丁芸无大碍,  就是左手骨折,需要静养两个月。

    孟南明父女俩推门进去,  正好瞧见丁芸躺在病床上温柔安抚程媚下次还有机会。

    听到开门声,  丁芸本能往门口看过去,瞧见孟南明,丁芸以为就他一个人,  胸口堵着气逼问孟南明:“孟黎没回来?”

    “孟南明你看看你养的什么女儿,明知道我——”

    话音未落,孟黎缓缓出现在门口,掀起眼皮平静、冷漠地望着丁芸。

    丁芸喉咙一哽,  未出口的埋怨也一个字一个字地吞了回去。

    孟黎看她吃瘪、尴尬,心里没有半分开心,她直直站在病房门口,目光越过丁芸落在一旁的程媚身上,瞥到搭在病床上互相握住的两只手,  孟黎心底一沉。

    气氛冷到不用开空调都让人发颤,  孟南明见母女俩互相沉默,  有意咳嗽一声,  打破尴尬:“你这人,  想女儿了就想女儿了,说话怎么这么忸怩,老让人误会。”

    “黎黎大老远回来,  家都没回直奔医院,  不是关心你是什么?”

    丁芸被孟南明说得挂不住脸,  偷偷往孟黎那处瞄了眼,见孟黎僵在原地不动,丁芸默默松开搭在程媚手背的手,  转而跟孟南明搭话:“不是昨天回来?怎么今早才回。”

    孟南明走到病床边,弯腰仔细检查了一番丁芸打着石膏的左手,关切询问:“有点事耽误了。手怎么样,没大碍吧?”

    丁芸摇头,余光落在门口的孟黎身上,没什么情绪回应:“骨折,养两个月就好了。”

    见孟黎不打算进病房,丁芸皱了皱眉头,扯着嗓子问孟黎:“在西川待了快半年,平时练没练功?”

    孟黎表情很淡,她站在门口,捏着手机轻描淡写瞟了眼床上的丁芸,语气格外平静:“没有。”

    丁芸腾地一下坐起来,满脸严肃地盯着孟黎质问:“你还想不想当首席?”

    “孟黎,我放任你去西川是为了让你静心,不是让你去玩、享受的。”

    “你明知道这次回来是为了什么,你还不私下加紧练,真以为你什么都行?《夏夜》编舞三年,排了整整两年才首演,我的大半心血都扑在了上面,要不是朱怜——”

    丁芸提到朱怜,不知道想起什么,忽然止住嘴不再往下说。

    程媚见丁芸气得肩膀直颤,急忙起身安抚:“老师,孟黎舞蹈功力很深,就算不练也是可以的。”

    丁芸火气更大,提高音量指责:“一天不练动作就生疏,几天几个月不练动作全忘了,我是这么教你们的?”

    程媚见丁芸发发火,吓得不敢说话,人慢慢退到角落不再招惹。

    孟南明左右为难,东看看丁芸,西望望孟黎,见两人都不好说话,他也只能叹口气,拿着手机假装打电话,故作淡定地往外走。

    程媚在病房也觉得尴尬,找了个借口匆匆离开,路过孟黎身边时,程媚神色复杂地望了眼孟黎。

    孟黎接收到程媚的目光,淡淡回望了一眼对方。

    视线接触的瞬间,孟黎清楚地瞧见了她眼皮底下的不甘心。

    也是,要不是程媚腿受伤,她也没机会当这个“领舞”。

    程媚离开,病房里只剩丁芸、孟黎母女。

    单人病床,窗户没关,风吹过,白色窗帘被吹得扬起一角弧度,像在跳舞似的,窗外的槐树长过窗台,葱绿的叶子被风吹得泛白。

    孟黎站了几秒,目光落在病床上半卧的丁芸脸上,见她避开眼,孟黎嘴角扯出不明显的弧度,淡淡开腔:“以前我确实挺渴望首席、领舞的头衔,现在对我来说,不过是虚名罢了。”

