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月秋高气爽,又迎来了新一届的高一学生开学,青春靓丽的学生们三三两两的走进了教学楼,唯独在这群活力四射的学生后面,跟着一个高个皮肤白但是却很胖的男生,他畏畏缩缩的跟在后面,终于引起了注意他许久的保安的视线。
“喂,那位,你是学生吗?”保安没等季知之回答,直接走到了他的面前,虽然等看到他的脸那一刻,保安就知道他年龄不大,但是他看季知之不顺眼,所以故意当众给他难堪。
初三被霸凌的记忆汹涌而来,面对保安的询问如果是别的学生肯定会坦荡的回答,可是季知之因为紧张,更是因为休学一年没有怎么接触外面人,所以他支支吾吾的说不出一句话。
看到季知之因为明明已经凉爽的天却硬是被自己逼出了一脸汗水,脸色也越发难堪,保安的施虐心理终于得到满足,他用力的拍了拍季知之的头,挥了挥手。
“啧,死肥猪,进去吧。”
死肥猪三个字让季知之好不容易整理好的心理防线彻底崩溃,他觉得自己的身体快要撑不住了,还好还没有进教学楼,而离他不远就有一个公共椅子,他快步走到椅子前坐了下来,却也怕吸引住别人的视线,将自己用巨大的身躯像鸵鸟一样埋了起来。
其实季知之不算太胖,但是初三那一年还没有长胖的他因为肚子痛没有参加课间操训练,结果等到大部队回来的五分钟后便有位同学嚷嚷着自己饭钱丢了,当时所有人包括老师都有所怀疑季知之,但是季知之没做过的事情当然一口否认,还主动提出了查看摄像头,可不知是真的季知之倒霉,还是那位学生提前知道摄像头坏了,季知之有几张嘴都说不清。更何况因为那个学生是让老师最头痛的问题学生,老师知道季知之不会干出那种事情,但是他必须要有个解决方案,于是把这个锅扣在了季知之身上。
季知之八岁那年父母就离异,母亲因为季知之是个男孩的原因,总担心他吃不饱穿不暖,于是拼命的工作干活,季知之自然知道母亲的辛苦,但是他没法向母亲说出自己被污蔑的真相,更无法说出管自己母亲要钱的话语,可缺的钱总要让人弥补,季知之第一次干了偷盗,只不过他没有去偷别人,而是偷了自己母亲的钱,这是在他那个年纪能想到的最两全其美的办法,可是现实总是不如人意,季知之补上钱后其他同学更觉得他做贼心虚,毕竟所有同学住的都是在一个区内,季知之家庭的条件别的同学也都知道个大概,看他那么痛快的补上了钱,一定是当时偷完没敢花。
于是,同学们竟然真的开始了一场霸凌,最开始是冷暴力,他们之间没有任何人理季知之,季知之心知肚明,心里想着反正还有一年毕业,只要自己考到市内最好的高中,他就能看不见百分之九十的人,可少年时代是最不计后果的年龄,那些学生并没有就此罢休开始了言语以及动作上的欺凌,事情终究没有瞒过季知之的母亲。
季知之的母亲秦小乔是典型的南方小女人,平时说话声都不敢大,只有要少给的工钱与自己儿子受欺负时才会像个女超人一样保护着儿子与自己,只是这一次,季知之真的累了,他对自己妈妈说,让我休学一年吧,相信我我能考上。
事实也真如季知之所说,他休学一年,因为没有了同学们的捣乱,他学习更加集中,只是只有自己知道,没有老师上课,在网上搜索教材自学有多困难,还好初三已经进入了复习阶段加上他学习本身就是在校前十的位置,只是,因为压力过大,季知之患上了暴食症,他靠着不停的吃垃圾食品才能安抚自己的负面情绪。秦小乔看着自己的儿子一天天像吹气球一样鼓起来,心里又心痛又自责,于是她只能更加拼命的工作,来负担起季知之在吃喝方面的开销。
