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一早, 江眠恢复如初,甚至轻轻打着哈欠不想动弹。
他和晏无归可不一样,哭就哭了, 才不会觉得这有什么好害羞的。
还不给他心疼老婆了?他就要哭。
倒是晏无归小心翼翼看了江眠几眼, 主动把人搂在怀里抱着, 也不催促。
哪怕他俩即将双双“迟到”。
起床之后,江眠依然黏黏糊糊地挂在晏无归身上, 环着他脖子讨要了好几个亲亲, 才心满意足地叹了口气:“师尊, 进玄黄宝塔里修炼的话,我好像一个月都不能出来哦。”
闻言, 晏无归动作一顿, 稍稍抿起了唇。
而江眠弯起眸子:“所以, 真的不需要我把它砸了吗?”
“眠眠……”晏无归有些哭笑不得。
回想起昨夜江眠的控诉,晏无归更是哑然。
这种情况下他怎么可能发疯, 要是他发疯了, 谁还能管得住这祖宗?
真是。
江眠鼓了鼓脸,如他所料那样耍赖道:“我之前都这么难过了, 你还不让我……”
“眠眠, 玄黄宝塔是有灵智的,传说那塔灵从开天辟地之始便在自行修炼, 甚至掌控了旁人难以匹敌的时间之道……上古神器, 没有你想象得那么简单, ”晏无归直接抬手捏住江眠的脸, 才耐心解释, “本座更在乎你的安危。”
江眠艰难地从他掌中挣脱出来, 听完后楚楚可怜地垂下眸子:“师尊的意思是, 如果我被玄黄宝塔变成老头子了,你就不要我了吗?”
晏无归:“……”
他实在无法理解,江眠这种动不动就要歪曲事实的行为。
算了。
那就让江眠看心情行事吧,怎么高兴怎么来。他放弃抵抗了。
反正无论江眠做了什么,都有他在后面兜底。
潜龙大会的开幕,比江眠想象中要更冗长。他很庆幸自己之前赖了个床。
年轻修士们分成两个泾渭分明的派别,站在台下听演讲。
当今统领修真界的自在仙尊,语速很慢,揣着手悠悠讲了一个时辰。
大抵内容,就是在表达各种对当今年轻人的期待,回忆曾经潜龙大会的头几名是如何厉害,例如被什么隐世大能收为爱徒,后来又有了何等成就……最后再倡导一下打击邪恶、共创和平美好修真界。
正派修士们倒是听得神采奕奕,但魔修这边却接连难以忍受,在私底下骚动半天,有的人都快直接睡着了。
随后轮到那些头发胡子花白的大宗长老,他们好像都有很多话要说,看上去一腔正气,一个比一个道貌岸然。
然而晏无归不会再忍,面无表情地把他们拍飞了十丈之远,扫了一眼正在苦笑的自在仙尊,冷冷道:“废话太多,开始。”
他根本没有给人半分面子,魔修们立刻欢呼起来。
这一次,江眠终于有机会与正派修士正面打上一场了。
似乎是为了要针对魔修,不少人都特地带上净化与针对鬼魂一类的法器。
但问题在于,江眠根本不算是实际意义上的魔修,直接免疫。
他来到这个世界之后不仅没杀过人,修炼的还是正儿八经的正派功法。
当然,那一招月冷灵图中看似温柔的“潮起”,却被江眠用得和魔修毫无区别。
江眠就像是没有灵力上限那般,每一场对局都不会吝啬法术,最多掩饰性地吃几颗回灵丹。
与深渊烈火相互辉映的熊熊烈日,被皎白的月亮疯狂替代覆盖。一招“潮起”走天下,只要有一次对方躲避不及、被水淹没,就再也难以挣脱。
因为江眠真的极其擅长凝水成冰。
这个看似弱小的微末法术,在化神后期的加持下有着难以想象的奇效。
与他对战的正派修士们被冻成了一个又一个冰块。
而且大多都是面目狰狞、衣衫不整地凝固在巨型冰块中,被江眠一刀挑出场地范围,掉在地上“咣啷啷”地滚了好几圈。
即便修士最终能够自行挣脱……但被在场无数双眼睛齐齐盯着,这般战败,犹如公开处刑。
“怪不得,此人会是魔尊的心头好……”
“魔修就是魔修,装得再无辜也是一肚子坏水。”
“哈哈哈哈哈快看谈冲那个傻样!平日这狗东西就会仗势欺人,这下他可傲不起来了吧!”
