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珍做了一大桌子菜,饭桌上不停给陈逐夹菜,陈逐有短暂的不适。

    夏青和陈发斌还没离婚的时候,家里吃饭一直都是沉默的,好像吃饭只是一种填饱饥饿感的任务。后来叶梅嫁进来,饭桌成了一个屏障,他们一家三口在屏障里,而他,被隔离在穹顶之外。

    夏日的小镇处处透露着一股落后淳朴的气息,梁树刚是镇派出所的一个基层民警,他每天忙进忙出,陈逐私以为是在办什么大案子,直到梁晓告诉他,镇里从来没有发生过什么大事,他爸能办的案子也不过是邻里间的占地纠纷,谁家私下设赌牌坊,老人究竟归谁赡养的问题,诸如此类种种。

    夏青则是典型的家庭妇女,每天的任务就是翻新菜园子,抓紧一切可以利用的地方多种点茄子辣椒西红柿。

    快到月中的一天,陈逐躺在铁架床上看书,带来的试卷很快做完了,他只能从梁树刚的旧书架上找一些百无聊赖的小说,不过用来打发时间却也刚刚好。

    他正看的兴起,门口突然冒出一颗脑袋,梁晓冲他眨眨眼睛:“哥,我带你出去玩呀?”

    梁晓是在大门口放风的时候看到几个半大孩子拎着网,穿着拖鞋路过她家门口往后山方向去,才想着拉上陈逐去水库的。

    小镇一般家里还没装热水器,洗澡冬天可以去浴池,夏天基本靠院里的大水缸,太阳晒一天后水温热了,刚好可以冲洗。

    梁晓没去过水库,曾有些大人管不住,见天往水库跑的孩子撺掇过她,但梁树刚三令五申不准她跟着去,平时梁晓也只能老老实实呆着。不过今天不一样,有陈逐在,她爸问起来她也可以推到她哥身上。

    午后的日头白花花的照下来,陈逐不知道梁晓要带他去哪,他也没问,出去走一走刚好可以打发一下这种无聊的时间。

    绕过了菜地,梁晓冲里面摆弄茄子秧的夏珍招呼了一声,听到里面回复了一句别耽误吃晚饭,梁晓推着陈逐加快步伐往后山走。

    看着眼前三三两两的大小伙子只穿个大裤衩,“噗通噗通”跳进水里,陈逐只觉得新鲜,他没有野泳的经历,家里很早就安了浴霸,就算碰上停水的时候也是去附近的澡堂洗澡。

    他找个阴凉的树荫坐下,不忘回头叮嘱梁晓,玩水要小心点,别游到太深的地方,谁知梁晓一脸尴尬的说她不会游泳,陈逐一时没反应过来,心想不会游泳你来干什么?看着她盯着水里的人,眼里流露出了些许羡慕,陈逐想了想,让她回家取套干净衣服来。

    梁晓知道他要教她游泳的时候,嗷的一声蹦起来,自告奋勇的要帮他跑腿拿衣服,反应过来见陈逐像看傻子一样看她,想到陈逐才不会让她动他的内裤,嘿嘿一笑跑走了。

    水库的水位比较深,对不会游泳的人来说危险系数太高,陈逐想找一个比较浅的地方教她,梁晓想了想,拽着他跑到上游十几米处一个水流和缓的支流。

    “这水还挺干净。”陈逐甚至能看到河底清晰的沙砾。

    “附近村里的人盖房子总来这掏沙子,不过后来镇里明令禁止挖河沙,现在才比较干净,以前这水可混了。”梁晓把鞋和衣服放在岸边的草地上,搂着短裤的裤脚往河里走。

    陈逐让她先试着伸展胳膊,谁知她刚把身体展平整个人就沉了下去,陈逐连忙伸手把她捞上来。

    “咳咳,呛……呛死我了。”梁晓揪着嗓子眼,吐了口水。

    “你身体不要那么紧绷,放轻松,再试一下让自己先浮起来。”

    陈逐在旁边示范给她看,接着陈逐就看见梁晓一点一点试着蹬腿,用手划水,不过姿势怎么看怎么像一只海狗。

    梁海狗还很自信的说“我慢慢练,你先别管我,我觉得我会一点啦。”

    陈逐看着她在浅水区不停的扑腾,倒也玩的挺高兴,索性自己也潜入水里,试着游了几下,再次游出水面的时候,梁晓已经在十几米外,陈逐抹了一把脸,看着她手脚依然不和谐的扑腾,噗嗤一声乐了,随后摇了摇耳朵里的水再次潜进水里。

    梁晓不知道自己手脚并用划了多长时间,等她终于累的喘不过气,想找陈逐再指导一下的时候,连陈逐的影子都看不见了。

    “哥,你在哪呢?”梁晓试探的喊了一声,回应她的是波光粼粼的河水,和悄无声息的宁静。

    她又试着叫了几声之后,突然有点慌,紧接着走到岸上沿着草地往上走,远远的看见一个影子在水里起起伏伏。

    陈逐准备往回游的时候腿抽了筋,他以前在游泳池里处理过这种情况,一开始并没有很慌。

    他想让自己先仰浮在水面上,但是这次小腿痉挛的厉害,他还没来得及握住抽筋的脚趾就呛了一口水,隐约的似乎还听到了梁晓的喊叫声,这声音慢慢的由清晰转入模糊。他再次下沉,头没入水里,意识渐渐模糊的时候心里骂了一句:这水他妈的怎么这么深。

    梁晓在六神无主的呼喊声中看到有人跳入水中,快速的游到陈逐身边,几秒钟后,她看到陈逐被拉出了水面,他的头被小心的托着,来人将他快速拖上岸,平放在草地上,梁晓哭的鼻涕泡都甩出来,手足无措的盯着平躺着的陈逐,想碰碰他,又怕自己再给他碰坏了。

    “我哥……怎……怎么了?”梁晓哭的开始抽抽。

    对面的人眼见她这个样子也帮不了什么忙,只能吩咐她一句:“叫你家大人去,快点。”

    一边说着一边开始给陈逐做心脏复苏,按压了几十下之后,他用力吸一口气,对着陈逐的嘴吹去,往复了几次,他把手探向陈逐的颈部动脉,感受脉搏的搏动时,整个人才放松的长舒一口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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