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侯府,钟氏早就在门口眺望,见两人平安归来,一颗心顿时落回了肚子。

    可她眼神一动,见车夫带了一堆赏赐又忍不住疑惑起来。

    “怎么良妃娘娘这么喜欢你?她动不动给你打赏,该不是要给四皇子找媳妇吧?”

    “婶娘,你开什么玩笑呢!”

    萧青鸾哭笑不得,把萧凤往她怀里一推。

    “良妃娘娘家有个姓魏的门客,精通石工造像,也想参与这次兴庆寺的营建。她招我入宫,就是想通过我和哥哥沟通一二,给自己人谋个好差事而已。而且她言辞温和,姿态放的很低……那种情况,我也不好表示拒绝。”

    钟氏一脸恍惚,摸了摸心口,这才确定萧青鸾说的是真的。

    “原来就是为了这点事儿?我可是差点被吓死……唉,人老了,这胆子就小咯!”

    她拉着萧凤,谈笑间摇了摇头。

    “这种事你找衡儿去说吧,我可不会管。”

    “婶娘放心,包在我身上。”

    萧青鸾笑呵呵地答应了一声,让丫头接下赏赐,分给众人。

    而她自己,则先换了一身家常衣物,散开了头发,这才坐到书房里,亲自去给宣凛写信。

    一封短信不过一二百字,可萧青鸾纠结措辞,反复修改,写了五六遍才算好。

    这头的信封刚糊上,还没送出,珠绣便急匆匆来报。

    “姑娘,有封秦王府的急信!”

    一进门,她便看到萧青鸾手上的信封,忍不住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萧青鸾有些莫名摸不着头脑,“你笑什么?”

    “原来姑娘也在写信,怪不得静悄悄的没有声响呢。”

    珠绣歪着头双手奉上信封,调皮地眨了眨眼,“这算什么来着?我刚刚看书学了个句子……这就叫做‘心有灵犀一点通’!”

    萧青鸾气得拿起笔尖在她脸上一点,涂了一团黑呼呼的墨迹。

    “就你贫嘴,还不快去泡茶?”

    假装嫌弃间,就轰她离开书房别来烦人。

    可珠绣走后,她转身重新坐下,唇边还是忍不住露出一丝微笑。

    今儿她前脚从城外回来,宣凛后脚就派人送信上门,可见也知道她去温泉行宫赏宴的行程。

    宣凛本就是王爷,在侍卫和武官之中又颇有人脉,消息灵通不稀奇。但这么着急写信给她,一定是一直关注着那边的情况吧……

    刚巧,她现在也有一肚子的好奇想问!

    两张写满了的信纸,笔锋力透纸背。上面的字迹,也从严谨方正逐渐急躁,越写,越变得飘逸飞扬起来。

    可用着这样的字,信的内容却很零碎。

    萧青鸾简单浏览了一遍,发现信件里总共说了两部分的内容。

    其一,便是宣凛不问自答,解释了自己为何不在温泉行宫。

    他是今早突然接到传旨,称行宫周围的安防护卫需要撤换,令他负责安排。

    这任务正是结交禁军侍卫的机会,千载难逢。宣凛面上虽然不显,但心里自然是十分乐意承担。加上他本就不喜行宫的放纵淫//靡气氛,因而一整夜,人都在外层披甲巡护。

    “……直到发现萧家的马车驶来,我方才后悔。酒宴混乱,本欲阻拦,可机会转瞬即逝,目送之下,唯余车辙……”

    萧青鸾喃喃念叨着字句,手指触摸着纸张,仿佛被那墨迹烫到似的缩了回来。

    她清了清嗓子,脸色微红,飞速翻过了这一页。

    宣凛后悔什么?

    后悔没有抗旨,硬掺和进行宫宴会么?

    即便是他能参与,也只是坐在皇子那一侧,大庭广众下,甚至无法与萧青鸾交谈说话,最多便是远远看几眼。

    她一个大活人,在宫外随时可以看见,这又有什么好后悔的?

    这人写起信来,比平时讲话还要“大逆不道”数倍,也不怕这秘信被旁人看见,告发出去。其中言语,起码能治个大不敬之罪了!