“喂,你到底是哪边的?!”
“关你屁事!”
无论旁观者如何议论纷纷,江眠都不在意,笑吟吟地收起斩仙刀站在一旁观战。
毕竟他懒,这种打架方式才最简单方便嘛。
除了他以外,其余的魔修都很正常。
比如那位最符合江眠心中魔修刻板印象的人,丘一尘。
他手持一双神火炼制的龙陨魔爪,狰狞蛊虫环绕全身,施法时天地间覆满炽烈血色,以极强威势占据主动,赢得摧枯拉朽。
很显然,他也是晏无归的崇拜者,术法气息隐约有点那味儿了。
但最后,丘一尘依然败在了洛以凡的剑下。
与此同时,高台之上。
自在仙尊揣着手笑道:“晏道友,这是你从哪里找来的小家伙,竟如此优秀。”
“他是本座的道侣,”晏无归的目光停留在江眠身上,面无表情道,“本座的结契大典,你必须来。记得带上清虚和玄诚。”
“道侣?”自在仙尊怔了怔,眸色有些难以言喻。
晏无归淡淡地看了他一眼:“不来,本座就把你的大徒弟砍了做灵屋。别以为本座不知道,他是万年竹子精化身,纯血的妖族。”
自在仙尊:“……”
底下欢呼阵阵,完全没有任何人察觉到,晏无归正在威胁修真界每一个有头有脸的人物,都去参加他的结契大典。
因为大家都在关注江眠与洛以凡之间的战斗。
姬玉衡不知何时混了个客卿长老的身份,毫无形象地给洛以凡摇旗助威。
而洛以凡心情复杂。
他不知道该如何是好,哪怕江眠说过他是气运之子,哪怕江眠说了他和自己的年纪差不多大……他也不认为自己会赢过江眠。
直至江眠站在他面前,拎着一尘不染的斩仙刀弯唇道:“让我看看你如今的能耐。”
“……是,前辈。”
洛以凡缓缓闭上眼,抬手按住剑柄。
他近日在修习拔剑术。
要的就是快而狠辣,见血封喉,一击必杀。
剑光如电,拉响一片轰雷之声,而江眠只是安静看着,在洛以凡手臂微动的那一瞬间,才将刀口稍稍抬起,转了个横档的方向。
“铛——”
他随意束起的长发应声披散而下,几丝被斩断的碎发顺着锋利剑刃缓缓飘落。
但江眠本人依然毫发无损,满意道:“你很不错。”
不愧是主角受,若是一直秉承着这般认真习剑之心,踏踏实实修行下去,日后定成大事。
没等洛以凡继续,江眠忽然将斩仙刀朝地上一扔,飞身而起,引来众人惊呼。
“你没有做什么坏事,”江眠居高临下地看着他,“这玄黄宝塔的机缘,也本该属于你,但我不允许任何风险出现。”
洛以凡怔了怔,警惕地握紧剑柄,调整重心。
而江眠只是微微一笑,垂眸轻声道:“溯源。”
话音刚落,洛以凡便眼睁睁看着自己的双手被一寸一寸凝成了寒冰,面露惊愕。
他没有来得及防住,仅仅是因为……这结冰的过程并非从外至内,而是由内而外。
江眠在操控的不仅是水,更是人体中的血液。
每一根纤细脆弱的血管,都在转瞬间变得僵硬如铁。
除了江眠,这世上还未有任何一个水灵根修士想过,他们竟然可以如此行事。
洛以凡此时还尚未经过玄黄宝塔的磨练,江眠的灵力之浑厚凝实,远远在他之上。
虽然他可以用心念控制宝剑抵抗,但身为剑修,洛以凡日夜苦练的一招一式都告诉他,没有什么比握紧剑柄更为关键。
这让洛以凡几乎无法发挥出任何实力,就被江眠一脚踹下了决斗台。
偏偏他那把本命神剑还留在台上,被寒霜逐渐侵蚀。
洛以凡大口大口喘着气,盯着自己手臂两侧上的狰狞突起的血管,看着皮肤发青发紫,僵硬无比……他心中近乎胆寒,因为江眠根本没有用尽全力。
这种诡异而让人难以顷刻理解的攻击,就只像一个小小的教训而已。
这点小伤于修士而言堪称微不足道,但那刺骨的疼痛与失控感,让他无法忘记。
姬玉衡瞬间就飞到了洛以凡的身边,焦急地捂住他的手,正想说些什么,却被洛以凡制止。
“闭嘴,别乱来。”
“……好。”
姬玉衡只能委委屈屈地瞪了江眠一眼。
江眠笑眯眯地回望他,把斩仙刀收入储物戒中,将洛以凡的本命神剑也捡起来掂了掂,才漫不经心地扔了下去。
台下瞬间爆发出一阵移山倒海般的欢呼声。
最初对他恶语相向的言不还,如今倒是吼得最响。
自在仙尊慢悠悠地说着“恭喜小友”,挥袖请出玄黄宝塔。
而江眠对此毫不在意,他转头盯着看似淡定的晏无归,眨了眨眼。
“快点夸我。”
晏无归清了清嗓子,艰难传音道:“眠眠真厉害,了不起,天下第一,举世无双。”
他实在是不擅长夸人。
“师尊,你好敷衍哦。”
“那本座应该如何说?”晏无归认真求教。
“唔,说你想要当着所有人的面,抱着我用力亲。还想摸摸我的龙尾巴。”
“……你哪来的龙尾巴?”
