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
乙骨忧太迅速将另一只手也移到了刀柄上, 少年双手持刀,直勾勾的盯着被血液侵染的草地。
绿中带黄的杂草沾染着赤红的血珠,草根处的血液已经发黑凝结, 如网兜一般捆住了这块区域的植株。
而这些血液的主人……
不止是乙骨忧太,连米格尔都鲜少见到如此残忍的景象,哪怕是原始人狩猎, 都不会这样凌虐对方的。
数不清的血洞穿射身躯, 四五米长的“动物”横在了雨林湿地, 已经有嗜血的蚊虫徘徊在伤口处叮咬,米格尔眉头紧皱:“驼鹿?大象?这到底是什么生物?”
“不是的, 米格尔先生。”乙骨忧太暂缓了紧张,脚步轻轻的围着这不明生物饶了一圈。
黑发少年咬了咬下唇, 攥刀的小臂迸出了青色的血管,看得出来他正在极力压制愤怒。
“这是人类, 被咒灵攻击的人类。”
哪怕抹去身上的鲜血, 皮肤也因过度撕裂看不出原色。身体里的血管被咒灵的术式干预扭曲, 炸裂到了极致, 丝丝红点组建了名副其实的红色皮肤。
“我尽力试试,不知道能不能……”这句话乙骨忧太说得很轻,他自己都没把握能不能救回这个人。
——他的反转术式只能治愈伤口, 咒灵咒术造成的体型改变是不可逆的, 真的有人类能在这个形态活下来吗?
——就算真的活下来了, 这个人之后的人生……保持着这样别扭的身形,他能忍受他人异样的目光、在社会里生存下去吗?
以上这些事,乙骨忧太根本来不及想。
和生命的流逝比起来, 任何耽误时间的想法都不应该拥有。
在看见乙骨忧太伸出手去触碰那具伤痕累累、肢体几近残缺的生物时, 米格尔就知道乙骨忧太要做什么了。
比起青少年那渴望救助他人、拯救生命的一厢情愿, 米格尔要冷静的多。
这个人已经没救了,不说胸腔处致命的贯穿伤,光是他流出的鲜血,就足够人类死上数次了。
“乙骨。”米格尔叫少年的名字,企图打破他的幻想。
不是所有人都能被被拯救的,有些受害者的死亡注定是事实,大团圆的hay end只存在于空想中,现实就是——
“嗬……”
一声痛苦的□□吸引了二人的注意力。
“他还活着!”乙骨忧太加大了反转术式的输出,同时欣喜的转过头,和本要劝告他放弃的米格尔分享喜悦:“他还活着!米格尔先生!”
米格尔:“……好吧,尽力就好,不要勉强自己。”
就算活着又怎么样,身体都这么残破了,最多只能回光返照的苏醒一下,乙骨做的…只是拉长了一点他的性命——
数分钟后,完全恢复的费舍尔·泰格向乙骨忧太跪下谢恩。
“感激不尽。”
乙骨忧太对模样异形的泰格接受良好,他不好意思的笑笑,让泰格起身。
米格尔不敢乱在心里立fg了,他打量着泰格已经全无人类特征的外观:“……真是顽强啊。”
短短一刻钟打脸两次,也是够了。
而且这种伤势,真有人类能承受住如此严重的创伤吗?
