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帆来到赤焰说的那个年轻女子屋中,此刻她正睡得香甜。长而浓的弯眉,如玉般的肌肤,红润的樱桃小口,虽然睡着但从她细长的眼缝中可以猜测出她有一双大而亮的眼睛,不失为一个美人胚子,与宁吾炜年纪相仿。唯一的缺点就是太瘦了,比千帆还要瘦削。不过千帆仔细一看总觉得她与谁有着神似,好像在哪见过一样,关键时刻,脑袋卡壳了总也想不起来。

    千帆退出去来到赤焰说的那个比较威严应该是这些人的领头者的屋里,一进入屋里千帆就闻到了一股香烛燃烧的味,循着味来到了一处偏门。进去之后发现一块用布遮挡的地方,挑帘一看,里面赫然矗立着两个无字牌位,旁边点着蜡烛,香炉里燃着一柱香。千帆觉得差不多了,剩下的也只能从他们口中套出了,于是故意发出声响,在老者有所察觉后便飞窗而出,随后老者大声呼喊:“有刺客……有刺客,快来人……”

    在千帆落在院外的同时,老者也追了出来,与此同时,其它木屋的人也一并出来了,还有赤焰和灵亦也被人发现来到了院外。

    双方打斗起来,果真如赤焰所说武功只能算是勉强还行,可能是年老体弱也有可能是常年没有训练所致。就在这时,那个年轻女子也出来了,看到千帆后就对着千帆出拳,千帆觉得这是一个契机,在她一拳击来时,硬生生地凑上前让她击中,随后半倒在地上。

    “都停下,住手,我们只是来接我们的朋友,打不过你们,都停下来。”千帆边站起来边对赤焰使眼色。

    赤焰收到示意不知她葫芦里卖的什么药,也只能佯装打不过,被他们捉住。别说他们两个人,就是任何一个放开手脚来打,这二十来人也只能给他们练练手而已。

    领头的老者问道:“你们为何两次三番来到这里?”声音有些沧桑,满脸皱纹,年近花甲。

    千帆道:“老伯应该清楚,你们扣了我们的朋友,只要你让我们带走他,我保证从此不会踏入此地。”

    老者还未开口,那个年轻女子就嚷道:“爷爷,不能让她带走,她要是带走了我怎么办?”

    老者道:“你别着急,放心,不会让她带走的。来人,把他们先捆起来,好生看管,不要让他们逃了。”

    千帆喝道:“慢着,我有话要说。”

    老者和年轻女子都被她一时喝住,连他们自己也不曾察觉,这个女子有着让人不容小觑的威严,顿了顿心神,老者道:“你有什么话就在这里说。”

    “老伯,你确定在这里说,我要说的话可能是你们一直不想让人知道的秘密,比如,山野村夫在遇到危险时会叫什么,而老伯刚刚看到我时叫的什么,不妨好好想一想。”

    闻言,老者的心倏地一沉惊出一身冷汗,他刚刚一时紧张脱口而出的是“有刺客”三个字,世上除了皇宫内苑高门候府,普通百姓山野村夫谁会说有刺客这三个字。

    老者呆呆地望着千帆,从脚底生出寒冷来,这么多年了,难道要暴露了吗?千帆见他失神,轻咳一声,道:“老伯,怎样?我有同你单独说话的资格吗?”

    老者回过神来,指挥他人把赤焰和灵亦押下去,再把千帆双手反绑着,叫人带去他的屋里。

    年轻女子不解地问道:“爷爷,她到底说什么,是什么意思?您可不能答应她把人带走。”

    老者安抚道:“放心,南池,我心里有数,你先回去睡觉吧。”边说边把这个叫作南池的女子推着往屋里走。

    直到看到她进屋后,老者才向自己的屋走去。千帆已经在里面了,见老者进来后,也不说话,等他先开口。

    果然,老者沉不住气,率先开口道:“你到底知道些什么,说吧,我可能会留你一条命。”

    “不多,也就两个无字牌位和一些尸骨还有一些编了号的刀剑而已。”

    没想到千帆轻飘飘的一句话却让老者脸色瞬间黑了下来,“你以为仅凭这些,就能怎么样吗?”

    “不怎么样。无字牌位说明这两个人是不能被人容在世上的,而这些尸骨我还不清楚是谁所杀,可是刀剑却可以猜出你们这些人出身行伍,加上你刚刚说的刺客二字,不难猜出你们来自高门府第,或者说这两个无字牌位的主人出身显赫,对吗?”

    “哼,知道的太多可能会死得更快。”

    “我还有一事不明,刚刚外面那个年轻女子是你孙女吗?”

    “没错,是我孙女莫南池,我祖孙二人不想沾惹尘世,来此避居有何不可?”

