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上皇要追封儿子, 没人阻止得了他。也不是什么有害朝政的事,迁入帝陵就更合理了,但凡是皇帝,那必然迁入帝陵的啊。
第二日, 太上皇就下诏, 追封他与仙蕙太后嫡长子宣明太子诸葛商, 为宣明皇帝, 迁入帝陵。并将定蓟公主过继给宣明皇帝, 修改族谱。
太上皇亲自领着诸葛盈入了太庙, 祭祀宣明。从今往后, 宣明皇帝诸葛商就是诸葛盈的父亲了。
诸葛盈很是恭敬, 她是第二次来太庙。上次来还是被认回宫里那次, 也是太上皇带着她来,让她身价大涨, 宫人见风使舵, 都知道她得宠。
这一次,祖父给了她一个身份,做宣明皇帝的女儿。无一处不在为她着想。
诸葛盈态度恭敬, 她是很钦佩这位伯父的。以后他就是她阿爹了,她不能再如何孝敬于他,只能继承他的志向,将大安治理好,起码不会让他蒙羞。希望到时候,人人说起她, 都能说上一句“这是宣明太子的女儿啊!”
她不会给他丢脸。
诸葛盈祭拜完成, 太上皇让她先出去, 他有些话要和宣明单独说。
等到殿内再无旁人时, 太上皇才道“宣明,这是你侄女,陆晚亭生的。我把她过继给你做女儿了。你若还活着,必然也喜欢她得很。”
又一想,若是宣明活着,裴初骤也不会死,陆晚亭该是嫁给他了,也就没有定蓟了。
也是世事无常。
“让她过继给你,是为了周全她的名声。免得哪日她那混账父皇的丑事被揭开,她这皇位也坐得不安稳。”太上皇叹口气,“不过却也不是全然为了她。也是为你。我时常想,你走的那么早,连个妻室也没有,孩子也没有,在地下岂不孤单么?”
“不过我知道,你定然会说,有你母后在呢。”他喃喃自语,“可那到底不一样。”
“阿盈这孩子聪明,很像你。嘿,你阿爹可不打诳语。给你做女儿,你也不吃亏。”太上皇闭了闭眼睛,眼泪不受控地流下来,“若她真是你女儿,就好了。”
诸葛晟自打中风之后,整个人都蔫蔫的了。若非还想着韩氏等着他解救,若非不甘心受制于逆女,他真想死掉算了。
要说诸葛盈是更恨韩氏还是诸葛晟,那必然是诸葛晟。
做她阿爹这么久,不就是了一颗j子,就对她大言不惭,就转换她的人生,还腆着脸说他是个好爹。晦气!
诸葛盈非要亲自告诉他晏家人的下场,好让他兔死狐悲才是。
诸葛晟在小续命汤的功劳下,已经好了许多,虽说还是没什么精神,但眼也不歪了,嘴也不斜了。就是一副躺尸模样。
诸葛盈正好处理完朝政忙得很,就来找这个宫廷最大谐星逗逗乐子。
诸葛晟一见她,就不想说话。自己闭了眼睛,装死。
诸葛盈就道“叔叔啊~”
诸葛晟立刻装不下去了,即便身体虚弱也要破口大骂“爹都不会叫了?逆女,逆女!”
谁是谁爹呢?
诸葛盈“哎呀,险些忘了您这消息不灵通。祖父前几日已经加封了宣明太子为皇帝,又将我过继给了他。嘿嘿。”
诸葛晟???
不是,父皇也太过分了吧。皇后和离,不和他商量,也不告诉他一声。如今女儿要过继出去,也不用征求他这个做爹的意见?他到底还是不是诸葛家的人了?
还有,追封大哥做皇帝,又有什么用?人死都死了。呵呵,他还不知道么,父皇八成是嫌弃他,想将定蓟从他这一脉中摘出去。哈,他老人家倒是忙得很,一会将儿媳妇摘出去,一会儿又将孙女摘出去。
合着他诸葛晟就是个大冤种是吧?!
