诸葛盈“该不会,  二弟不是您的孩子吧?”

    同时,小眼神还瞅向皇帝。

    皇帝顿时一恼,阿盈这是什么意思,  难不成朕的后宫里,  还有妃子敢私通?老二的娘,  生前就是个宫人,给她十个胆子也不敢。

    有心想说她几句,  又觉得女儿刚刚出生入死回来,  不大忍心。

    诸葛盈忙道“阿爹,  您误会我的意思啦。宫里的娘娘,自然是品节高尚的。我是说,  会不会二弟出生时也被人给换了啊。”

    诸葛盈当然知道二皇子身世造不了假,  她只是说出来恶心一下二皇子罢了,  顺便提醒一下皇帝此前对她做的孽。

    不知道为何,诸葛盈感觉自己入宫之后,  在权术上都有所进步。之前可不会像现在这样,  说一句话好几个目的。

    默默给自己点了个赞。

    皇帝“……”女儿的脑补能力可真行。

    “你二弟生的时候,是在宫里,  不像行宫,  还有人被收买。”如此便是否决了诸葛盈质疑诸葛非身世了。

    诸葛盈忙点头“原来如此。”

    皇帝见她似乎还没明白过来二皇子是什么意思,心想,  唉,  我这闺女虽说是聪明,  可到底不是从小在皇室长大,  不懂这些明争暗斗的。皇位之争,  向来是你死我活啊。

    还有老二,  也真是吃了熊心豹子胆了!居然野心如此之大?朕还年轻得很,  他就想着拉拢皇后,还有阿姐,还想做嫡子?做梦!还真正地亲姐弟,怎么,一个异母姐弟还不够你骄傲,你还想上天啊!

    皇帝决定启发一下女儿,告诉她真相,省的这孩子不懂人心险恶,被二皇子带偏了“你二弟的意思是,他想认你阿娘做母亲,记在你阿娘名下。”

    只是不知道,这事二皇子有没有和皇后提过?要是提了,皇后有没有答应?她最好不要答应,朕不需要一个有野心的皇后。

    诸葛盈这才“恍然大悟”道“二弟是想做嫡长子啊。”

    皇帝脸色一黑。其实他也恼火得很。这个诸葛非!混账东西!占了个“长子”的身份犹嫌不够,真是人心不足蛇吞象!还想要做嫡子!

    虽然皇帝也心知,自己大概就是在这两个活到成年的儿子里面挑继承人了,可他如今还年轻得很呢,谁知道以后还有没有更聪明、更适合的儿子。偏偏老二在这上蹿下跳的!

    人家北翟老皇帝今年都快六十岁了,皇位还坐的稳稳的呢,连太子都没立。

    其实,对权位的眷恋,原因之一就是人的生命有限性。谁的生命都只有这么一回,皇帝也怕老去,也怕失去权力,因此更不容儿子觊觎他的位置。

    “你二弟是个不孝的。朕饶不了他。”皇帝生气道。

    诸葛盈还帮弟弟说了点话“二弟或许未必是这个意思。”

    “他就是这个意思!这没用的东西!”皇帝气得咬牙切齿,“在兵部也没见他做出什么功绩来,居然还敢图谋太子之位!”

    诸葛盈心满意足地功成身退。成功给二皇子告了一状,诸葛盈舒服了。

    谁让他在那黑心黑肺地拿她当猴耍呢。

    下午,诸葛盈又出宫一趟,去了承恩公府,明面上是去见自己好友孟雾芙,实则去见了太上皇。

    太上皇与承恩公都有些时候没见着这孩子了,尤其是太上皇,她上午回宫后,太上皇派去的几个龙泉卫也都回了太上皇身边复命。他老人家不就知道了孙女回来了,可是孙女得先去办正事。

    太上皇就在那念叨着“什么时候才来见我啊。”

    “她都不想我的么。”

    承恩公听得笑了“定蓟肯定得先和她父皇禀报吧。也得休息会吧。这两日,肯定会来的。”

