浅抿了一口。

    士卒前往海外打仗都会捞银子,更何况没有银子的这三大王府了。

    现在看来,他们是想积攒足够多的资本来就藩,就是不知道、面对眼下已经被分得差不多的就藩地,这些人要前往哪里就藩了。

    “探查清楚他们的动向,我要知道他们想要前往何处就藩。”

    “是!”陆文昭应下,并在见到朱由检没有其他交代后缓缓起身退出书房。

    也在他退出书房的时候,朱由检放下了茶杯,低头继续处理起了奏疏。

    只是在他处理奏疏的同时,一份弹劾的奏疏却映入了他的眼帘。

    奏疏弹劾的人名让朱由检微微一愣,全因那上面写着一个熟悉的人名。

    孙传庭……

    “悲凉啊……”

    当朱由检看到孙传庭名字的时候,伴随着一声叹气,数千里外的广东惠州府龙川县城外,一只粗糙的大手将枯草般的禾苗提起。

    禾苗轻而易举的被拔断,然而那干巴巴的的土却如铁板般提不动。

    大手的主人起身,露出的是坳黑的皮肤和沧桑的双眼。

    在他面前,是放眼望去十数万亩绝收的田地,在他的身后是一条条干涸的河渠。

    河渠底部干裂,深数尺而闻不到一丝水汽。

    四周山脉尽数干枯而死的树木,整个世界昏黄,仿佛让人去到了二十世纪初的西北大戈壁滩。

    丢下枯草般的禾苗,孙传庭心情沉重的转身。

    他遥望身后数百步的龙川县城,或许只有城门口义诊的吴有性师徒,以及排长队的百姓能让他感觉一丝温暖。

    “巡抚,龙川县全县绝收,只能指望您调拨粮食,或者以工代赈了。”

    站在孙传庭的旁边,龙川知县用干裂的嘴巴说出请求的话,并深深作揖。

    孙传庭见状扶起了他,瞧着二十余岁的对方,心里不免有些感叹,大明朝还是有好官的。

    “龙川县的事情,我会向朝廷和户部上疏,请求从琉球府调粮来以工代赈。”

    “只是这龙川县的百姓确实太多,如果每个县都如此的话,便是朝廷有心,却也无力。”

    孙传庭的话很直白,那就是想龙川县的百姓迁移一部分出去。

    只是对此,龙川知县却无奈的叹气道:

    “下官又何尝不知,只是此地百姓故土难离,大旱两年,此地也不过迁出千余户,不足户籍十分之一。”

    “百姓不走,下官自然不可能赶他们走,不然怎么对得起父母官的名头。”

    “……”孙传庭微微皱眉,他看出来了,龙川知县或许是个好人,但并不是一个好官。

    这种节骨眼上,还在提及什么所谓名声的,非蠢既坏。

    龙川知县不蠢也不坏,他是纯属舍不得自己的名声。

    这么看来,那些强行驱赶百姓前往旧港、交趾移民实边的官员,反而是给了百姓一条活路。

    例如龙川知县这种,看上去是对百姓好,可一旦他解决不了百姓吃饭的问题,数万百姓就要和他一起饿死在这龙川。

    一时间,孙传庭对对方的情绪也冷淡了不少,他看向龙川县,沉吟后询问道:

    “龙川县有多少百姓?”

    “六万七千三十七口,不算隐户的话……”龙川知县老老实实回应,而孙传庭闻言则是微微颌首。

    过了片刻,他才开口道:

    “我会上疏朝廷,请朝廷从琉球府调十二万石稻米前来,但就算以最快的速度,也需要两个月的时间。”

    “巡抚放心……”龙川知县连忙作揖:

    “县里虽然已经穷得揭不开锅,但依旧有一万六千石米,单纯用来赈灾的话,撑到两个月后没问题。”

    “嗯……”孙传庭瞥了对方一眼,不想揭穿对方好名的心思,侧身越过对方后,向着其他田地走去。

    龙川县是他这两年来踏足过的第九十四个县,孙传庭已经记不清自己下令拿下了多少人,又上了多少份奏疏,他唯一记得的,了解的就是不管他怎么处理,百姓的生活环境依旧没有改善。

