午后,陈铭回到司务厅处理积压的折子。
不多时徐司礼由外而入,坐在了下首的一张案桌之前。
陈铭刚刚准备拿笔批示手下的折子,这时徐司礼的声音在耳边响起:
“殿下,听说您今日前往粮饷司支取了一万两银子?”
陈铭头也不抬的继续手中的事物,未加理会。
然而徐司礼却是来了兴趣,又继续开口问道:
“下官还听手下说,您今日还去了逍遥赌坊。”
陈铭像是未曾听到一般,仍旧低头批示手中的折子。
这时又听徐司礼说道:
“让下官猜猜,莫非殿下是拿着饷银前去赌博了?”
“难不成殿下是想通过赌博来凑足军饷?”
听闻此话,陈铭终于有了反应,他放下手中的笔,抬起头来,看向徐司礼,并未言语。
徐司礼见眼前人终于有所反应,朝着陈铭挑嘴笑了一声,又接着说道:
“让下官猜猜,殿下该不会是将那一万两银子输完了吧?”
陈铭脸色冷了下来,双眸稍稍眯起,骤然开口道:
“徐侍郎这是在本殿周围派人盯梢了不成?怎会对本殿的行踪掌握的如此清楚?”
徐司礼连忙开口道:“下官可不敢,不过是听手下的人提起而已,殿下何必动怒呢?”
“若是您真的没将银子输完,早日将饷银凑齐便是,倒是不必在意下官的一言两语。”
顿了一下,徐司礼轻笑了一声,又接着说道:
“除非——您是真的将银子输完了,这才恼羞成怒!”
陈铭放下手中的折子,看向眼前人,不由得失声笑了出来。
徐司礼听到笑声,却是皱起了眉头。
先前收到消息,说这草包皇子竟然真的在赌场输了一万两。
整整一万两的军饷,现在竟然还笑得出来!
这九皇子是疯了不成?
徐司礼站起身来,对陈铭说道:
“殿下若是真的来兵部主事,就应当为兵部众人做好榜样。”
“上任第一天便挪用军饷为己私用,若是有什么正当用途也就罢了,没想到您竟然拿去赌博。”
“简直是我兵部的蛀虫!”
“倘几日后众兵士拿不到军饷,届时休怪下官无情,定然一道奏折奉上,为我大夏众兵士求个公道!”
听到此话,陈铭笑着摇了摇头。
果不其然,这右侍郎当真是一早挖好了坑,就等着最后参自己一本。
可惜呀可惜,只怕这右侍郎的盘算要落空咯!
陈铭收起笑意,又继续翻动起手下的奏折。
见陈铭这幅样子,徐司礼顿时恼羞成怒。
这是完全没将自己放在眼中!
好他个短命九皇子,自己说的口干舌燥,竟是对牛弹琴!
本想着能让他知难而退,没想到他竟完全不放在心上。
旋即徐司礼转身而出,径直走向陈铭,一把夺下陈铭手中的折子,怒而开口道:
“殿下何必揣着明白装糊涂?这军饷之事只怕您解决不了,还是早些向陛下认错,回去当您的清闲皇子吧!”
陈铭刚看到折子上一个用兵计谋问题,正看的入神,没曾想竟然直接被人夺下折子。
一时间一股热血涌上心头,陈铭立时拍案而起,皱眉看向面前的人,沉着声音开口道:
“但凡本殿还是左侍郎一日,便轮不到你指手画脚,放下你的脏手!”
徐司礼将手中的折子放下,而后双手撑在案桌上,双目看向陈铭,含着笑意开口道:
“殿下,您就好好享受几日吧,这右侍郎的位子……”
说着,他后退一步,上下打量了几眼陈铭,而后接着说道:“恐怕殿下也没几日可坐了。”
说完徐司礼转身走向自己的位子。
陈铭却是笑了一声,紧接着开口道:
“徐侍郎如此确定本殿会坐不稳这位子?倘若本殿按时发了军饷,不知徐侍郎可愿辞了这右侍郎的位子?”
听闻此话,徐司礼立即转身,愤怒的指着陈铭,只一个“你”字卡在口中。
陈铭下了台阶,行至徐司礼身边,接着说道:
“怎的,莫非徐侍郎不敢同本殿打赌?”
徐司礼想起二十万两的亏空,再看向眼前一脸嚣张的陈铭,头脑一热,立时便开口应下:“本官有何不敢!”
就不信他真能将银子筹齐!
随即他又向前一步,高高的昂起头,厉声说道:
“既是打赌,殿下也得有筹码。”
“若是殿下输了,本官不求多,殿下只要站在此处,亲自向下官赔罪便是!”
话音落下,陈铭立时便要应声。
谁知这时门外传来一道中气十足的厉喝声:
“你算什么东西,竟然要殿下向你赔罪!”
徐司礼听到这道声音,立时吓得一个激灵,“噗通”一声便转身向着门外的人跪下。
陈铭转身看向门外,立时眸中闪起亮光,连忙向门外迎去。
来人龙行虎步,身材魁梧,浑身透着一股恐怖的压迫力!
陈铭欣喜道:“舅舅,您怎么回来了?”
原来刚入门的竟是神龙卫将军韩子良,也就是陈铭的舅舅!
听了陈铭的话,韩子良安慰性的伸手拍向陈铭肩膀,而后开口道:
“我倒是没想到,几个月不在顺天,你竟然被人欺辱至此!”
随后他眼眸一转,凌厉的眼神看向跪在地上的徐司礼。
立时徐司礼更是伏低了身子,跪在地上,头上冷汗直流。
韩子良有着杀神的称号,常年征战,性情暴戾,一个不满怕是敢直接砍了自己!
就听头上传来韩子良带着冷意的声音:
“纵使殿下错了,也没有向你认错的道理。”
“滚!”
陈铭跟在韩子良身边,听到韩子良的话,一瞬间只觉得浑身舒坦。
有人撑腰的感觉就是爽啊!
而跪在地上的徐司礼,却是连滚带爬,落荒而逃。
韩将军不愧是战场拼杀出来的将军,身上的血煞之气,绝非一般人可比。
便是只站在此处,也是一尊巨佛,更何况还对徐司礼一番训斥。
这么一着下来,徐司礼只觉得自己是死里逃生。
而厅中留下的两人则是出了司务厅,在陈铭的带领下,两人进入后院一处用来给陈铭临时休息的屋中,促膝长谈。
待坐下,韩子良疑惑的问道:
“今日是怎么回事,你怎么会跟他打赌?”
陈铭笑了笑,贼兮兮的说道:
“舅舅,您就放心吧。这徐司礼设计将军饷的烂摊子留给我,不过,我自有妙计,到时定能按时发军饷。”
听闻此言,韩子良爽朗的笑了笑,说道:
“看来你已经想好了对策,不过若是无力以对,倒也不用怕他,有舅舅在,借他们十个胆子,也不敢对你怎么样!”
经历了刚刚的事,陈铭对韩子良的这句话倒是深有体会。
不过转而想到上次皇帝的试探,陈铭内心又涌上一丝忧虑,皱了皱眉,开口道:
“舅舅,今次回来,只怕你要提高警惕了。”
“哦?却是为何?”韩子良收了笑意,开口问道。
陈铭一脸忧虑的开口道:
“母亲被人诬告与薛启通奸,现已被打入冷宫,父皇只怕对您多有猜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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