    太上皇撇撇嘴。不是你孙女,你当然没我这么惦记呢。哦对了,你没我这么好命,没有孙女,略略略~

    好在诸葛盈并没有让太上皇真的等上个两天,而是下午就过来了。

    太上皇一听说她过来了,立刻就抖起来了“诶~我的孙女就是孝顺~有些人羡慕不着哦。”

    承恩公“……”

    他算是发现了。自从定蓟这孩子被找回来之后,太上皇那喜欢显摆、喜欢抖的臭毛病又回来了。这种臭毛病他已经戒了多年,宣明走后再没有过了。不知道为何,一想到这里,承恩公既不生气,也不和姐夫计较了,他甚至还有点想哭诶。

    诸葛盈一进来,就和两位长辈问好,也不等太上皇问起,自己便将此行从头到尾地说了一遍。

    太上皇其实已经听那几个暗卫说了一次,但一则他们后面才追上定蓟他们,说的有些不完整,二则,有关孙女的事,他听多少遍都不会厌烦的。

    当听到孙女被推的时候,太上皇忍不住惊怒“他们竟敢?!”

    又一想,那伙人又有什么不敢的!毕竟诸葛盈看起来那么可疑。

    诸葛盈忙道“我没事,但我就是生气,我的账本都湿了!”

    她至今记得当时她已经快到了岸边,只差一脚踏过去了,结果就被人推了一把,上身落到水里。那种头皮发麻、担心账本全都湿掉的感觉,记忆犹新。

    耿耿于怀诸葛盈

    太上皇“……”

    他拧着眉头“你又把身外之物看得比自己重要?”

    诸葛盈很敏感地回应“才没有!我就是生气!高济民无恶不作,还派人追杀我们,我恨不得剥了他的皮!”

    承恩公惊悚地看了这姑娘一眼小小年纪,竟然如此有乃祖之风!

    太上皇也哈哈大笑“高济民人面兽心,这次证据到手,自然是死定了。高家这颗毒瘤,总算可以拔去。”

    虽然这项功绩被算在了皇帝在位期间吧,但可是孙女周折拿回来的。简而言之,太上皇老人家除去高家的梦想,很大部分是由孙女完成的。他很是欣慰。

    诸葛盈又告诉祖父账本的事,其中一小半算是她“伪造”的,虽然内容是真实的。

    太上皇果然第一时间关心她那日有没有受伤,在听到否定的答案后,又大笑起来“阿盈的记性好,还能未雨绸缪,实在厉害。”

    诸葛盈弯了弯眉眼“能在这个年龄得到祖父一句‘厉害’,阿盈此生无憾。”

    承恩公看着这祖孙二人,决定打翻自己刚才的心里话。他其实还是有点酸的。怎么感觉人家的孙女这么聪明呢。不过,他有生之年估计真的可以看到阿盈登基啊。以她这种能耐,这种水平,她两个弟弟,捆起来都比不上她十分之一。

    太上皇心里也是这么想的。他的这个孙女,委实厉害极了。“那个管渊,能想出这么多法子,偷出了账本,又想法子护送,也是个能干的。”

    诸葛盈极为赞成“他的确聪明能干。”她又将那日管渊与她对暗号的细节说了出来,惹得太上皇也笑“不愧是朱不悔的门生,有他的风范。”

    说到朱不悔,太上皇又忍不住问“之前听说这朱不悔老找你麻烦,现在你还分到他部里了,他有没有还那样?”

    诸葛盈摇摇头“没有。朱大人不知道怎么回事,对我改观了。我觉得朱大人心肠不坏,也有能力。”

    太上皇满意地笑了。不愧是他的孙女,大度,不爱计较。有的上位者,即便是知道属下能干,依然耿耿于怀。能够像齐桓公那样不计较管仲之过的又有几个?

    至于朱不悔对定蓟改观,这有什么好奇怪的,这很正常,非常正常。以定蓟的能力和品性,只要是个正常人和她相处一阵子,就能摸清,自然也就心悦诚服起来了啦!