“费舍尔先生,你还记得是什么咒灵把你变成这样的吗?”乙骨忧太能在泰格身上感知到咒力,说明泰格也是个术师。
泰格握拳又张开,指间的蹼和对于人类来说过高的视野无一不在提醒他,他变回了鱼人的样子。
“……是啊,不能放任他胡作非为。”
泰格没空感慨,在失去意识的最后一刻,他听到了真人要去阿帕切族的部落大开杀戒的发言。
“抱歉,我现在没时间解释,等我把真人彻底祓除,再来向您报恩。”
“请等一下,能将你伤成这样的咒灵一定很强,我也是咒术师,同为祓除咒灵的同伴,让我也一起同行吧!”难得在国外遇到了还能交流的人,乙骨忧太一改往日的寡言,直白的向泰格请求同行。
“你的那种治疗能力……”
泰格想到了真人的无为转变。
不过真人的无为转变是作用于灵魂,这位少年的能力更倾向于的治愈……在泰格还能控制真人的时候,他经常用真人的术式治疗族内受伤的人,而现在真人解开了缰绳,摆脱了他的控制……
阿帕切族和真人发生冲突的话,是一定会出现伤者的,这个时候,一个“医生”就很有必要了。
泰格自然看见乙骨忧太手上的武士刀了,但他也没太在意——以前太阳海贼团的船医阿拉丁也是手上握着三叉戟,医生有点武(暴)力很正常。
乙骨忧太很快意识到自己的反转术式被看中了,还没等少年自省会反转术式的咒术师是多么珍贵,他就上前自荐道:“是的,如果再受伤的话,我可以治好你的!”
米格尔:“……”反转术式的瑰宝在瞎许什么承诺呢。
乙骨忧太有时过于耿直(一根筋)的行为,让米格尔这个原敌方都忍不住吐槽。
乙骨忧太做了决定,米格尔没有拒绝的选项,况且听泰格的话,他居住于某个部落中,那个部落还掌握着术式,说不定会有他们想要的「黑绳」情报……
途中遇到了个拦路找茬的火山头,乙骨忧太一边说着“你的头好像我们国家的一座山呢”一边飞速拔刀把对方的火山头劈了个两半,泰格则是用带有蹼的大手抓住了一团空气,一个鱼人空手道震飞了火山头的身体。
本想提醒两人火山头是个特级得小心应对的米格尔:“……”
乙骨就算了,这个被咒灵变成异形的原始人咒术师也这么强吗?
但等泰格把两位域外者带到了阿帕切族的部落时……
“沼泽地?”
脚下的泥土过于潮湿厚重,每一步都要花上好大的力气,米格尔站在原地停留了一会,抖了抖靴子上的泥巴,这才继续迈进脚步。
乙骨忧太用上了中学地理知识:“是不是亚马逊河涨潮了呢?毕竟部落是要在水源充足的地方建造。”
“不是,这里不是河道,不会如此湿润。”泰格对海洋、河流都熟悉的很,他们脚下并非沼泽地的泥潭,而是单纯被过量河水灌溉的草地。
天空已落下帷幕,暮色悄然爬上天空的角落,没有人工照明的亚马逊雨林在夜晚是伸手不见五指的黑,零星的几缕亮光,也是夜行动物饱含杀意的兽瞳,不会有半分人性的温度。
即使是五感超群的咒术师,也摆脱不了人类的夜视能力的限制,在黑暗中的行进,必将受到阻挠。
……
“差不多了……”
像伏黑甚尔的做法一样,羂索在亚马逊合理里放出了无数的低级咒灵干扰五条悟的视线,蝇头们在河流里吸收了陀艮的咒力,灵巧的来回移动,好让陀艮的本体藏匿于深处。
现在的局面,和羂索预想的结果有八成相似,“五条悟”对原始人的死活不算在意,但也不会使用「苍」「赫」「茈」那种大范围杀伤力的咒术,万一波及到了原始人,性命可就不保了。
果然啊,五条悟可以面无波澜的看着无辜者死在眼前,却绝不可能心平气和的亲自手刃无辜者!
哎,虽然“五条悟”没有亲手去救助原始人令羂索有些遗憾,不过在陀艮源源不断的浪潮攻击下,即使是五条悟,也该感到疲乏了吧。
这里说得不是咒力,而是体力。
有六眼在,五条悟的咒力恢复速度简直比嗑药了还过分,羂索就没想过耗光他的咒力,而是从体力精神力下手。
数小时的高强度作战,花御和陀艮的连番攻击没有丝毫停顿,作为人质的原始人待在旁边制约着“五条悟”,就算有那条蛇帮忙分担,羂索也可以看出,“五条悟”躲避海啸和穿刺树枝的速度越来越慢。
差不多是时候了…
就是漏瑚不知道跑到哪里去了,花御陀艮都闹出了这么大的动静了也不回来……
羂索从布好结界的藏身处起身,将怀里的狱门疆掏了出来,在给花御做了个手势后,花御召唤出条条藤蔓,在五条悟□□的瞬间锁住了“五条悟”的躯体。
要成功了。
羂索扔出狱门疆。
狱门疆、开!