    “我是热爱舞蹈,热爱到非它不可的地步,但是当不了首席、做不了领舞又有什么关系。我只要还在这条路上走就可以了,只要我还在坚持就行。”

    “你说得对,我以前确实是个舞蹈机器人,没有情感、情绪,只有技巧。我最开始很恨你,恨你说话这么难听,这么不顾及我的感受,但是现在我觉得没必要了。”

    “人一旦有成见,就有了隔阂,无论我怎么做怎么解释就翻不过那座大山。”

    “我仔细想了想,我们都没错,你有你的立场,我有我的底线。这次回来当我回报你多么的教导,首演结束我会退出舞蹈团,跟你,跟你的舞蹈团划清界限。”

    丁芸被孟黎的话惊到,她眼带震惊地望向孟黎,见孟黎表情格外平静,丁芸下意识攥紧被角,不敢置信问孟黎:“你说什么?”

    孟黎慢慢靠近病床,当着丁芸的面拉开程媚坐过的椅子慢慢坐下,明明母女俩距离很近,却像隔了一条银河,远到让对方看不清彼此的脸。

    看了眼床头柜上的果盘,孟黎随手拿起一根香蕉,低头慢条斯理剥完皮,孟黎将剥开的香蕉递给丁芸。

    丁芸动作迟缓地接过孟黎递过来的香蕉,低头沉闷地咬了口,都没嚼,直接吞进喉咙。

    孟黎扭头望向窗外,视线落在窗口的老槐树,语气平且淡地重复:“首演结束后我会退出舞蹈团,跟你,跟你的舞蹈团彻底划清界限。”

    丁芸登时捏紧手里的香蕉,香蕉皮掉了一片,落在了洁白床单,丁芸没胃口再吃,将香蕉丢进垃圾桶,咄咄逼人质问:“给我一个理由,没有理由我不同意你退出。”

    “孟黎,你从五岁开始跟我学跳舞,跳了这么多年,你现在想要离开?你把我这个妈当什么?你把古典舞当什么?你还记得你的初心是什么?”

    “之前说你是舞蹈机器人是我的错,我不该这么武断,可这也不是你放弃舞蹈团、放弃舞蹈的理由。”

    孟黎低头盯着垃圾桶里只咬了半口的香蕉笑了下,否认:“你想错了,我没有放弃舞蹈。”

    丁芸以为有转机,眼带期翼地看着她,期待她说出什么反悔的话。

    只是等来等去,只见孟黎缓缓站起身,怀着歉意,神色淡淡看她一眼,语气平静说:“抱歉,我只是放弃了你。”

    刺啦一声,丁芸望着孟黎那张越来越模糊的脸,感觉心脏紧绷的弦陡然断裂,疼得她喘不过气。

    这一刻她才意识到,她好像在无形中失去了什么。

    没给丁芸反应的时间,孟黎接着爆出重锤:“你问我去西川这几个月干了什么?”

    “也没做什么,就是谈了个恋爱,交了个还不错的男朋友。人你也认识,叫陈硕,上次来家里送特产被你丢垃圾桶的那个。”

    “你放心,我没把你表面跟人客气,背地却嫌弃土特产脏丢垃圾桶里的事告诉过他,也没跟他说我的母亲是个什么样的人。”

    “不过他不像你,就算知道你是什么人,他也不会跟你一样嫌弃别人。”

    丁芸当即想要反对,话还没说出来,孟黎已经替她说了出来:“我知道你不会同意,所以也不打算问你意见。”

    “以后我做什么都跟你无关,我想跟谁谈就跟谁谈,想爱谁就爱谁,想做什么就做什么。”

    “如果你觉得我们还有商量的余地,那就给各自留点面子,别到时候闹过了大家都难堪。”

    “说真的,我有想过你跟我妥协一次我就原谅你,可是一次都没有。”

    说到这孟黎仔仔细细打量了一通丁芸,扫过她眉角的小细纹,孟黎呼吸滞了半秒,轻声道:“就这样吧,你好好养伤,我回去了。”