    杭州府。

    高家长子进来找他阿爹的时候,发现他那从来威严强硬的阿爹,居然坐在地上,神色悲伤。

    他也莫名悲伤起来。他们这一脉,大概要被高家放弃了。

    “阿爹,堂叔说让我们自行领罪,莫要牵连高家。他们怎么能这么说话,这不是想让我们一家子把恶果吞了么?那拿到这些年,他们就没有拿好处?”他十分不忿。

    高济民知道他说的是高寒递来的信。说起来,他也埋怨得很,尤其是高寒,他和高寒一个是地方大员,一个是燕京高官,二人都是高家的顶梁柱。高寒还是户部侍郎,此前居然一点风声也没有听说。

    愣是让所谓的陛下来使接应了管渊和账本,让他高济民死无葬身之地!

    可是埋怨又有什么办法!昔日种下的因,今日结成的果。他只能希望陛下不要扩大化,让整个高家都受牵连。

    “不要这么说。”高济民虚弱道,完全没有了平时在杭州府一手遮天、作威作福的模样,“高家不管我们是好事。若换了你堂叔在此,也会做这样的选择的。”

    “阿爹!我从生下来就知道,自己享受了高家的好处,也要为高家效力。可我们确实为了高家,辛辛苦苦,铁矿和铜矿,分明没有多少落入我们的手中!都被——”

    “住口!”高济民冷冷道,“你还要牵连多少人?我你服罪也就罢了,你要整个高家一起死么?你的其他堂兄弟姐妹们,都陪你一块下地狱,你就高兴了?”

    高家长子不再说话了。

    事已至此,没什么好说的了。

    第二日早朝,皇帝还没等臣子奏事,自己就抛下了一个重磅消息。

    这个消息一下来,官员们甚至都来不及思考,多日生病的定蓟公主怎么又回来上朝一事了。

    陛下他根本不愿意多走都察院的路子,让都察院弹劾高济民,而是直接说出陛下在半月前收到了杭州府通判管渊的密信,称杭州知府高济民在杭州一手遮天,私采铜矿、铁矿,并伪造账本,户部这些年收到的账本都是假的。

    一时之间,人人都震惊杭州居然有了几座矿藏?而高济民没有上报给朝廷?他要造反么?

    这种想法,是个人都会产生。

    皇帝又道“这件事,朕收到消息后秘而不发,让定蓟公主带人前去接应管渊与高济民真正的账本。如今,公主已经带着真账本回来。里面将他的非法所得记得一清二楚。”

    他脸上带笑,很是满意的样子。毕竟,有女如此,哪个当父亲的不高兴呀。

    众人还沉浸在高济民狗胆包天、意图造反的瓜中,还在心中猜疑是真是假,可一看朝中某些重臣又是一副早已知情的样子,便确定了,应该是真!那高济民真的如此胆大!

    再听陛下如今还说了有“账本”这样的证据,还是高济民的属下,杭州通判“历经千辛万苦偷回来的”账本,那真是人证物证俱在了。

    估计高家确实犯下此事了。

    此等官员,违背律法,说不定还不忠于朝廷,真是让人极为不齿!

    不少人连带着连站在朝堂上的高家官员都怒目而视起来。

    “陛下,既然高济民如此肆意妄为,为非作歹,臣请将其重重清查,还不知道有没有犯下别的恶事。”工部尚书道。

    户部尚书朱不悔道“臣附议,另外,还请陛下追查高济民开采矿藏所得银钱的去处。以免此人藏匿赃款,图谋东山再起。”

    这话说得。“东山再起”是什么意思,大概就是内涵其余高家人呗。谁不知道,平日里高家最是心齐的。

    这在往日是好事,可要是有人做了坏事,可就很难说有什么后果了。

    “朱大人所言有理,臣附议。”

    “臣附议。”

    ……

    随着诸多朝臣一一附议,在场的高家人都脸色难看极了。

    其中,高寒的脸色却十分如常。只是他的心里惊涛骇浪,他总觉得,以皇帝今日弄出来的动静,只怕是不能善了了。他不止要治罪一个高济民!他要整个高家!

