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铭衙中环视一周,颇为可惜的摇摇头,叹了口气。
也不知这屈正是十分自信还是一时匆忙,竟然一个留守的人都没留下。
否则现在倒是可以审讯一番,说不准便能马上得知他们的诡计。
何秩快步进入衙内,朝陈铭俯首道:
“陛下放心,末将已遣人悄悄跟上。”
陈铭抚着下巴道:“他们到底是去请何人?”
“陛下,会不会是灵隐寺的人?”
陈铭摇头道:“灵隐寺的人行踪隐秘,轻易不会出面,但此次朕为他们所获,倒是有些说不准。”
“除开灵隐寺之外,这平洲之外势力纷杂,也不好说是与谁合谋。”
何秩一身火爆脾气,听得陈铭也无法推出结论,当即便将手中长刀一竖,“铮”的一声,金石之音回荡在堂中。
“陛下何不直接拿下这屈正,酷刑加身,就不信他还能不交代。”
“非也非也,平洲附近的水深得很,看不清形势贸然下手,只会将我们置于险境,放长线钓大鱼才是正道。”
陈铭眸色幽深,若一汪深泉。
何秩愤而收起长刀,“只恨我们现下人手有限,否则大肆搜捕,岂会让灵隐寺如此肆意妄为?”
“稍安勿躁。”
陈铭抚着下巴,脚尖一转,身下椅子已然转了方向,目光落在县衙外。
何秩敛了声息,静候在旁。
不多时,一阵匆忙的脚步声传来,紧接着马匹打了个响鼻,车轮碾压地面的声音在抵达县衙之时骤然停止。
屈正的声音最先传出:“妥当了,就在县衙里呢,快走快走。”
凌乱的脚步逐渐变得有序起来,纷纷朝着衙中而来。
“这下好了,我们总算有救了。”
“真是造孽啊,虽说此事马上要成,可我这心里却一点也不踏实。”
“这也是不得已而为之,我们这么多人的性命,可都悬在此处了。”
话未说完,戛然而止。
“陛陛——陛下!”
屈正一入正堂,忽然双眼圆睁,额头冷汗涔涔而下。
原本应当被捆缚在院中的人,却忽然气势汹汹的立在正堂中,眸若寒冰的看向自己。
屈正双腿酸软,“噗通”一声朝着陈铭跪下。
身后众人闻声而止,愣怔一瞬,纷纷朝着陈铭跪下。
“叩见陛下!”
何秩纵刀指向屈正,大喝一声:
“大胆!”
“胆敢对陛下下手,你可知罪?”
屈正身子抖若筛糠,连连叩首。
“下官知罪,下官知罪,请陛下开恩。”
“哼!犯下大错,还敢求饶?”何秩向前一步,长刀横在屈正脖颈,直让他不敢动弹分毫。
身后众人闻得此言,立即噤若寒蝉,纷纷伏在地上,不敢多言。
陈铭眼神冷冷在这些人身上扫过。
眼前这些,皆身着绫罗绸缎,衣衫华丽,身不染纤尘,一个个富态十足,而举止之间不自觉带着几分规矩。
显见是常年混迹在富贵窝之中的人,但同时骨子里的教养也显而易见,这些人的身份呼之欲出——世家子弟!
他们从小接受良好的教养,举止之间皆有法度,不论以后混迹何处,行止之间都会带上幼时的痕迹,无法磨灭。
可屈正寻这些人来所图为何?
难道平洲已尽数沦为灵隐寺的走狗?
想至此处,陈铭面色阴沉,周身气势骇人,堂中气氛顿时低了几层,沉沉的气氛仿佛要把人催折。
屈正心中戚然,满面凄怆。
未等陈铭询问,当即大呼一声:
“罪臣不敢叨扰,但请陛下明鉴,罪臣实在是有苦难言哪。”
“欺瞒于陛下,实非臣之所愿,可罪臣的家眷落入灵隐寺之手,罪臣不得不如此。”
“先前杭州传出灵隐寺被诛的消息,况且又有御史大人亲自监督清除佛寺之事,罪臣也知灵隐寺罪大恶极,罪臣又岂敢与虎谋皮?”
几句话说完,屈正已是老泪纵横,泣不成声。
而身后众位,似乎也被这气氛所感染,连连跪着向前,出声哀求:
“求陛下开恩,草民亦是家人为灵隐寺所抓,才不得不按照他们指示行事,草民知错了,还请陛下开恩。”
闻得此言,陈铭立即从中抓住了关键信息。
初入县衙的情景显露的眼前。
衙中冷清异常,自己当时还奇怪,随口问了一句。
没想到真的有异,屈正的家眷竟是被灵隐寺抓走了!
想来是灵隐寺以此为要挟,逼迫他们不得不就范。
不过如此一来,倒是说明他们鞭长莫及,只能借助这些人之手,至少平洲现成之中暂时没有更多的危险。
陈铭松了口气,又道:“你们抓了朕,打算送往何处?”
“回禀陛下,他们传信让我们将人送到城外的武平村,他们才肯将我们家人交出来。”
陈铭心中了然。
果然灵隐寺最后的目标是控制自己!
“还有,不止罪臣带来的这些人,除了这些世家之外,还有守城的武将,以及附近城池的一些官将,也受他们胁迫。”
“大家不得不听命灵隐寺,给他们大开方便之门。”
“罪臣自知罪大恶极,但灵隐寺更不可饶恕,罪臣只盼陛下能拿下灵隐寺,为百姓除害。”
“他们联合周遭将领,不知有何图谋,还请陛下早下决断。”
何秩面色也变得严肃起来,深知事态严重,手中长刀为变,却转而看向陈铭。
陈铭眉头紧蹙,重重的捻了捻手指。
被抓人数甚众,牵涉平洲附近众多人员,还需谨慎为上。
既然他们的交换条件是自己,倘若自己能“被押送”过去,此局自然可解。
没有掣肘,周遭的将领自然不会再听命于他们!
依何秩以及手下这些侍卫,在交换之时动动手脚,不成问题!
“何秩,放了他。”
“朕作人质,由他们押送交换,你带人扮作他们手下的家丁,另外派人跟随在后,待他们释放人质,必全数歼灭。”
何秩犹豫一瞬,出声问道:“陛下,不然末将找人扮作您,您亲自上,风险实在太大。”
陈铭摆手起身,“他们既要寻朕,定要确认身份,如若被识破,就功亏一篑了。”
屈正尚在愣怔中,反应片刻,才觉自己暂时免得一死,随即连忙叩首:
“罪臣叩谢圣恩,定全力配合!”
周遭众人也连连拜谢,“多谢陛下恩典!”
“整军出发武平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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