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云埋回到京城后便换上了庆朝暗卫的服制,依旧是深暗的色调,绣着低调的云纹,腰带上只挂了块白玉,沈空濛觉着这样就很好看,南蛮那些彰显身份地位的珠宝金石挂在他身上反而显得累赘。

    “我……我得去行宫一趟。”沈云埋发觉人一直盯着自己的腰带看,想伸手捂住但又觉得如此更引人注意,他抵不住先开了口,“事情一办完我就去找你。”

    若不是过了时辰再让开城门会很麻烦,沈云埋估计现在就会去国公府寻她,待夜深了再奔行宫去。

    即便是最近的一处行宫也是在城郊,如今时辰不算早,待沈云埋一趟来回后天怕是都黑了,沈空濛蹙眉道:“你是铁打的身子吗,办完事回来都无需用晚膳的?”

    一顿不吃对他来说是常事,天家事务能缓着他去寻她的脚步,其他的可不行。

    可沈空濛开口了。

    沈云埋略显迟疑:“那……我用了晚膳便来。”

    沈空濛“哼”了一声,迅速替换上一副事不关己的表情,仿佛之前关心人的不是她:“噢,我才懒得管你。”

    “小濛!”桃桃欢快的声音通过御书房未关严实的门缝传出来,看来她拿好东西了。

    沈云埋无意打扰两人玩乐,正巧碰见沈空濛,她又得独自一人待一会儿,他便趁着机会将话说了,本是要去国公府一趟的,如今见桃桃要出来了,便迈开步子想要离开。

    在路过沈空濛身侧的时候,沈云埋微微低头,小声说道:“……老地方。”

    他心里想着还是事先说一声,免得再将人吓着。

    沈空濛感受到他气息的那只耳朵瞬间红了起来,沈云埋脚步未停,丝毫没察觉自己暗暗将人撩到,另一句“我会尽快”跟着他一道飘远了。

    啊,什么老地方!

    搞得像……像是幽会一样。

    桃桃抱着苏词绝本蹦跳着走过来,她没将注意力放到离去的背影上,瞧着沈空濛红透了的脸蛋,还以为是让人在外边等久了,被太阳晒热了,慌忙拉着沈空濛道歉:“对不起啊,让你多等了一会儿,是我同谢瑾多说了两句话……要不去咱们去亭子里坐着看吧,那里晒不着。”

    沈空濛被挽着向前走,另一只空闲耷拉着晃悠的手抬起来捂住自己的大半张脸,手心清晰地感受到从脸上皮肤传过来的温度。

    唔,她好像

    忘记甩脸子了!

    -

    夜里,荣国公府内。

    梧桐苑里的下人大多被连素叫出去了,她在听沈空濛说今晚要在院子里见沈云埋后,第一个考虑到的便是沈空濛的闺阁名声。

    虽然沈云埋在五年前从未失手,但少些闲杂人等总不会是有害的。

    沈云埋来得很早,天色才完全暗下去不久,他落到院子里边,察觉到卧房里没有人。

    彼时沈空濛还在沐浴,这个时辰他猜得到一二,并不着急,只抬手摸了摸怀里揣着的糕点,耐心地等着人来见他。

    沈空濛一进屋子就瞧见了映在窗户上的人影,她一边绞干头发上的水珠,一边停在原地看着。

    明明知道她进来了,还站着一动也不动,真是根木头。

    她轻咳两声,就瞧见外边的木头一晃,终于开口说话了:“小濛,我去海棠局买了马蹄糕,还是热的。”

    沈空濛将擦头发的帕子随手放到梳妆台上,人走到窗前,想了想还是看在糕点的面子上将窗户拉开了。

    其实窗户上的闩并没有横插上,从里外都能打开。

    沈云埋将被两层油纸包着的糕点从怀里拿出来,虽等了会,但整个被他揣在怀里,从外边摸着还是温热的,他递到沈空濛的手上:“我去的晚了,桂花糖糕卖完了。”

    行宫的管事留沈云埋用晚膳,他记得沈空濛的话,想着在行宫用膳比在外边找个小摊要快些,便答应了下来,可谁知海棠局今日生意火爆,当他从城外赶回来时桂花糖糕已经卖得一份都不剩了。

    “哦。”

    沈空濛将缚着油纸的细绳解下,油纸松散开来露出里边躺着的四块又白又软散发着甜味的马蹄糕,她捻起一块放进嘴里:“小气鬼,都不多买一点。”

    她用晚膳时就猜到沈云埋会带糕点过来,特意留了些肚子,没想到一共才只有四块。

    沈空濛嘴上不饶人,但心里美滋滋的,马蹄糕她几个月没吃到了,味道还是那么好。

    沈云埋瞧着她一脸满足地嚼着糕点,心里也跟着觉得满足:“夜里吃多了不益于安睡,来日方长,之后我白日里再多给你买些。”

    “那明日吧。”四块马蹄糕都小小的,沈空濛一口一个很快就吃完了,她用帕子擦干净手指,虽意犹未尽但把沈云埋的话听了进去,想着明日再吃个够。

    沈云埋却没立即答应下来,他面露犹豫,开口道:“明日我要离开京城,去扬州一趟。”

    “扬州?你去那里做什么?”沈空濛想到近些日子扬州正遭水患,她有些惊讶,“表哥不会派你去扬州治水吧?”