    直到刑部尚书出言“高济民出身高家,高家乃大族,臣说句不好听的,不知道其余高家人是否知晓此事。为以防万一,还请陛下考虑一二。”

    总算有人提起这事了。皇帝便严肃着口吻道“着杭州府都指挥所将高济民押送入京,大理寺与刑部共同审查高济民一案,务必将其党羽摸清楚,户部从旁协助,查出杭州府被贪污的银钱几何,务必追踪回来。其余高家人,一律停职待查。”

    完了。高寒闭上眼。高家的荣光,就此远去。他也必定难以保全自身。

    其他的高家人也是一脸难看。

    听到皇帝如此说,众人皆道“陛下英明。”

    皇帝心里很是舒服,又想起了女儿的功劳,不由道“此次能将高家罪证的账本送入京来,二人功不可没。一者是杭州府通判管渊,此人悍不畏死,在杭州府的重重高压下,仍然巧施妙计,拿到了记录罪证的账本,又安排了几路,才没让高家追回。高家竟还敢一路派人追杀,实不将人命放在眼里!”

    皇帝看了一眼大理寺卿“刘卿,此事一并记上。”

    刘煜也深恨此等藐视律法之人“是,陛下。”

    皇帝回到刚才的话题上“有功当赏,管渊年轻能干,又对朝廷忠心耿耿,从今日起,暂代户部侍郎。”

    众人都心里一顿。户部侍郎本就有二人,刚才陛下都说了,高家人停职待查,估计高家人全体都要贬官或是降职。因此这户部侍郎的位置就能空出来了。管渊暂代侍郎的位置,估计可以一直暂代下去,等高家案子尘埃落定后,他正式任命估计就下来了。

    好家伙,管渊之前只是个从五品,现在就成了正三品。这升官的速度,堪比坐了的卢啊!

    不过,人家管渊的确是千辛万苦才拿到了罪证,又一路被追杀,这种升官的福气一般人也是不想要的。

    管渊都得了这样的奖赏,不知道定蓟公主能得什么奖赏?一看陛下刚才那语气,便知道还有一人说的是谁了。

    “还有一人,是定蓟公主。”总算说到亲闺女了,皇帝的笑容比刚才还要灿烂,“诸葛盈一路接应账本,多次躲过高家的追击,可谓有勇有谋。”

    至于封赏什么,他也已经想好了。之前不是说要补偿她一块封地么?他都想好了,就将池州府作为她的封地。池州府离燕京不算远,又人杰地灵,风景秀美,闺女婚后也可以带着夫婿常去游玩。

    他一将封地说出口,还没有等到女儿说话,就见孔漫那个老头子又在这个时候不合时宜地跳了出来“陛下,请容臣有话说。”

    皇帝捏着鼻子道“孔卿请说。”

    孔漫“陛下说公主接应了账本,此为功劳。可接应一事,若换做朝中任何一人,都能做到。公主不过是听命行事,陛下若要赏她封地,未免有失公允。”

    那可是池州府啊!那么好的地方!

    要知道,二皇子和三皇子身为陛下的儿子,尚且没有封地呢!也没有封号!至今还是光头皇子!诸葛盈她凭什么!

    在二皇子看来,孔漫简直就是他的嘴替。没错,他就是这般想的。在他看来,阿姐也没有什么大功劳,不就是南下了一趟么,谁做不到似的!

    至于那些危机,阿姐出门难道不带暗卫么?既然有人保护,那还有什么好怕的!也就是阿姐命好,每次都能接到父皇给的这种差事,还是一看就能立功的差事!实在是太不公平了。

    诸葛盈听了孔漫的话,心道,你大放什么厥词!

    这个孔漫,果然是和二皇子勾结了,连父皇要赏她都看不过眼。顽固派永远是最碍着她的那种人。

    然而,不需要她发话,也不用皇帝反驳,朱不悔就已经站了出来“孔大人此言差矣。公主与管大人一路艰辛,岂非大人只言片语便可一笔带过?你说若换做朝中任何一人都能做到,可在本官看来,若是孔大人前往,只怕连马都上不得。”

