郁岁都懵了。

    他是把脸给丢了吗?

    怎么如此无耻?

    【系统:这个时候不要解释,  就啊对对对,你说的没错,气死他,  略略略。】

    她如果敢这样,  剑尊就敢恼羞成怒,杀人取魂做灯。

    郁岁撇过头。

    假装什么都没听到。

    正巧。

    赶回来的守卫捧着画像回来了,  唰的一下,把画卷打开,“你看看,睁大你的狗眼看看,这就是我们妖王!”

    郁岁给面子的睁大双眼。

    恕她直言,  她根本没看出来这是什么。

    两只脚站在地上,修出了人身,  但没修成人脸,只能看出毛发很长,  很黑,  面相很凶,  呲牙咧嘴的,  颇有一种敌我不分的凶残。

    系统为了凸现自己的博学。

    【系统:这是藏獒。】

    郁岁沉默:“画的还挺像人的。”

    守卫:“好看吧?”

    郁岁实在无法跨越自己的审美,  去拍马屁,  勉强给出一个答案,  “还行吧。”

    守卫狗眼一瞪,  “还行?这只是还行?你眼睛瞎了吗?”

    郁岁:“……”

    她拉过旁边的裴湮,“洗洗眼睛吧,  这条狗都比你手中的藏獒好看。”

    裴湮:“?”

    这条狗?

    守卫鼻尖耸动,似是闻了一会儿,猛地跪下:“属下参见大护法。”

    郁岁:“……”

    这辨认的方法,  是她没想到的。

    “你不担心会闻错吗?”

    守卫骄傲,“我鼻子可灵了,绝不可能闻错。”

    郁岁轻嗅。

    她就在裴湮身上闻到了淡淡的檀香,这种熏香虽然珍贵,但富家子弟还是用的起的,算不得特别特殊。

    只不过在裴湮身上,便显得特殊起来,蕴含着幽冷气息。

    守卫哼了声,格外自豪,“你闻不到的,护法灵魂的腐朽衰败,只有我能闻到。”

    郁岁都想为他鼓掌了。

    你真的好会形容啊。

    她都不敢去看裴湮的表情了。

    偏偏这位守卫毫无所觉,压根没有进修过人类语言技巧,激动的问:“护法在牢里做什么?是因为牢里的稻草毛毛糙糙,卧着很舒服吗?”

    “属下也喜欢在美人的时候,偷偷趴在稻草上,可舒服了。”

    郁岁震惊看着这位守卫,和系统吐槽,“只要不是人,裴湮身边的物种,脑子都充满特色。”

    比如,魔界岑疏狂。

    比如,妖族这守卫。

    【系统呃了好久,最终选择守护郁岁心灵的净土:嗯你说的对。】

    ——一十三洲,脑子充满特色的人,不就是你郁岁吗?!

    守卫小嘴叭叭完以后,终于用脑子思考了,“可是您为什么要与妖王的食物在一起?啊!刚刚一同被抓进来的小白脸呢?”

    妖王的食物?

    是在说她?

    郁岁想想,觉得也对。

    她扭头看向小白脸,看看他要怎么解释。

    “那是本座的伪装。”裴湮面容冷若冰霜,寒声训斥,“蠢货。”

    郁岁:“……”

    你这剑尊,怎么还有三张面孔呢?

    但还是有几分新奇。

    她还是第一次见裴湮训斥的模样。

    守卫连忙认错,顺便拍了马屁,“护法一定是在为妖王看管食物,我听说您为了妖王,主动用美人计引她上钩,她就跟无毛猴子似的,真是委屈您了。”

    郁岁:“……”

    谁是无毛猴子?

    裴湮倒是受用的哼了声,“知道还不把门给本座打开!”

    守卫手忙脚乱的牢门,脸上挂着谄媚的笑容,身后的尾巴冒了出来,还一摇一摇的。

    裴湮就和那些脑子不好使的炮灰一样,迈着六亲不认的步伐走了出去。

    郁岁懂了。

    哪里是三张面孔,分明是裴湮在假扮曾沁。

    他扮演的曾沁一号,是为了救她。

    他扮演的曾沁二号,是在玩双面间谍。

    ……但是无毛猴子,这个形容不可原谅!

    冷不丁听到裴湮的传音入耳。

    “岁岁是想与为师玩狱中游戏,还是想跟着为师一同出去?”

