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午巴恩斯如约前来拜访。
但当他在客厅坐下时, 隐隐感觉到有一丝不对劲。
殿下家里的氛围似乎发生了诡异的变化。
比如,餐桌上的治疗药剂,花瓶边的治疗药剂, 以及……随处可见的治疗药剂。
晏行秋将衬衫领口的扣子系得非常严实, 而且还把一条软绵绵的毯子覆在腰上, 眼尾红意若隐若现,看起来似乎做了什么相当疲惫的事。
巴恩斯安静片刻,随后恍然大悟。他一边将资料从公文包中拿出来,一边欣慰道:“恭喜殿下!”
殿下这是终于长大了!
晏行秋藏在发梢下的耳尖悄悄红了起来。他轻轻勾着江眠的指尖紧了紧,强行淡定道:“嗯, 谢谢……我们先来谈谈正事。”
他没有让江眠回避, 反而软软地靠在了江眠的身侧。
因为这次他让巴恩斯去查的事情,与江眠有关。
“是这样的殿下, 我按您说的, 去追溯了江眠的基因源, ”巴恩斯犹豫半晌,“您还记不记得, 长河星盗团?”
晏行秋闻言一怔, 神色缓缓变得凝重:“我曾经听陛下提起过,首领理查德,至少是2s级以上的雌虫, 危险性极高……但近二十年来, 长河星盗团的活动轨迹已经难以追踪了, 不是吗?”
“是的,殿下, 但理查德他其实是江眠的……外祖父。”巴恩斯低头道。
他将密封的检测结果拆开, 摆在茶几上。
【嘀——[附赠品]线索已解锁, 奖励积分:2000。】
江眠不动声色地挑了挑眉:“系统,意思是原主雌父的雌父,居然是个大名鼎鼎的星盗团首领吗?这么厉害,为什么原文剧情里没有啊?”
【本文上架分类为:救赎向小甜饼。】
“……行吧,看来无论这个世界如何暗潮涌动,都和主角的恋情毫无关系。”
察觉到晏行秋眼中的关切,江眠凑近在他唇畔吻了一下:“没事。”
发现面前的两位心情都还算平静,巴恩斯便继续道:“他们和江家没有任何合作关系,但是与江家的合作方产生过几次冲突。以现在可考据的资料来看,那时候长河星盗团会忽然销声匿迹,就是因为他们首领唯一的孩子被弄丢了。”
江眠拿起桌上的文件,掀开下一页。
【长河星盗团之子——利安。姓氏不明,患有罕见难遇的骨质重病,曾与理查德一齐偷渡至帝国首都寻医。】
江眠眯了眯眼,暂且没有问巴恩斯,究竟从哪儿弄来的详细资料。
他重新靠回沙发上,把玩着晏行秋的手腕,若有所思道:“然后因为种种原因,在江盛购买廉价劳动力的过程中,利安被当作一个附赠品送给了他……所以才会生下我?”
说不定原主天生体弱,也是因为利安的身体本就丝毫不适合生育。
但利安却没有反抗的能力,他别无选择。
“是,目前我能找到的信息就是这些。”
“那江盛还是一辈子呆在拘留所,永远别出来最好。”江眠淡淡笑了笑。
“嗯,你说得有道理,”而晏行秋看起来比他还要生气,眸中闪过微不可察的寒意,唇角拉平,“巴恩斯,辛苦了。”
巴恩斯不由自主哆嗦了一下,瞬间会意。
今后,江盛的生活,大概再也不会好过。
巴恩斯告辞后,他们窝在床上看起了电影。
但晏行秋还是在悄悄关注江眠的心情,有一下没一下,偷偷摸摸地看了好几次。
毕竟,江眠的意识海会受损严重,很有可能和长河星盗团脱不开关系。
没有在江眠脸上发现太多难过的表情,他还暗自松了口气。
直到江眠忍不住了,翻身按住他的手腕,把他压在床头。
“怎,怎么了?”