“你倒是好,为了利益亲爹都不要了。”诸葛晟冷嘲热讽。
诸葛盈笑嘻嘻“不如您厉害,为了爱情女儿都能扔掉。把别人的儿子当个宝,这是不是绿帽子戴久了,不戴就不舒坦啊。”
诸葛晟本来很愤怒,但骤然想起了十多年前做的事,顿时有些汗颜,可又想起了自己是她爹,“朕给了你一条命,若没有朕,你都生不下来!换了你怎么了,你不也平平安安长大了?”
诸葛盈?
这可真是破罐子破摔啊。
诸葛盈“我是我阿娘生下来的,她功劳比你大得多!若非我自己够坚强,在晏家都被磋磨死了。你口口声声说祖父对你不仁慈,你对我可曾有过仁慈?起码祖父没有将你换给别人!”
诸葛晟只要一想自己一出生就被换了,就头皮发麻。但他一向是只爱自己,最多加个韩氏,不会爱别人的。因此他还是理直气壮道“总之朕是你爹,哪有女儿记恨父亲的?”
这就是这个时代的局限了。父系社会里,不少父亲都是诸葛晟这种王八蛋,仗着自己是个爹,就什么做派都爹里爹气的。杀女儿都不违法,只是要被人议论、要受人谴责。诸葛盈心里记下这一点,等她登基后一定要将这条加进大安律法里。
父母不仁,欲杀子女,也是杀人重罪。
诸葛盈“我爹是宣明皇帝。”
她话音一转“忘了告诉您,晏家人全依律判死。你那个宝贝儿子晏恕也死了。”
诸葛晟!!!
他之前记恨晏恕,完全是因为误会了韩氏的品行,以为韩氏水性杨花,可一旦证明韩氏并未背叛他,他就回过神来了,又想起了韩氏母子的好,恕儿在他膝下多年,原是与他最像的。
他不由伤感起来“你们好残忍!晏君乐有罪,追究他一人就是了,何必牵连无辜?”
诸葛盈已经被逗笑了“谋害太子啊,通敌叛国啊,一条都得夷三族,何况那么多条。”
她现在是发现了只爱一个人的人,实则谁都不爱。诸葛晟就是全无心肝,他爱韩氏那么深刻,其实是很病态的。实则他只爱自己,这种冷漠是针对所有人的。
换言之,诸葛晟没救了。
诸葛盈欣赏完叔叔的表情,才意犹未尽地离开。
自从她的身份有变之后,不少人就已经琢磨起来太上皇的下一部动作不会是要立皇太女了吧。
明眼人都看得出来太上皇对定蓟公主的宠爱。
毕竟她虽然过继给了宣明皇帝,可依然管着朝政。太上皇也没有因为她不再是现任皇帝的女儿就剥夺她参政的权力。
一时间,谁也不想做这个试探上意的出头鸟,谁都指望别人去做这个出头鸟。
三皇子还好,他本就不打算做皇帝,做个闲王就不错,如果能帮到阿姐就更好。他是看清楚了,二哥和阿姐毫无一争之力,简直是瞎折腾,到时候别把他自己折腾死。若是之前二哥没有企图挑拨他和阿姐等厝,他还可以提醒一下二哥。
可现在,算了吧。以二哥的人品,没准还觉得他在看不起他。
等他自己跌个大跟头,也就知道了。母妃可是教过她的,人要找死是拦不住的,非要撞个南墙,才知道疼痛。
三皇子觉得很有道理。至于阿姐不再是他亲姐姐,而变成了堂姐,他觉得不是什么大问题。他心里认可诸葛盈的品行和能力,就是堂姐又如何。
二皇子却实在是心事重重。他无时无刻不在想着太上皇和诸葛盈。他们到底是怎么打算的?难道祖父真的要立阿姐么?可是阿姐已经被过继出去了,就算宣明皇帝再厉害,他也早就死了,祖父总不能越过自己这个现任皇帝的儿子,转而立诸葛盈这个已故皇帝的女儿吧?还是追封的!
