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眠并没有再逼问下去, 抬手环着晏无归的脖颈,轻轻吻他。
“师尊,我不着急的。”
“……好。”
“你不需要整日把这些事放在心上。”
“本座只是也想……想与你更近一步, ”晏无归不太自在地垂下眸子,嗓音压低,“反正你是想要的, 本座知道。”
“嗯,但我会等你。”
虽说晏无归是自己琢磨明白了, 但江眠本就未曾想过,要强迫他即刻接受。
否则在最开始, 江眠也不会采取哭包策略。
这个世界, 老婆的性格或许是最为高傲、最不可一世的一次。
江眠能够理解, 也很心疼。
他人生中的每一步路都为自己所走,由死至生皆是坦坦荡荡,不曾有过半分自卑自厌, 骄傲而夺目。
曾经的剑修晏无归也好,如今的魔尊晏无归也罢,其实都是如此。
晏无归习惯于主导,习惯于支配他人, 习惯于掌握更强势的地位。
因为弱者会死于不经意间,善人会被肆意欺辱, 唯有足够强大才是修士的生存之道,哪怕这代表着近乎绝对的孤独。
修士所有的体面,都只能靠自己争取。
其实晏无归已经为他退了很多步, 只剩下一个看似坚硬的壳子, 勉强维持着光鲜亮丽, 勉强显得运筹帷幄。
直到江眠在他面前脱了衣服, 他才会瞬间变成十足的笨蛋,手足无措。
江眠当然不着急。
他不想伤害晏无归。
他甚至有些讨厌这个名字。
凭什么要叫无归。
凭什么晏无归没有归途。
这一夜,晏无归睡得很好。
魔界大比开启前夕,各峰名列前茅的优秀弟子,陆陆续续飞入了魔宫的大型灵舟之中。
在江眠眼里,这灵舟看起来犹如古典版的宇宙飞船,却更有趣。
不仅外表美轮美奂,还可以随意收缩自如,从高达百米的巨轮,变成掌心中的一叶小舟……真是绝妙。
江眠兴致勃勃地在灵舟中参观游览了一圈,但并不需要跟着大部队一起出发。
因为晏无归的速度比灵舟更快,可以带他直接飞走。
至于出行之前,江眠纠结了一会儿,并没有再穿魔宫弟子的衣服。
他在晏无归的宝库里选了几身最漂亮的。
轻纱外披似露非露,薄薄的水蓝锦衣配上雪白滚边,内衬绣着皎月色的仙鹤云纹,隐约有些镂空之感。
他软下身子倚在晏无归怀里,湿润眸光流转,活脱脱就是个孱弱如水、被坏人强取于掌心的小可怜。
晏无归拦都拦不住。
行吧,最初不让江眠把师徒关系透露出去的也是他自己。
虽然他们很快就不是单纯的师徒了……但江眠还是非要让人误会不可,也不知道这到底有什么好玩的。
但晏无归不得不承认,江眠这般软绵绵依附于他的姿态,让他心中有一种异样的满足感。
与四面环山、风景隽秀的魔宫内部有所不同,魔界的色调整体要更阴暗些。
除了过于危险地无人之境,绝大部分地域皆被各大宗门势力割据。晏无归不太管他们的争端,反正最终无论是谁赢了,都要在他面前乖乖听话。
当然,不同宗门之间,也有供与散修生活的城池划分,反而管理得颇为规矩。
因为城主们不仅修为高超,大多都是被宗门下放历练的管理高层,而且上任之前还要和魔宫那边报备名册,渎职被发现了绝对跑不掉。
而今年负责举办魔界大比的城池,是在天魔宗控制下的天雪城。
晏无归收敛了气息,没有径直找上城主府,看江眠一脸饶有兴致,干脆先牵着他的手陪他四处逛逛。
江眠心说这城池的名字倒是雅致,但走入城内一看……晚来天欲血还差不多。
空气中弥漫着令人难以忽略的血腥气儿。
虽然如果街上有人看不对眼想要打架,会被执法者双双扔出城外,让他们杀个痛快再重新进来,但这里依然暗藏着魔界特有的危机与混乱。
光是江眠看到的,就有几个喝灵酒喝醉的汉子,迷迷糊糊倒在路边。有人上前意图偷窃,结果被陷阱炸得四分五裂。
随后那些汉子爬起来哈哈一笑,换了个街角继续躺着打鼾。似乎他们就是要以钓鱼杀人取乐。
正当防卫,执法者并不会管。
不仅如此,连光天化日之下当街做那种事的人都有。
晏无归发现之后,下意识抬手遮住江眠的眼睛。
被挡了视线,江眠乖乖站着不动,软声唤道:“师尊。”
“……嗯。”
“我不是小孩子,可以看的。”
“不许看!”