晏行秋浑身一颤,没敢动弹。
“雄主,今晚你不适合劳心劳力。我们说了要好好放松,不是吗?”
江眠居高临下地看着他:“想太多会生病的,我真的没事。”
“我就是担心你,控制不住。我怕你知道了自己的身世会很难过……”晏行秋越说越委屈,垂眸小声道,“你好凶。”
手腕都被捏疼了。
江眠笑着松开力道,将他抱住黏黏糊糊亲了几口:“怎么办,我们家雄主又想哭了。”
晏行秋被亲得脸红,也越想越委屈。
他被江眠从里到外欺负得透透的……心思当然会更加敏感起来。
“你以前总是说我欺负你,其实你比我凶多了。”晏行秋扯着他的袖子,低声控诉。
“嗯,我还能比现在更凶呢。”江眠碰了碰雄虫泛红的眼尾,眼眸微眯。
“……什么意思?”
话音刚落,晏行秋就被江眠捏住了下巴。
“晏行秋,说实话,你有没有豢养私兵?”
这个问题并非是在无的放矢。
身为销声匿迹十多年的星盗团首领,理查德的基因样本,居然能被巴恩斯在这么短的时间内拿到手中进行对比……江眠不可能不怀疑,晏行秋把握着一股见不得光的势力。
晏行秋被迫扬起脸,半个身子失力地靠在他怀里,可怜得很。
纠结片刻后,他不得不乖乖道:“有,但是不在帝国域内。”
江眠挑了挑眉:“不会也是星盗吧?”
晏行秋犹豫了一下:“伪装成星盗进行活动,算不算?”
“原来如此。”江眠明白了,这倒不失为一种掩人耳目的办法。
而晏行秋还是有些小心翼翼的,他看了江眠一眼,低声问:“……你会不会觉得我很坏?”
“你居然还会担心这个问题?不要对自己要求太高了,”江眠亲了亲他的鼻尖,“雄主,您以后可是要成为陛下的,再坏一点也可以。”
晏行秋微怔,绷紧的身体稍稍放松:“好。”
也是,江眠从最开始就看出了他的野心,一直都直截了当地表达支持,可他居然还在胡思乱想。
晏行秋知道自己想得太多。
其实他曾经根本不会如此脆弱,甚至在看待这个世界时,也仿佛与周围隔着一道疏离的真空层。
但在江眠面前,他实在是控制不住,心思千回百转,不知不觉就放软了态度。
之前越是想要把最好的那一面展现出来,在如今不得不坦诚的时刻,他就越是担心自己表现得太过不堪。他真的很害怕被江眠讨厌。
“傻乎乎的。”
晏行秋听见江眠在他耳边笑,还故意轻轻咬住了他的耳垂。
刺激到他腰都一阵发软,想躲开,又被困在怀里逃不掉。
委屈得要命。
他对待江眠时怎么也坏不起来,江眠现在却恶劣得变本加厉。
就是喜欢看他为难。
第二天一早,晏行秋发现自己已经恢复了许多。
治疗药剂是一方面。再加上昨晚也和江眠紧紧贴着,他睡得很踏实,所以现在精神还算不错。
他悄悄翻身下床,在衣帽间对着镜子穿衣服,却忽然陷入沉默,脸也倏地红了起来。
“怎么了?”
江眠不知何时出现在他身后,勾着唇打破了凝固的空气。
晏行秋被吓了一跳,扶着衣柜定了定神:“你醒得好早。”
“那是因为我不放心你,”江眠绝口不提系统那震耳欲聋的起床铃声,好奇道,“雄主,您躲在这里偷偷害羞什么呢?”
晏行秋揉了揉发烫的耳尖,露出侧颈给江眠看,顺便控诉道:“你怎么能……我身上还有一块好肉吗?”
