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说什么?”
妖国,陆压掏了掏耳朵,脸上明明白白的错愕。
对面,过来传话的小妖额头渗出冷汗,磕磕绊绊又干巴巴重复:“妖皇陛下…陛下他、他、他……”
他眼睛一闭:“他怀孕了!”
是真豁出去了,用的力气不小,话说出口,有回音在屋子里回荡,殿内侍候的侍从侍女全都屏息,一个个恨不得变成石头。
那小妖偷偷瞄了一眼大皇子的表情。
看见他在保持了数秒钟的空白表情后,慢慢眨了眨眼,朝自己投来目光。
小妖一惊,他修为低微,几乎在对视的瞬间就被那双眼睛里的大日金炎刺伤,赶紧低头。
“挺好,回去替我恭喜父皇和母后,稍后妖国情况再稳定些我就回天庭看他们。”
“另外此事我会告知弟弟们,他们会先过去。”
小妖退下,陆压挥退殿内侍从侍女,坐在椅子上按了按额角。
时隔十余年,妖国使者再临朝歌。
道路两侧人族百姓却是截然不同,身上的衣服更好了,街道更干净了,就连精气神都与十几年前大不一样。
十几年前百姓们看见腾云驾雾落在城外的妖国使者的时候是敬畏,现今,朝歌城内随便走几步就有可能碰见个传说里边的仙人,百姓们对妖国使者更多的是纯然的好奇。
这次打头的依旧是芷音,前后两次过来,有对比,她的感触也最深。
这是子卿上位后办的同一件大事。
母王突然失踪的阴影还没有褪去,朝堂上看似风平浪静,实则气氛古怪,妖国来使的接待不但事关殷商脸面,更是关乎她能否镇住那些臣子。
甭管镇不镇的住人族的朝臣,妖国来使反正是被震住了。
驿站的整座建筑既非人族常用的木制样式,也非妖国那种各具种族特色的模样。
金属在阳光的照耀下泛着银白的辉光,表面光滑平整,又交叠错落,以极其复杂的结构堆砌而成,其上满是装饰一般的花纹,定睛看去才能发现,那是阵纹。
这东西坐落在朝歌,仅比王宫最高的主殿屋脊矮上些许,二者遥遥相望,站在驿站的最上层,便能俯瞰下方纵横交错的街道。
“真是厉害啊。”
“不愧是妖尊。”
甭管新法则刚一出来的时候,大家都是怎么在心里骂某人的,真说出口的全都是对苏黎的吹捧。正如没有人敢骂天道,现在也没人敢冒着体验怀孕的危险去骂苏黎。
“等回去以后我也要照着这个改建我的房子。”
“你就看看到底画了多少阵纹,你确定能建的出来?”
“简化还不行吗?”
出使的妖族们聊起了天,其中一位十多年前就跟着芷音来过人族一趟的妖一脸神秘:“真可惜你们没看见这里十多年前的样子。”
其他妖被勾起好奇心。
“是什么样子?难道比现在还好?不能吧?看看这,都已经不比我们妖国差了,我可想象不出再好能是什么样子。”
那妖摇头:“哪是好啊?那个时候这座城里的路都是坑坑洼洼的,相对偏僻的角落散发着异味,那些人族看了会法术的妖族就疯狂追捧,又是跪拜又是祈祷,比现在差得远。”
作为听众的妖族们脸上满是惊奇。
“十几年就变成了这样?”
“妖尊真是了不起。”
妖尊她甚至对妖国会派使者早有预料。
新的法则运行下去,妖国可谓是头号受害国,苏黎在察觉到自己即将和天命来个了结之前,早早就做出了安排。
子卿看着眼前这身由百鸟羽毛制成的羽衣,以红与黑为主基调,仔细看去,使用的羽毛颜色种类全都十分丰富,这些颜色和谐的融合在一起,形成一种奇异的贵气。
当然,这东西它挑穿的人,穿在适合的人身上叫贵气,穿在不适合的人身上,说不定会让人怀疑鸵鸟跑到了大街上。
——这正是当初西岐引诱凤阳“凤鸣岐山”的那件羽衣。
子卿于第二天早朝正式与妖使会面,芷音他们这才知道人族的大王竟然换了人,现在在上头的这位是妖尊与通天圣人的女儿。
“为祝贺大王登基,妖国献上贺礼,以示妖族与人族永远交好的心意。”芷音垂眸,反应极快,默默划掉礼物清单上陆压亲□□代的金乌羽毛,其他灵植灵物照送不误。
既然大王都换人了,再用金乌羽毛刺这么一下实在说不过去。
子卿欣然接受礼物,没忘了回礼。
“母王走前猜到妖国可能会派使者,便早早备好了礼物,还请妖使带回,这是孤的一片心意,亦是母王的一片心意。”
芷音毫无危机感,倒是朝中的大臣们闻言,眼皮跳了跳。
商容脑中迅速权衡了一下——以现在人族这边的战斗力,妖国肯定是打不过。
想明白这点,他一点点放松下来。
妖族一行人在朝歌呆了几日,就着通商的各项条款重新敲定了一下,芷音便带人走了。
陆压看到被包装严实的盒子时,心头就有种奇妙的预感。
“你把羽毛送去了对吧?”开箱之前他跟芷音确认。
芷音伸手敲了敲他的脑袋:“大王都换人做了,那又不是妖尊,何必去欺负一个小孩?”