“哦。”
晏无归板着脸,拉着江眠快速离开,去逛更为正经的地方。
天雪城里有不少灵药丹药铺子,还有商铺售卖品阶极好的法宝和法衣,堂而皇之敞开大门露富,装潢皆是金碧辉煌,也不怕被抢。
敢在魔界做这种行当,这些铺子背后定然有大能坐镇,抑或是和城主府有着关系,所以往来修士都无比规矩,没人敢轻易造次。
直到江眠买了一对精致的琉璃簪子,正在撒着娇让晏无归帮他戴上看看。
有个不长眼的猥琐魔修,竟然朝他吹了声口哨,眼露邪意,将江眠上下打量了个遍,还主动问晏无归,是在哪个拍卖行里把江眠这种小尤物买来的。
当炮灰角色当得太久,江眠已经很久没有经历过如此男频般的戏码了。
他楚楚可怜地贴在晏无归身侧,没有吭声,而晏无归面无表情抬眼看过去,便将这魔修烧了个神形俱灭。
转瞬间,地面上只剩下一堆灰烬。
或许这也是魔界的日常之一。
法宝铺子的掌柜安静如鹌鹑,拿了个扫帚过来将黑灰扫进簸箕里,又拎着簸箕默默坐回柜台前,看都不敢多看晏无归一眼。
“在城内杀了人,我们不会被执法者抓走吗?”江眠一脸单纯地问着,扯了扯晏无归的袖子。
晏无归正要回答,天边忽然传来一声笑:“当然不会。”
那是一名气质儒雅的中年修士,他落在铺子门前,躬身行礼:“天雪城城主闫问雪,见过尊上。”
“百年未见,你这鼻子还是一如既往的灵,”晏无归似乎早就与他相识,说话也颇为随意,“闻着点味儿就来了?”
“禀尊上,在下可是盼星星盼月亮,就盼着您的莅临,”而闫问雪却不敢放肆,恭恭敬敬道,“多谢尊上,将此次大比选址定在了天雪城,在下必然不会您失望。”
“还不是你家老头子,死皮赖脸地让本座给你个机会。要谢你就谢他去。”晏无归漫不经心地摆摆手。
“那在下更要替家父多谢尊上提携!”
闫问雪不愧是晏无归的老部下,在城中专门开辟了一片安静开阔的高地,准备给晏无归单独居住。
而晏无归从储物空间中拿出一个袖珍的灵屋,朝地上一扔。
这指甲盖大小的玩意,飞速变了一整套自带花园的竹林庭院。假山流水,家具摆设,一应俱全。
江眠被领进屋内,目瞪口呆地四处看了一遍,忍不住道:“师尊,你未免太会享受了吧?”
