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日沈行知动身前往李府,他还带了许多礼物,今日可不是为公事,而是去见殷素知的。
沈行知老远就看到,李靖焦急的站在门口,应该是迎接自己的,但是显然他的心思不在这里。
“拜见太师......”李靖连忙上前见礼。
不过李靖话还没说完,沈行知就开口问道:“李将军有事?我看你神色紧张,是府中有什么事?”
沈行知注意到李靖不时的回望家中,就连刚才那么片刻,他就回头看了三次。
“太师,我家夫人要生了,她这一胎怀了三年多,末将不能不担心啊。”李靖苦着脸说道,原来是殷夫人今天要生了。
“那赶紧进去吧,看来我今日来的正是时候啊,能见到表姐刚出生的孩子了。”沈行知连忙让李靖回去,但他没有告辞离开的意思,反而打算留下来等殷夫人生孩子。
李靖也没多想,听到沈行知这么说,就连忙往内院跑去,沈行知也跟在后面,很快就来到了后院。
殷夫人正在生孩子,院子里都能听到她的叫声,李靖急得像热锅上的蚂蚁,就在院子里走来走去。
沈行知站的更远一些,作为一个外人,能出现在这里已经有些坏规矩了,在靠近产房就过分了。
刚才李靖说了,殷夫人肚子里这个怀了都三年多了,那就肯定是哪吒,沈行知清楚要生下哪吒可没那么容易。
这个过程果然很漫长,对殷夫人来说也是考验,对李靖来说是煎熬。
对沈行知来说,是等会可以看戏了。
差不多等了小半个时辰,殷夫人的叫声才停下,而后屋里一片死寂,接着一顿惊叫声响起。
李靖被这叫声一惊,连忙朝产房跑去,他人还没到,房门打开,几个接生的老妈子慌慌张张连滚带爬的跑出来。
“不好了,怪物......夫人生了个怪物。”这些老妈子被吓得面无人色,嘴里一个劲的胡乱嚷着。
沈行知一见这情形,就知道肯定是殷夫人剩下了一个肉球,也就是哪吒刚出生时的状态。
李靖心里挂记着殷夫人和孩子,没有去过问这些老妈子,已经跑进了屋里。
“休得胡言,管好你们的嘴,再敢胡乱嚷嚷,本太师砍了你们。”沈行知不能坐视不管,他一声呵斥,让这些老妈子住口,然后自己也走到屋外。
沈行知站在门外就看到,屋里果然有一个肉球在上蹿下跳,李靖护在床前,看着肉球一时不知所措。
“何方妖孽敢来我陈塘关撒野?”李靖顺手抄起墙上挂的宝剑,抽出宝剑指着肉球大声喊道。
肉球还在上蹿下跳,里面还发出嬉笑的声音,似乎它感觉很好玩。
沈行知盯着肉球,他忽然大喊一声:“这妖孽怕是吸了素知表姐精血,定然留它不得。”
说话间沈行知抬起右手,掌中还架着‘意外之刃’,以手为刀就朝着肉球劈去。
沈行知一开始就不怀好意,哪吒可是反商主力,若是现在能一刀劈了他,也算免除后患,以后省事多了。
然而沈行知这样无往不利的一刀,还蕴含着意外法则,劈开肉求上却是一滑,然后并没有对肉求造成伤害。
“不要伤害它......”床上一个虚弱的妇人连忙喊道,这自然就是殷夫人了。
这个肉球确实是从她肚子里生出来的,即便是个肉球,殷夫人还是不忍。
“夫人这是妖孽留不得啊,若将它留下还不知道将来惹下什么祸事?”李靖也一脸决绝的说道。
说罢李靖就提着剑砍向肉球,他这一剑下去,那肉球竟然直接被砍成两瓣,里面站着一个光溜溜的小孩。
沈行知都愣了一下,李靖实力比起自己差的太多,他这一剑也平平无奇,怎么就砍开了哪吒的肉球?
难道真是父亲对儿子的血脉压制?