    郁岁警铃大作。

    立刻说,“我也要出去!”

    裴湮玩得花的很。

    谁知道会不会衍生什么奇奇怪怪的监狱羞耻play。

    守卫呵斥:“你就一食物,还出去,等妖王什么时候要吃你,你再出去吧!”

    郁岁望向裴湮。

    裴湮就好像没听到一般,气定神闲。

    好。

    你够狠。

    她伸手要去扒裴湮——

    守卫见状持剑便要用剑柄敲下她的手,然而不知道怎么了,手臂重的宛若千斤顶,根本抬不起来。

    他满眼惊恐。

    这是咋了?

    他才一万岁就偏瘫了吗?

    郁岁扒拉住了裴湮的腰带,“护法大人,我在牢里会臭的,到时候再影响口感,妖王不喜欢怎么办?”

    “要不您带我一起出去吧?”

    “您亲自看着我,我也不可能逃走的,对吧?”

    裴湮耷拉着眼皮。

    郁岁心想,这就是你讨好不成的报复吗?

    忍耐。

    忍耐。

    反复了好几次。

    她终于找到了演被抛弃之人的痛苦感觉,“就算是美人计,我们当时花前月下,海誓山盟,你说要永远与我在一起,你都忘了吗?!”

    裴湮不为所动,玩味地看着她。

    郁岁握紧他的腰带,悲悲切切,“你忘了誓言没关系,但我已经怀了你的孩子,看在孩子的份上,不要留我一人呆在这里,我害怕。”

    守卫咋舌:“乖乖,就这么几天,就怀了?”

    裴湮乜了他眼。

    守卫立刻闭嘴,并且表示自己绝不会说出去。

    郁岁可怜巴巴的望着裴湮。

    接触到裴湮幽冷的目光,忽然顿悟了,她憋红了脸,哼哼唧唧的说:“哥哥……”

    狗东西。

    吃醋了直说不好吗?

    想听她叫哥哥不能直说吗?

    搞什么暗示。

    裴湮啧了声,“本座又没说不带你。”

    郁岁强撑一口气,可怜巴巴望着他。

    裴湮慢悠悠的说:“别拽了。”

    他尾音有几分上扬,听起来心情不错……还带着几分欠揍的劲劲儿。

    “再心急,也不至于现在就扒了本座的裤子。”

    郁岁瞬间松开手。

    裴湮慢条斯理地抚平衣袖褶皱,那模样像是在禅走不存在的灰尘,好像她是什么脏东西一样。

    郁岁:“……”

    【系统趁机拱火:想不想杀夫证道?】

    杀夫证道也不至于。

    裴湮有讲过,曾沁是大男子主义,他扮演曾沁,自然不能崩人设。

    可以说这一举一动非常符合人设了。

    符合的有些许欠揍。

    “还愣在哪里做什么?”

    裴湮似是面色不虞的训斥。

    “跟上。”

    郁岁跟了上了去,单从身影看,宛若一朵风雨飘摇中的小白花,摇摇欲坠,柔弱可欺。

    守卫终于能活动肩膀了。

    他颇有几分忧愁地抓耳挠腮。

    食物怀了大护法的孩子。

    那还能献给妖王做食物吗?

    妖族聚集的地方是在山中。

    隐藏在青翠林间,最原始的生态环境,最复杂的地形位置。

    居住的地方是在树屋。

    巧妙的与树木融为一体。

    唯一显眼的就是建立起来的,宏伟与神圣的祭坛。

    郁岁看了眼,感叹。

    “我被献祭那天,要站那么高啊。”

    裴湮瞥了她眼。

    大概是有些无语。

    他出地牢以后就带上了银质面具,简单干净,只有边沿处有些花纹,应该是“曾沁”为了凸现特殊性自制的花纹,只不过如今戴在了裴湮面上,添了几分神秘之美。

    路上遇见的小妖魔们很是恭敬地给裴湮行礼,时不时打量着郁岁,充满了好奇。

    “……就是她哎,怀了大护法的孩子。”

    “大护法对王上好真心,为了给王上取食物,连清白都不顾了。”

    “大护法是黑熊精,不知道他们的孩子会长什么样。”

    郁岁震惊望向裴湮。

    怎么这么快,就全都知道了?

    这群妖,这么大嘴巴吗?