    不错。孔漫是个彻头彻尾的书呆子,只会掉书袋,根本不会任何武艺,连骑马都不会。

    他的这个弱点,平时是没什么,可此时就被拿出来论证了他刚才说法的不稳妥。

    朱不悔肯帮诸葛盈说话,其实也是因为觉得她能干,有功当赏是应该的,更深一层的原因是,管渊已经见过他了。从管渊口中,朱不悔知道了他们此行的详情,若非公主带着人救了管渊,他说不定已经死了。朱不悔对管渊,就和看待半个儿子似的,公主救了他的半个儿子,他立刻就倒戈相向了。

    朱不悔不愧是朱不悔,他攻击诸葛盈的时候,尚且能想出好几个点子来,火力堪比都察院那种专门干这行的,更别提现在对上孔漫了。

    孔漫被他这么一说,顿时恼羞成怒,觉得朱不悔在对他搞人身攻击。

    “陛下,陛下,朱大人此言,实在太过分了。”他只能委屈兮兮地和皇帝诉苦。

    可皇帝懒得理他“孔卿,朕看朱卿说的也在理。”他面容一肃,“朕要说一点,当时是定蓟公主在户部查账目的时候,发现杭州不对劲的。也就是说,她第一个发现了问题。而且,前往杭州接应账本,也并非是孔卿说的‘听命行事’。说句惭愧的,朕甚至舍不得女儿出远门,是朱卿举荐,定蓟又主动请缨,朕才答应的。”

    “而事实也证明了,朕没有看错人。”皇帝的话字字铿锵。

    难得的,诸葛盈对着皇帝,也觉得他有了几分当爹的样子。

    不过,要她对皇帝有什么感动,那是不可能的。他说的本就是实情!她就是那么棒好不好?

    众人一听,顿时感到佩服,人家公主自己查出了问题,之后还主动请缨,出这趟远差。谁都知道,涉及这种重大利益,肯定是很危险的。可公主还是去了,还圆满地完成了任务。

    可以说,公主的心性、能力,一个不差!

    英国公出列道“定蓟公主有勇有谋,令臣汗颜。陛下封赏公主封地,本是应有之义。”

    眼看着局势一边倒,孔漫着急起来,可他刚才已经被那该死的朱不悔给驳倒了,根本无力反弹。这种情况下,更不可能让二皇子殿下自己亲自来上场,太跌份了。

    诸葛盈挑了挑眉,这就结束了么?

    好在,二皇子也是有几个臭皮匠的。只见都察院王仁出列道“陛下,公主有功,实为有目共睹。只是,您膝下的两位皇子尚且没有封号,也无封地,若给公主加封太过,只怕不合适。我大安朝尚未有过如此先例。”

    诸葛盈撇了撇嘴。要真这么说,大安朝还没有过公主参政呢。她现在不也好端端地站在这了吗。

    还有这王仁,也不知道什么时候站到二皇子那边去的。之前他围攻晏君乐的样子还挺好看,现在就不太好了。

    王仁此话一出,确实激起了一些朝臣心里的波澜。确实啊,定蓟公主才入朝多久,一个月的样子,就已经既有差事、又有封地了。她将两个弟弟完完全全、彻彻底底地比下去了。她再这样优秀下去,他们支持的皇子可怎么冒头啊!

    虽然陛下肯定不会选公主为继承人,可是……好膈应啊!

    殿下都没有出头的机会了,被长姐压的死死的。

    其实也有人觉得王仁说的不对,但没有人出头,他们也不好枪打出头鸟,省的得罪了两位皇子。

    就在这时,吏部主事曹宣,也是今科状元,出言道“王大人,公主的封号,是太上皇所拟,若您有所疑虑,何不请教太上皇?且公主之后果然如封号的寓意一般,助朝廷收回了蓟州。若按照与北翟的协定,蓟州本就是公主封地,可公主为了朝廷计,并没接受。此次又提前发现了杭州的问题,襄助管大人逃脱高家追击,接应了账本如此重要的证据,这样的功劳,难道不值得陛下赏一个封地么?”

    众人被这逻辑紧密的一段话都吸引住了。这还是状元郎头一次如此咄咄逼人。

    而且他说的有理有据。在定蓟公主的女子身份下,他们都忽视了她曾经的功劳、甘愿受过的委屈。蓟州本就是她的封地,她没有要,如今她又立功,她的阿爹要送她一个封地,甚至没有别的封赏,这不是情理之中的么?

