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就是觉得这首歌和舞蹈很搭配。”项诚手扶着吉他的背带,面不改色,说着违心的话,语气还有些无辜。

    “这个是班级的事情,你应该和班主任、同学们商量再做决定。”

    廖然的语气不像是指责,倒像是在担忧着他,项诚解释道:“昨天我挺忙的,就没来及和大家商量。我辜负了班级对我的信任,损害了大家利益,我明天会向大家道歉。”

    廖然皱眉,还想说些什么,项诚忙道:“司机来了,我先回去了学委。”

    说罢,项诚像小鹿般,落荒而逃,廖然突然先向前跨了几步,出手拉住了他。

    项诚回头,有点无奈:“学委,你要干嘛呀?”

    廖然原本受伤的手被拉扯到,尚未愈合的伤口瞬间便溢出了鲜血,染红了绷带,见状,项诚紧张道:“你的伤口好像裂开了。”

    “没事。”廖然像是感觉不到疼的石头。

    “这哪行,你坐车上,我给你重新包一下。”

    廖然没有推辞,坐到车椅上,司机道:“少爷,这有药箱,你先给他消消毒,重新包一下。”

    项诚想问司机,车上为何备有药箱,不过转念一想,原主以前喜欢打架斗殴,时常挂彩,车上有药箱也不足为奇。

    他接过药箱,在里面翻出酒精,棉签和绷带后,将廖然的手搭在自己的腿上取绷带,然后用酒精擦去血迹。

    手上的血擦干净,廖然的伤口暴露了出来,拇指以上足有五厘米长,消毒后,白色的肉翻在外面,有些瘆人,项诚愧疚起来:“学委,对不起。”

    “真没事,你不要再自责了。”

    廖然看着低头认真帮他处理伤口的项诚,对方眸子里露出几分心疼,令他有些动容,而此时自己的手又搭在对方的腿上,他不由得胡思乱想,心怦怦乱跳,完全不敢看项诚的脸。

    他忽然发觉一件事情,他好像喜欢项诚,而这份认知,令他自己都有些难以置信。

    晚会已经结束,大门口涌出一群群学生,交通一下子堵塞起来,项诚偏过头看着车窗外:“学委,你家司机来了吗?没来的话,我送你回去。”

    “谢谢。”廖然答应了项诚送他,即使他的司机早就在不远处等候多时。

    上次去过廖然家,司机已经轻车熟路,奈何交通太过拥堵,许久才将车开到廖然家。

    已是晚上十点,廖然家的二楼的灯却还亮着,他打开车门,脚刚落地,楼上便传出争吵声,接着是东西“噼里啪啦”掉落的声音,廖然不太自然道:“谢谢你送我回来。”

    “不用谢,学委明天见。”项诚抬眼望了一眼二楼,在窗帘上可以看见两个影子在拉扯。

    司机打了个方向盘,车驶出了廖然家,项诚坐在车上有些心神不宁,他有点担心柳言。

    廖然进门便上了楼,打算进卧室,隔绝外面的一切,廖严抱着柳言下楼梯,三人在楼梯拐角打了个照面。

    柳言在廖严怀里不停地挣扎,声泪俱下:“廖严你放过我,你放过我行不行!”

    “宝贝,你别哭了,我真的很心疼。”廖严表情痴狂到接近病态,明明说的是情话,声音却像铁棒一般又冷又硬,砸到人的心上,让人绝望到想死。

    地下室的门被打开,廖严走了进去。

    廖然的脚像被强力胶粘住了,他的眼神冷得可怕,手指尖不停颤抖,紧握着手,头也不回地上了楼。

    像廖严这种变态根本不懂得爱,只知道占有,即使柳言腿断了,明明可以装假肢,可他没有选择那么做,目的就是想把对方像狗一样拴在身边。

    廖然笑得苦涩,如果说廖严是恶魔,那对方养大的儿子何尝不是?

    记得上小学时,他的一个毛绒玩具被保姆洗烂了,他砍了对方一根手指,廖严很震惊却没有责罚他,给了巨额赔款后,让保姆继续在家工作。

    保姆每天战战兢兢,却又不敢提出离职,他每天看到保姆害怕得身体抖擞,却异常兴奋。

    他想:终于有一个人和他一样对生活充满了绝望了。

    廖然长得乖巧,迷惑了不少人,但装得再正常,他始终知道,自己和廖严一样,是一个疯子。

    他们这种人不配爱,更不应该活着,总有一天,他会与他同归于尽。

    一晚上项诚都没能睡好,翌日起来时,他无精打采,照常跑了几圈,才又元气满满去了学校。

    一进教室,一个黑板擦飞了过来,差点砸在项诚脸上,他眼疾手快接住,不过上面的粉笔灰扑到了他的脸上,有些还落在了他的校服和鞋子上。

    如果换做原主,肯定暴跳如雷,掀桌子打人了,不过项诚不打算这样做,他坏了班级的荣誉,大家怪他也正常。

    “项诚,你还好意思进一班吗?”丢黑板擦的是位体育生,身高体壮,见他没有中招,气冲冲站起来质问道。

    “你为什么要那样做!你不配待在我们班!”