“讨厌,师尊一点都不懂情趣。”
江眠已经很久没有循规蹈矩地做任务了。
但是有老婆陪着,即便顺着剧情走下去也很新鲜有趣。
如今他稳稳拿下了潜龙之名……那当然要有龙尾巴,还要有小龙角。
听完解释,晏无归陷入近乎无语的沉默。
可暗地里,他却不动声色地传音回魔宫,让人即刻去炼制江眠想要的东西。
江眠说得很有道理。
他确实想摸。
【入塔须知:不可对玄黄宝塔恶语相向。不可肆意毁坏搜刮。拒绝遵循规则者,将会受到驱逐惩罚。违逆严重者,死。】
江眠随意看了一眼警示石碑,不甚在意地微微挑眉,推门而入。
传闻中,玄黄宝塔会被誉为全天下最强神器,甚至能影响修真界的格局与未来,正是因为它掌控着时间之道。
哪怕真的有修士身怀将它彻底摧毁的能力,也会在成功施展法术之前,被它的道法飞速侵蚀……直至老死,化作一摊枯骨。
想想就极为可怖。
但江眠真的不怕这种事。
他并没有即刻登上塔顶,而是直接盘腿坐下,安安分分地开始修炼。
宝塔内灵气源源不断、充沛至极,再加上时间流速不到外界的百分之一,对江眠来说已经完全足够。毕竟他没有瓶颈,如此修炼就像拥有了一个开挂加速器,血赚不亏。
与此同时,外界的众人都在庆功潜龙大会的顺利举行,当场开启了酒会与悟道交流会。
甚至有正魔双方吵起架来,再次上台互相切磋,无比热闹。
只不过要等一个月而已,对在场的修士而言,甚至称不上是转瞬即逝。
唯独晏无归的心情逐渐烦躁。
他守在玄黄宝塔旁边,眸色阴沉地盯着大门,似乎在思考江眠先前说过的……把它弄塌的可行性。
他已经三天没看到江眠了。
第一次和江眠分开如此之久,晏无归才发现自己几乎难以接受。
之前那几百年都是怎么过来的?
不就是入定修炼吗?
他居然如此不适应。
……是真的不适应。
不仅如此,还有个不长眼的凤凰跑来烦他。
姬玉衡趁着洛以凡在入定修炼,主动找上了晏无归。
他依然像个二傻子,一脸好奇地直接问:“魔尊大人,你身上为什么会有奇怪的味道?”
“火鸡头,闭嘴。”
晏无归脸色一黑,挥袖把人扔进了忘忧深渊里,等姬玉衡悻悻地爬出来,又被晏无归扔了回去。
没有下杀手,纯粹是因为晏无归看得出来,姬玉衡身上有空间转移的保命法宝,若是真想要弄死他,他或许能跑得比谁都快。
江眠说得有道理,这个姬玉衡是有问题。
偏偏凤族之人,只要还有一滴心头血与尾翎留在别处,就有办法死而复生,极为逆天。更何况,如今还在玄黄宝塔的禁制范围内,不好随意下手。
没关系,来日方长。晏无归定了定神,继续守着大门修炼。
……一秒都修炼不进去。
于是,当洛以凡睁开眼睛,就看到姬玉衡浑身破破烂烂地躺在地上,衣服都快烧没了,还可怜巴巴地扯着他的袖子,呜呜直叫。
因为晏无归实在烦躁,干脆把他的嘴也给封住了。
“活该,都说了叫你不要胡来!”洛以凡差点气死。
“呜……”
当月冷灵图中的光点尽数亮起,构成一幅浩瀚壮阔的星海夜图,江眠伸了个拦腰。
玄黄宝塔的登顶规则,在原文中写得很详细。
他要跟每一层的守卫对战,然后才能拿到宝物和补给,继续前往上一层。每一层都会留出让他调息恢复的时间,可以选择继续对战,或是就地放弃。
主角受便是如此规规矩矩地爬上顶层,在各种凶险的战斗中磨练出经验与感悟,顺便疯狂升级。
但江眠懒得这么做。
他抱起手臂:“塔灵,在吗?为什么你不喜欢晏无归?”