陆压捂着头张张嘴,看芷音一脸认真,他也就什么都没说,只默默打开了礼物盖子,目光落在被整整齐齐叠起来的羽衣上。
直勾勾的看了许久,又抬头看向芷音。
他把衣裳从盒子里拎出来。
挺长的一件,说是衣裳,其实更像披风。
但不管它像什么,给鸟送羽衣,还是百鸟羽毛制成的羽衣,这真的很过分!
——这就好像给一个脱发患者送假发。
不,秃头能用假发,但他要是穿上这件衣裳,一天之内国主掉毛、不得不披上百鸟羽毛遮挡一二的消息就能传遍整个妖国!
陆压把羽衣塞进芷音怀里。
“欺负小孩?谁欺负谁?”
芷音抱着衣裳,叹口气,转身就要带着羽衣走。
被陆压别别扭扭的给拦下。
“等等,你要去哪?”
芷音挑眉:“殿下不是不想要这件衣裳吗?”
陆压清清嗓子:“要!谁、谁说我不要?”
芷音:??
陆压的整张脸刷的一下子就红透了,气沉丹田,一口气的大声道:“反正你别想把别的鸟的羽毛披在身上!”
这一声出来,殿内一片死寂,陆压心里飞快划过无数个念头,庆幸殿内只有他们两个人,他有先见之明的挥退了侍从侍女,另一方面又因为只有他们两个人而尴尬的脚趾抠地,不敢看芷音的表情。
芷音沉默半晌,扑哧一声笑出来。
“你看看这上面用的,都是凡鸟的羽毛,你有没有想过,我看到这些鸟的时候,比起把它们的羽毛披在身上,其实更想把毛拔干净,把肉烤了吃?”
陆压瞥了一眼羽衣,是的,没有一丁点灵力波动,是凡鸟羽毛做的。
本来就微红的脸颊在一瞬间整个炸了,他逃跑似的化作一道流光消失在宫殿:“我父皇又怀了,我得去天庭看看,妖国交给你了,你肯定没问题。”
芷音:“……”
……
天庭
陆压冲进来的时候整个鸟几乎都炸成一个大火球,风风火火的冲进来,要不是大日金炎为证,天兵天将都差点以为是哪个不要命的跑来刺杀。
“小一你疯了?!”
差点被撞个满怀的红玉飞快后退几步,躲开从外边射过来的火球。
陆压停了下来。
“咦?你的脸怎么这么红?被谁打了?”
小五直愣愣的盯着他的脸看了半天,喃喃:“不对啊,没有巴掌印。”
陆压差点直接跳起来:“你快闭嘴吧!不是打的。”
小六啧啧:“总不能是未来嫂子亲的吧?”
陆压:“你是不是想打架?”
眼看就要打起来,羲和赶紧清了清嗓子,早就脱离小朋友范畴的大朋友们全都特别听话的瞬间安静下来。
“别闹,别吵,你们父皇身体不舒服。”
怀孕的时候本就容易烦躁,帝俊听着他们闹哄哄的吵闹,天知道花了多大的力气去克制,才没有直接把他们挨个丢出去。
羲和的开口很及时。
陆压的目光落在他父皇——的肚子上。
忍了又忍,还是忍不住露出几分古怪。
“你那是什么表情?”
一枚灵果正中脑壳,陆压捂住脑门,看着动手的父皇,整个鸟都傻了。
帝俊这次的反应可以说和上次截然不同,上次除了萎靡一点,性格几乎没有什么变化,这次总是容易暴躁。
大概是肚子里孩子的属性与他自身相反的缘故。
“我听小六刚才说未来嫂子?是芷音吗?”羲和浅笑着问。
还不等陆压回答,其他兄弟几个倒是一个比一个积极。
“是啊是啊没错。”
“母后你是不知道,他们就差临门一脚了。”
“就差备上聘礼去提亲了。”
“等等,谁的修为更高来着?好像小一比芷音略高一线吧?该备的不是聘礼,是嫁妆吧?”
眼看他们越说越离谱,陆压忍不了了,挥拳头假装要打人,那几个说的最欢的调头就跑。
陆压:“站住别跑!”
“不跑?我们看着像傻吗?”
羲和看着他们吵吵闹闹的跑出去,摇头:“真是长不大啊。不过小一和芷音的事确实该做些安排了。”
帝俊:“过两日就给火云洞传信,或者让少商帮忙联络也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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