朝阳透过海雾照到清秀的面颊上, 浓密的睫毛动了动,凤眸微睁时,他的脸一下子红了, 红晕漫延到耳根。
他从桌上爬起,方才抵着桌睡咯得他腰疼。
余光扫过桌面, 他浑身都僵麻了起来,这下他脖子根都红了。
宋水清小眯一会儿醒了,他踩上甲板吹着海风,在一望无际的蓝天下逗了会儿海鸟, 这才转身去找起哥。
他站在木门前轻敲了两下,木门打开,胥朝起侧低着头从里面走出,红晕已消退大半, 却还是被宋水清瞧见了异样。
“起哥你……”宋水清迟疑道。
“热。”胥朝起低眸,嗓音沙哑。他转过身避开宋水清视线, 将房门掩上。
就在木门合上时, 他又不由想起了梦中的情形。
梦里的他被抱上了自己所念许久两丈长的软床上,师兄解开腰间玉带蒙上了他的眼。
他虽是站在一旁, 却也跟着什么都看不见了。之后, 梦便醒了。
胥朝起把着门在原地站了好长一会儿,直到炙热退下, 他才转身与宋水清离开。
雄伟的大殿由墨玉堆砌, 里面空旷严穆。
二十七境的大能都来了,他们无一人说话,安静地站于两侧。
最高处有一座椅, 往常由映天宗主事者伏玄道坐于此。而现在, 伏玄道站在座椅一侧低首等候着谁。
就在这时, 一身白底墨尾道袍而至,殿内顿时寂静无比。
温朝夕衣冠齐楚走上高台,众人见状弯下腰,大气也不敢出。
温朝夕正襟安坐,面不改色,平静地望向前方的光幕。
伏玄道见状,拾起腰,手一挥,光幕瞬间分成二十七片,正对着温朝夕,其余人也能跟着看到光幕里的情形。
秘境大比自然不止一个秘境,从练气到大乘一共九层,而每一层修为的弟子都会分别被放入三个秘境中。
秘境大比一共七日,七日内,哪个弟子在秘境中获得的机缘多,哪个弟子位次就靠前。每个秘境前三者可以免试后两轮,直接入最后一轮。
不过若有能解开秘境者,哪怕一缕机缘都没得到,也是当之无愧的魁首。其余弟子顺延到魁首之后。秘境一旦解开,哪怕不足七日,秘境大比也会当场结束。
大殿暗了下来,二十七个光幕发出刺眼的光,好似万物被他吸了进去。黑与白在光幕中交替,渐渐清晰。
海上大船驶入一扇两长高的光门,宋水清站在胥朝起身侧,眼底映着亮光:“只可惜我是筑基修为,无论怎样也不可能和起哥分到同一秘境。不过起哥你放心,我西境给大比捐了六个秘境,秘境都不难,起哥定能夺得好位次。”
随着光门将二人盖住,胥朝起眼前一暗,失去了五感。
也不知过去了多久,胥朝起周围一片冰凉,他听到了一首曲子,声音由小至大,愈发清晰,他也听出了拉奏曲子的乐器是二胡。
等他能看见时,皎洁的月光下,凉沙正在往他的袖子里钻,他正躺在一个小沙坑里。
胥朝起从沙坑里爬起,五指刚一插入沙中,刺骨的冰凉让他打了个寒颤。
他向周围看去,夜幕下,是望不到尽头的荒沙。
而此时大殿上,一片死寂。明明有二十七个秘境,而所有大能却不约而同将目光聚集在月下凉沙上。
今日的南境不冷,众大能却感到了冻骨的冰寒。他们将头低下,大脑空白。大殿上弥漫着一阵无形的压迫感。
而伏玄道看到那个秘境时,心里也“咯噔”了一下,头皮顿时发麻。
众人大气也不敢出,只有晚出生的大能一脸疑惑,这奏着二胡的凉沙可有什么问题?
八千年前世间有一段辛秘,当时大能羞于口,惧于心。随着沧海桑田,时随境迁,这段辛秘也被压下,少有人知。
殿上不少人是当年大能的后代,他们也听祖辈讲过此事。原以为那件事随时间被埋在了历史长河中,可谁曾想竟有人将此事挖出来,还摆在了正主面前!
温朝夕坐在高位上垂眸令人莫测,西境境主见状不妙,遍体生寒,上前一步:“掌门,秘境是我西境……”
温朝夕抬手,沉着道:“与你无关,查。”
一旁的伏玄道躬身领命,他侧过头望了一眼光幕,提议道:“掌门,这秘境除了强行劈开无法解,不如我给这秘境中的弟子重换秘境?”