    越来越多的妖魔听到消息,来这里围观郁岁。

    郁岁感觉自己进了动物园。

    她就是那只被参观的动物,独一无二。

    “都没事干吗?”

    裴湮带着面具,看不清神色,只能听到他冷冷的呵斥。

    众妖魔一哄而散。

    还恋恋不舍的回头看。

    ……更像动物园了。

    就跟在动物园玩耍,意犹未尽,却只能离开时,小孩子们恋恋不舍回头望的表情一模一样。

    郁岁生无可恋,双手合十,“如果有人问起,请说我叫了无。”

    了无生趣的了无。

    裴湮:“别学和尚。”

    郁岁:“……”

    裴湮带着她进了大护法的树屋。

    郁岁以为树屋里会逼仄些,没想到还挺宽阔,还是个复式建筑。

    “师父在这里住过吗?”

    裴湮点了蜡烛,烛火映进墨色眼眸,幽幽望她:“叫我什么?”

    郁岁斟酌语言:“爷爷?”

    她说完又觉得不太严谨,于是重新开口,暗戳戳攻击裴湮年龄,“祖爷爷。”

    裴湮啊了声,好不要脸,“原来岁岁想这样玩。”

    郁岁:“……”

    “对不起,我错了。”

    裴湮没听到想听的,遗憾收回视线,继续点蜡烛。

    郁岁坐在小凳子上,望着正在点灯的裴湮,忍不住开口,“蜡烛是不是有点多,容易失火的。”

    而且。

    现在是白天啊,这里又不是地牢,采光也很好。

    裴湮:“不会。”

    他这么肯定。

    郁岁也就不说什么了。

    【系统刻意阴恻恻的说:你猜这里的蜡烛,是什么制作的?是不是用神魂?】

    郁岁:“……”

    我谢谢你。

    真的。

    我一点也不想回忆。

    但被系统这么一说,她还是忍不住回想起残忍画面,“这些蜡烛……”

    裴湮像是知道她要为什么:“不是。”

    他点亮了所有蜡烛,净手。

    眉眼颇有几分冷冽。

    好像是在生气。

    气什么呢?

    气她冤枉了他?

    可她还什么都没说呢!

    郁岁猜不透,干巴巴转了话题,“师父有什么计划吗?”

    裴湮慢吞吞的重复:“有啊。”

    郁岁期待看他。

    裴湮歪歪脑袋,透出几分无辜:“为什么要告诉你?”

    郁岁:“……”

    【系统:请开始你的脏话输出。】

    被系统这么一打岔。

    郁岁最后连脏话都没输出成功。

    她冷静下来,“如果师父没有计划,我就要有了。”

    裴湮乖乖坐好,认真聆听,“你说。”

    “不告诉你。”她站起身,像只蝴蝶一般,欢快地去了二楼。

    裴湮啧了声,“真小气。”

    “……”

    献祭如期举行。

    右护法劝裴湮,“大人,我们子嗣向来艰难,不如等孩子生下以后再献祭。”

    裴湮冷酷无情,“不必。”

    “孩子迟早会有,王上等不了了。”

    【系统啧啧两声:你看看你看看,这就是你的道侣,亲手送你去献祭!】

    郁岁委婉说:“那个右护法应该是在试探裴湮。”

    【系统:……我知道!哼!】

    为了防止她挣扎或者逃跑,右护法给她贴了个定身符,亲自护送她到了献祭台。

    右护法露出小人得志的猖狂笑容,“不枉我们在凡间留这么久,终于等到她了!”