    萧青鸾越想,越是替他感到后怕,当即折了信纸就准备烧掉。

    可她刚把纸张凑近烛火,忽然又有点后悔。最后还是一咬牙,小心翼翼地把第一张信纸收进了抽屉深处。

    第二件事,便是宣凛提到了一条重要消息。

    行宫最近来了两个道士,声称能助人延年益寿,永葆青春,因此颇受皇帝看重,在行宫内大炼“仙丹”试药……

    而这两人的跟脚,宣凛细查之下,竟然都是齐王从前的门客。

    那就怪不得了。

    看到这里,萧青鸾忽然明悟,摇头深深叹了口气。

    宣景一个戴罪之人,此番却又重新出府,获得了列席酒宴的资格。不是投其所好讨好皇帝,还能是因为什么?

    可恨朝堂百官苦劝,百姓遭难,众人吃了这么多苦都没有扳倒此人。

    说到底,还是皇帝贪图享乐,懒政昏庸,不行!

    萧青鸾越想越气,忍不住又把信息读了一遍。

    脑子里的场景,除了自家兄长埋头文案,长吁短叹,就是姚善才那惊恐惨白的脸。更有甘州漫天飘雪,饿殍遍地的场景,在宁静的夜里越发深刻。

    这一切,都叫人恨不得飞过去给他两巴掌,好发泄一下内心的反感和烦躁!

    萧青鸾气鼓鼓地捶了桌面一下,将拳头震得生疼。

    她反复深呼吸了几次,方才叫珠绣进来收拾,又说要报信给远在玉华山的萧衡,把良妃嘱咐的事情先交代清楚。

    “姑娘,现在都三更过半了。”

    珠绣看了看更漏,压低了嗓音,担心道:“我看前院也已经熄灯了,还要将人叫起来办事么?您也累一天了,就先睡一觉消消气,有什么事都不如明天再忙吧。”

    “……那倒也是。”

    萧青鸾一眼望向窗外,这才察觉夜色很深,唯有月上中天,银光满地。

    顿时,纷乱的心绪便被抚平了不少。

    这画面,就好像去年,她和宣凛在闲园竹林散步时一样,冷清安静。

    “那就叫秦王府的人回去吧,报个口信说我平安。”

    萧青鸾揉了揉眉心,困意袭来,不由得放柔了声道:“等我醒了……再把酒宴上发生的事对他细说。”

    ……

    齐王府。

    一大清早,总管就扯着嗓门,要手底下的舞姬乐妓们“孝敬”自己。

    “昨晚都累趴了是吧?历来哪个姑娘得了赏,不对师傅送礼道谢?这齐王府的规矩呢?得了陛下几句夸就都忘了是吧!”

    就像多年的媳妇熬成婆,天天面对一大群美人儿,多年的太监也会扭曲成疯子。

    曹总管负责管理齐王府家妓,早就期待着靠她们吃香喝辣,讨好主子爬上高位。如今走进了门,却看见李白鹦还在榻上蒙头睡觉,心中很是恼怒气愤。

    老话都说了,三天不打,上房揭瓦。这些小贱人们就得拿鞭子抽,让她们知道痛,才会对自己这个总管乖顺。否则恃宠而骄,迟早要上天!

    床榻上的李白鹦睁开眼睛,面目扭曲,硬生生咬住嘴唇爬了起来。

    “曹公公!昨个儿大家都在行宫,五更才回屋躺下,我还饮多了酒吐了三次。折腾死我,王爷盘问起来你怎么回?”

    “哎哟,了不起!这就装起来了,还当自己是正儿八经的官家小姐呢?”

    曹总管卷起袖子,阴沉着脸假笑。

    “你再厉害,也不过是挨了陛下两句夸。昨晚上被拉去侍寝的,可是谯国公府的两位千金小姐!那才是一朝承欢,一步登天去做了娘娘呢!你这样的舞姬,谁不是一病两病就死了?”

    “也不撒泡尿照照镜子,要不是你跳起舞来有几分像那萧五,王爷根本想不到带你去献艺。少废话了!快把得了的赏赐拿出来,不然可没你好果子吃!”