那二皇子不服气,必然不能服气。
最无能为力的就是,他只能左右父皇,却左右不了祖父是怎么想的,因为祖父根本不疼自己。可父皇又中风了,无法出来主事。否则父皇怎么会愿意让一个过继出去的,名义上已经变成“侄女”的人继承他的江山啊。
千怪万怪,都怪父皇生病不是时候。
二皇子和诸葛晟真是亲父子,想法都如此类似。都是只会迁怒别人,往别人身上找责任的。
二皇子一派,平日里个个忠心耿耿,说的天花乱坠,好像立刻就要为他冲锋陷阵了似的。可这次都勇于充当缩头乌龟,谁也不敢冲出去。
二皇子气得冷色铁青,这群废物点心!
属下们您胆子大您去说啊!
终于还是孔漫胆子大,他也不是真的勇,而是想着搏一把,反正他在太上皇那里也已经没有什么好印象了,就索性为二皇子效忠最后一把,以后若有了从龙之功,二皇子还得记他们孔家的情。
大家都不表现,就他表现,他才是最效忠殿下的那个人。这一回,殿下也该看出来他的好了。感谢同僚衬托。
但是,怎么去找上太上皇,这也是个问题。毕竟太上皇平日里不上朝,朝堂还是诸葛盈给把持着,若是自己入宫,只怕诸葛盈先得到消息,不让他见太上皇怎么办?
因此聪明的孔大人写成了奏折,递了上去。
太上皇一看,居然还有直接找上他的折子,稀奇。一看里头的大意,就黑了脸,恨不能出门去揍那孔漫一顿。
孔大人不愧是出身孔家,说起来繁文缛节一大堆,叠加不少元素,其实重点就一句定蓟公主是宣明皇帝的女儿,并非当今女儿,为何仍暂代朝政?还望上皇三思。
太上皇就???
不是,朕的家事,管你鸟事啊?
他气得就要将折子一折,正好诸葛盈过来,阻止了他的暴行。
诸葛盈倒是对这个孔大人印象深刻,二皇子势弱,他依然不离不弃,真是忠心耿耿哪。不过这种人,对她虽构不成什么伤害,但恶心了她,还没用,不是朱不悔、周霜这种不可替代的,诸葛盈对他容忍度就低很多了。
“您别气,要是将折子弄没了,他明儿就能到处说我在宫里一手遮天,斩断朝官言路。”
太上皇“……”
还真是这么个道理。
“好,好,好!那我明日就上朝给他一个答复!”
诸葛盈也没管这事,反正祖父能为她做主的,而是提起另一件事“军备处那边有了新动静。”
太上皇想起了诸葛盈此前说过的“火铳”,忍不住就道“那玩意真能成?”
诸葛盈点点头。她在现代是了解过一点火器的。自从火药被发明出来后,南宋年间有了□□和火球,元代的时候将□□进行了加工,枪管从竹管换成了生铁管,威力更大了。
大安如今就是用的□□、火球这些。不过,火药需要开采矿藏得到硝石,大军开战,必然不是全然用火器,大部分时候还是冷兵器。火器可以起到关键性作用。不仅仅大安在弄,北翟、西凉也在弄。
诸葛盈知道在元代之后,明代又有了火铳。火铳不仅可以填装火药,还可以填装铁弹丸、石球等等,可以反复填充,寿命更长,这也是比起前面两种火器的优点。
她就想着,能不能将这玩意做出来。
她不需要知道很多的知识,但她知道现代□□的形状,也见过手铳的样子,知道里边是什么构造。
“是了。还请祖父一观。”诸葛盈带着太上皇离开了皇宫,前往军备处。
太上皇见了这新型火器,果然喜笑颜开“好,好啊!大安有了这等利器,燕云十二州有指望了。”
诸葛盈……
之前没有这火铳的时候,您不也对燕云十二州虎视眈眈的么。
太上皇夸赞诸葛盈“你可真是我们大安的宝藏!”