    诸葛盈也没想到,曹宣会在这个时候出来为她说话。他只是正六品的户部主事,就敢对上都察院正三品的副都御使王仁。

    思及此,心绪一向稳定的她忍不住弯了弯眼睛。笑容在她眼里一闪而过。

    曹宣说这些,却不是为了赢得她好感的,他只是实事求是,实在见不得这些人为了自己的利益就罔顾事实。况且,她的确是受委屈了。

    虽然他知道,即便他不出来说这一遭,她也能得到封地,该是她的肯定跑不掉。可他还是没忍住。

    这种少年意气。

    王仁被曹宣这一番话,说得差点没心梗而死。他刚才确实是在给二皇子卖人情,主要目的并不是攻讦定蓟公主,而是为了让二皇子也趁机得个封号或是封地。

    王仁和二皇子之间的背地里联系,从晏恕还是太子的时候就开始了。当时太子势大,对着王仁都不客气,还口口声声要他王仁的侄女、舒妃娘娘的侄女做东宫孺人,根本没有把他们王家放在眼里。王仁是一个居安思危的人,现在就已经被太子看不起了,若来日他上位,岂不是将王家踩进泥里!

    尤其是后面太子还说他们王家女是癞□□,以他那盛气凌人的劲,没准一上位就要把他们王家以“恶心到朕了”的理由铲除呢。

    那个王八蛋,干得出来这种事!

    王仁就决定将太子拉下马,背地里另投他主,那时候就已经和二皇子有所接触了。毕竟三皇子有个亲舅舅,那个郦大人聪明的很,他在他面前一下子就原形毕露了,不如二皇子这边好。

    他和二皇子还正密谋怎么弄太子呢,好消息就传来了——哈哈哈哈哈哈太子不是皇帝的儿子。哦豁!赢麻了!

    之后二皇子就有了名副其实的“长子”身份。王仁于是做了二皇子身后最神秘的帮手。二人来往悄悄,可确实是一边的。

    这次也不算是他没忍住,他不过是借着孔漫的话头说下去罢了。成就成,不成也无所谓。

    只是,这曹宣,说话颇为恶毒啊。小年轻的,居然张口就是威胁他。

    尤其是公主封号是太上皇所拟的。还让他和太上皇请教。

    他哪里敢啊。

    曹宣说完不久,定侯也开口了。他可完全和之前为了女儿担忧的表情不一样,现在笑嘻嘻的“王大人,您刚才说的话,简直是太监开会。”

    太监开会?

    诸葛盈又弯了弯唇。她没有白帮李家。

    另一个勋贵子弟笑了出声“太监开会——无稽之谈啊!”

    王仁顿时憋得满脸通红,气愤不已。

    其余人也有点想笑。

    就连宝座上的皇帝,也低了一下头,偷偷笑了一下,才严肃道“定侯,你与王卿是同僚,怎可如此说话。”

    可他说得轻飘飘的,显然没有多生气。

    定侯便回道“陛下,微臣听了王大人所言,实在是匪夷所思。”紧接着,定侯具体地叙述了王仁是如何“无稽之谈”的

    “公主有功劳,那是公主的事,与二位皇子尚且未得封有何关系。”

    他还暗戳戳给王仁挖坑“还是,王大人以为,两位皇子永远立不了功,得不了封赏了?”

    王仁“……”

    他并没有这么说。

    这个定侯!混账玩意儿!

    二皇子闻言,也是心头一窒。他倒是没有怀疑王仁对他的忠心,只是觉得这定侯说话委实难听,还很会挑拨。

    可听在其他臣子的耳朵里,他们就觉得,是啊,怎么公主屡建功勋,可二皇子和三皇子寂寂无名呢?他们好像,是真的,比不上他们的阿姐有本事啊!

    明明就是皇子自己没有本事,有什么好说的,呵呵,这个王仁也不知道是哪个皇子的人,只想着替主子摇旗呐喊吧。

    王仁被说的没脸,只好阴阳怪气地说“定侯,莫不是公主在令爱的事情上说了几句话,你就一心偏着公主了吧?”