他之前都没发现,脖子后面被江眠莫名其妙咬了一口,现在还留着印子。
火辣辣的,好疼。
看到晏行秋敢怒不敢言的委屈表情,江眠忍不住笑了起来,从身后将他抱住,轻轻吻了上去:“多漂亮啊,我喜欢。”
温热唇瓣慢条斯理地摩挲着伤处,让晏行秋有些腿软。
“如果,如果被别的虫看见……唔。”他反抗的声音越来越小。
“不是正好吗?反正大家都记住我的存在了,”江眠黏黏糊糊地贴着他道,“让全帝国都知道,我们天天都在浓情蜜意,急死他们。”
在这个世界,宣示主权是很有必要的。
“嗯,可是雄虫协会的员工如果看到了我这样……会找你麻烦的。”晏行秋有点小高兴,却害羞得不敢迎合,只能低声道。
江眠一脸骄傲:“殿下,有您在,我还怕他们吗?”
晏行秋咬了咬唇,快速地看了江眠一眼,又低下头:“因为我担心你在遇到麻烦的时候,我恰巧、恰巧被你弄得起不了床……所以来不及帮到你。”
他不过脑子地说完这句话,把自己都给吓了一跳。
江眠也跟着愣了一下,随即笑容逐渐变得灿烂:“我明白了,雄主,下次我一定轻轻的。”
“……所以真的还会有下次吗?”
晏行秋忍不住哆嗦,期待又恐惧。
只要想起江眠当时紧紧盯着他的那副表情,他的心就不由自主开始战栗,浑身绷紧。
“雄主,你明明也很喜欢,”江眠弯起眸子,轻声道,“别担心,我一定会轻轻的,不欺负你。”
“我……”
晏行秋看着他理所当然的样子,脸几乎要烫得烧起来,恨不得立刻躲进衣柜里不出来。
可现在江眠才不会放他离开。
晏行秋闭了闭眼,委屈地转过身打开光脑,当着江眠的面批量购入治疗药剂。
虽然非常难以启齿,但他不是不喜欢……而是害怕被江眠弄死在床上。
等到晏行秋不再走几步路就腿软发抖,江眠才重新回到军部。
新兵们如今不仅乖得不行,看向他的眼神还如同火花带闪电,恨不得争先恐后地挤过去问问题。
林中校训练有方,江眠也不会吝啬,把该教的东西都教了出去。
和新兵们一对一聊天,还让江眠发现了一些难以忽视的细节。
比如,队伍中有一个……数月前把自己名字改为理查德二世的奇葩。
因为即便到了如今,长河星盗团的首领在帝国也是自有一定名气的。
江眠暂时没有打草惊蛇,决定慢慢观察这位二世同学几天再说,总不能抓错虫了。
可还没等江眠安安分分地在军部往返几天,他就发现又自己遭到了尾随。
“最近跟踪狂怎么这么多,是排队给我送钱来了?”江眠微微挑眉,将悬浮车停下。
上一次报警抓到的虫现在还没从拘留所出来,而且还给他赔了不少精神损失费。
原本身无分文的江眠甚至因此小富了一波。
可惜这一次是晏行秋的乌鸦嘴应验,尾随者车上居然贴着雄虫协会的徽章。
真是……江眠笑了笑,一边给晏行秋打电话,一边慢慢打开车窗。
对面的虫开门下车,一脸严肃地出示证件,仿佛江眠真的犯了什么大事:“你好江先生,我是雄虫协会的……”
他还没说完,就被江眠的声音打断。
“雄主,有虫想要欺负我,嗯嗯,就在家门口,”江眠看都没看那只装腔作势的雄虫一眼,自顾自清了清嗓子,软声道,“雄主,我好害怕~”
随后江眠眨了眨眼睛,又一次缓缓把车窗关上,无论对方如何怒气勃发,他都不再理会。
因为江眠在刚出家门时就被堵住,所以晏行秋赶来的速度很快,而且还带上了卢克。
他丝毫不顾周围逐渐聚集的旁观者,淡声道:“你想干什么?”