“爹,你为什么要杀我?”那肉球中的小孩约莫四五岁大,一脸天真的看着李靖,还问他为什么要杀自己。
“妖孽你休要蛊惑我,哪有生来就会说话的人?而且还是裹在肉球里,妖孽再吃我一剑。”李靖脑子很清醒,他依旧坚定的认为这个小孩是妖怪,是来祸害李家祸害陈塘关的。
李靖又是一剑砍下,而这一剑落在哪吒身上,并没有将哪吒杀死,看得沈行知更是目瞪口呆。
只见李靖的剑距离哪吒头顶还有三寸的时候,哪吒忽然单膝跪地,然后双手合十将李靖的剑稳稳接住。
“我去......百分百被空手接白刃吗?怪不得我都砍不开的肉球,被李靖一剑劈开了。他这一剑对没有手的生物无往不利,但是有手的就永远砍不下去,这种稀奇古怪的能力竟然是真的?”沈行知感觉这画面太扯淡了,偏偏这一切还都是真的。
哪吒也一脸见鬼的看着李靖,他不知道自己怎么就跪下去接剑了,这完全不是自己的意愿。
“妖孽看剑。”李靖抽回宝剑,接着又是一剑砍下。
趁着李靖抽剑的刹那,哪吒就起身准备跑开,可李靖再出剑时,他又莫名其妙的转身,再次单膝跪地双手合十的夹住了剑。
“妖孽看剑......”李靖好像上头了,每一剑都被哪吒接下,但还是继续出剑。
哪吒一次次的单膝跪地,双手合十接剑,忽然哪吒哇的一声哭了出来,不停的被这样弄,哪吒要被整崩溃了。
“不要伤我儿,太师还望看在往日的交情上,饶了我儿。”殷夫人拖着虚弱的身体拦在了哪吒身前,她将哪吒抱在怀里,对李靖怒目而视,又一脸哀求的看向沈行知。
“此子绝非常人,若是留下将来恐为表姐一家招来灾祸。”沈行知面色凝重的说道,这话可不是他故意吓唬殷夫人的,而事实上哪吒确实很会惹祸。
李靖也连忙点头,对此深以为然。
不过殷夫人作为母亲,终究还是不一样的,她紧紧的抱着哪吒,一脸坚毅的说道:“我可以带他去山里独居,从此不再踏入世间,这终究是我生下的骨肉,作为母亲我怎能看着他死?”
“夫人你糊涂啊!”李靖无法理解殷夫人的想法,他还是想看了哪吒来的方便。
沈行知看到殷夫人情真意切的样子,心中也生出了一丝不忍,他确实是有些讨厌哪吒的,但殷夫人确实是个好母亲。
“此子身上戾气颇重,表姐越是疼爱他,将来恐怕惹得祸越大,若是表姐信得过我,不如将他交给我,以后我来抚养他,在我身边晾他也翻不起什么风浪。”沈行知忽然开口说道,提出了要抚养哪吒。
李靖和殷夫人都是一脸难以置信,哪吒则是恶狠狠的盯着沈行知,他听懂了沈行知的话,也知道沈行知对他敌意很重。
“这......”李靖一脸为难,沈行知长久的威望,让他本能的无法反驳。
殷夫人倒是一脸沉思,显然是在权衡利弊,想了一会后说道:“怎敢劳烦太师......我看还是由我这个做娘的带他住进山里吧。”
“表姐这话见外了,舅舅养外甥也是天经地义,而且只有将他放在我身边,才不会有流言蜚语。”沈行知对殷夫人笑着说道。
殷夫人感激的点了点头,她不得不承认沈行知这个方案是最佳的,因为哪吒出生的异常肯定是瞒不住的,留在陈塘关肯定会有无数流言蜚语,那样对孩子的成长也不好。
而由沈行知抚养,便没人敢说闲话,就算哪吒真是妖怪,也不会有问题。
“哪吒,还不快拜见舅舅。”殷夫人拉着哪吒说道,哪吒这个名字很久以前就取好了。
“不要,他是个坏人。”哪吒很抗拒的看着沈行知,他可是记得第一个要砍死自己的就是眼前这人。
“休得胡言,以后你便跟着舅舅,他说什么你都要照做。”殷夫人板着脸说道,她虽然也舍不得哪吒,但知道只有这样将来哪吒才有出路。
沈行知看着倔强的哪吒笑了笑,然后换上了和蔼的语气说道:“无妨,童言无忌过些日子他就不会这样了。”
说罢沈行知还故意看着哪吒露出神秘的微笑,吓得哪吒身子一缩,躲在了殷夫人怀中。
哪吒出生后第二日,金吒木吒就奉师命下山回到了家中。
一听说有了个弟弟,两兄弟都很高兴,但是一见哪吒都那么大个了,两人也错愕了好一会。
李靖两个儿子回家,他大摆宴席,也顺便当做哪吒出生的喜酒。
就算李靖有些不想承认哪吒这个儿子,但现在也不得不承认了,因为哪吒确实是殷夫人所生,现在还被送到了太师身边抚养,自己不认那算什么话?
