洪易如愿成了状元公,朝廷任命他为一军的大统领,准备到西北前线建功立业。
不过在这之前,他抽时间去了元突国一趟,帮八大妖仙之一的白猿王白子岳争夺真罡门的门主之位。
说起来这事也是因沈行知而起,要不是他重创了白奉先,让此人不得不转世重修,真罡门也不会爆发门主之争。
这一趟元突之行,又让洪易成长了不少,帮白子岳夺得门主之位不说,又是与天蛇王玄天馆主交手,又是和天龙道主交好,还和天香道芸香香交手。
一番经历积累下来,洪易先是炼成了人仙分身,又成就了不朽元神,于武道神魂上已经达到了开宗立派纵横天下。
不过这对洪易来说只是完成了一小步,他真正迈出的一大步,是决定开始编纂《易经》,并且已经写出了经文开篇‘亢龙有悔’。
此时洪易与禅银纱身在赤州,算起来和沈行知所在之地沙洲距离也不是太远,只有一千多里而已。
赤州名山‘昆峨山’中,洪易与禅银纱就等着春雷一响,便在此地共同渡劫。
而沈行知和陈妙常彻底变成了一对平民夫妇,沈行知脱下了长衫,换上了麻布短衣,陈妙常也不施粉黛,俨然一副山野村姑的模样。
这座村子现在叫黄沙村,据说以前有个名字叫清泉村,可能是因为几里外有一口清泉的缘故吧?
至于那两个沈行知他们最先遇到的孩子是堂兄妹,男孩叫周昂,女孩叫冯茵,一个十岁一个七岁。
周昂的父亲就是那个断臂中年,村中唯一的劳动力,他的母亲很早就死了,他的姑姑和姑父几年前也死了,所以这个女孩冯茵相当于是舅舅在养。
沈行知告诉村民要帮他们种树治沙,让这戈壁黄沙再次变得山清水秀,可能因为他举人老爷的身份,这些村民直接就信了,而且还深信不疑。
这是一个漫长而艰苦的过程,第一步沈行知并没有直接开始种树治沙,而是解决这些人的吃饭问题。
如果每天还在为了吃饭而伤脑筋,哪来的时间和精力去种树治沙?
还好整个村子也就十几口人,要解决这些人的吃饭问题不是太难。
首先沈行知去了一趟附近的城镇绿洲,买了一些必要的工具种子,还有初始的粮食物资。
第一步,沈行知要做的就是让这些村民自给自足,先把村子里那片沙土地改造成可供种植的土地,种上粮食养些家禽,先让这些老弱病残吃饱饭。
“行知叔叔,我和哥哥想了很多办法,也种了许多树苗都不行,就这一小快地现在勉强能种出树苗。”冯茵指着那块还没有桌子大小,上面长了几棵筷子粗细树苗的地方说道。
沈行知早就看了这些地方,心中也有了规划,也知道问题所作,于是便直接说道:“你们步子迈大了些,这沙土地已经不适合种植了,因为它无法保存营养和水分,要不是你们两个孩子每日挑水浇灌,这几根树苗都种不活的。”
“那怎么办?村子里这点沙土都算不错的了,要是外面全是黄沙,风一吹就漫天飞扬,那更没法种东西。”一个老人有些绝望的说道,不能种东西他明白,可几十年来也没有办法啊。
“所以根本的问题还在这土地上,我们要先将这大片沙土变成能种植的泥土,然后再把外面的隔壁黄沙也变成泥土,这样才有可能种上树木,防风固沙重现几十年前的青山绿水。”沈行知说出了第一步要做的事。
“行知叔叔,你就告诉我们怎么干吧?”周昂劲头很足,重新种上树改变这里的环境,是他从小的梦想,以前只能和冯茵两个人瞎干,现在有人指导,他的希望也越来越大。
“我先去找些草,那种根系发达生长迅速的,咱们一开始还不能播种粮食,要让这些草长起来,让它们在沙土中分解,还要把咱们每日吃剩下的食物残渣收集起来,一起混入这些沙土中,这些就是将沙土变成泥土的关键,如果运气好的话,一个月后这里就能种上农作物了。”沈行知简单的讲了一下步骤,也没有讲那些专业术语,这方法是被证明可行的,因此他也有信心。
有了计划接下来的事就好办了,沈行知花了两天时间,在附近绿洲找了一些合适的草株,又发动村民运了一些干草枯木。
先将干草枯木和沙土混合,形成一格一格的区域,然后种上了沈行知找来的草株,这种草比较耐旱,更系发达扎土很深,不用担心一般的风沙将它吹走。
要种粮食先种草,沈行知的思路确实让村民们无法理解,好在沈行知买回的粮食,也够这些村民吃上一两个月的,大家倒是不担心什么,每日就将精力用来照料这些杂草,将食物残渣掩埋,或者运水浇灌。
另外沈行知还买了些家禽,甚至还有一头牛和两头猪,这些牲畜可是被照顾的比人还好,村民们简直把它们当成了宝贝。
鸡已经开始下蛋了,兔子也生了一窝小兔子,现在全村人都盼着母猪发情,看什么时候能抱上小猪仔了。
草已经长了一茬又一茬,村子里有了大片的绿色,看起来也不再那么枯燥了。
沈行知估摸着,找个时间将村里的草地捣烂,然后就可以尝试种植农作物了。
“夫君快来看,院子里的桃树出苗了。”沈行知像领导一样还在沙土地中视察,陈妙常一脸欣喜的跑出院子向他喊道。