    诸葛盈?

    定侯确实有心回报公主,可他今日所说也是大实话。他一点也不虚的“小女的确承蒙公主相助,可真正帮助她渡过难关,远离不幸的是陛下和大理寺的官员们。是陛下下旨彻查此案,是大理寺一众官员们细心查案,才有小女脱离苦海的一日。王大人莫不是自己无理也要搅三分吧,方才我所说,又有哪里不对?”

    王仁“……”

    他憋回去了。

    二皇子心里也憋屈,他对王仁不敢骂没用,但也很难受。

    就在这时,三皇子又出列了“阿姐有功,自然当赏。臣弟为阿姐高兴。撇开阿姐与我的亲属关系,我也佩服阿姐为人处世和扭转乾坤的能力。王大人,我没有封号,也没有封地,不劳您操心。”

    这话,相当于是把王仁之前说的话堵回去了,而且和王仁划清界限。

    看来,王仁是二皇子的人?

    二皇子见三皇子那混账又跑出来说话,感觉场景十分熟悉,他心道马屁精!就知道在阿姐面前摇尾巴!有什么用!阿姐得了封赏,能给你什么好处不成?

    一边这么想着,一边也咬牙出列道“三弟说的很是。儿臣暂时没有功劳,也是能力还不够,要多向阿姐学习。”

    这幅谦恭样子,完全看不出来之前和诸葛盈说什么亲姐弟的软磨硬泡了。

    诸葛盈心道,他倒是能屈能伸。

    皇帝在上边看着,心里忍不住冷哼一声。老二可真是不老实,还有老三,也不知道这个王仁是谁的人。但老三还没有什么证据证明他别有居心,老二的证据可是多得很。

    你看,每次出来为阿姐说话,都是在老三后面。什么意思?他其实是不甘不愿,只是迫于无奈?

    还有,昨天他从定蓟那里听说了二皇子找她说的话,他当然不是全然相信这个女儿的,很多东西都需要调查。

    可当他派人查完之后,果然发现,诸葛盈明明已经从长央宫出来,径直往他的宣政殿走来了,偏偏路上遇到了老二,老二还拉着她,到一旁说了好一会的话。

    呵呵,这混账儿子!

    还不止这些呢。晚间时候,他又从他安插在长央宫的细作,也就是春英嘴里听到,二皇子在公主“病了”期间,屡屡来长央宫借口探望,实则都是与陆皇后说话,企图与她做真正的母子。

    这岂不是和诸葛盈昨日转达的“亲姐弟”是一个路数?

    皇帝当时就恼怒地问春英“那皇后如何说?”

    男人嘛,就是这样,可以相信自己的女儿,毕竟是血脉,却无法相信自己的女人,尤其是不爱的、但娘家贵重的女人。

    春英便道“娘娘并未答应。娘娘大概也有自己的私心,只想着公主好就成了,并不想掺和到两位皇子中间去。”

    皇帝心道,这还差不多!私心就私心吧,哪个女人没点私心,别给他戴绿帽子就行!他又想起了该死的韩缃了。

    且不说这些。此时皇帝的心里,都是对二皇子的恼怒。这个儿子,一心就想着他的位置,明明看到阿姐是有功劳的,还让王仁给他抬轿,呵呵,这么小就想要封号和封地,你想得挺美啊。

    全然忘记大女儿定蓟也没比两个弟弟大多少。

    皇帝于是道“老二,老三,你们知道就好。定蓟能干,你们若有你们阿姐这么省心,朕也就满意了。”

    言下之意是,现在他们两个,都远远达不到老父亲心中的标准。

    二人都应是。

    三皇子心道,我本来就是个混子,摸鱼又有什么错,只要不添麻烦,不做坏事,我就能享受荣华富贵。

    二皇子却心想,父皇果然极为偏心!哼!

