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曾总确定不进来看看吗？”孟甜甜再一次邀请了曾煦，“我和陈亦茂都觉得曾总是内行，更别说对曾总赞不绝口的小徐了。要说有不妥，就是让曾总帮我们把把关，是杀鸡用宰牛刀了。”
孟甜甜不是拍马屁，她说的是心里话。
曾煦说的也是心里话：“我看过一次了。”
“看过一次？”孟甜甜不懂。
“你和陈亦茂，在电影院。”曾煦点明了人物和地点，也就把什么都点明了。
我看过你和别人谈情说爱了。
这份罪我受过了。
孟甜甜纳过闷来，笑着拍了一下曾煦的肩膀：“曾总想到哪去了？”
曾煦像个小媳妇儿似的一缩：“你别动手动脚的。”
“曾总想多了。”孟甜甜郑重其事，“我保证，今天我是一心扑在工作上。”
曾煦半信半疑。
“保证都不好使？要不要我发誓……”
“不用了。”
但最后，曾煦还是没有亲临下半场面试的现场，因为他接下来真的还有个客户要见。
见客户的时候，他不止一次活动孟甜甜拍过的肩膀，以至于客户都问他是不是有肩周炎了。但他就是管不住自己，不得不说孟甜甜一掌就给他拍“废”了。他满脑子都是你为什么拍我？你凭什么拍我？我不是皮球，不是你想拍就拍，想踢开就踢开的……
见完客户，曾煦回到办公室，看了小徐送来的下半场面试的视频。
这是他这个“皮球”答应孟甜甜的，答应帮她把把关。
视频是可以暂停、回放和调倍速的，比亲临现场更胜一筹。
晚上八点，曾煦给孟甜甜发了条微信：我投6号一票。
即刻，孟甜甜回复：你下班了吗？
曾煦腾地一站，踱来踱去，再看了一遍微信，五个字，一个问号，没看错，再踱来踱去。
她搞什么鬼？
她回复一句“收到”不就完了吗？她为什么要问他下没下班？他下不下班关她什么事？
烦人。
这时，孟甜甜发来了第二条微信：吃饭了吗？
同理，我吃没吃饭关你什么事？
孟甜甜的第三条是语音：“火气这么大？”
曾煦如梦初醒，眨了眨眼，看到在孟甜甜的语音之上，是他的一条语音。不听不知道，一听天轰隆隆地都要塌了。他像个刺猬：“我吃没吃饭关你什么事？”
所以他发出去了？
所以不是他的内心os？
孟甜甜：我请你喝苦瓜汤，败败火。
孟甜甜：我在你们公司对面的便利店。
孟甜甜：不急，等你忙完了。
孟甜甜不知道的是，她最后一条还没发，曾煦人都在电梯上了。
欺人太甚。
曾煦的眼睛被蒙蔽了，看不到电梯上的楼层，只看到滚动的四个字：欺人太甚。苦瓜汤？孟甜甜是嫌他过得还不够苦吗？便利店？还记得孟甜甜为了他十万块的投资而来时，也来过一次他们公司对面的便利店，一边啃玉米，一边等着他大发慈悲……
如今可好了。
如今人物和地点都没变，变的是二人之间的地位。她对他挥之即去，招之即来。
下了电梯，曾煦才收到孟甜甜最后一条：不急，等你忙完了。
你不急？
我急。
早死早超生。
曾煦来到便利店门口时，他要进，孟甜甜要出，二人隔着玻璃门你不让我，我也不让你了一番。最后，还是曾煦让了孟甜甜。劈头盖脸，曾煦将手机举到孟甜甜眼前：“是不是你让我来的？”
“是……”
“你是不是要走？”
“不是……”
“但凡我晚来五秒钟，你是不是就走了？我是不是就扑空了？”
“不是……”
“你耍我？”
孟甜甜用手里的帆布包抡了曾煦：“曾煦，你属炮仗的？我说了要请你喝苦瓜汤，你给我进便利店问问有没有卖的？我查了三百米外就有一家潮汕菜，你又没说来不来，我不得去打个包？你不来，我不得给你送上去？谁知道你来得这么快？”
“快……”曾煦词穷，“快吗？”
孟甜甜仰望对面的顶楼：“跳伞也就你这个速度了。”
“孟甜甜，”曾煦守不住了，不得不以攻代守，“你今天废话也太多了吧？”
“你就说苦瓜汤，喝不喝吧？”
“喝。”
曾煦来都来了，孟甜甜也就没有打包的必要了。客流量一般般，座位随便挑、随便选。曾煦要坐窗口，孟甜甜要坐角落。曾煦的理由如下：“坐窗口，更光明正大。”
“我的光明正大是由内而外散发的，跟坐哪没关系。”
“我是为你好。”
“我说坐角落，也是为你好。”
“随便你了。”
曾煦气势汹汹往角落里杀，孟甜甜在他背后挥拳头，心说就没见过这么难搞的人！不对，见过，六岁的曾小煦也是一样的难搞。
一盆苦瓜排骨汤摆在二人中间，孟甜甜吃排骨，曾煦喝汤。