    裴湮望着在献祭台上的郁岁。

    忽而想到在洞穴听到的消息。

    下一任仙尊。

    天道不会无缘无故干预历劫一事。

    如今却插手郁岁的情劫,不难想象,渡劫结束,迎接郁岁的是怎样的荣宠。

    即便是这般机缘,担心她无法安稳度过,还特意挑了个蠢东西来帮忙……

    裴湮冷笑了声。

    算盘倒是打的好。

    他闭了闭眼,与藏在妖魔之中的了之对视,像是进行了什么无言的交流。

    郁岁被抓走的那天。

    了之是跟着一同过来的,后扮作妖魔混入其中。

    妖魔虽然放出消息是为了复活妖王。

    但实际上妖王并没有死。

    万年前的浩劫。

    不止是在一十三洲,九重天亦是,所遇到的邪魔比一十三洲要凶残数百倍,且性格奸诈,阴险毒辣。

    其中有一位名为赤蚬的邪魔,被郁岁重伤之后,堕入凡间,附身在一只未开智的小妖身上。

    九重天被重伤到奄奄一息的邪魔见状纷纷效仿,堕入凡间,强行占据妖族的身躯,形成了如此不妖不魔的模样。

    久而久之。

    也形成一个新种族,妖魔族。

    蛰伏至今。

    目的就是为了有朝一日卷土重来,踏破九重天。

    不过他们当初下界时受了重伤,强行夺舍,损耗了根本,又畏惧裴湮的存在,这万年来只能如阴沟里的老鼠,东躲西藏,苟且偷生。

    本来日子也可以忍忍。

    但是。

    他们的两个仇敌,原本的仙尊裴湮,如今又复活的郁岁。

    这两个狗东西不仅过得逍遥自在,还结为道侣,琴瑟和鸣。

    这叫他们怎么能忍!!

    碍于裴湮的厉害,即便再恨也不敢轻举妄动。

    但九重天上被镇压的邪魔告诉他们两个消息:

    一则是郁岁死而复生后修为大减。

    二是必须要趁此机会杀掉郁岁。

    否则待她渡劫归来之日,他们全都得死。

    于是妖魔族一咬牙一跺脚。

    拼了!

    原本还想着如何支开裴湮,没想到裴湮压根都没有来。

    而让曾沁打入敌人内部做卧底这件事,也顺利的不可思议。

    天都在帮他们。

    看来郁岁气数已尽!

    妖王拖着庞大的身躯,爬了出来,呲着獠牙,凶神恶煞,声如洪钟,“郁岁!”

    郁岁一惊,“?”

    怎么这狗吃饭前还要叫食物一声名字吗?

    【系统清清嗓子:已知裴湮是魔,已知妖魔族是魔,再已知裴湮是大坏蛋,所以有没有一种可能……】

    【系统:这个局是裴湮设下来的,他把你献祭给妖王,复活妖王,从而毁掉一十三洲。】

    首先。

    复活这个词就是错误的。

    郁岁盯着向他冲过来的藏獒:“他是活的。”

    【系统:……也许是灵魂状态?】

    郁岁:“我知道神魂不稳是什么样的。”

    她手中聚攒灵力,更关注另一个问题,“剧情里面,宁孤临救了曾沁,收曾沁为小弟,可现在曾沁已经死了,这个曾沁又是裴湮假扮的……”

    “所以说剧情里,宁孤临收的小弟,是裴湮?”

    系统直接宕机。

    怎么可能?

    【系统:绝对是哪里出错了!】

    郁岁无语:“不要说废话。”

    正在冲着她扑过来的藏獒忽然感受到杀意,瞥到了他的大护法,还有一个不认识的小妖魔。

    依托直觉多次死里逃生的狗,急忙刹了车,呲牙转了话题,“我已经万年没有刷牙了。”

    郁岁:“……”

    “你好恶心。”

    藏獒吼了声:“恶心就对了!”

    “你知道我当年有多英俊吗?如今只能成为一条狗苟且偷生!”

    连带着整个族群的审美都畸形了!

    裴湮微微挑眉。

    收手,听故事。

    郁岁因为被施了定身符只能干巴巴站着,但她实在不想葬身于一条万年没刷牙的狗口中,“既然活着,为什么还要吃我?”

    藏獒喘着粗气:“仇恨是最好的补药。”

    郁岁又无辜又冤枉:“我和你有什么仇?”

    藏獒快气死了。

    她竟然还有脸问?

    郁岁为裴湮拖延时间:“让我死个明白吧。”

    余光忽然见裴湮站在台下一动不动。

    ???

    干嘛?

    难道真被系统那个傻子猜对了?

    郁岁暗中思索。

    要不要挑一个合适的时机反杀。

    藏獒说:“好!!我让你死个明白!”

    “万年前。”

    “我们刚突破幽歧秘境,便被你不分青红皂白打了一顿!”他呲着牙,“你看看!你看看嘴角这条疤,就是你当初留下的!”

    实不相瞒。

    她是真的没看出来。

    “就因为!我当初!调戏了你!”

    郁岁完全不记得有这个事。

    她才二十岁,即便有,那也只可能是她的前世。

    前世的她,和现在的她。

    有什么关系?