伏玄道看似稳静,实际上掌心都是汗。
方才他掐指算去,小师祖不巧,正入了此秘境!
真是夭寿了!
此秘境能现于大比本就让人惊惧,若是让小师祖察觉到秘境中事,怕是得完了!
温朝夕抬眸,深邃的目光透过秘境好似看到了什么。
良久,他道:“不必。”
事后伏玄道私下去问了掌门,掌门背过身望着自天上落下的天水,沉稳道:“他本是展翅高飞,俯览万物的雄鹰,我还能蒙了他的眼不成?”
大比开始了,众弟子该破境破境,该寻宝寻宝。
凉沙随着黑靴踩入而陷下,待脚抬起留下了一道深深的脚印。
后面男子望向前方背影道:“少宗,入秘境前我们不是说好要破境吗?怎么开始寻宝起来?”
虞承洲走了几步半跪下,他伸出戴着玄色手衣的手开始拨沙,拨了几十下终于挖到了一块褐色的石头。
他将石头装入储物袋站起身,望着漫漫沙海平静道:“此秘境无解。”
“什么!”男子大惊:“怎会无解?”
虞承洲一边打量着周围看有没有石块可挖,一边道:“这次大比掌门也下来了,有人故意挑事,生怕二十几境不够乱,于是趁此机会专门将秘境给换了,专门放给掌门与众大能看,估计外面得死一堆人了。”
“这、这!”男子大骇。
虞承洲冷笑:“我们运气不好,刚好钻入此秘境里。”
他垂下眸:“还是先寻宝罢。”
男子跺脚有些不甘心:“万一我们能破呢?”
虞承洲回眸看了他一眼:“掌门都破不了,我们能破?”
男子震惊,最后低下头灰溜溜和虞承洲一起寻宝。
秘境里有见识的人察觉到了异样,纷纷放弃破境,开始寻起宝来。
为了抢到一个好位次,众人掏出能助力自己的法器。
有人的法器可以掘地,有人的法器可以带主人飞起,有人的法器可以感应灵气。
而胥朝起这里,他取出了一张符纸开始画符,上面的纹路是所有人都未曾见过的。
他一口气画出了十几张符纸,将符纸折好然后点起,符纸亮了亮,最后变成了一个前面有兜兜的小老鼠。
小老鼠“吱吱”了声,动了动鼻子,飞快在凉沙上跑动。
这是胥朝起现研制的寻宝拟形符,它们会下意识去寻找当地最珍贵的宝物。
带兜兜的小老鼠向前跑去,胥朝起跟着跑在后面。原本它们是聚在一起的,谁曾想它们跑着跑着竟渐渐分开了?
小老鼠向四面八方跑去,胥朝起挑中一只小老鼠跟着,只见小老鼠刚跑了几步就停下,它疑惑地低着头闻了闻,迟疑地用爪子拨了拨凉沙,最后两只小爪子捧着一粒小到不能再小的沙子小心翼翼地放入兜兜里。
胥朝起:?
他弯下腰凑近小老鼠,因自己对灵气不敏感,他还特意先吃了口丹药,这才屏住呼吸去感受那粒凉沙。
空气愈发寒冷,而他也在凉沙中感受到了微不可闻的灵气。
二胡声突然明显了起来,小老鼠向前跑了三十来丈,继续扒着沙子,这次的沙子埋得很深,整只老鼠钻了进去直到两盏茶后才钻出来,此时它的兜兜里已经有两粒沙子了。
只可惜,这沙子并不是到处都有,小老鼠扒完后眼神茫然,它向四周跑去,这次它跑了一里,才找到第三粒沙。
二胡声愈发清晰,好像离他们越来越近。
小老鼠嗅了嗅鼻子,它抓住胥朝起的手指摸摸它的肚子。胥朝起夸了它两句,小老鼠顿时亢奋起来,又跑了二里路。
就在它快要抓到第四粒沙时,高大的阴影将他们盖住,二胡声停了下来,白净纤长的手指将沙子取走,小老鼠懵了。
那只手取走了第四粒沙还不甘心,又拎住了小老鼠的腿把它兜兜里的三粒沙都倒了出来,用手掌接住。
小老鼠傻了,泫然欲泣。
胥朝起将小老鼠抱了起来,他抬起头,那人背着一个二胡肤白如雪,身形纤瘦,双眸看着手中沙砾,不知从何处取出来一个盒子,将沙砾放入其中。
胥朝起向盒内看去,那盒里放了半盒沙,在月光的照耀下皎洁明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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