    因为所有反对定蓟公主受封的人全被打趴下,诸葛盈也就顺利得到了自己的第一块封地,也就是池州府。

    她笑着眯了眯眼睛。这只是大安蓝图中的第一块,总有一日,她要全部拼起来,包括燕云十二州。

    过了几日,二皇子被皇帝借题发作,罚了几个月俸禄。虽然惩罚不大,但是是在朝堂之上点名批评,二皇子那种自尊心极强的人心里肯定特别难受。

    诸葛盈便知道,之前给老二上的眼药,起作用了。看他还有没有空想着算计自己和阿娘。

    高济民已经被押入京城,大理寺和刑部共同办案,很快查了个水落石出,将高家的罪行一一呈给皇帝。另有那应天府都指挥使,竟敢协同高济民一道,对管大人和定蓟公主一行追杀,可见也不忠于朝廷。审问之下,原来此人也被高家收买了。

    诸葛盈虽说对这个结果不大相信,但暂时也没办法拿杜家如何。毕竟没有证据。

    如果这都指挥使真的是杜家推出来的背锅侠,之后肯定还会有动作的。

    而且,高家这么多人受审,不信他们会为杜家隐瞒。

    可让诸葛盈有些震惊的是——没有一个高家人的供词里提到了杜家。

    这只有两个可能第一,杜家真的是清白的;第二,高家没有出卖杜家,说明杜家的地位比高家的地位还要高,在某个利益团伙里。

    这很奇怪。

    高家背地里干的事,很快就人尽皆知,朝堂之上、士林之中、甚至平民百姓,也都开始议论起了此事。

    毕竟,那可是矿啊!

    高济民真是狗胆包天!

    在陛下盛怒和群情舆论的压力下,大理寺和刑部一众官员加班加点,不敢拖沓,最后呈交皇帝。皇帝做出了以下判决高济民罪该万死,不忠于朝廷,判即日凌迟,其余同流合污者,如杭州府和高济民沆瀣一气的官员,和部分高家人,判斩刑。其余高家官员,涉案其中的,革职流放,不一而足。然而高家扎根极深,还有部分并未牵扯其中的官员,皇帝考虑了一二,也该讲究个松弛有度,便让他们官降一级,日后多多警醒。

    不得不说,皇帝这一套还是很有用的。毕竟,这一波案子牵扯到的人,有点多了。高家本就是大家族,还有杭州府被高济民收买的、威逼利诱的同谋者,杭州的官场都变天了。

    如今陛下这样“仁慈”,也是好事。

    可让户部官员们十分揪心的是,高济民说那些吞掉的钱,都用完了,可他又说不出个来历。

    高家的确暗戳戳地富有起来,可那些数目,绝对比不上他开采矿藏、在杭州一手遮天赚来的钱多。

    有很大一片空白,高济民隐瞒了。

    而他宁死不肯说,即便将他的亲人孩子放在他面前威胁,他也只说是花完了。

    这件事,暂时走入了一个迷局。

    而皇帝也很是恼火,在他看来,高济民,弄没了朕的银子!

    可再生气也没用,只能着大理寺和刑部继续追查,再出动暗卫到杭州府翻个底朝天查高家。

    高家倒了一大半,名声也没了个七七八八。剩余的高家人都夹紧尾巴做人,谨小慎微,兢兢业业为朝廷做事。

    加上此次高家暴露,惹下雷霆之怒,官员们都震惊于陛下的手段,还有万罗殿的消息来的如此之快,可见陛下有手段,虽说还比不上太上皇,可也不算差了。

    当太上皇他老人家听到有些人有这样的评价时,一时不知道是哭是笑。

    这日,诸葛盈在宫中的藏书阁里找些书。她如今在宫里可不是一般的主子,既是太上皇宠爱的孙女,陛下宠爱的女儿,又是有实权的公主,平日里脾性好,又是娘娘唯一的孩子,宫人们都很是喜爱她、崇拜她。

    她到藏书阁来,自然没人有二话的。

    她本是要找一本和算学有关的书来看,近日查高家真账本里的问题,她希望能再帮忙,查到点什么蛛丝马迹。

    可不小心弄倒了一个书架上的书——就如多米诺骨牌似的倒在了地上。

    诸葛盈见这几本书都有些灰尘了,大概许久没人看过,好奇心起,随手翻开一本,见是一本游记。

    刚好那页就有批注,字体清隽飘逸

    二十岁之前,可以去杭州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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