    大旱不退,所有早民都只能是勉强苟活。

    朝堂上的那群人夸夸其谈,说每个灾民以工代赈能领取十五文钱,能买三四斤米,就觉得灾民可以滋滋润润的活下去。

    却不想,三四斤米不是一个人在吃,而是一户人家,七八口人在吃。

    三四斤米煮成稀粥,也不过就勉强活下去罢了。

    朝堂上捷报如歌,金银堆山,可金银变不了粮食,没有粮食就养不活灾民……

    走到一条干涸的河道面前,孙传庭停下了脚步,他眺望这条曾经宽十数丈,深八九尺的河道,随后走下河套,双腿走在龟裂的河床上,心中百感交集。

    随他巡抚的幕僚跟了上来,稍微汇总了一下文册后递上去:

    “巡抚,除了最后的潮州府没去,广东受灾请拨发赈灾粮的各府县数额都在这里了,合计八百二十七万四千三百石整。”

    “八百二十七万四千三百石……”接过文册,孙传庭简单翻阅,随后才合上文册长叹一口气:

    “今年,我们向朝廷上疏几次,索粮几何了?”

    “这……”幕僚愣了愣,随后才作揖道:

    “共上疏八十二次,索粮一千九百二十九万六千余石……”

    “近两千万石……”孙传庭沉吟,不由摇头道:

    “也不知道我这巡抚还能干多久,殿下又能保我多久。”

    孙传庭话里有话,显然他多次索粮的行为让很多人十分不满,之所以没有传来弹劾的消息,都是被朱由检给拦了下来。

    只是过去这么久,便是连孙传庭自己都察觉到了,如果大旱再这么继续下去,恐怕朝廷想帮也没有什么能力帮了。

    “巡抚何必杞人忧天呢?再说巡抚您是为了灾民,又不是为了自己……”

    幕僚看着孙传庭的背影,有些心酸的开口。

    “去岁国朝入粮不过四千万石,我一人便用去一半,百官岂能容我?”

    将文册递给幕僚,孙传庭看着长满干草的河道,心里如明镜一般。

    “即便殿下能护着我,恐怕这巡抚赈灾的事情也干不下去了。”

    “这赈灾的事情,挡了多少人的财路,殿下或许不知道,但你我又岂能不知?”

    孙传庭反问幕僚,幕僚也被他问住了。

    “下面的人有多少事情瞒着殿下?你我这次走来,看到了多少?”

    孙传庭走在干裂的河床上,脚底传来土皮被踩开裂的声音:

    “下面的人做官,哪怕是燕山的官员,实际上也是七分想着自己,两分想着朝廷,最后一分顾忌在百姓面前的颜面罢了。”

    “这赈灾的事情,小到书吏,上到户部,谁都有自己的心思。”

    “我这巡抚若是干不下去了,那边前往京城,把事情捅出来,把这群家伙的面皮揭得干干净净。”

    “赈灾这件事情,反正我上疏不公也为公,我上疏无私也有私。”

    “既然这样,早早把事情捅出来,大家都没脸没皮的互相攻劾好了。”

    “只怕这样,会把殿下的面皮也给剥了去。”幕僚忍不住开口。

    他这话,自然不是说朱由检也掺和到了赈灾贪污的事情里,而是指朱由检下面的人有不少掺和到了赈灾贪污的事情里。

    “杀得一批,换几年太平安稳,便是殿下也会觉得值当。”孙传庭转身向着岸上走去,幕僚见状只能长叹一口气,跟了上去。

    二人走到了城门处,此时天色已经偏黄,许多灾民已经离去,而在城门口摆义诊摊位的吴有性等十余名师徒正在收摊。

    “孙巡抚。”

    见到孙传庭过来,学子们对孙传庭打着招呼,孙传庭也勉强挤出笑意回应。

    他走到了吴有性的面前,深深作揖道:

    “又可兄……”

    “伯雅……”吴有性见到孙传庭来了,也合上了自己写的医术,对其作揖回礼。

    孙传庭瞥见那医术,便忍不住询问道:“这龙川百姓……”

    “唉……”吴有性长叹一口气:

    “还是那样,都是吃的问题,若是都能吃饱,便没有那么多问题了。”

    医者父母心,饥饿惹百病……

    吴有性知道百姓为什么疾病缠身,但这个病他治不了。

    “我已经向朝廷请求拨粮了,希望广东的百姓可以挺到来年,来年大旱能减退吧……”

    孙传庭兴许是多次听到了这个结果,因此没有叹气,只是默默说出了自己的安排。

    “伯雅为百姓操劳了。”吴有性代百姓作揖一礼,孙传庭也道:

    “明日便要前往潮州府了,又可兄好好休息吧。”

    “伯雅同样……”

    二人作揖回礼,随后便一起收拾东西返回了龙川县城。

    只是那返程路上一高一低的佝偻模样,看的让人身心俱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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