    从前一同上的学堂,沈空濛知晓他与自己一样只懂些治水的皮毛。

    好吧,她是瞧见过他拿着一本《河防通议》看,貌似是比她强些。

    沈云埋明白她的想法,点点头后坦诚道:“治水一事我确实并不通透,此行我主要负责镇压悖逆官员,治水的事只行辅治。”

    “哦,那你没有两三个月是回不来了。”沈空濛瘪嘴,听起来像是揶揄,像是打趣,反正不像是不舍。

    沈云埋又沉默一阵,接着道:“不止,扬州的事结束后我需得再去趟南蛮。”

    “……”

    哦,又差点忘了。

    沈空濛不说话了,她两根手指捏着已经完全凉下来的油纸,瞧着有些心不在焉。

    忽然,她退后一步,伸手想要将窗户关上。

    沈云埋手疾眼快地用手臂将一侧挡住。

    沈空濛知道自己力气小,这窗户只要如此被他抵着她就关不上,没坚持多久就松开了手。

    沈云埋始终没收回手,只是卸去了力道,他忐忑不安道:“我……”

    昔日的邪恶小人儿坐在沈空濛肩头作威作福,她冷声道:“给你一句话的机会。”

    一句话啊……

    一句话能说什么?

    沈云埋脱口而出:“我错了。”

    半月前从昏迷中清醒过来,他便在想要怎样才能将人哄好,方才只是提到要再去趟南蛮,他就不可抑制地感到紧张。

    知道她想听的不是这些,沈云埋为自己争取,他趁着人还没转身离去:“能不能再多给几句话的机会,小濛想知道的我全都说。”

    邪恶小人儿疯狂摇头要她拒绝,沈空濛站着没动。

    沈云埋赶紧抓住机会:“那日我被困在右丞相府,阿其仁木格以你的性命作威胁,方时形势有些紧张,我便头脑不清地忧心你的安危,所以让赵山泉替我回府将你送走。”

    他这段话说得一气呵成,听起来像是早就打好了腹稿。

    “为何要送我走,派人回来叫我小心一些不成吗?”

    沈云埋没有否认自己认为送她走才是最好的的想法:“总归没有离开那虎狼之地安全。”

    那日沈空濛下意识对双亲撒谎,隐瞒自己历经凶险之事的事实,其实便已能体会到沈云埋的感受。

    如今人站在她的窗前,一脸恳切,语气也急,空气中还若有若无弥漫着马蹄糕的香气,沈空濛终归狠不下心,她将肩上的邪恶小人儿甩开,决定听由自己的内心。

    “那,为何不在那日之后给我写信。”

    最让沈空濛不高兴的反而是奔波路途上的长达两个月的等待。

    沈云埋在右丞相府斩杀了将近一半的私兵,身上的软甲不知何时被砍成裂开的几块,到后边那些刀剑都是划到他的皮肉上,人被扶着回到左丞相府时已是重伤累累。

    圣医拼尽一身医术全力救治,加上他本身伤口愈合的速度就比常人快些,才能在昏迷一个多月后醒来。

    醒后休息几日,沈云埋嘴上说着要速回京城向皇帝禀报南蛮局势,但赵山泉一眼就瞧出来他心里惦念的其实是沈空濛。

    答应了要一同返京,他想要做到;若做不到,至少也要尽力弥补。

    所以这两月,他前些时候是昏迷着没法写信,后半时间是在奔波赶路,没空写信。

    沈云埋将事情说得轻飘飘的:“在右丞相府受了些伤,便在床上躺了些日子,后又骑马回京,想亲口同你解释。”

    若是再走快些,睡得少些,沈云埋觉得自己是能在进城之前追上她的马车的,可惜还是晚了半日。

    她本是走走停停,从南蛮国都到京城足足耗了两月的时间,他却只比她晚到了半日,这一路的奔波辛苦可想而知。

    屋子里点着灯盏,但院子外边是黑的,沈空濛瞧着眼前的人,手指抚摸上他的胡渣。

    她昨夜便发现了,这还是她这辈子头一次瞧见,往前沈云埋都是刮干净了才会出现在她面前。

    “你受的伤,严重吗?”

    沈云埋被她一摸,才意识到自己这副邋遢模样,他迅速将头别过去,甚至想要往后退一退。

    其实他面上干净,只是忘了刮去这冒出一点的胡渣。

    “不、不严重。”

    伤口都快愈合了,路上的时候全身都痒,如今只有几处了。

    “不严重?那你退后一步做什么。”

    沈空濛心里已经将人原谅了,但还是冷着一张脸:“过来。”

    沈云埋听话地又凑过去。

    沈空濛将人衣领揪住,往两边一扯:“衣服脱了,给我瞧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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