不过还好季知之因为自己的努力如愿的上了市一中,而自己的母亲也搬到了市一中附近的房子,如果要看到以前的同学除非他们要坐一个多小时的车程来到市里才有可能,只是季知之以为自己逃离了地狱,没想到对他来说天堂般的市一中给他的第一课就仍旧是来自身材的嘲讽。
季知之缓了很久,久到学生都进了教学楼,他才慢吞吞的往分到的班级走着,只是没想到自己刚要进门就被一个比他还高一点的男生挤到了旁边,季知之很委屈可是初来乍到他没法爆发,他只能狠狠的瞪了那个男生一眼,却不想被他发现了。
男生突然走了过来挡住了季知之的步伐,他长臂一挥站在门前就像个栏杆一样,周围的学生看着第一天就有热闹看一个个也安静下来等待着这一个麻杆和一个肉球的对峙,只不过,一个清亮的声音解决了季知之的麻烦。
“干嘛呢彭宇。”蒋汐和黎越因为家庭背景刚到学校就被老师一阵“关心”,好不容易脱了身回到教室,就看见自己的朋友彭宇在为难人。
这群小少爷中,说话最有分量的就是黎越和蒋汐,抛开两个人的背景在圈子中是排在前端的,就冲他们两个的人来说,前者体育非常好,后者学习好,更别提让人看一眼就难忘的脸。
被解围的季知之感恩的回过头看着出声的蒋汐,蒋汐长的很英俊,虽然才十六岁,可是季知之觉得是他见过最帅的男孩,旁边站着的黎越不免也吸引住了季知之的视线,不过比起吸引,季知之有一瞬间的痴迷。
十五岁的黎越长的实在是太漂亮了,因为市一中对于男生发型没有任何要求,所以黎越的头发很长,刚进入青春期本就女相的他有些雌雄莫辨,眼尾的一颗泪痣更是像勾人的利器一样让季知之的视线停留了很久,如果长的不是比季知之还要高,季知之肯定会觉得他是个女孩。
季知之的视线当然被黎越察觉到了,从小到大他对于这种眼神已经习以为常,但是没想到开学第一天就受到了这种视线,视线的主人还是个讨人厌的胖子,黎越冷哼一声狠狠地撞了一下挡路的季知之,大步走了进去。因为季知之没有防备,没有猜到黎越会撞他,瞬间往另一侧倒了过去,还好一边的蒋汐眼疾手快抓住了季知之的胳膊,幸好季知之没有过重,不然蒋汐觉得自己要倒在季知之的身上和他一起亲吻大地了。
小插曲就这么过去了,季知之也找到了最后一个空位,旁边的女生长的瘦瘦小小的,和他简直是两极化,不过那个女生主动和季知之打了招呼,有礼貌的样子让季知之受宠若惊,他也回了招呼。
然而好景不长,班主任回来后讲了开学的内容以及对高中三年的展望,季知之听的迷迷糊糊的,一年脱离校园的生活让他对集体化有些陌生了,只不过接下来班主任的话就像炸雷一样丢进了季知之的耳朵里。
因为市一中的学生都是按成绩进来的,只有黎越那个圈子除蒋汐外的孩子家长使了点劲,比如说黎越学习虽然离市一中的分数线差十几分但是体育非常优秀,长跑在省内都拿过金牌,而彭宇,虽然纨绔,但画的一手好画,与他吊儿郎当的外表一点也不符,所以老师并没有将他们按照成绩分座,反而按照了身高排名。
季知之虽然胖,但是他年龄比他们都大了一岁发育的要快,再加上他暴食的时候都不会灌水往下咽,会选择牛奶,所以身高也长到了一米八,也成了班级最后两排的有力竞争者,虽然季知之根本不想罢了。
先落座的是长的矮的学生,季知之看见了和他打招呼的女孩坐在了第一排,此刻正在安静的看着书,他非常羡慕,他恨不得自己也是个女孩,这样就会免去坐在后面的机会,因为他看出来了,和一开始拦着他的男生非常好的几个男生在刚进教室就都坐在了后面,而此刻老师安排后,剩下站在讲台上的也是这些,季知之不禁心里有些不平衡,凭什么他们家世那么好,身高也那么优秀。