那枚桃核生长极其缓慢,从种下到现在都快一个月了,树苗终于冒出土了。
沈行知也高兴的回到自家石屋,周昂和冯茵也高兴的跟在沈行知身后。
他们两个时常见到沈行知和陈妙常在自家院里浇水,也知道他们种下了一枚桃核,那是他们从来没见过,更没有吃过的水果。
沈行知看到院子的泥土上,果然冒出了一节嫩芽,像一个正在伸着懒腰的人,好像一个生命刚刚从桃核中苏醒。
“哇,这就是桃树苗啊?过几年我们是不是也能吃桃?”冯茵趴在地上,仔细的观察着刚刚破土的一抹青绿。
“行知叔真厉害,塞上戈壁也种出了桃树,咱们以后有桃吃了。”周昂也趴在地上,他的脸上全是对沈行知的崇拜。
“只要温度湿度合适,再有适宜的土壤和充足的水源,理论上大部分植物都是可以生长的。”沈行知从科学的角度解释了一句。
“你就别给孩子们说的那么复杂了,村里那些地什么时候能种粮食啊?”陈妙常很自然的拉着沈行知的手,她还挺务实的一个人,问起了关乎十几口人未来生存的土地。
沈行知轻轻握了握陈妙常的手,颇为自豪的说道:“刚才看了下,明日就将地翻了,可以开始种粮食了。”
“太好了,太好了。”
“哇,我们可以种粮食了。”
两个孩子兴奋的从地上跳了起来,看到两个孩子如此高兴,沈行知和陈妙常也欣慰的笑了。
这还只是第一步,但对村民们来说却是大大的一步,把戈壁荒漠变成山清水秀他们或许看不到了,但有了这一步,孩子们就有了希望,有了希望就有了未来。
这一夜村民们久久不愿意回去睡觉,都坐在草地边,老人们讲着自己儿时看到的山清水秀,年轻人幻想着种上粮食吃上饱饭。
而两个孩子眼中,仿佛已经看到了绿树成荫,和漫山遍野的鲜花。
沈行知没有去和村民们畅想未来,因为他知道未来的路还曲折无比,现在只是改造出了一小片勉强能够种植农作物的土地,可能够十几口人吃了,但也只是饿不死。
“明天开始我要抽空教两个孩子识字。”沈行知拿出了笔墨纸砚,铺在院子里的石头上,蹲在地上就写了起来。
他还将纸张裁成书页大小,看样子是要准备装订成册,写出什么书来。
陈妙常帮着研磨,看到沈行知写的并非什么启蒙的东西,也不是诗词文章。
“荒漠化土地的治理与改造......”
看到沈行知写的这些东西,陈妙常明白了他要干什么:“你这是要把治理过程写下来?”
“嗯,把这些东西写下来,不仅要教会他们,更要用文字传承下去,这是一个漫长的过程,以后就算我们离开了,周昂和冯茵也能继续下去,甚至还有后来的一代又一代人。”
“想的倒挺远的,你教了周昂读书,那他还不如去参加科举,或者做些别的事,也比在这里养猪种树有出息啊?”陈妙常看似无心的随口说了一句。
如果周昂只是一个普通的农村孩子也就罢了,可一旦沈行知教他读书识字,那附带的可不仅是学些什么荒漠化土地的治理与改造这些了。
沈行知教他一年半载,只要不是蠢的不行的孩子,出去就能闯出一片天地。
正在书写的笔停顿了一下,显然沈行知也认同了陈妙常的话,不过他只是释然一笑说道:“随便吧,人生路自己选,我们不去左右别人。”
陈妙常不再多说什么,两人越来越像一对相濡以沫,但又生活平淡的夫妻了。
第二日全村人齐上阵,除草犁地,浇水播种,每一个人都忙的不亦乐乎。
村子里的地改造完成了,接下来就是更加艰难的治沙种树了,而这期间沈行知果然还每日抽空教周昂和冯茵认字,并且教他们一些圣贤之言,经世之道。
同时沈行知也将这些日子总结归纳的技术写了下来,俨然化身成了一个农业专家。
不过有些讽刺的是,这里是阳神世界,人家洪易正在大杀四方高歌猛进,编撰着万经之首的《易经》。
而沈行知还在面朝黄土背朝天,写着什么《荒漠化土地的治理与改造》《植物的生长分析与病虫害治理》《畜牧饲养与产后管理》。
“你啊,本有状元之才,却与我来此隐居,不会恨我吧?不过你这篇《母猪的产后护理》写的还真不错,洋洋洒洒几千字,严谨规范,尽显人文关怀,应该再有半年不愁没猪肉吃了。”陈妙常翻看着今日沈行知刚写的下的几页文字,前几日母猪又下仔了,沈行知全程照料,颇有心得。
“说这话可就见外了,命运无处不在嘛,说不定我面朝黄土背朝天,种树治沙养猪养鸡,最后又找到了另一条命运分支呢?这个地方是你选择的,不管将来是什么样的,我都信你。”沈行知说着有些肉麻的话,手还摸了摸腰间的玉佩。
陈妙常朝着沈行知笑了笑,她的修为已经停滞不前很久了,炼虚合道的最后合道怎么也迈不过去,就像当年的黑山老妖乔语薇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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