“你为什么选6号？”孟甜甜把曾煦诓来这里，又聊上工作了。
曾煦被牵着鼻子走：“他的形象、台词和履历都不是最好的，但和你最有cp感。”
“陈亦茂和小徐也这么说。”
“你怎么看？”
“我一个当事人，哪里看得出cp感？”孟甜甜吃得香，“对了，他们还说6号长得跟你有几分相像。”
曾煦被呛了一口：“你该不会以为我是因为这个，才推荐他吧？”
“你也觉得像？”
“我不觉得！不然我怎么会说他的形象不是最好的？”
“也对。”孟甜甜为曾煦把喝空了的碗满上，“别光喝汤，苦瓜也要吃几块。”
曾煦不爱苦瓜的味道，但小时候，他一上火，肖海棠就会给他灌苦瓜汤，他捏着鼻子喝了是真管用。所以孟甜甜这一碗一碗地给他盛，真是为他好。这时，有一桌客人大概是认出了孟甜甜，要偷拍。
曾煦像鸵鸟一样把自己藏起来：“我说什么来着？孟甜甜，你好歹也是个网红了，不能没有自我保护意识。”
“难道坐窗口是有自我保护意识？”
“你被拍到和男人吃饭，网友怎么说无所谓，关键是……”
“什么？”
“关键是你男朋友会不会觉得我们光明正大。”
“我现在没有男朋友。”孟甜甜意犹未尽地擦了擦嘴，靠住椅背：“以前有，以后也会有，现在没有。”
此后的半分钟，二人谁也没说话。
孟甜甜竭尽所能地向后靠。曾煦喝完了第三碗汤，自己盛第四碗，盛到一半，手一滑，汤勺掉进了汤盆，咣当一声不说，汤汤水水真叫个飞溅。好在，孟甜甜在“射程”之外。
这是孟甜甜的预判。
她就知道，曾煦干不出什么好事儿。
“我说什么来着？”孟甜甜慢条斯理地清了清桌子，“曾煦，这要是坐窗口，你丢人丢到大街上了。”
下一秒，曾煦从孟甜甜的对面换到了旁边。
为了避开偷拍者的镜头，他不得不侧身坐，几乎是将孟甜甜堵在了角落。
“盛徉呢？”曾煦的问题中规中矩。
“他对我不来电。”孟甜甜也算实话实说。
“你对他呢？”
“曾总……”
“在你这儿曾总和曾煦是一键切换的吗？”不知道是不是苦瓜汤药到病除，曾煦像变了个人一样气定神闲，“先说正事，我不推荐6号了。”
“为什么？”
“被你一说，我还真觉得他和我有几分相像。”
“所以呢？”
“所以他被淘汰了。替身文学对我们三个人都不公平。”
“替身文学？”孟甜甜高八度，“曾煦，你这跟谁学的啊？”
还能跟谁？白西呗。
要再问白西跟谁学的，还能跟谁？曲思文呗。
“曲思文知道了白西的前女友和她同一个星座，就给白西科普了替身文学，要分手。”曾煦有理有据，“连同一个星座都算替身文学，更别说长得有几分相像了。”
孟甜甜大开眼界：“曲思文也太能作了吧？”
“总之，6号被淘汰了。”
“你这是不求甚解！你说的这个替身文学要建立在我对你念念不忘的基础上……”
曾煦打断孟甜甜：“正事说完了。”
“说什么了就……就说完了？”孟甜甜直跺脚。
敌人像弹簧，此言不假。孟甜甜和曾煦虽然不是敌人，但孟甜甜有条不紊时，曾煦上火，等曾煦不着急、不上火了，孟甜甜着急。她甚至心急火燎地用手扇了扇风：“你……莫名其妙。”
“我接下来要说的也是正事。”
“你屁事……不是，你正事也太多了吧？”
“吃完饭，我送你。”
“这就是你说的屁事……不是，正事？”
偷拍者结账、走人。曾煦坐好，将最后两块排骨都盛给孟甜甜：“够吗？要不要再来一份？”
“不用了。”孟甜甜埋下头去吃，“曾煦……”
“嗯？”
“我要是跟你说谢谢，你知道我谢你什么吗？”
曾煦只能猜一猜：“这顿我请？”
他不是装，是真的不知道孟甜甜谢他什么。
但在孟甜甜看来，一来，只有他随便她吃肉，即便是丁燕子都会让她少吃几块，说不消化，问题她这么大一人，自己没谱吗？自己不知道消不消化吗？二来，只有他随便她做什么。丁燕子、盛徉，还有小胖他们，都或直接，或拐弯抹角地问过她难道要一直做这行？是，做这行是要一直被人品头论足，他们也是为她好。
只有曾煦，他为“活该我有对象”做的每一件事，说他是她的脑残粉也不为过。
“反正谢谢你。”孟甜甜无所谓曾煦懂不懂。
爱懂不懂。
巧了，曾煦也无所谓：“反正吃完饭，我送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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