    李白鹦浑身颤抖,恨不得拿起床头的化妆盒照那张老脸上砸。

    什么人都敢践踏她,还口口声声拿萧青鸾踩她,到底凭什么?

    明明昨天萧青鸾也来了,明明她也没被皇帝选中!

    这就说明,比起谯国公的千金,她这个大才女也不是什么美人儿,只是空有名声罢了,根本不讨皇帝的喜欢。

    萧青鸾错过了一个大好的入宫机会,现在恐怕也在屋里哭呢!

    李白鹦握了握拳头,勉强靠脑补感到一阵舒爽,总算把脾气压住了。

    自从来了齐王府,她每月从范家收到的钱不少,还买通了舞蹈教习助她上位。胭脂水粉,头面首饰,也偷偷置办了几件好的。

    在这批家妓里,李白鹦现在也算有钱的了。

    因此,面对曹总管不停纠缠,她也就冷笑了一下,把首饰盒打开拿出两块银子。又随手抱起旁边的两匹红绡,朝人直接丢了过去。

    “就这些了,请公公笑纳!反正你再要,我这里也没有!”

    说着,理都不理曹主管,自顾自对着镜子梳起了妆。

    曹主管掂了掂礼物,在她后面“呸”了一句,骂骂咧咧地往外走。

    李白鹦假装听不到,甚至还琢磨起了昨晚上的欢歌笑语。

    再怎么说,她上台一舞完毕,身后就是众人瞩目,叫好声不断。

    繁华灯火下,乐曲声歇,李白鹦还转身,特地摘下了精致的面具面对众人屈膝。那一瞬间,皇帝和几名皇子眼中毫无疑问,都流露出了一丝惊艳。

    尤其是皇帝。

    她还听见这位身处的贵人张了金口,问了句“你和萧家是何关系”?

    听她说是庶出之女,因过被休后自投王府为奴,皇帝更是大笑着给了赏赐,还叫人倒了一大碗琼浆玉液酒……

    口中回味仿佛还在,李白鹦怔怔地放下梳子,看着铜镜里的艳丽妆容,呆呆地微笑。

    若是能再接再厉,接近齐王……她是不是还有翻身上位的可能?

    宣景忙了一日,第二天召见幕僚时头还在痛,眼眶也是乌青色的。几名谋士还在不断地叽叽喳喳,声音激情高亢,差点把他耳朵震聋了。

    “陛下果然心软,还是那个慈祥宽和的陛下!经过昨日,这儿的禁足令就提前解了!”

    “当初就是因为萧衡王宪那等小人作祟,方才离间了天家关系,现在萧家的那个庶女还在齐王府,消息传出,可够恶心他们一阵了……”

    “可贵妃娘娘那儿消息不明,只说是病得古怪,恐怕还有人暗地里下绊子。殿下!得快些入宫,趁着陛下心情尚好,赶快求见娘娘一面啊!”

    众人正在说着,宣景腾的一下站了起来,烦躁地挥手,说自己出去走走透透气。

    闲逛到了家妓们住的院落里,其他人都去园子演习了,唯有李白鹦还在屋子里梳头。

    见到宣景的身影,她立刻站起来,神态柔媚地行了缓缓一礼。

    “见过王爷——”

    宣景骤然一怔,不由得回想起昨夜的酒宴。

    那张带着浓妆的脸,在明灭闪耀的灯光下显得无比灿烂,还有几分典雅雍容的气度,像极了那萧青鸾的样子。但放在大白天,就显得有些突兀和俗气了。

    东施效颦,到底是棋差一招啊!

    宣景不满地摇头,暗中叹气,嘴上却淡淡地道:“你便是李白鹦对吧?昨晚你酒宴助兴,为父皇劝酒解忧,功劳不小。”

    “多谢王爷夸奖。”

    李白鹦低下头,肩膀颤抖道:“能在御前一舞,奴婢荣幸之至,只觉得自己不枉此生了!”

    “孤王一向赏罚有度,你自从来到王府,好像还没得过什么赏赐。除了宫内赏你,孤王这里也该赏你。”

    宣景自顾自坐下,正准备拿旁边的茶杯。可桌上却连一壶茶水都没有,不禁眼神嫌弃地瞥了她一眼。

    “说说看吧,现在你想要什么?”