    说完,孟黎头也不回走出病房。

    丁芸望着空荡荡的病房门口,缓了好几分钟才反应过来孟黎说了些什么。

    孟南明一直在走廊待着,母女俩的对话全进了他耳朵,听到脚步声,孟南明神色复杂地叫住孟黎。

    孟黎停下脚步,回头一动不动看着孟南明。

    孟南明叹了口气,抬腿走向孟黎,沉默几秒开口:“黎黎,何必呢,何必跟她闹得这么僵。再怎么说,她也是生你养你的人。我知道你这些年受了不少委屈,可她也不容易。”

    “你只看到了她对你的严厉、狠心、偏见,可是爸爸也看到了她对你的关心爱护。怕你受影响,她急匆匆找关系安排你出国留学,怕你在西川不习惯她几次催我打电话找人照顾你……”

    “你们俩就是缺乏沟通,总是嘴硬,不肯表露自己最真实的情绪,可是到头来,你们俩的性格最相似。”

    “爸呢也不为难你,你的选择爸支持,但是爸爸想说,家人永远是你的避风港,不是你的暗礁险滩。无论遇到什么困难,你都可以回家避难,而不是躲在外面吃苦。”

    孟黎鼻子有些酸,她抿了抿干涩的嘴唇,攥紧手心,抬头静静望向孟南明,见孟南明满脸为难,孟黎嘴角扯出一丝勉强的笑,点头答应:“行,我知道了。”

    “爸,我出去透透气,你别管我。”

    说完,孟黎挥挥手,转头走向走廊深处。

    孟南明站在原地,目不转睛看着孟黎单薄瘦弱的背影,脸上写满心疼。

    等孟黎消失在走廊尽头,孟南明简单收拾好情绪,转头走进病房。

    丁芸还维持着之前的姿势不变,听到脚步声,丁芸面色惨白地看向门口,见是孟南明,丁芸脸上浮过肉眼可见的失望。

    孟南明看出丁芸的情绪变化,胸腔里叹出一口气,关上病房门,大步走向病床。

    刚到床尾就听丁芸失落道:“老孟,孟黎对我失望了。”

    “她不会回来了。”

    孟南明望着失魂落魄的妻子,摇头说:“阿芸,你对她太苛刻了。”

    丁芸下意识反驳,想要替自己辩解:“我是为了她好,要不是——”

    “你方法用错了,那不是她想要的。”

    “可是——”

    孟南明沉默两秒,狠心揭穿丁芸:“芸,你从来没有问过她喜不喜欢,没有问过她乐不乐意,也没有问过她辛不辛苦。她有试图朝你靠近,是你自己拒绝了。”

    “你确实失去了她,但是还有弥补的机会。”

    “什么机会?”

    “剩下的让她自己处理,你别阻止,她想要做什么就让她做,她喜欢什么就让她喜欢。你只要在背后支持就够了。”

    丁芸本能想要反驳,只是这一次,迎上孟南明不赞同的目光,她没像往常一样狠心拒绝。

    她知道,知道这一次她要再让孟黎失望,她就彻底失去这个女儿了。

    —

    出了医院,孟黎站在路口准备拦车回家睡觉。

    刚打到车,消失很久的辛贞突然打了个电话过来,孟黎弯腰坐进出租车后座,下一秒按下接听。

    “大小姐,回北城了?”

    孟黎靠窗而坐,她降下车窗,看着窗外一晃而过的景色,惊讶询问:“你怎么知道?”

    辛贞笑笑,得意道:“算的呗,刚好我也在,出来聚聚?”

    孟黎愣了半秒,惊讶问:“你回来了?”

    电话那端,辛贞像是提到了什么晦气事,笑骂:“别提了,前天刚回到北城,转机十几个小时,累得够呛。才喘过气,你在哪儿,我去接你?”

    孟黎回头看了眼路上的标志性建筑,说了句:“一环边,王府井附近。”

    辛贞想了想,约了个离两人都近的地址:“那den见?”