    她一边问一边聚集灵力,“你怎么调戏的?”

    藏獒瞎几把吹。

    反正郁岁没记忆,他怕什么。

    “我直接把你扛回幽歧秘境成亲。”

    郁岁静静看他。

    藏獒垂下狗头,哼唧说,“没成功。”

    说着又觉得委屈。

    “但你怎么能直接出手打我!”

    “还专门打脸!”

    “哪怕先骂我几句听听我解释呢?”

    他越说越觉得委屈。

    虽然不是他的亲身经历,但他真的好难过,难过这万年苟且偷生的日子。

    藏獒露出凶态。

    “我今天一定要吃掉你!”

    熟悉的杀意又扑面而来,他立刻识时务的调转话语,“除非你愿意嫁给我!”

    了之已经走到了裴湮身边。

    他预计,这一场架是打不起来了。

    微笑着对裴湮说:“裴剑尊又是绿光万丈,绿意盎然的一天呢。”

    碍于藏獒长相奇特。

    裴湮还有几分心情与了之呛声,“本尊是正宫呢。”

    了之:“……”

    越发不要脸了。

    祭坛上。

    关于成亲这件事。

    郁岁略微思考,“这样吧,如果你愿意刷牙,注意卫生……”

    藏獒垂着飞机耳,“我刚刚是吓唬你的,我有注意卫生。”

    郁岁轻轻眨眼:“那你对灵府有研究吗?”

    藏獒睁着湿漉漉的狗眼:“略通皮毛。”

    郁岁:“哪种皮毛?能将别人留在灵府的东西取出来吗?”

    藏獒舌尖不自觉的舔了下鼻子,尾巴也开始摇了起来:“可以。”

    郁岁:“那我可以做替身。”

    藏獒咧开嘴笑了,尾巴越摇越欢。

    “你不是替身。”

    【系统:这狗子又二又傻。】

    郁岁:“我喜欢傻的。”

    “就是那种又傻又乖又好看的。”

    不知道和离以后还有没有机会发展第二春。

    藏獒走到她身边,摇着尾巴,要舔她。

    突然被一道屏障隔开。

    裴湮站到了他面前,“她已经怀了我的孩子。”

    藏獒有点怕这个大护法,小心翼翼说:“我不介意。”

    裴湮淡淡说:“我介意。”

    藏獒犯难。

    他踌躇不定,咕哝着说,“她同意了。”

    抬眼看了看天。

    与和那位大人约定的时间已经过了。

    又碍于对裴湮的畏惧,强撑着威严,“日后再议。”

    【系统:我怀疑你第二春会永远夭折。】

    郁岁:“……”

    多么令人伤心。

    这场献祭最终以荒唐的求婚告终。

    藏獒回到寝殿,烦躁地喘着粗气,“右护法,对今天的事你怎么看?”

    右护法沉吟,“属下怀疑,大护法要叛变!”

    藏獒更烦了。

    右护法问:“今天祭坛上,殿下为何不直接杀了郁岁?”

    他压低嗓音,“那位大人,可在上面看着呢。”

    藏獒垂下狗头。

    “我感受到了杀意。”

    右护法眉头一皱,又严厉下来:“殿下,若是你不杀,那位大人就会杀了你。”

    藏獒难过极了。

    “所以我无论如何都会死吗?”

    他耷拉着狗眼,开始摆烂。

    “我不想干了。”

    “本来一万年前就不想干了,你们偏要架着我去,现在的日子也很舒服,有吃有喝,大家过得都很开心。”

    越说越觉得可以。

    “我不干了……”他声音猛地提高,又怕被九重天的那位听到,便又压低嗓音说,怂恿右护法,“你也别干了,我看大护法也有反叛的心思,不如我们一起摆烂吧?”

    法不责众嘛。

    那位大人总不可能灭了他们吧。

    右护法不为所动。

    从九重天到这里已经万年了,他也老了,眼尾布满细纹,每一道纹路都藏着深深的算计,“殿下当真是如此想的吗?”

    藏獒点头。

    “真的。”

    “这样的日子没盼头。”

    右护法静静的盯着他。

    藏獒有几分畏惧,快要撑不住垂下狗头时,听到右护法说了声:“好。”

    …

    大护法的树屋里。

    郁岁感叹不已,“这条狗,真奇特。”

    然后问了之:“我们是逃走,还是杀了这条狗?”

