乱葬岗收尸的活最终落在了宁孤临与墨青身上。
摘花楼是魔界在一十三洲的情报处,又坐落在镇安城,所以乱葬岗的尸体能认出九成左右。
墓碑碑文也不至于无从下手。
郁岁在旁边监工。
觉得非常满意。
完事儿以后给他们结了工钱。
问墨青,“愿意加入丧葬阁吗?”
墨青当然不愿意。
堂堂摘花楼东家,做什么给人打杂?
但为了计划。
他喜笑颜开,“能帮到娘亲,我当然愿意!”
丧葬阁员工+1
余光见裴湮一直望着合同,郁岁故意逗他,“厌归也要吗?”
裴湮淡淡说:“在下一月一百上品灵石。”
好贵。
墨青一月才十块上品灵石!
龙傲天也才五十块!
郁岁只当没提过此事,向远处望去。
魔界与一十三洲中间隔着邪魔。
没有捷径,只能从魔域穿过。
宁孤临走的异常艰难,他修为才刚刚炼气,完全不足以支撑自己穿过如此凶险的地域。
脸色逐渐苍白起来。
脚步也愈发沉重。
在即将摔倒,在郁岁将要帮忙的时候——
忽然一股气托起了宁孤临,丹田仿佛淌过暖流,重新活过来了般。
步伐亦是轻松了不少。
他茫然四望,最终对着郁岁傻笑了声,“岁岁,我好像有所悟。”
真不愧是龙傲天。
郁岁夸赞,“你真厉害!说不定能借机突破呢!”
墨青:“???”
是他瞎了吗?
不是这位厌归公子传了一抹灵气吗?
算了。
这错综复杂的关系他也不需要在意。
他只需要认认真真当个大孝子就好。
于是,这段路途又和谐又安静。
魔界虽然不需要用结界阻挡魔气,也是需要抵抗邪魔,以免邪魔威胁到魔界安稳。
所以此处也立下了结界。
郁岁还是第一次来魔界。
只觉得这边境与镇安城区别并不大,只不过天色要阴沉些,明明是白日,却好似蒙了层尘土,昏昏暗暗。
正在此时。
空中骤然卷起云雾,漩涡一层又一层,仿若要将人吸入般,又乍然闪过缤纷光芒,似乌鸦的鸟类成群飞过,嘶哑地叫喊着。
忽有魔大喊着:“祥瑞!祥瑞!天降祥瑞!魔主降临!”
郁岁:“……?”
这是在说谁?
【系统:一定是在说反派!】
【系统:他的道貌岸然已经遮不住自身的衣冠禽兽了。】
郁岁盯着一张张和善又期待的面孔,总觉得不太对:“有没有可能是龙傲天?”
【系统斩钉截铁:绝不可能!】
墨青也惊了:“这是怎么回事?”
怎么这计划我不知道?
魔主?哪里就魔主?这玩的也忒大了吧!
我只能即兴发挥了!
墨青鼓起勇气看了眼裴湮,实在太过瘆人,反复给自己打气。
我怕他做什么?
一个无门无派的散修!
我爹可是魔尊!
墨青自我洗脑完毕,惊喜说,“娘亲!他们说你是魔主哎!”
郁岁:“??”
是我吗?
我不应该是个炮灰吗?
没待她反应过来,那群魔便冲出了个代表,恭敬地面向郁岁,“恭迎魔主!”
乌拉拉跪了一大片。
齐声高呼:“恭迎魔主!”
这也太魔幻了,玛丽苏电视剧都不敢这么拍!
郁岁沉默了会儿,问系统,“你来分析一下这个剧情?”
系统已经死机了。
它满脑子都在想,郁岁成了魔主,做了魔尊,那她还会与它绑定吗?还会修无情道吗?
肯定不会啊!
现在无权无势还拒绝它呢,有了权势后,指不定怎么样呢!
裴湮如常般淡定,并且在劝说:“李姑娘要不要试试?”
郁岁轻轻眨眼。
你忘记你是问天宗的师祖了吗?
你忘记你是一十三洲的剑尊了吗?
你居然鼓动自己小徒弟做魔尊!?
裴湮温和说:“既然梦境那般糟糕,何必要扶持一个魔尊,将命运交托在别人手中?”
郁岁心口微震。
他居然相信一个荒谬的梦。
她自己都不信的!
她想送走系统离开是因为系统每天让她做春-梦不利于身心健康啊!
红色花瓣落在了他肩头,添了几分勾人艳色,为这谪仙也染了温暖,语气愈发温和,似是诱人跌进深渊,“我会陪着李姑娘的。”
郁岁晕晕乎乎地点了头。
坐在飞舟时才意识到自己做了什么。
岑疏狂就是那个代表,此时虔诚地陪在郁岁身边,一副“吾主降临,万物臣服”的霸气模样。
——一般这样嚣张的都是炮灰角色。
他说:“姑娘是叫李四岁吧?”
郁岁说实话:“不是。”
岑疏狂自顾自说着:“姑娘这名字真好听!不愧是魔主!”