玄黄宝塔自然不会理他。
于是江眠一脚踹开了通往上层的门:“真的不说吗?”
耳边传来愤怒的嗡鸣。
江眠毫不介意地挑了挑眉,收走摆在最中央的宝物,继续往上走。
他甚至不再发问,专心致志地暴力破门,本该作为通关奖励的天材地宝与法器,悉数被他收入储物戒指中。
而且江眠的速度极快,在玄黄宝塔刷出守卫之前就能先把门给打破。哪怕守卫出现了,江眠也是一拳一个。
毕竟四下无人,江眠连装都懒得装,那平日里被晏无归稍稍一捏就会泛起红意的指尖,依然毫发无伤、冷白如玉。
他来到顶层,甩了甩手。
六边形的塔尖近在咫尺,其上刻着繁复威严的阵法,明黄塔心闪闪发光。
玄黄宝塔的嗡鸣声回荡在空中,从最开始的愤怒与诧异,逐渐转变为浓郁的杀意。
而江眠像是毫无感觉那般,抽出斩仙刀对着塔心比划了一下,笑眯眯道:“别吵了,快告诉我嘛。”
“轰——”
一股难以言表的诡异力量,蓦然倾泻笼罩在他身上。
江眠并未抵抗,长及脚踝的黑发瞬间变成一片雪白,可他却仍旧安然无恙地站在原处。
他捏了捏自己的脸,手感还是那么滑滑嫩嫩。
江眠忍不住弯唇轻笑:“这可不行,我跟老婆撞发色了。别闹,快点把我变回去。”
玄黄宝塔并不能听懂,什么叫作“老婆”。
但它许久未起波澜的神智中,除去愤怒以外,还窜起了一丝惊异与恐惧。
为什么这个人类,不会变老?
即便是渡劫期修士,寿命也该有尽头才是……
片刻后,江眠似乎不耐烦了:“不说就算。”
话音刚落,他飞身而起,把玄黄宝塔的顶层直接掀开一个大洞,巨响声轰然响彻了正魔两界,传出数千里之远。
引得众人大惊失色,齐齐向塔尖看去。
江眠立于空中,衣袂翩翩,那诡异的白发也难掩昳丽容貌,手里拎着一把断成两半的刀型法器。
天空转瞬间乌云遍布,黑紫雷劫狠狠劈下,如勾魂索命的无常,向他扔出难以逃脱的森寒铁索。
可江眠却漫不经心地弯起唇角,从储物戒里取出另一把刀,再次朝着玄黄宝塔的塔心狠狠砍了下去。
紫雷蔓延,片刻后竟顺着他手中刀尖流向宝塔,雷鸣贯穿了整个塔身,令其变得愈发残破不堪。
江眠似乎能听到求饶的声音,就连原先雪白的长发也被塔灵飞速染回了墨玉之色,但他反而更加暴力起来。
在众人张口结舌的目光之下,他把这宝塔一块一块拆成碎片,打包扔进了忘忧深渊里。
自在仙尊并非不想阻止,但他被晏无归阴恻恻地看了一眼。
“江眠想做什么,就让他做。否则,你家大徒弟就会变成本座的柴火。”
“……嗯。”
这种事,晏无归绝对做得出来。
他实在是有口难言,没有率先出面,底下的人更加搞不清楚状况,连站出来呵斥都不敢。
毕竟,不是谁都能在玄黄宝塔的怒火之下毫发无伤,连自在仙尊也没有站出来说话,无人胆敢轻举妄动。
直到江眠落在晏无归身边,拿起他手中的灵酒喝了几口,像是解渴。
半晌后,江眠才绷起脸传音道:“晏无归,这塔灵死前告诉我,他之前会故意刺激你就是遵循了天道意志,因为你已经强大了太久,按照天地规律应该盛极必衰……我去他的。”
晏无归顿了顿,赶紧把人搂进怀里:“眠眠,文明用语。”
这个词他还是跟江眠学的。
“哦。”江眠乖乖安静下来。
眼看着江眠情绪稳定了,自在仙尊才斟酌着问道:“这位……道友,何必如此?”