诸葛盈却不居功“祖父,这东西却不是我一人的功劳。我只是了些许思路,更多的是这些老匠人的经验。是他们不分昼夜,才将这火铳赶了出来。”
太上皇忙看向这些老匠人,满怀感情道“朕替大安谢谢你们。”
这些人哪里受过太上皇这样的话啊,登时就表忠心,说了一通。可他们都是技术型人才,都不怎么会说漂亮话。登时看向公主。
这些日子公主不时过来,他们还是与她更熟稔些。
诸葛盈却不是谦虚,她也笑道“确实是你们的功劳。”不过见他们窘迫,决定还是顺应技术宅的思维“这火铳可能多生产些么?工序上可有难处?”
说到擅长的领域,老匠人就很有话说了。之前□□也是他们负责生产、保管的,对这火铳,一开始他们还不信能有比□□更好的火器,可公主说了之后他们一试,还真的试出来了。
这是有利于大安的好事,他们也知道利害关系,只有国家好了,他们这世居燕京的才能好。
诸葛盈平日里十分大方,对这些技术人才更是不吝加薪。这一次却是神情有些严肃道“大安有了火铳,暂时不能外传,省得叫北翟知晓。你们还记得本宫刚开始和你们说的话么?”
“记得记得,公主说了,哪怕回了家,和家人也不能说。”那领头的回答。
诸葛盈点头“此物是我大安机密,万不可叫人知晓。若失了先机,再让别国窃走,本宫首当其冲要在祖父面前被追责,你们也都讨不了好。池州府顾言一案知道吧,偷窃火器是抄家灭族的大罪。本宫与你们个个都认识,实在不愿见到这一幕。”
“当然,本宫也知道,有时候泄密未必是成心的,可一旦事发,祖父可不管什么成不成心。”诸葛盈警告完了,又给了一把甜枣,“这次火铳做得很成功,祖父与本宫十分高兴,今年在座诸位全都拿双份饷银,之后若能造出更轻便的手铳,自然还有你们的好处。”
诸葛盈财大气粗,抄了晏家也得了不少钱,就是全花在这上面也没什么。她又没有什么物质享受,不修建宫殿,也不要像杨贵妃那样为吃一粒岭南的荔枝劳民伤财。
那些匠人听了也十分高兴,他们保证不会往外说,家人问起,只管说还在做从前的□□就是了。反正都是一身硝石味。
再说了,他们也惜命啊,谁不知道那顾言和从前的晏首辅勾结,下场有多惨。还有太上皇手里的龙泉卫,说不定时刻监控着他们呢。他们又不傻,如今日子过得好好的,比从前还要好,公主和气,也手松,两倍工资下来,来年可以过个很好的年了。
“公主说的是。”
“我辈虽贱,不敢辜负大安。”
太上皇领着诸葛盈出了军备处,才忍不住道“你如今心术越发厉害了。”
这收买人心的功夫,可谓一日千里。
那些人只当定蓟公主在太上皇面前都不居功,还口口声声为了他们着想,自然就忠心耿耿了。
诸葛盈微微摇头“他们的确有功,我以诚心待他们,也希望他们不要辜负我。”
太上皇看着这姑娘,不过回宫大半年,却已经有了这样的变化,让他欣喜不已。他没有看着她长大,可却见证了她越变越好。
有她,真是诸葛家之幸。
诸葛晟倒是一棵歹竹,却生出了这样的好笋来。太上皇只能归功于陆晚亭,定是她品性好、又聪明,才能生出这样的好女儿了。
第二日,太上皇果然又上朝了。
朝臣们心头惴惴,每次太上皇上朝,都是要宣布大事,最近有发生什么大事么?娘诶,该不会是陛下出了什么大问题了吧。
说起来陛下也病了一个月了,怎么一点好转也没有啊。
只有孔漫,称得上是胆战心惊。太上皇他老人家怎么亲自上朝了啊,不会是因为他的折子吧。下一刻。
“朕昨日收到了一封折子。”太上皇笑了笑,“有人说啊,定蓟公主如今是宣明皇帝的女儿了,不该再暂代朝政。要朕三思。尔等怎么看?”
