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一日上朝
苏黎毫无征兆的抛出新制定的法律, 打了所有人一个措手不及。
商容、赵启面面相觑,梅伯错愕失声,杨任突然觉得头昏脑胀, 闭了闭眼。
就连参与法律修订的人都是这反应, 更别说其他人。
全傻了!
“律法由孤与数位大臣精心修订, 来来回回改了十数遍才有如今这个成果,哪位大臣若是有意见,可以上奏章与孤,朝歌附近,及近期收回的五十城,皆用此法。”
她的视线无意般的扫过姜子牙。
姜子牙几乎是反射性的精神一振, 有种不好的预感。
“提及五十城,土地范围过大, 距离朝歌又远, 加上闻太师新打下的北地部落也是鞭长莫及,对于该如何治理,孤甚是苦恼。”
一些危机感强的贵族们也察觉出不对, 有人向前一步:“臣请大王分封新的诸侯。”
其余人纷纷应和。
“正是正是, 合该如此。”
“陛下可有合适人选?臣这里倒是有几个合适的人。”
费仲看着大王似笑非笑的表情, 心脏重重一跳,近乎是出于直觉的站出来道:“新法初成,若是分封了新的诸侯,诸位如何能够保证这法能被很好的推行下去?因此臣请奏, 将五十城彻底划入朝歌辖下, 由大王统一调度。”
费仲这人其他本事不行, 察言观色却是一把好手, 果然不管是什么样的人都有用处。此时此刻, 苏黎也不得不在心里叹上这么一句。
“由大王统一调度?这么大范围的土地,该如何统一调度?”
“是啊,这根本就不可能。”
“费仲大人于此道并不精通,还是少说两句为好。”
贵族们像是预知到死亡的春蚕,纵然察觉到不对,却也不愿意承认。
苏黎就是压死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
“费仲所言没错,开国功臣后人都会因德不配位而遭到天谴,各位如何保证新分封的诸侯德就配位呢?因此孤不欲再分封诸侯,将五十城纳入朝歌管辖,又由于范围过大,孤想出一法,此法名为‘郡县制’。”
苏黎不给贵族们喘息的时间,一鼓作气的抛出了关于郡县制的解释。
饶是姜子牙都没忍住倒抽一口冷气。
他没想到她竟然一步到位。
大王,真神人也!
果然,等到贵族们反应过来,各个脸色难看的像在寒冬腊月喝了一肚子冰水,陈小臣出列:“大王不可啊,按照古法,向来是分封诸侯,怎能贸然做出如此巨大的变动?”
苏黎冷下脸:“贸然?孤准备良久,半分都不贸然。”
陈小臣被噎住,张张嘴,涨红了脸,扑通一下跪在地上,道:“还请大王为百姓们想想,若是新政失败,最后挨饿受苦的还是百姓呐!”
苏黎刷的起身,不再如从前那般好说话,几乎是彻底变了个人一般:“孤反复推敲过许多遍,连吃饭都有人噎死,若是因为有失败的风险而不去做,人是否不该吃饭?”
陈小臣哑口无言。
又一位须发尽白的老臣出列,声泪俱下:“卸磨杀驴,令人心寒。在场的诸人大半都出身贵族,祖先皆是跟着打下成汤基业的功臣,谁能想到有朝一日竟然会被如此针对?如此这般如何堪为大王?”
他的声音猛然拔高:“还请苍天开眼,还我们一个公道!”
他说完便一头撞向旁边的柱子,姜子牙反应极快的施法把人拦住,总算是没有见血。
那老臣被救下后还在哭,哭的声嘶力竭,带着股苍凉,感染了不少人。
王浩然站在人群里,远远的看着这一幕,大气都不敢喘一下,目光牢牢的盯着苏黎。
如他这般的人很多,几乎所有人的视线全都集中在苏黎身上。
苏黎冷笑,同样拔高音量:“令人心寒?确实令人心寒!张多尹身为功臣之后,竟纵容族中子弟强抢东街首巷右手第三个人家的女儿,让家里仅剩的寡居母亲因无人照料而病死。”
“还有东街摆摊卖肉的屠户儿子,因为跟张多尹的儿子发生冲突被殴打致死,本该偿命,但您买通狱卒将儿子救出来,毫发无损。”
“还需要孤继续说吗?”
“张多尹,你可真不愧是功臣后代,撞柱以死谢罪倒是死了干净,因你们家族人而死的无辜百姓便能活过来吗?”
末了,她冷哼一声:“万死难辞其咎,去死孤没意见,但也给我滚去殿外再死,莫要脏了孤的大殿!”
刚才还哭的撕心裂肺的张多尹脸色涨的通红,竟然一句话也憋不出来。
谁能想到大王能不声不响的将他们族中那些被掩盖的龌龊事了解的如此清楚?张多尹不由得开始回忆自己到底是哪里没做干净,未果。
其他大臣也都心惊肉跳,刚才还打定主意叫板到底的贵族们开始迟疑,谁知道大王手里有没有他们家的罪证?万一落得张多尹得下场,那就完了。
完了。
是的,张多尹知道自己家怕是完了。
他怒火攻心,又气又急,两眼一翻,竟然直挺挺的晕了过去。
有人压住心中庆幸,站出来强做悲痛:“张多尹毕竟年事已高,还请大王尽快结束朝会,好让巫医来看看张多尹。”
苏黎对两侧宫人下达命令:“去让外面候着的巫医都进来。”
她竟是早有准备!
姜子牙捋着胡子的手一顿,手一抖,当场不小心薅下来两根。
巫医们脚步匆匆的进来,先朝苏黎行礼,再过去看张多尹的情况,一时间除了那一小块之外,其他地方皆是安静。
死寂,一片死寂。
没人敢再站出来说话,生怕自己变成下一个需要巫医救治的倒霉蛋。
苏黎点点头,重新落座:“很好,看来诸位是没什么意见了,针对那五十城原有的各属官,孤欲打散重新分配到各处,再从朝歌调去一部分人……”
一言堂的朝会,还真是从没有过的“盛况”。
苏黎十分顺利的把要做的变动安排了下去,下朝之前轻飘飘的扔了一句:“下朝之后,还请诸位想清楚该如何对别人说今日的朝会发生的事,否则功臣的后代们做的那些腌臜事,可能会人尽皆知。”
众人陆续散去,气氛凝重的像刚参加了一场葬礼,姜子牙留到了最后。
殿中仅剩下苏黎和姜子牙二人。
“朝歌城中怕是没有那么多能调出去的人。”
苏黎身上的气势一松,便没了方才的压迫感。
“所以孤想请姜少师到学堂担任政治课程的老师,政治,即政务、治理,无需多精,仅需尽快培养出一批能够担任底层官职的学生。”
姜子牙:“……”
七十来岁的老人家,顶着俩天天加班熬夜熬出来的黑眼圈,面无表情的看着她,默默捏紧了拳头。
苏黎试探性道:“听说少师还有一位刚下山的师弟?”
姜子牙特别痛快的回答:“没错,师弟他一直想做些大事,建功立业。大王若是想,我尽快将他引荐给您。”
独乐乐不如众乐乐,他近日已经察觉到了师弟对自己的嫉妒之心。
姜子牙觉得大王肯定能治好师弟善妒这个小毛病。
不是他姜子牙变了,而是大王感染力太强——她简直没有心。
(。手机版阅读网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