不过,他还看见了一束希望,他看见了蒋汐还没有落座,蒋汐的身高和他差不多,季知之分不清他俩谁高。下一秒班主任就让蒋汐和季知之坐在了倒数第二排的位置,看见蒋汐望向自己看不清喜怒的目光,季知之却非常激动,他强忍下自己的欣喜让脸色看起来正常,和蒋汐坐在了倒数第二排的位置,可没想到,彭宇竟坐在了自己的后面,他的旁边则是黎越。
季知之觉得自己就像只肥羊掉进了狼窝里,他不知道老师是怎么安排的。
但是季知之还是年龄太小,不懂的社会为人处事,班主任这么安排自有他的考量,蒋汐和黎越的家庭来往密切,班主任不可能让他俩分开,但是黎越又铁了心的想坐最后一排,所以班主任给他俩安排了前后座,因为蒋汐的身高坐最后一排一定会被挡住。而季知之,学习成绩是非常优秀的,校前十班前三进来的,蒋汐的父亲在开学之前就和班主任通了电话,让一定给蒋汐安排一个学习好的同桌,班级里排名第一的就是一开始和季知之打招呼的瘦小女生,第二是蒋汐,第三就是季知之。而彭宇,完全是那些二世祖中,班主任随便挑中的。
不过对于季知之来说,哪怕旁边坐着的是看起来很温柔学习又非常优秀的蒋汐,但是后背的两个人几个小时前带给他的难堪他还历历在目,更别提他暴食症并没有治好,如果忍不住吃的话肯定会被他俩在后面看见。
季知之忍了一个礼拜,期间彭宇经常踢他的椅子,偶尔蒋汐会帮季知之说两句,但是一来二去,蒋汐也知道季知之的家庭条件不算太好,至少不是他们那个圈子里的,索性也不管了,季知之以为的美好也开始了无视自己,彭宇也开始越加过分,一次上课,他因为站起来回答问题时间太久,没有注意到彭宇把椅子移了出来,准备坐下时却落了空,快一百七十斤的体重几乎是像铅球砸在了地上一样响亮。
后排的二世祖们率先笑了起来,有几个还吹了口哨给彭宇竖大拇指,他们在市一中待的实在过于无趣了,平时看彭宇欺负季知之还能解解闷,今天这一下子可算是解放了他们的天性。
站在讲台上的年轻老师也不敢吱声,她之所以年纪轻轻就能站上市一中的讲台,靠的还是这群二世祖中某一位在教育局做领导的爸爸,她咬了咬牙,盘算着时间,终于,几分钟后下课铃声响起,她赶紧跑了出去,将事不关己高高挂起演绎的非常完美。
下课后,后面的少爷们更加放肆了,他们几乎围在了彭宇和季知之面前,看着季知之因为摔到了脚腕艰难的爬起来,红红的眼睛瞪着他们,只不过,如果季知之长的瘦一点,以他的身高完全可以唬住他们,但是季知之实在是太胖了,而且他一年内长的都是虚肉,所以看起来会更显胖,脸颊上的肉因为生气的原因抖动,看起来更令人发笑。
蒋汐在旁边深深的皱着眉头,虽然这一切与他无关,但是作为一个旁观者怎么会不可怜季知之,只不过,他真的没必要为了这季知之去针对这几个与他家关系网内起着重要推手的同龄人,虽然他也真的对于他们的手段不屑。
终于,季知之从地上站了起来,他推开了围在旁边的人,一瘸一拐的走到了卫生间,平常人因为这一下子都会疼痛难忍,可别提要支撑季知之一百七十斤的脚腕,他跑到卫生间看着镜子中肥肉横生的自己,怨恨这世间的不公,也怨恨自己为什么就是管不住自己这张无止境吃东西的嘴巴,就比如现在,他掏出了衣服里藏起来的面包,迅速的撕开了包装袋狼吞虎咽。
只是,流出的眼泪掉在面包上也被他一同吞了进去,面包一点也不好吃,他尝不出任何味道,于是他又只能拼命的让自己咽下去后又用手指抠出来,这么一折腾,季知之的头发被汗水沾湿,脸颊也都是口水,看起来更脏了。
目睹到季知之最后趴在马桶上的画面的黎越深深的皱起了眉头。
“恶心。”
他说的很大声,季知之足以听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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