他知道花御的禁锢困不住“五条悟”,毕竟无下限术式的防御可没那么好击破,但现在嘛——
“真是狼狈啊,悟。”一副熟稔的口吻,羂索缓缓踱步而出,他保持着四米的距离,站定在了“五条悟”的面前。
以五条悟脑海内的度过时间,仅需要一刹那,即可达成狱门疆的封印条件,届时……
砰——
附着在汉库克身上的藤蔓软趴趴的垂下,在见闻色捕捉到了终于现身的幕后黑手后,汉库克以羂索根本反应不过来的速度、不留余力的一脚踹上了他的肩膀!
“什”
还没完。
羂索的左肩成了汉库克的着力点,她伸直的脚背钩住了羂索后颈,把这个男人向前带了两米,而自己则是接着这股推力,以羂索的脖子为支点,一跃退出了这个见闻色叫嚣着不妙的包围圈。
“终于漏出尾巴了啊,老鼠。”汉库克降落在了一棵高树的枝干上,后瞥着倒地的男人。
汉库克只在最初确认袭击者人数的时候听到了羂索的声音,在羂索使用了结界术隐藏身形后,汉库克的见闻色也受到了干扰。她可以听到两个攻击咒灵的声音,却一直确定不了第三人的位置。
没有气息的人才是最危险的……
所以就要装作处于劣势,将他引出来。
……海贼女帝的装柔弱手段可是一流。
此时颈部遭到重创、脸面着地的羂索满脸不可置信。
为什么?五条悟他怎么会——
五条悟不可能对夏油杰的身体(脸)无动于衷,难不成在杀死夏油杰后,五条悟封印了自己关于夏油杰的记忆?这种鸡肋的术式不是没有,但要对五条悟起作用的话
因为连羂索都占据不了六眼的躯壳,他下意识的排除了最接近正确答案的选项。
但还没等他继续多想,羂索先前扔出的咒具就发动了。
半径四米内,唯一的活物是……
巨大的眼珠直勾勾的对着羂索,马上就要锁定于他!
不行,不可以继续想了!狱门疆的规则并不是现实的一分钟,而是目标脑内的一分钟,他必须停止思考,同时以最大的速度离开
“不许动。”
带有束缚效果的声纹骤然传入了羂索的耳内。
这是他从未听过的声音,但这具身体的主人可是认得它的……
乙骨忧太!!
他复刻了咒言师的术式,作用在了羂索身上。
原本稳定的计划屡屡出现意外。
乙骨?他怎么会来这里!
不,不要紧。没了祈本里香的乙骨忧太不足为惧,虽然他的天分确实是强大到可怕,但他羂索还没有到会败北的地步!
现在的乙骨没有诅咒女王,充其量只是个小有天赋的咒术师,这种程度的咒言,奈何不了……
唰——!!
时间到了。
在乙骨忧太的声音出现时,羂索下意识的在脑内分析起了情报。
而梳理情报的时间,
早就达到了一分钟。
眦裂的眼球倏然出现在了他的上方,目标已被狱门疆锁定,无法挣脱的束缚从他的身体里长了出来。
不、、、
不——!!!!
羂索双眼通红,被钉住的身体用不出咒力,手臂无法动弹,缝合线解不开,本体逃跑也做不到了……
对了,还有悟,五条悟的话——说不定会因为夏油杰的求情而——
“死吧,渣滓。”
记忆中熟悉的声音,打碎了羂索最后一丝翻盘的可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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