    困了万年。

    苟且偷生万年。

    不可能一点怨气都没有。

    莫名其妙放了他们。

    一定是有其他的计划。

    了之念了句佛号:“贫僧此世历劫,不可杀生。”

    郁岁扭头看向裴湮。

    裴湮:“为孩子积善行德,不宜杀生。”

    郁岁:“……”

    狗东西。

    孩子。

    这是裴湮今天第二次提及了。

    明明是命中无子,情路坎坷的命格。

    了之笑着对郁岁讲:“奔波这么久,不如贫僧为阁主把一下脉吧。”

    郁岁:“好。”

    了之在她手腕搭了层纱布,之后才开始诊脉,面色逐渐凝重,“阁主……”

    郁岁紧张:“怎么了?”

    了之收回手,“无事。”

    郁岁微微蹙眉,忽然又被裴湮摁住把脉。

    “……”

    怎么今天是要组团来行医吗?

    片刻后。

    裴湮松开她,侧头看向了之。

    了之笑得温和:“贫僧只是表情比较丰富。”

    郁岁静静看他们。

    最终得出了个结论,“你们俩,是不是……”

    是不是有什么猫腻啊?

    联想到两人最近越发亲密,彼此之间还有了小秘密。

    她嘶了一声,颇有几分惊讶,“大师,你的情劫,该不会是裴剑尊吧?”

    裴湮抬抬眼。

    现在连师父都不愿叫了?

    了之立刻否定:“阁主不要胡乱猜测,贫僧与裴剑尊并没有什么见不得人的事。”

    “至于妖魔族一事。”他微微蹙眉,感觉有几分棘手,“不告诉阁主是不知要如何诉说。”

    了之问:“阁主有没有觉得,自己丢失了一段记忆?”

    郁岁:“没有。”

    了之:“……”

    谢谢你把话堵死了。

    裴湮不纠结这些:“幽歧秘境的邪魔一向是墙头草,关于调戏之事,只不过是为挑起战争寻的借口。”

    郁岁哦了声,“然后呢?”

    了之:“九重天的飞升路近来有几分松动。”

    郁岁眨眨眼。

    看向裴湮,充满着几分期待。

    裴湮笑了,温柔说,“为师自然是会压制修为,永远与岁岁在一起。”

    他慢悠悠的说,“海誓山盟,为师自然不会违背诺言。”

    郁岁:“……”

    不必如此,真的。

    了之:“诸位,请照顾一下和尚的心情。”

    郁岁鼓励他:“大师要加油呢,早日飞升。”

    了之:“多谢阁主。”

    他继续将话题扯回来,“飞升路万年前断裂,如今打开是邪魔作祟。”

    “幽歧秘境的邪魔虽然是墙头草,但邪魔一族,修为高深的几位具有血脉压制,且有特殊的联系之法。”

    “他们如今有此举动,应当是因为飞升路松动,九重天被镇压的邪魔与其联系到了。”

    郁岁唔了声。

    “居然真的有九重天。”

    她还以为飞升是传说的。

    毕竟龙傲天身为气运之子都没飞升呢。

    等等。

    飞了吗?

    她问系统:“剧情有这一段吗?”

    系统嗯嗯啊啊。

    不肯直接回答。

    郁岁:“龙傲天最后飞升了吗?”

    【系统:最后是邪魔横行,龙傲天飞没飞,剧情没写到。】

    郁岁批评它:“怎么能拿烂尾的小说出来做任务?”

    系统委屈的垂下头。

    【系统:人家也是听命行事。】

    天机不可泄露。

    它也不能知道太多嘛。

    了之说:“这件事,并非有意隐瞒阁主。”

    只是牵扯到万年前的事。

    郁岁又神魂不稳,万一唤醒尘封记忆,再导致神魂飞散,反倒得不偿失。

    不过如今见郁岁只当听故事的模样,料想应该没什么事。

    了之又觉得有几分难受,“阁主不觉得自己忘记了什么吗?”

    裴湮微微侧头看他。

    又慢吞吞的看向郁岁。

    郁岁茫然:“忘记什么?”

