伏玄道下了天阶,向旁侧一瞥,他早就知道一路有人跟着,也不隐瞒,音量不大不小道:“掌门所嫁之人为我映天宗胥师祖。”
藏在暗处的人们一震,压住惊讶,连忙汇报给自家主人。
这下子二十七境有头有脸的人物都知道了。
嫁……嫁胥师祖?
百年大比不少人见过胥朝起身姿,他们一想起那削瘦的身板,唇角抽了抽,该喝茶的喝茶,该写字的写字。
他们垂下眼眸,心中不禁暗想。
[温掌门可真宠胥师祖,明明想睡死人家不要不要的,还摆出一副端庄的贤妻模样,扮猪吃老虎。胥师祖怕是一进喜房,被啃得连渣都不剩。]
至于胥师祖是上面那个?他们喝了喝茶,笑着不说话。
映天宗之人得知掌门要成亲,震惊可不比他人少。
一峰主知晓此事,惊得嘴巴都合不上,在原地怔了半晌,如傻了般。
“掌门……成亲……成……成……”
众长老亦是回不过神来:“成、成亲?!!掌门都……”
掌门神龙见首不见尾,只活在各个传说中,何况如今已万岁。
要知道在二十七境,十八岁以上才可成婚,但属于偏早的那种。
一般修士是在四十岁到两百岁期间与他人结为道侣,越过两百岁就偏大了,两千岁以上世人就不太看好。
因为那般年纪都快飞升了,对于众修士而言,都是当祖宗的存在!
祖宗大婚一事,这比亲爹找个小娘还刺激!
众人一时茫然不已,待反应过来后才彼此对望道:“身为徒孙,是不是也该备上贺礼?”
“这是必然!身为十五代徒孙,若连自家师祖都不能好好祝贺,说出去不能被人戳脊梁骨?”
“这礼不但要上!而且身为映天宗弟子,礼还不能比旁人轻!”
“没错!掌门头婚,我等必得拿出诚意!”
底下弟子们也知道了,他们先是震惊了整整半日,紧接着便是沸腾与激动!
他们这是走了什么大运?在自己活着的时候不仅见过温掌门,还撞见了万年难得一遇的掌门大婚!
要知道前面可有十六代弟子呀!他们都没见过!
弟子们恨不得现在就用传音石为家里人报喜,这可比自己成亲还让人激动!
一时间弟子们都睡不着了,连续亢奋了几夜,掌门的喜事终于要来了!
虽说温朝夕的亲事让人惊掉大牙,但二十七境却不约而同没有过多商谈胥朝起。
若是寻常大能成婚,他们定会将另一方的家世扒个底朝天,再你一言我一语,对比这二人配不配。
可胥朝起和温朝夕一事传出,他们却忽略了这一点,仿佛二人皆为道侣再合适不过。
就这样,大典便浩浩荡荡地开始了!
深夜,胥朝起从床上爬起,耐心洗漱片刻,便独自穿衣系带。
他对着镜子整理衣襟,一身大红喜衣披在身上,气宇轩昂。
他马上就是有家室的人了!
胥朝起仰起下巴,凤眸里闪烁着神采。
房中的夜明珠亮了起来,屋中的陈设有些陌生,床与镜子等物也没有师兄房中的宽敞。
这是他原本的房间。
昨夜他特意搬了进来,以往贪欢就罢了,今日大婚,还是为彼此留点名节好。
一想到这儿,胥朝起的腰躬了,低头叹了口气。
因此他昨夜都没睡好,总感觉被子里怪冷的。
胥朝起抬起腰重新打起精神,对着镜子开始束发,许是几个月他未拿起梳子,生疏了不少,扎起的头发也歪歪扭扭。
他顿了顿,拆了又重扎,一连几轮过后,皆是乱糟糟的。
胥朝起眼露无奈,犹豫片刻朝着门口望去。
温朝夕早就将喜服换好,对着瀑布坐在小桌前沏茶轻饮。
见胥朝起来了,他也不奇怪,放下茶杯后任由对方窝在自己怀里,他拿起梳子轻柔地为对方梳发。
有几根头发缠在了一起,温朝夕并没有继续梳,而是揉着对方的脑袋,温柔地用梳子拆解。
他的动作十分熟练,也不知道这样梳过多少次。
师兄的力道太轻了,胥朝起困得都抵在了师兄的肩头。
等温朝夕为他将头发扎好,戴上红冠赤簪时,胥朝起已经睡着了。
或许胥朝起一直都不知道他的头发时而有小结。
温朝夕梳完头后并没有停,而是取来眉笔为他描眉,又画上很淡的妆容。
大典这一日,道侣双方都得画,温朝夕担心那些粉末伤了胥朝起的面庞,因而上脸之物皆是他自己所调。
妆容会溶于面庞,显得比很多人从小长大的脸还自然。它比风还薄,又散发着淡淡的檀木香。
从早到晚,无论水火皆无法将它从脸上洗下。
只有用特定的法术按在脸上,它才会彻底散开,化作世间最纯净的水雾飘荡在空气里。
胥朝起本身就长得清秀俊俏,便是世界有名的妆师在看到这张脸时也会淡然一笑,说道:“已经无暇,不必再画。”