    “滚出一班!你这个老鼠屎!”

    一人起头后,班级里十多个人站了起来,异口同声诛伐项诚。

    一年多来,班里的人几乎都被原主欺负过,惧于项家势力他们有怒不敢言,在项诚面前总是夹着尾巴做人,恨意在心里就像被逐渐充气的气球,此刻太过膨胀,直接炸裂开来。

    “起义”的人一多,大家的胆子也变得大起来。

    见对方若无其事走到自己座位上,拿出书,便趴着睡觉,这种态度让反抗的人觉得自己受到了鄙视,立即气哄哄走到了项诚的座位,将他团团围住。

    项诚没有被这个阵仗吓到,笑着道:“怎么?你们要校园暴力我?”

    大家面面相觑,却没一个人敢先动手:“我们要你滚出一班,你听到没有?”

    “听到了。”项诚认真道,原书里校霸后来去了差班继续作威作福,所以根本不用他们赶,他自己会走。

    适逢马耀和李熊才进教室,便看见自家老大被围攻,马耀把书包丢在讲台,毫不犹豫便冲上去,一拳打在了那名体育生脸上:“老大,别怕我来救你!”

    有人先动手,其余人便不再忍耐。

    教室一下子变成了斗殴现场,马耀和李熊才“大开杀戒”撂倒了好几个人,项诚很无奈,连连叫停,却没一个人听他的,有个人来打他,他立即躲在了另一边。

    教室里其他怕事的跑到了走廊上,廖然一上楼见教室外围了不少人,蹙眉,走进一看,教室乱哄哄的,有人打架,项诚正被围攻。

    “你们在干什么!”廖然站在教室门口吼了一声,他的声音听起来很凶,大家从未见他发火,这一声将教室里打得难解难分的人吓了一跳。

    大家停了下来,马耀和李熊才鼻青脸肿,项诚左边脸上被划出了一小道伤,桌椅板凳都倒在了地上。

    “是他们先动手的!”教室里的人异口同声道。

    廖然进门,走到项诚前面,轻声问道:“你没事吧?”

    “没事。”项诚摇摇头。

    廖然出现没多久,黄阳阳来到了教室,见学生各个受了伤,书桌坏了好几个,头突突地疼。

    她把斗殴的人都叫去了办公室,二十来个人把办公室都站满了,觉得事态有些严重,她打了家长们的电话。

    原以为项诚的父亲不会接电话,没想到对方说等一会便来学校。

    黄阳阳了解情况后才知道,经晚会的事情,班级里的同学都不希望项诚继续待在一班,双方才大打出手。

    “你们先回去,下午你们家长会来,到时候再做出处罚,事情很严重,你们可能会被记大过,通校批评,做好心理准备。”

    出办公室后,廖然从校服衣兜里拿出创口贴,小心翼翼地帮项诚贴上。

    “谢谢学委。”项诚道。

    鼻青脸肿的马耀摸摸脸,叫惨道:“这次真的玩脱了,我爸非扒我一层皮不可。”

    教室被没有参与打架的同学收拾干净,坏掉的桌子很快从备用教室抬来换上,上课铃声一响,像是什么都没有发生一般正常上课。

    政治老师瞅了一眼学生脸上的惨状,什么都不说开始上课,项诚心猿意马,黄老师说原主爸爸等会要来,他从来没有见过对方,心里不自觉紧张起来。

    廖然有意无意看向项诚,第一次在对方脸上看见了慌乱的神情。

    二十分钟后,黄阳阳出现在门口,和政治老师打了个招呼,叫道:“项诚你出来一下。”

    项诚放下笔,跟在黄阳阳身后,刚走到办公室门口,便听见了一声冷漠到像淬了寒霜,却又傲慢无比的声音:“让我儿子离开一班,笑话!校长怕是忘记了晨阳一中整个教学楼都是项氏集团投资的,还有我的助理告诉我,动手的几人里居然还有我的公司资助的优等生,你说我这是不是肉包子打狗,还被狗咬?

    我把儿子送的你们学校,你们没有让他成绩上升就算了,还让他受了伤,也好意思打电话来给我?”

    男人穿着一丝不苟的黑色西装,戴着黑色的眼镜,一米九的身高赫然坐着,气场强得可怕,怼得校长哑口无言。

    项诚站在门口,想起上次认错人的尴尬,走到男人旁边,犹豫叫了一声“爸”。

    男人看了他一眼,项诚只觉对方的目光像长刺一般,让他如芒在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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