金吒木吒的归来,让沈行知看到了一些不一样的东西,他知道这恐怕是昆仑山的计划,燃灯道人应该快要来挑唆自己的徒弟李靖反商了。
不过在这之前,哪吒应该会闯很多祸,然后太乙真人来收他为徒。
为了不让这些按部就班的发生,沈行知在陈塘关待了半个月后,就准备前往下一处关隘了。
临走前殷夫人和哪吒是依依不舍,虽然哪吒很叛逆,但是对殷夫人他是真的有母子亲情。
“表姐不用如此,过几年我将哪吒调教好了,就将儿子还给你,还请表姐多多保重。”沈行知看似随意的告别,但那句多多保重却说的格外重,好像意有所指。
殷夫人也是比较聪慧的女子,她感觉沈行知是想要说什么,但当着许多人的面她也不好问,于是便郑重的说道:“我会好好的,会等着哪吒平安长大。”
“嗯,那会后有期。”沈行知没再说什么,跨上墨麒麟带着大队人马就离开了陈塘关。
离开陈塘关后,沈行知命令队伍向南行进,接下来他要去的地方是距离陈塘关最近的游魂关,这游魂关也是朝歌的东面门户。
哪吒天生神力,虽然个子还是个小不点,但他即不骑马也不坐车,而是一直跟着队伍上蹿下跳,好像又用不完的力气,精神好的有些过分。
“太师,游魂关是不是有很多鬼啊?怎么取这么个不吉利的名字?”哪吒围着墨麒麟不时的还去摸一下麒麟尾巴,不过墨麒麟知道这小不点是太师的外甥,便没有理会哪吒。
“叫声舅舅那么难吗?”沈行知坐在墨麒麟背上有些不爽的说了一句。
“要不是娘亲苦苦劝我,小爷才不会跟着你呢,让我叫你舅舅门都没有。”哪吒一离开了殷夫人就放飞自我了,他天性就是如此,确实不是个正常的小孩。
而这几日沈行知也没有教训哪吒,既没有教他读书,也没有教他武艺,做人的道理什么的更是从来不讲,哪吒一口一个小爷的自称,沈行知都装作没听见。
游魂关为什么叫游魂关?沈行知也不清楚,前人取的名字,不一定非要去问个究竟,因此他没有回答哪吒。
在大商十一处关隘中,基本上都是奇人异士或者就是妖仙镇守,唯独游魂关总兵窦荣是个普通人,而且镇守游魂关已经二十几年了,早在帝乙登记前他就是游魂关总兵,年纪比沈行知还大不少。
作为太师沈行知对窦荣其人也有了解,据他所知窦荣这人中规中矩,算不上人才也不是庸才,他能镇守游魂关几十年,倒多半是其夫人一直在辅佐。
当年帝乙登基后,为了笼络这些手握重兵镇守要地的总兵,大多进行了封赏,而对窦荣的封赏就放在了其夫人身上,给了一个彻地夫人的封号。
彻地夫人为人谨慎,又知兵事,在军中威望极高,表面上游魂关总兵是窦荣,但实际上应该算是这位彻地夫人。
“我大商女将其实还不少,这位彻地夫人算一个。”沈行知对彻地夫人评价一般,如果不面对那些妖仙地涌夫人可以镇守一方,但她终究只是普通人。
“太师快看,有个火球砸过来了。”就在沈行知思考游魂关情况时,哪吒又扯着嗓子嚷嚷了起来。
沈行知顺着哪吒手指的地方看去,只见天际一个巨大的火球以极快的速度朝自己这里飞来,还真的像是来砸自己的。
不过沈行知能看清火球里的情况,那火球里面还盘膝坐着一个道人,而火球也不是单纯的一团或,是九条浑身燃烧着火焰,不断盘踞纠缠的九条火龙。
“九龙神火罩?太乙真人吗?这家伙可是哪吒的正牌师父,该不会是为哪吒而来的吧?”沈行知没见过这个拉风的道人,但已经猜到了对方身份。
很快九条火龙组成的火球飞到沈行知头顶,然后火龙缩小像一条条鱼儿一样飞入道人胸口,接着道人站起身来,居高临下的看着沈行知问道:“阁下可是人间商朝太师?”
“正是本太师,你是谁?有何事?”沈行知不喜欢被这么居高临下的看着,因此语气也不客气,火药味十足。
“贫道乾元山金光洞太乙真人是也,这小孩与我有缘,特来引他修仙,与我回山做一对师徒。”太乙真人自报家门,然后指着哪吒说道。
沈行知越听越觉得不爽,尤其是那句这小孩与我有缘。
“我是他舅舅,比你更有缘,哪吒我就能教,不需要拜什么师,哪来的回哪去吧!”沈行知硬邦邦的几句话给太乙真人怼了回去,同时雌雄双鞭已经出现在手中,摆出一副一言不合就准备打架的样子。
哪吒站在旁边兴奋的拍着手,嘴里还嚷嚷着:“好好好,打起来,打起来。”
沈行知白了一眼这个叛逆的外甥,真是看热闹不嫌事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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