然而待温朝夕画完后,胥朝起又俊俏了两分,更加有神采,更加清秀貌美。
温朝夕继续饮茶,直到破晓之际,红霞将瀑布照亮,染红了万里祥云时,温朝夕才低声唤了唤胥朝起。
胥朝起困倦地“哼哼唧唧”,蹭了蹭温朝夕的脖颈,朝着阴暗处靠去。
温朝夕见状无奈笑着摇头,只能挥袖遮掩了日光,让时间放慢万倍,好让这小道侣多睡一会儿。
胥朝起昨夜没睡好,今日靠着师兄倒是睡香了。
温朝夕取来昨夜做好的糕点,将其悬至空中,食指与中指合并燃起了一把小火,放于糕点之下。
胥朝起醒来时精神充沛,桌上放着一小碗熬好的鱼汤。
他喝了鱼汤就着糕点,湿棉布将手嘴擦干净后,他临走时吻了吻师兄面颊。
温朝夕挑眉,眼角上扬瞥了他一眼。
胥朝起一走出仙宫,骑上穿着红衣的“高头大鱼”,领着一群抬着聘礼的小纸人飞了出去。
小鱼起初听闻主人和主人师兄要成亲,也是惊得连口中的小虾米都掉了。
它顺着仙宫游了数圈,渐渐也反应了过来。
这是它家有喜事呀!它作为家里的一份子,也该摆出欢喜的样子。
因此在喜讯传遍南境的那几天,它每天都穿身红衣服,脖子上挂个红兜兜,里面全都是红包!
那些仙鹤们见它原本还喜欢说酸话,经常围在一起嗑瓜子。
“啧,人家鱼哥就是不一样,瞧瞧呀,深谋远虑,当初把价格压到了一块馒头,硬生生把小师祖给抢了!”
结果没想到小鱼过来用鱼鳍发给它们一鹤一只红包,这弄得仙鹤们都有点不好意思了。
不过南境的水族还是比较多,小鱼长得块头大,关键还是海空两栖,得了不少水族喜欢。
小鱼给水族发红包的时候,水族们都游了过来道喜。
小鱼取出来一个红色的大铁盒,里面都是虾米。因为家有喜事,虾米都是用辣椒爆炒过的,所以泛着红。
小鱼用鱼鳍给每只水族捏了点,水族们点头接连赞叹:“不愧是水上的辣椒,就是味正!像是我等,除非被人抓了下锅,不然都尝不到辣味。”
小鱼点了点鱼头:“吃好喝好呀!”
水族们点头:“谢谢大鱼大!”
后来温朝夕得知此事,又拨给了小鱼千顷红纸,万斤虾米,还有上千斤的灵肉鲜果。
记忆回笼,小鱼背着胥朝起在南境游了一圈,聘礼实在太长了,直到他游到仙宫,纸人才抬着最后一个聘礼飞出去。
数不尽的红箱环绕着南境,每一箱里面的灵气与气势让人心头一震,前来此祝贺的二十七境大能站在地上皆仰头惊叹。
“不愧是温掌门,这等奢华的大典乃是世间头一份!”
“本座全部家产都比不上那箱中一半!”
“快!快去映天台!”
映天台是映天宗举行极大庆祝时才会去的地方。据闻那里早就搭上红绸,摆好了千桌宴席,婚台也已布置好了。
胥朝起骑鱼来到了他们的寝殿前,门口贴着红纸,殿门紧闭。
凡人们虽大多没有修为,但他们的历史却是最悠久的,不少习俗甚至影响了二十七境。
这次大典就是学了凡人的一些流程。
小鱼飞了起来,背对着殿门撞去!
虽它很少说话,但它会说话,清灵的声音响起:“开门!开门!”
胥朝起亦是敲着门。
门内,几只小纸人顶着门,回忆起胥朝起教它们的话,有模有样学道:“红包!红包!”
小鱼从兜兜里摸出了几只红包从门缝递了进去。
纸人们捡起红包面面相觑:然后呢?
一只纸人揉了揉脑袋,终于想起来了!
“不够不够!还要!”
就在这时,有力的大掌将纸人扯起,放到了一边,独自打开了门。
温朝夕一身广袖红衣俯身看着正在掏红包的小鱼和胥朝起。
胥朝起见师兄出来了,愣了愣:“还……还……还没找鞋呢。”
温朝夕将鞋递给了胥朝起,胥朝起刚一拿到鞋,又被温朝夕拿了回去,自己穿上。完全就是走个流程。
胥朝起:……
他看了看周围,仰头望着比自己高了一个头的师兄,转身弯下腰道:“我来背师兄。”
“嗯?”温朝夕声音低沉悦耳。
他望着这小身板,轻轻压了上去。
胥朝起直接没站稳,险些摔到了地上。
就在这时,胥朝起被健壮的手臂一揽,一阵天旋地转,他落入了一个温暖的怀抱里,檀木香飘来。
温朝夕将他打横抱起,朝着天梯走去。
胥朝起:Σ(っ°Д°;)っ
他余光望着地面,微声道:“师兄……这、这不合规矩!”
温朝夕浅笑一声,低沉哄道:“无妨,无人看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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