    “我向来只爱记鸡毛蒜皮的小事,若是忘记了,要么是太重要,要么是太不重要。”

    人一生能有多少太重要的。

    说不定还是伤心事呢。

    倒不如忘了。

    了之微微叹息,“阁主搅弄了贫僧的一潭春水。”

    即便他知道郁岁会忘记是因为神魂不稳,但也总会忍不住将陈邵九这一段回忆归结到“太过重要”的范畴。

    正在他胡思乱想的时候。

    忽然听到郁岁说。

    “我决定与那条狗成亲。”

    了之:“……阁主不如看看贫僧吧,贫僧比狗眉清目秀。”

    郁岁坚定说:“我要成为妖魔族的王。”

    裴湮好奇:“是因为你是福瑞控吗?”

    这个词从他口中说出来,颇有几分违和。

    但不得不说。

    裴湮的学习能力是真的厉害。

    什么都不知道的情况下,居然能连蒙带猜揣测出这个词的意思。

    了之疑惑:“何为福瑞控?”

    郁岁:“不重要的。”

    她将话题拉回来,“我也不是想要与狗成亲,我就是单纯的热爱训狗。”

    了之沉默两秒,慢慢看向裴湮。

    总觉得,阁主意有所指呢。

    成亲这个提议被两票否决。

    郁岁觉得非常难过。

    她送了之离开木屋的时候,盛情邀请,“大师不如留下来吧?”

    她现在真的很不愿意与裴湮单独相处。

    了之双手合十,欣喜说,“好啊,三个人才刺激呢。”

    裴湮轻笑了声。

    郁岁好像听明白了这个笑。

    ——就像是在表达,他一个人,也可以达到三个人的刺激。

    她面色微红,“大师,正经点。”

    了之顺从的摆出正经面孔。

    郁岁回头看了眼正在点蜡烛的裴湮,小声问了之,“大师觉得裴湮此人,是正是邪?”

    她还记得了之有一双能够看透因果的眼睛。

    了之微怔。

    实话实说,“贫僧看不透裴剑尊。”

    “不过一因一果皆有定数,阁主不必思虑过多。”

    郁岁沉默下来。

    礼貌送了之离开。

    “岁岁觉得为师,是正是邪?”

    裴湮握住她的手轻轻合上门。

    房间内,无数蜡烛正在燃烧。

    亮如白昼。

    郁岁咽了口口水,“如果你是正道君子,会帮我把灵府清理干净吗?”

    裴湮思索片刻,认真说,“会的。”

    随即他又遗憾叹息,“可惜为师不是正道君子呢。”

    郁岁:“……”

    系统感叹。

    裴湮这个样子下去,迟早能让郁岁突破无情道。

    裴湮又说,“夜深了。”

    “要努力了。”

    郁岁:“……努力什么?”

    裴湮慢吞吞说:“生孩子。”

    “再呆下去,就要显怀了。”

    郁岁抿唇:“我不想生孩子。”

    裴湮盯着她看了两秒。

    原本只是开个玩笑,倒没想到她会如此认真。

    片刻后。

    心情不爽的啧了声,“为师需要一个理由。”

    郁岁绞尽脑汁编谎话:“我曾经算过一卦。”

    “讲我命中无子,若是有子,必然是去父留子。”

    她眼巴巴的望着裴湮,情意不知有几分真,“我舍不得师父的。”

    裴湮静静望着她。

    心跳的极快。

    最近这段时间,总是莫名其妙的胡乱跳动。

    他抬手忽而捂住了郁岁的眼睛。

    俯身凑到她耳边:“再撒谎,为师把你眼睛挖出来。”

    虽然很血腥。

    但郁岁还是忍不住好奇:“为什么不是割舌头?”

    裴湮淡淡说:“影响体验。”

    郁岁愣了下才意识到这是什么意思。

    影响,接吻,体验。

    你这辈子就离不开涩涩了,是吗?

    冰凉的手指沿着她的脸颊滑落,抬起她的下巴,被迫望向裴湮。

    凭心而论。

    即便是滤镜破碎,这依旧是一张得天独厚的脸,完美无瑕,属实惊艳。

    裴湮的语调不疾不徐,举手投足浸着别样的优雅,“岁岁还记得曾经在琉璃塔许下的誓言吗?”

    “记得。”

    郁岁心想,她要说撒谎说不记得了,真的会挖掉她眼睛吗?

    “再与为师说一遍。”

    裴湮温柔说。

    “……”

    何必逼我撒谎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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