墨青在旁边给郁岁剥葡萄,闻言问道:“魔主是什么?”
岑疏狂:“此事说来话长。”
“传言,魔主踏入魔界时,便会天降异象。”
墨青:“??”
“没了?”
岑疏狂:“没了。”
墨青:“……”
这便是说来话长?
他稳住心情,告诫自己,这是魔尊麾下第一猛将,一魔之下,万魔之上,要尊重,哪怕他智商不高。
墨青扬起微笑,“那成了魔主以后呢?”
岑疏狂:“我刚刚已经将这消息告知魔尊,魔尊此刻已经准备好退位让贤了!”
墨青已经震惊到失声了。
这计划,哪里还需要我呢?
怪不得我当不了魔界高层,怪只怪智商太高!
郁岁早就没再听这魔幻对话,端着墨青剥好的葡萄,去甲板找裴湮了。
静静看向裴湮,语出惊人,“其实你是魔尊,为了讨我开心,所以故意制造了异象,找了个正经理由让我当上魔尊?”
裴湮眸色适当浮现出几分讶异,“李姑娘在说什么?”
郁岁微叹,“一个荒谬推测。”
【系统疲惫:这会儿反派还没入魔呢。】
一人一系统都没想到,他们居然离真相这么近……不,是已经参透了真相!
裴湮何等聪慧人物,稍微一想便明白了:“李姑娘是觉得这一切都像是在做梦?”
郁岁瞬间往后挪了一步,又娇气又霸道,“不许掐我,我怕疼。”
就算是梦,也不许掐。
裴湮轻笑,“除了疼痛,还有一个方法。”
郁岁茫然看他。
却见这谪仙距离她越来越近,向来凉薄的眼眸也多了些温度,又将她的容貌倒映出来,愈来愈近,直直地撞进她眼中,将星星点点的火焰烧了过来。
郁岁忽而后退一步,义正辞严说,“厌归干嘛?我有道侣了!”
裴湮依旧微微俯身盯着她。
眸色犹如这魔界的天色般暗沉,也浸着冷意。
郁岁并不怕他这样,凑过去哄他,“师父要陪我玩,干嘛不继续玩下去?”
裴湮啧了声,“再玩下去,为师指不定成什么畜牲呢。”
这是计较她指桑骂槐说厌归是狗的事。
郁岁眼神飘忽,故作镇定,“我在做梦。”
转身便要离开。
身份彻底戳穿,要计较的可太多了。
比如掩藏心法。
比如私自出宗。
比如骂人是狗。
再比如,为何偏偏选中了宁孤临。
前几个都好解释。
最后一个得编编理由。
郁岁没走两步。
身后传来裴湮不疾不徐的嗓音,仿若有几分笑意,却又觉得阴凉——
“既然是在梦中,不如与为师帮你训练一下身体柔软度以及极限性?”
郁岁僵住。
这是上次在禁闭室裴湮问她做了什么梦,她给出的答案。
这可不能训练的。
也太限制级了。
“师父学会了?”她问。
裴湮:“料想也不难。”
郁岁冷静回:“那师父做个抬腿吧,最好能让你的头贴到你的小腿。”
先挑战一下极限。
裴湮似笑非笑,“抬腿?”
“为师知道了。”
郁岁:“?”
知道了,实践啊。
不知是不是错觉,总觉得他浅淡到无的几分笑意驱散了清冷疏离之感,显得有几分……妖。
与往常大不相同。
…
宁孤临因为穿越魔域而身体虚弱,再加上头一次做飞舟,难免觉得恶心干呕,在房间躺了会儿,越发觉得难受,便来甲板透透气。
他最近已经成长了许多。
玄幻事一件接一件,心理承受能力属实强大了不少。
墨青认娘亲。
岁岁成魔主。
宁孤临勉强……能接受吧。
现实都这么魔幻了,还有什么接受不了的呢?
直到他来到甲板。
看到相拥的两个人,又窥探到了他们的师徒关系,当下震惊不已。
这算什么?
师徒□□嘛?
宁孤临还记得他们村里曾经有一个女夫子,被诬陷与男弟子关系暧昧,后来虽然真相大白,误会一场,可流言蜚语还是传了出来。
说那女夫子不检点,说她德行有亏。
也骂男弟子,说他不知避嫌,不守礼节。
要不然怎么会传出这种事呢?
后来这女夫子远走他乡,再也没了消息,男弟子亦是销声匿迹,不知所踪。
有人说他们是私-奔了。
总之,村里人提起这件事,满脸都是唾弃与鄙夷。
师徒之恋。
是众人所不耻的!
宁孤临喉头滚动。
厌归与岁岁……是师徒啊!
他甚至都无从顾及自己被他们的身份戏耍这件事,脑子里只有一个推测。
——定然是厌归哄骗了岁岁。
厌归年纪长,心思多。
又颇有几分姿色,一看便善于哄骗小姑娘。
宁孤临扶着门,心想,一定要想个办法,让郁岁认清楚厌归的真面目。
若他真是好人。
师徒关系在前,怎么会哄骗岁岁与他在一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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