“本座也不常用,但该有的好东西都有,”晏无归还挺得意,“还有别的灵屋,你不满意的话随便挑。”
江眠当然满意,他躺在柔软的床上滚了两圈,不禁感叹:“不愧是魔尊大人,好生奢靡。”
而晏无归犹豫了一下,老实报备道:“魔尊大人今夜要参加的宴会,可能也有些奢靡。”
虽然在魔界当老大可以避免很多麻烦事,但每隔个十年百年的,晏无归还是多少要出席一些社交场合。
比如这一次魔界大比,各大宗门新生代的顶尖修士汇聚于此,再怎么说,晏无归也得去露个面,给予年轻人些许鼓励。
毕竟潜龙大会近在咫尺,增添士气很重要。
江眠支起身子,饶有兴致地打量他:“按理说,我应该也要参加的吧?”
“……嗯,本座带你去,”晏无归摸了摸鼻子,“咱们露个面就回来好不好?待久了,你多半会生本座的气。”
“难不成是你之前说过的,有人会自荐枕席?”江眠挑眉,忽然翻出旧帐。
晏无归声音越来越低:“不仅如此,这几年,合欢宗的风气愈发流行……”
“唔,这有什么,”江眠看起来很大度,弯唇笑道,“你一直抱着我不就行了,谁都凑不上来。”
但晏无归并不敢掉以轻心。
虽然他向来洁身自好一心修炼,从不与崇尚合欢宗之辈同流合污,可江眠绝不像是大度之人。
毕竟换位处之,晏无归也绝不可能大度,说不准还会把向江眠自荐枕席的人……尽数杀个干净。
而且江眠最近对他太好,甚至让他有点小慌。
就像暴风雨来临前的平静。
宴会在城主府中举行,场面颇为隆重。
香薰袅袅,管弦丝竹奏曲不断,珍贵的灵酒与灵果摆满了金玉桌案。
难得一见的化神期灵兽肉,被精细烤制切成薄片,盛在玉瓷盘上,连用于调色的酱汁也充满灵气。甜汤中加了万年神芝,此物有稳定神魂之奇效,在外界必然会惹人厮杀争抢,此时却被熬得乳白浓稠,鲜香无比。
放眼望去,种种食材尽是天材地宝。
这世上以厨入道者不多,但天雪城中恰巧就有一个合体期的神厨。他平日里也不接客单,唯独这次要招待魔尊大人,才主动出来露上一手。
对各宗门的弟子们而言,这已经算是前所未有的大机缘,因此当晏无归现身之后,更是愈发激动起来,哗啦啦跪了一地,高声问安。
此时的晏无归和私底下不太一样。
他坦然受了跪礼,揽着江眠在首席坐下,挥手召来桌上灵酒:“都坐,莫要拘束。不过今夜谁要是醉倒在大街上了,可无人会替你们收尸。”
“多谢尊上提醒!”众人捧场地笑了起来,气氛更为热烈。
说不拘束,就不拘束,晏无归以身作则喝了口酒,把江眠搂在怀里,掐着他的腰揉了揉。
“唔……”江眠超级配合地轻轻一颤,眼尾绯红,将脑袋无力地靠在晏无归肩头。
当然,下面的人多半看不到什么,也不敢看。
除了晏无归坐在中心高出一阶的首座之外,其余人都按照辈分修为与职务,坐于两侧,位置依次向后排开。也多亏他们皆是修士,才能随意传音聊天,不被影响。
闫问雪坐在晏无归右侧下手的位置,见到晏无归如此行事,主动传音道:“尊上,您可算找着合您心意的了?”
“不错,”晏无归笑了笑,勾起江眠的下巴,指腹按在他唇上摩挲片刻,淡淡评价,“小腰一掐就断。”
老婆好坏哦,明明就很会演坏人嘛……江眠悄悄想着,脸蛋微红地端起酒杯,亲手给晏无归喂了一口灵酒。
可偏偏闫问雪没看出来他俩在黏黏糊糊,拍了拍手,召来了几个嫩生生的舞姬。
那是一长溜的水灵根小修士,各个样貌精致、腰细娇软,轻透纱衣上镶着叮当作响的水钻,露出一大片白皙肌肤。
“这可真是巧了,在下知道您要来,还特意找了不少同样水灵可爱的,正想献与您享用呢。”闫问雪笑道。
晏无归:“……”
有没有搞错,他吓得魂都快飞了。
如今他不过是想陪江眠玩玩角色扮演,正在费力气哄这祖宗开心呢!万万没想到,竟然被坑得那么惨!