    李白鹦勾起一边嘴角,脑袋却越发卑微地低了下去。

    “奴婢蒲柳之姿,自知福薄,什么也不敢多要。若是王爷有心赏赐,不如对范家多加瞩目。”

    “范家,范涵远?”

    宣景惊讶不已,沉默片刻,进而冷笑了一声。

    “我记得是此人将你休弃,你才不得不自卖为奴吧?如今却来为他说话,当真是一夜夫妻百夜恩,情深义重啊!”

    “范大人才华盖世,却因为背后无人不得出头,潦倒下层,实在是老天不公。您若能重新重视他,便是我对他的些许补偿了。”

    李白鹦摇了摇头,缓缓抬起了蒙泪的眼睛,含情脉脉道。

    “其实,奴婢现在能得一处安稳之地,就已经是不敢想的福分了,可以说生是王爷的人,死是王爷的鬼。若是王爷疑心奴婢,要杀要剐也只是一念之间,奴婢绝无怨言。”

    李白鹦的话,算是极大地满足了宣景的自尊心。

    这段日子,他坐困愁城,处处受限,唯恐哪天太子一党会再次上眼药。自己一睁眼,就像历史上那些争斗失败的皇子一样,收到毒酒被令自裁。

    一时间,宣景竟然觉得,连三弟那个透明人都越过了自己。

    宣凛在外办事,虽然都是苦活累活,却也有自由。总的来看,过得比他自在多了。

    可他也差点忘了,撇开朝堂势力,自己的身份对于这帮下人来说,依旧是难以逾越的高山。生杀予夺,只在一念之间而已。

    他们怎能不怕?他们必须怕!

    “不就是范涵远么,孤王答应了。只要他真能建言献策,助我等重新掌握大权,从前的一切不恭,孤王都可以既往不咎。”

    宣景呼出一口气,潇洒地一挥手,意味深长地对下人吩咐。

    “既然如此,明日就叫他来府上,和几位先生共商大事吧!记得用王府全副车驾去接,不可怠慢,如此,方能展示孤王求贤若渴的诚意。”

    ……

    萧青鸾从书院回来,仍旧是笑容满面,并没有因为范涵远升迁的传闻而生气,反倒是心情十分愉快。

    傍晚萧衡回家时,她甚至边吃甜瓜,边溜进书房,拉着哥哥闲聊。

    可话题离开玉华山,回到朝堂大事上,气氛就陡然沉重了起来。

    “……据说谯国公无法上朝,是因为女儿的事被气病了?”

    “怎能不气?他那两位千金都不到及笄之年,还小的很,据说被太监叫去行宫就再也没见。家人苦苦等到第二日,只等来了一卷内诏,说人直接送入宫中,下月再选黄道吉日册位!”

    萧衡风吹日晒,比之前离家时瘦削了几分,神态更显得坚毅了。

    可说起这件事,他在愤怒之余,又不由得多看了萧青鸾一眼。

    除了对谯国公千金的同情外,萧衡的眼底,还有几分后知后觉的庆幸。

    那一日行宫夜宴,萧青鸾和萧凤也被召集入了宫,成了待选的“猎物”。若是他在,一定会察觉蹊跷,想方设法阻止妹妹出门。可等他在玉华山上得知时,时间已经太晚了。

    若不是良妃特地照顾,安排妹妹俩人先走……

    这场风波,说不定就会落在宁远侯府!

    萧衡沉声道:“你说她神色有古怪,想必她也料到了这般情形。”

    “禽兽不如。”

    萧青鸾吐出瓜子,“呸”了一声冷笑。

    那一晚暗涌的惊险,她事后得知,才觉得颇为心惊。

    联想到宣凛的讯息,那两位国公府的小姐惨遭毒手,兴许就是沦为了什么仙丹神药的试验品。

    萧青鸾一想到这儿,只觉得心口沉重,无以复加。在至高无上的皇权面前,即便是豪门贵女,也依旧会被随意轻贱!