他已经不会再把江眠当作小辈,或许旁人没看出来,但江眠刚刚渡完的雷劫,绝对不止一次。
但这怎么可能……天下哪里还会有这般逆天之人?即便有着玄黄宝塔的加持,悟道也绝不是一朝一夕过程。自在仙尊慢吞吞地想着,心中的惊异缓缓蔓延。
而看到仙尊开口,底下也有人大着胆子出声:“小辈,你可知道这宝塔是上古神器,全天下修士求之不得的机缘!就被你如此毁了!”
“但他是怎么做到的?”
“指不定是之前那个佛珠异宝……”
再也压抑不住窃窃私语中,众多贪婪的目光紧盯着江眠,几乎无法隐藏。
可不等江眠回应,那几个蠢蠢欲动想要联合责难他的人,就全都被晏无归扔进了忘忧深渊里。
全场肃静,而自在仙尊只是无奈地叹了口气。
这真是一个倒垃圾的方便之处。
见状,江眠弯着唇放下酒杯,软软地坐在晏无归腿上:“因为这宝塔想要欺负我夫君,我便将他砸了,有意见?”
“咳……是道侣。”晏无归听得耳根一红,出言纠正。
“随你怎么称呼,在我这里就是夫君。”江眠耍赖道。
他就要这么叫。
晏无归默默应了,把人搂得越来越紧。
数日没见江眠,他倒是反应有些迟钝,直到此时才逐渐回味起之前跌宕起伏的情绪,简直难以控制。
看到江眠发色雪白的那一瞬间,他心里真的狠狠抽紧了一下,幸好……
晏无归闭了闭眼,又垂眸盯着江眠看了片刻,指尖熟悉的触感让他晃神,竟当真在众人面前吻上江眠的眉心。
江眠也乖巧地仰起头,软了身子随他摆布。
而自在仙尊还在揣摩着江眠的回应,慢吞吞地点了头,正想再斟酌发问,就看着这两个魔头开始在光天化日之下黏黏糊糊……什么情况?
“江前辈!江前辈!”
这般场合,唯一胆敢出声的也只剩下洛以凡了。
他实在顾不了那么多,急匆匆飞上高台,对着自在仙尊饱含歉意地拱了拱手,又脸色发白道:“江前辈,尊上,姬玉衡他不见了!”
嗯?还真让主角攻趁乱跑了?
江眠并不意外:“他是什么时候不见的?”
“就在刚刚,您将玄黄宝塔扔进忘忧深渊的时候……我去追了,但没追上。抱歉,江前辈,我也不知道姬玉衡想做什么。”洛以凡说完后抿紧了唇,神色颇为颓丧。
“眠眠,本座有办法找他。”晏无归忽然传音道。
江眠顿了顿,不动声色与晏无归对视一眼,忽然又探出脑袋看自在仙尊:“话说回来,你也要参加我们的结契大典吗?”
“不错。”自在仙尊茫然应道。
闻言,江眠支起身子,眯着眼睛道:“若是你帮姬玉衡做了任何事,我的大婚盖头,就要用你的血来……”
“好了眠眠。”晏无归赶紧把人按回怀里。
“哼。”
自在仙尊这时才慢慢地应了一声,更加茫然。
他向来性格温和、与人为善,修仙只求自由自在,参加个潜龙大会几乎什么也没做。结果不仅爱徒的性命被威胁了好几次,如今就连自己的命也保不住了?
偏偏江眠看似收敛,却还是弯着眸子瞥了他一下,才转过头和洛以凡说着什么。
自在仙尊莫名有些毛骨悚然,活到他这个岁数,这般感觉已经很难再有。他不禁觉得,晏道友已不再是他眼中最危险的人……他怀里这个容貌昳丽的小友,才是真正恐怖的角色。
所谓变数,就是如此不可预料的存在吗?
希望结契大典早些来,让天道誓约将他们锁死。自在仙尊默默想着。
为了修真界的和平,他必然会诚心献上祝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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