    “你们避居与我何干,只要你们放了我的朋友,我就当没见过你们。”

    莫老头啧啧道:“可惜啊,你的朋友被我孙女看上了,他要留下来娶她,是走不了的。”

    千帆冷笑一声,道:“哼,这是我听过最好笑的一句话了,你们让一个昏迷不醒的人娶你孙女,这简直是天大的笑话。”

    “这有什么好笑的,等他醒了自然就能娶了。”

    “这就更好笑了,等他醒了更不会娶了。”

    “那可由不得他了,进了我们的地盘还想走,做梦!”

    千帆摇头嗤笑了一声,这些人当真是井底之蛙,他们以为能拦得住南宫澂,蚍蜉撼树而已。南宫家的人都有一份傲气,就算是南宫澈和南宫濋虽然自负但还是有一份皇族傲气,不会随意被人拿捏。恰在此时,千帆灵光一闪,脑海中闪过一个人,她终于知道那个年轻女子与谁相像了——南宫濋。老者说她叫莫南池,南池南池南宫池。怪不得这个老者嘴上说着是他孙女,可是言语间对她却是有些敬畏的,不像是亲孙女间的亲切感,就像候平对千帆一样。

    想到此千帆不由得笑出声,莫老头怪异问道:“你又笑什么?”

    “我笑我终于知道你们的底细了,那两个牌位应该要刻上南宫二字吧?”

    此言一出,莫老头立刻眼露杀意,冷道:“看来是你自己不想活的。”

    “老伯,我都是快要死的人了,不妨告诉我详情,让我死个明白。而且你们避世几十年了,不像是与当今圣上有瓜葛。不能被人知晓又出身皇室,那么只有先皇时叛乱的那位八皇子了,如果我的猜测没错,南池应该叫南宫池,是八皇子的后代,你们就是当初叛乱的将士?”

    “哼,你太聪明了,可惜聪明的人往往没有好下场。当年老皇帝将皇位传给南宫熙,我家主子不甘心便发起兵变,为了以防万一,主人叫我们带上小公子先去躲避,如果他胜了便来接小公子,如果败了我们就等小公子长大后再卷土重来。”

    莫老头叹了一口气,“只可惜主人遇上千骁,没能把南宫熙斩杀。就这样我们百多来人带着小公子一路逃亡,几经周折才发现这个与世无争之地,我们安顿下来,给主人立了一个无字牌位后就开始教小公子识文练武,想着有一天能够重回皇宫。偏偏老天不长眼,小公子长大后,我们出去探听了一下,才知道千骁早在当年就已经死了,而当时掌管千家军的是千勇,千勇此人比他父亲还要厉害,千家军更是比之前还要多还要猛,就连他的夫人百姓也是赞不绝口。”

    千帆看见他的眼里似乎有光闪过,倏忽即逝。

    “小公子从外面带了一个女人回来,想着只要有血脉延续就不怕夙愿难达。老天好像专门与小公子作对似的,千盼万盼生下来的却是一个女婴,而那个女人产下女婴后也死了。小公子大受打击,终日郁郁寡欢,嘴里总是说着“迟了迟了”,没两年就病死了。小公子死后,我们给他也立了块无字牌位。”

    莫老头停顿了一下,对于接下来的话有一点抗拒,犹豫片刻,最终他还是讲了起来,仿佛多年来终于有一个听众一样。

    “小公子一死,很多人就生二心想要出去,我怕他们会拿这里的秘密来交换他们的荣华富贵,于是借着分批送他们出去的借口将他们全部斩杀殆尽,后来也病死一些,到现在就留下我们这二十来人。小公子留下的这个女婴,我给她取名莫南池,随我的姓,取南宫家的字辈,一直将她养到现在,她不知道这一切,只是以为我是她爷爷,那些人是她爷爷的同乡,因为外面太乱跑来这里避祸的。”

    “呵,这个故事还当真是曲折离奇,正因为你们的不甘心让多少人为此断送性命。而你们也因此在这里呆了几十年,真是可悲可叹呐。如果你们没有那些野心,又何来现在这些遭遇?”

    “哼,你懂什么,谁叫老皇帝传位给南宫熙,我家主人文武双全不是无能之辈,他老眼昏花看不到。”

    千帆嘲讽道:“好一个文武双全,文武双全却不能平乱,有能力却不能驱外敌。当年的丞国处于水深火热中,要不是先皇和千骁将军带着千家军平内乱驱外敌,大丞恐怕早消散在尘土中了。而你的主子看见他们把一切归于平静后,把大丞生生地扶稳后却心生歹念,来与先皇抢皇位,更是让千骁将军英年早逝,留下一个稚子无人照看,不得不寄身皇宫长大。如果他能有千骁将军的爱护,是不是一切都不一样了呢?到底谁才是受害者,到底这一切是谁对谁错?看你们如今的遭遇,我只觉得这一切太可笑了,可悲又可怜!”

    千帆悲怆地冷笑着,笑着笑着她的眼泪从眼眶流出来了,她笑世人愚蠢的野心,她悲她祖父的早逝,她叹她父亲因此才入了皇宫,对自己要求过严,几近完美,如果没有这些野心,她的祖父没死,那么她的父亲是不是就能不用经历那些,甚至也不用死?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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