而江眠见状,抬手轻轻锤了一下晏无归的胸口,眸光湿润着软软控诉道:“讨厌,尊上只能看我,不许看别人。”
“……好,只看你,”晏无归头皮发麻,强装镇定地应着,拿起桌上的精致点心喂到江眠唇边,还不忘说道,“闫问雪,别给本座惹麻烦。”
闫问雪隐隐觉得有些不对,但还没搞清楚情况,打趣道:“尊上,看来您家这位,可不像外界传的那样柔情似水。”
“性子是跋扈得很,”晏无归清了清嗓子,“除了本座,没人承受得住。”
江眠扭过头,鼓着脸不让他喂:“哼。”
晏无归动作一僵,干脆先把闫问雪一袖子拍飞出去。
他也是真没想到,闫问雪当真敢给他送人。这花花肠子花在讨好他上面,还不如好生培养几个单水灵根的小修士,为魔界做贡献!
城主府的内墙轰然破了个大洞,闫问雪自己默默飞回来,鼻青脸肿地把小修士们带走了。
江眠这才就着他的手咬了一口点心,还软声说想要喝灵酒。
以往晏无归总是不给他喝,说灵气太过浓郁对他不好,但这次……晏无归屁都不敢放一个。
宴席氛围依然热烈。
毕竟修士不需要睡觉,这一场宴席不仅彻夜未停,若是众人皆有兴致,甚至能连开个几天几夜,直到大比当天。
只不过晏无归是一秒都呆不下去了。
他漫不经心地说自己喝够了酒,随后便以最快速度闪身离开城主府,把江眠带回了竹林小院。
江眠手上依然拿着灵酒,眼尾红意渐浓,看到晏无归这般紧张,忍不住轻笑。
“……眠眠。”
“我没生气。”江眠笑意不改。
晏无归不太敢信,小心翼翼地勾着江眠的指尖,低头讨好地轻轻吻他唇角。
江眠没有避开他的吻,弯着眸子将灵酒倒入小杯子里,一口一口慢慢喝着,轻声问:“师尊,你以前经常参加这种场合吗?”
“只是偶尔为之,”晏无归犹豫片刻,补充解释道,“酒让人狂,本座率先显得随意一些,时常还能找出酒席上的心有异见之人。”
江眠支起下巴,顺着他的话聊下去:“可要是有坏人,你直接把他们弄死不就行了吗?就像今日在珍宝阁的那人一样。”
“……话不能这么说,眠眠,本座虽然会以神识监察魔界,但也不至于时时刻刻都盯着下面,”晏无归低声道,“魔界如今尚是乱中有序,只怕身居高位者心思不正,才会致命。例如那闫问雪,他若是预备着灭城血祭,而本座远在万里之外,也无法顷刻便救下所有人。”
“师尊你好负责哦,”江眠勾起唇,“一点都不像旁人口中传的魔尊。”
晏无归并不否认:“可惜除了本座,无人敢坐上这个位置。”
“也对,毕竟我家师尊可是天下无敌的。”江眠赞同地点了点头,一脸骄傲。
晏无归松了口气,悄悄把桌上的酒壶收走。
他以为闲聊这么一会儿,江眠的注意力或许已经被转移了。
但实际上,江眠才没有忘记重点。
他把杯中最后的灵酒饮尽,笑吟吟地勾着晏无归的指尖,慢条斯理道:“师尊,你一紧张,话就会变多……你怕什么?”