    “齐王为了讨好皇帝,手段之低下叫人反胃,更叫人齿冷。”

    萧青鸾定了定神,凑上前焦急地摇了摇萧衡的胳膊。

    “哥,这种事咱们可不能坐视不管。你快和孙叔叔他们商议,该如何反击,可绝不能叫那些奸佞当道!”

    “那是自然的。”

    萧衡翻了页纸张,一边下笔,一边沉声道。

    “黄钟毁弃,瓦釜雷鸣,真是可悲可叹。还有那个范涵远,此时被齐王提名升为礼部郎中,专司仪制,更是叫人生气。”

    “范涵远又怎么了?”

    “此人在两边反复横跳,二度变节,还有人看见他乘着齐王的车马,大摇大摆出入王府……”

    顺着萧衡的话语,萧青鸾皱着眉思索着,同时缓缓点头。

    萧衡的话并没有说的太清楚,但她已经可以猜到了。

    齐王以奇技淫//巧得宠,人望大跌,皇帝更是荒谬纵容。朝堂内许多官员都是憋着口气,敢怒不敢言。

    可大家不敢违逆陛下,难道还不敢上书弹劾范涵远么?

    这一下,范涵远无论得到了多少好处,都难掩盖阿谀奉承的小人名头。

    想到这儿,萧青鸾的眼角余光,好奇地看了一眼桌案。

    萧衡正在写给同僚亲友的信,内容自然没什么范涵远的好话。书堆里,还夹杂了一封九老爷刚送来的书信,“绝交书”三个大字赫然在目。

    信里头不但大骂范涵远无耻,还强调他本人及门下弟子宣布绝交范氏。白羊书院作为清流来源之一,从此就不认有过这个学生。

    到底是文坛大佬九叔公,文章骈四俪六,文采飞扬,实在叫人眼花缭乱。

    萧青鸾忍不住一气看下去,舒爽得差点鼓掌。

    “如此看来,范涵远的名声已经完了吧?”

    “完得不能再完了。外面已经开始说范涵远卖妻求荣,以妻为奴,换取齐王的器重上位了。”

    萧衡神色不屑,果断地给出了回答。可同时,他又瞥了一眼萧青鸾,神态间格外多了几分严肃。

    “怎……怎么了?”

    萧青鸾心头一紧,感觉不太妙。

    哥哥这眼神,该不会又是要说教,怪自己跑去行宫太冲动,太自作主张吧?

    她也不想啊!

    但当时人在孙家,好多人看着,一时间找不出理由装病装晕嘛!

    萧青鸾一肚子委屈,可怜巴巴地抿了抿唇就要反驳。可萧衡问的问题,却和她想的不太一样。

    “青鸾,我知道你一直对范涵远有种忌惮,长久以来都派人盯着范家。那李白鹦在齐王府的消息,你怎么会不知道?”

    萧青鸾心道糟糕,顿时装模作样,干笑了两声。

    “她不是被范家休妻,送去乡下休养了么?”

    萧衡盯着她,目光里带着淡淡的了然。

    萧青鸾:……

    有时候哥哥太敏锐太厉害了,似乎也不是啥好事。

    这不?她难得隐藏一点进度,马上就被揪出辫子来了。

    “好吧好吧,我确实派人假装成游民,投靠范家所说的郊区庄园做了调查。大概在半月前,我就知道里面没有李白鹦这个人了。”

    萧青鸾轻轻叹了口气,无奈地承认了。

    “但她本人在齐王府做舞姬,这点我确实没想到。这件事没和哥哥细说,是因为探子又发现了别的疑案,调查还没结束。”

    范家的庄园不大,且位置偏僻,里面都是范家几辈子的老佃户。细说起来,还正是个违法犯罪的好下处。

    而萧青鸾派出的探子在那里做工,短短几个月,就又找到了其他叫人心惊胆战的线索。

    但现在揭露,还不算是最佳时机。

    “满肚子坏水,连我都不告诉。”

    萧衡不满地哼了一声,手上却是亲昵地捏了捏她的脸颊。

    “有时候真不明白,你到底存了多少秘密?许多事都提前绸缪了,怕不是奈何桥上忘了喝汤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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