雄虫协会的员工也没想到,晏行秋居然真的会来,他彬彬有礼道:“殿下,我们只是担心您的安全,想要开展一些合理的调查。”
“雄虫协会那么喜欢关心他虫的情趣?我看你们恨不得直接架起望远镜,每天对准皇宫的方向偷看,真是兢兢业业,”晏行秋抱起手臂,轻笑了一声,“又或者,是你太想探听我的喜好了?抱歉,我对雄虫没有兴趣。”
那只雄虫的脸瞬间变得无比僵硬,呆立在原地久久没有回话。
这还是他认识的二皇子吗?
卢克背着手站在旁边,几乎憋不住笑。
而晏行秋根本没有再理他,把自己开来的车交给卢克,随后坐上了江眠的副驾驶。
“雄主,你好凶哦。”江眠笑眯眯道。
晏行秋原本还有些生气,被江眠这样盯着,又莫名害羞了起来。
他刚刚都讲了些什么!
“别,别提了……”晏行秋不自然地偏过头,强行转移话题,“正好我也要去军部,一起吧。”
“哦?”江眠心情很好,暂且放过了他这一次,“你去军部做什么?”
悬浮车再次启动,绕过前来看热闹的旁观者们,继续向前行驶。
晏行秋悄悄松了口气,揉了揉耳尖:“我想找你的上司问点事情。”
江眠没有追问是什么,好奇道:“皇子和军雌私下联系,也是被允许的吗?”
“陛下在明面上不管这些,否则我大哥也不会将雄虫协会把控得如此到位,”晏行秋整理了一下袖口,安静片刻,“江眠,以后这种事不会再发生。”
闻言,江眠不禁弯了弯眸子,又忍不住演了起来,娇里娇气道:“雄主你真好,我刚才都快被吓哭了~”
没等晏行秋有所反应,江眠甚至直接打开自动驾驶,软绵绵地扑进了他怀里。
“雄主,抱抱。”
这种时候,就是要撒娇。
而晏行秋明知道他在故意演戏,却还是很吃这套。
他轻轻搂住江眠的腰,不由自主地问:“到底哪一面才是真实的你?”
江眠把脸埋在他颈窝里蹭了蹭,软声道:“这个问题,也可以由我来问你。”
晏行秋怔了一下,忽然觉得很有道理。
与此同时,今日星网上的热搜头条已经开始飞速更换。
排在第一位的,是二皇子为了保护雌奴嘲讽雄虫协会。
第二位,是二皇子今日穿搭的模仿大赛。
而第三位……则是庆祝大皇子伤势终于痊愈。
是的,晏明夏千挑万选了一个回到首都的日子,却莫名其妙又被他的弟弟压住了风头。
“……哈?”
晏明夏将光脑摔在一边,狠狠皱起眉。
为什么连晏行秋穿了什么衣服的讨论度都比他高?
诺亚连忙把光脑捡起来,小心翼翼地吹了吹屏幕,才扭头道:“雄主,怎么了?”
没错,现在诺亚已经开始称呼他为雄主了。诺亚在法纳星时试探了很久,才确认晏明夏真的没有过别的雌虫,于是他们的关系也渐渐“水到渠成”。
看到诺亚这么可爱的模样,晏明夏心情稍稍好了一些。
“我那个弟弟,居然会被一个雌奴迷住,真是稀奇,”晏明夏搂着他抱怨,随后又道,“这雌奴居然还姓江?他是在故意恶心谁呢?”
诺亚乖巧地柔声安抚:“您别在意,说不定二皇子这样做会引起陛下不满,对您才会更有好处呢。”
“嗯,你说得对,我们不在意。”晏明夏牵着漂亮亚雌的小手,心情立刻好了起来,把这件事抛在脑后。
作为一本正儿八经的甜宠文,晏明夏下一步要做的,当然是领着诺亚去见虫帝。
他要给这只小可怜亚雌一个光明正大的身份,和一个温暖的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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