    “行。”

    “我先挂了,收拾收拾马上出来,你要到了先点杯酒喝。”

    电话挂断,孟黎跟司机说了句去den酒吧,人坐在后排吹风。

    跟陈硕通完话,他一直没发消息,孟黎闲着无聊,拍了几张窗外的景色给他发过去。

    对方秒回:“出去玩?”

    “酒吧。”

    “一个人?”

    “朋友。”

    “男的女的?”

    孟黎笑了笑,故意逗他:“男的,帅哥,身高185,弹得一手好吉他。”

    屏幕上方显示“对方输入中”,孟黎等了好一会儿都没见他回,她以为是卡了,疑惑地退出界面,过了两分钟又点进去,结果聊天记录还停留在她说的那句。

    孟黎疑惑地打出一个问号。

    ?

    。:有事?

    你没什么想说的?

    。:说什么?

    表达你的愤怒嫉妒恨?

    。:我很嫉妒,可以吗?

    不真诚,不走心。

    。:忙,待会聊。

    孟黎看着那几个字气得不轻,他是不相信她会找别的帅哥?还是压根儿没把她的话听进去?

    正当孟黎愤懑不平的时候,那头忽然发了条消息过来——

    【敢找别的男人,腿给你打断。】

    孟黎盯着那条威胁意味满满的话,突然笑出声。

    她捏着手机,得意地抬了抬下巴,慢悠悠打下一行字。

    【抱歉,听不懂你在说什么。山高路远的,等你过来,我都聊完了。忘了说,还不止一个帅哥。】

    陈硕在周静家帮忙搬东西,这会坐在八角桌,咬着笔头算葬礼的开销和酒席收支。

    手机搁在旁边嗡嗡响,周静坐在陈硕右手边一眼瞧见孟黎发的消息。

    见陈硕捡起手机看到消息气得不轻,周静抿了抿唇瓣,出声提醒:“阿硕,账算好了吗?欠多少?晚上还得去给我爸送亮,我一个人有点害怕,你能陪我一起?”

    陈硕给孟黎回完消息,将手机背过来搁在桌上,拿起账本算了算,轻描淡写回周静:“马上好。”

    “送亮我去,大晚上你在家待着陪陪你妈。”

    郑秀英自从周华荣上山后就一个人在房间待着,啥事不管,啥事不做,整日不吃不喝,跟丢了魂似的。

    周静本来想跟陈硕说几句话,听到他这么说,只能应下。

    安静片刻,周静手握住板凳边缘的棱角处,侧脸询问陈硕:“孟小姐回北城了?”

    陈硕咬着笔头,将账本翻到第一页,埋头重头开始算:“嗯。”

    周静盯着陈硕的侧影,视线落到陈硕浅硬的发茬,抿嘴问:“那她还会回来吗?”

    “会。”

    “你跟她——”

    周静还没说出口,陈硕忽然从账本里抬起头神色不明望了望周静,拿起桌上的烟盒,抖了根烟塞嘴里。

    吧嗒一声,陈硕捧着打火机慢慢点燃烟。

    烟雾缭绕四周,陈硕捏着烟吸了口,视线不明不白落在周静脸上,见她欲言又止,满脸不自在,陈硕咬了咬烟头,明确指明:“阿静,不管她回没回北城,跟我有没有未来,我都不会考虑你。”

    “原因我之前跟你提过。”

    “周叔的事我承认我对不住你,以后你有要我帮忙的地方我义不容辞,但是不代表我要把我的终身大事耗在你身上。”

    “你也老大不小了,别等我,耗不起。”

    周静喉咙一哽,眼泪忽然不受控制掉出来。

    陈硕看她哭,胸口一阵烦闷,抽了几口烟,陈硕摁灭烟头站起身,将手里处理好的账本一一交给周静,神色自若交代她:“账我都处理完了,你自己再看看。”