晏无归浑身一紧,恨不得对天发誓:“以后本座绝不参加任何宴会,老老实实,谁都不见。”
“可我先前应该说过,我不着急的。”
江眠一边说一边站起身,晏无归也下意识跟着站了起来,却抿着唇不知如何回话。
见状,江眠反而慢悠悠地凑近几步,逼得他一点一点后退着坐到床边,才居高临下道:“晏无归,你紧张成这样,到底是实在不愿,还是心里真的忍不住想要了?说清楚。”
“……本座也不知。”晏无归不由得攥紧被角。
他也从未体验过,实在看不明白自己的想法。
“那师尊,今日我好看吗?”江眠话音一转。
晏无归怔了怔:“好看。”
“我这身打扮,你也很喜欢吧?”
“……喜欢。”
江眠弯眸一笑,抬手把外披轻纱慢慢脱了,将它扔进晏无归怀里,压低嗓音:“如若奴家自荐枕席,尊上是要,还是不要?”
那点布料薄如蝉翼,沾染了令人醺然的湿润酒气,晏无归有些恍惚地攥在手中摩挲片刻,喉结微微滚动。
他怎么说得出不要。
“修士入道以后,五感要比常人敏锐。放在如今,真不知到底是好是坏。”
“眠眠,别说了,让本座死个痛快……”
“那可不行,我保证过不让你疼的。”
江眠甚至准备了不同香气的软膏,任由他选。
晏无归看都不想看那些东西,抬起手臂严严实实地遮住脸,闷声道:“那还有一事,本座想提前问个明白。”
“好,你问吧。”
“……那所谓的前世里,本座与你……”晏无归咬牙片刻,终于问出口了,“到底谁在上面!”
“师尊,你应该心中清楚才是,”江眠微微挑眉,“事到如今还不甘心了?”
晏无归并未正面回答些什么,隐约有点委屈:“为何只有你记得,本座什么也不记得。”
“如果你想起来了,或许会害羞得将魔界烧成万里火海。”
晏无归听得身子一僵,稍微向后挪了挪:“江眠,你竟对本座做过这般可怖之事。”
而江眠垂眸看他,语气不再轻慢,认真唤道:“晏无归。”
“……嗯?”
“我会轻轻的,别怕。”
“……”
晏无归耳尖逐渐泛红,用力咬住了下唇。
又被江眠哄着放松,将挡住脸的手臂慢慢放下。
江眠轻轻吻他紧闭的双眸,吻他高挺漂亮的鼻骨,吻他不断颤抖的浓密睫羽,再覆上他带着些许咬痕的双唇。
坚硬的壳子被一点点掀开,里面藏着无比柔软而脆弱的东西。
晏无归起初还僵硬地绷紧了身子,却发现江眠真的极为守信,也很温柔。
温柔到让他觉得自己被刻意照顾了。
甚至是被小看。
他小心翼翼地睁开眼睛,对上江眠专注而笑意不改的视线,脑子一抽,红着脸低声说:“不需要这样……你不要忍着。”
“可以吗?”
“……嗯。”
江眠缓缓弯起唇角:“好。”
说大话的后果极为惨烈。
晏无归甚至没有机会后悔,他觉得自己快死了。
求饶也没用,他还要被逼着磕磕碰碰地承诺,以后再也不敢找什么炉鼎。
原来江眠一直都在记仇,在等待报复他的良机。
恶劣至极。
很快,晏无归连这些事情也无法再想,那一身修为犹如早已尽毁,逃都逃不掉。
屋外的竹林被一阵狂风拦腰折断,桌上的金玉酒杯与琉璃簪子一并碎成齑粉。
天雪城下了一场瓢泼血雨。
可江眠毫发无伤地轻笑着,而晏无归被扣紧手腕拖了回来。
这或许算是自讨苦吃,可他这辈子也没如此狼狈过,手指轻颤着无力蜷起,额间碎发尽数变得湿润。
他不再被允许遮着脸,只能任由江眠将他睫毛上的泪珠细细吻去。
“江眠,若是以后你敢对不起本座……”晏无归嗓音沙哑,竭力忍着哭腔。
“那你就把我杀了,将我炼成血丸,把我的神魂抽出来点灯,”江眠轻声道,“好不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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