一般而言,太上皇主动询问朝臣意见,来一个“尔等怎么看”,大家都不敢吱声。
因为他若是真的要求意见,就会点名回答,而不是这样一句。
朝臣们感受到了太上皇的威力,不免在心里暗骂,谁呀这是,背地里上奏折,这下好了,太上皇心情不好,所有人一起遭殃。
虽然他们之中的有些人,也想知道,定蓟公主为何还“霸占”着掌权的位置。可没人提,他们也不敢提啊。
没人敢说话。就连野心勃勃的二皇子,也不敢站出来声援写折子的人。
太上皇嗤笑一声“定蓟公主不掌朝政,谁来掌?二皇子么,还是三皇子?”
他早就知道孔漫背后是二皇子,觉得这事十有八九和他脱不开关系,于是就点了二皇子的名字“老二,你可想掌朝政?”
二皇子冷汗都要冒出来了,万没想到祖父是一点机会都不给他。这么问他,他除了谦辞拒绝还能说什么?
“孙儿不敢。孙儿论功劳不及阿姐万一,不敢有此非分之想。”
太上皇又问“老三?”
三皇子心里有数,不至于像二皇子那么慌张,而且他最近又没有搞什么事,自然也不卑不亢,他甚至还笑了“孙儿不堪大用,您是知道的。能者居之,天下咸服的道理,孙儿还是知道的。”
诸葛盈就勾了勾嘴角。这个老三,这时候还在和她吹彩虹屁呢。
太上皇听了两个孙子回答,又对臣子们道“给朕上折子的是礼部孔大人。朕倒是有个疑问,定蓟公主即便不是当今皇帝的女儿,是宣明皇帝的女儿,又为何不能掌朝政?”
众人于是就纷纷看向孔漫原来是你这个老六!又是你!
孔漫既然已经被太上皇点了出来,自然不好前头硬气、如今软弱,倒是堕了孔家家风,孔漫心里是害怕的,还是强撑着回答“回禀上皇,微臣这般认为,是因为定蓟公主暂代朝政,代的是陛下的朝政。作为侄女,岂可如此?”
有人心里暗暗赞同,却也有人不赞同。你管黑猫白猫,陛下不是还好端端活着么,如今大安稳中求进挺好的,就让定蓟公主能者多劳呗。她还能一辈子掌着朝政啊。再过一两年肯定也得嫁人了呀。
重臣们都用“你在作死”的眼神看着孔漫。他是真的勇。
即便是之前反对过诸葛盈的周霜,如今也暗暗后怕,好在他没有出手。确实,比起这俩拿不出什么本事的皇子,定蓟公主强上太多了。
萤火之光,岂可与日月争辉。
可惜二皇子却看不明白。
就是周霜之前提议的杜星阔,那都比二皇子要强。他也就是占了个姓氏的便宜。如今孔漫来说定蓟公主的不妥,说什么名分大义,那人家定蓟公主实际上不还是陛下的女儿么?这你能否认?
管天管地,管到了太上皇的心头肉身上。这不是作死是什么?
他都有些同情孔漫了。
果不其然,太上皇的下一句便是“都是朕的皇孙。你说这话,是当朕死了么?”
语气阴嗖嗖的,大殿内仿佛变成了冰天雪地。
众人是被殃及的池鱼,孔漫更是心头发凉。他知道,光凭太上皇这一句,他就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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