    “该还的东西我也全帮忙还了,天不早了,我去给周叔送亮,顺便进一趟山。”

    周静跟着站起身,捏着账本一言不发看着陈硕。

    陈硕摆摆手,从兜里掏出车钥匙,拎着着桌角包装好的纸钱,头也不回地走出大门。

    周静见他要走,搁下账本,跑着追出去。

    等她出去,陈硕已经骑上摩托车,踩下油门毫不留恋地离开。

    周静站在家门口,盯着陈硕离开的方向,不甘心地咬了咬嘴唇。

    是,她是不甘心,不甘心她等了那么多年的人转眼爱上别人。

    尤其是看到他对孟黎的庇护、偏袒,她心里像烧了团火,嫉妒到恨不得孟黎离西川远远的,再也不要回来。

    —

    孟黎到den酒吧门口,陈硕一条横冲直撞发了过来。

    【你可以试试,看看是你嘴硬还是我硬。】

    内容跟他人一样,嚣张且毒舌,却不惹人厌。

    孟黎撇撇嘴,将手机揣兜里,推门走进酒吧。

    酒吧老板孟黎认识,之所以来这家,是因为人熟,没人敢拿她怎样。

    酒吧服务生认识她,见她进门直接将她往一楼包间领。

    孟黎一见这情形就觉得不对劲,她警惕地看了眼四周,随口问:“我哥也在?”

    服务生态度恭敬地回她:“老板组了个局,他们都在。”

    孟黎哦了声,慢吞吞跟在服务生身后。

    到包间门口,服务生替孟黎开了门,提醒她进去。

    孟黎在门口站了几秒,犹豫地走进包间,刚进去还没来得及看清包间有哪些人就听坐在单人沙发的傅津南询问:“小六?”

    听到傅津南自带威严的嗓音,孟黎肩膀一颤,自觉这局不简单。

    果不其然,她还没吭声就听傅津南轻飘飘问:“听说你前段时间去了个鸟不拉屎的地儿,怎么样,待得习惯?”

    “傻站在门口干嘛,过来坐,当哥的还能吃了你不成?”

    孟黎舔了舔干涩的嘴唇,迟缓地走向傅津南指的位置。

    刚坐下就发现周围全是她认识的,个个都饶有兴致地看着傅津南逗她。

    傅津南翘起一郎腿,弯腰将手边没喝过的饮料递给孟黎,好脾气问她:“你去那地儿叫什么来着?好玩吗?”

    孟黎大气都不敢喘,总觉得她哥要整她,她眨了下眼皮,警惕地看了眼傅津南,不情不愿说:“西川。”

    傅津南一听,笑眯眯回头问一旁坐着没吭声的唐晚,“西川是哪儿来着,媳妇你百度百度,我都没听过。”

    “小六,谈恋爱了?对方谁啊,来张照片让哥给你把把关。”

    “……”

    唐晚睨了眼傅津南,又看看坐在对面不敢吭声的孟黎,拍了下傅津南,阻止他继续发疯:“傅津南,你够了啊。别得寸进尺,没看见小六都快被你吓哭了?”

    孟黎可怜巴巴地望了望唐晚,感激道:“谢谢嫂子~”

    唐晚冲孟黎笑了下,安抚她:“不谢,别听你哥唬,他就是刚听姨父说你回来了,故意逗你的。”

    孟黎一刻也不想多待,立马起身准备走人:“好的,那什么,我约了朋友,我先出去啦?”

    傅津南见她要逃,招手喊住人:“什么朋友?男的女的?”

    孟黎不敢像对陈硕那样对傅津南,只能乖乖回答:“女朋友。”

    傅津南挥挥手,撵她:“行,去吧。你四哥在,应该没什么事。少喝点酒,到点我叫人送你回去。”

    孟黎巴不得呢,立马点头答应,然后头也不回地逃出包间。

    出了包间,孟黎松了口气,给陈硕发信息申诉。

    【我哥不做人,绝对不做人!】

    【下次再也不来这家酒吧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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