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宫澂看着穆风剑,厉声道:“再叫人来找,把崖顶翻过来也要找到。”

    “是!”

    于是回去搬救兵的搬救兵,继续找人的继续找。不多时,天已大亮,这时段容骥也换好衣服来了,他一到装做不知道,着急问道:“怎么回事?”

    南宫澂冷声质问道:“段将军怎么这么晚才来?”

    段容骥掩饰道:“殿下,末将起床后发现军营混乱,一问才知殿下带人往这边来了,这才急忙赶过来,到底发生什么事了,殿下怎么突然就来这里了?”

    “千将军不见了,我们找到了候将军和阿宁姑娘的尸体。”一位士兵答道。

    段容骥当下心疑,应该是三具尸体,怎么就只有候平和那个丫头的呢,压下怀疑,作出震惊问道:“千将军出了什么事?难道还有人夜袭?”

    南宫澂喝道:“废话少说,快带人找。”

    段容骥迫于他的威压,也想搞清楚,千帆到底死没死,于是叫他手下的人散开找人。

    南宫澂从崖顶上一直翻雪翻到崖下,徒手将雪一寸寸地剖开,不敢借助它物,怕伤到千帆,其实雪花根本没有多厚,掩盖不了一整个人,现下天已大亮,所有的一切都暴露在视线下,雪地里有没有埋人一目了然,根本不需要剖雪找人。只是他太过期望太过担忧,才会发了疯般剖雪找人。

    后来又加入了一些士兵,所有人从崖上找到崖底,又从崖底找到崖上,直到天快黑了,还是一无所获,千帆就好像凭空消失一般不见了,就连段容骥也疑惑了,明明他们将她杀了,为何只有两具尸体,那她究竟去哪了?而且她不可能活着,怎么又跟千勇一样,连个尸首也没有?

    南宫澂的双手已冻得通红失去了知觉,有一下无一下地扒着地上的雪,雪花落在他的头上和身上,白茫茫一片,凄凉又冷寂。整个崖上都是翻成絮状的白雪,乱蓬蓬的,从最开始发现千帆失踪到现在一整天过去了,他不知自己是怎么过来的,只知道剖开雪,找到微乎其微的可能。

    赤焰看着灵亦双眼无神地抱着阿宁,声音沙哑,已经哭不出来了,两人被溥雪盖上,俨然一个大雪人。再看看南宫澂,像个机器一样只知道剖雪,千帜也失去了主心骨,深一脚浅一脚地一步步找人,再这样下去,他们迟早会疯。

    于是说道:“公子,我们先回军营,说不定千小姐在军营里,这座崖已被翻过来找了几次都没有,肯定不在这里,或许千小姐逃生了,我们现在更要镇定,不然就错过了救人的最佳时机。”

    闻言,南宫澂止住了手,双眼通红,与他冻红了的手一样红,安慰自己道:“对对对,她肯定逃生了,我们先回去,回去。”说完颤抖着双手,脚步踉跄地去骑马,翻了几次也未翻上马背,赤焰出手扶他上去。

    南宫澂驾马离开,赤焰命令部分士兵跟上他以免出意外,又吩咐其他的士兵将候平和阿宁带回去。

    南宫澂一到军营下了马立马跑向千帆的营帐,发现没有人,立即退出,拦住一个士兵问道:“千将军回来没有?”

    士兵被他那副样子吓了一跳,战战兢兢答道:“没,还没,一整天也未见到千将军。”

    待士兵说完,他又骑马要出去找,被刚好回来的赤焰拦住,南宫澂一怒之下踢向赤焰,赤焰没有躲开,受了这一脚,疼痛缓过后,说道:“公子,你不能再出去了,你一整日不吃不喝,如此疯癫,再这样下去还怎么救人?公子,你看看,这个军营除了你还有谁能主持大局?”

    南宫澂怒道:“我要去找她,你不要拦我,再拦我小心你的小命,别以为我不敢杀你。”

    “公子,今日你就是杀了我,我也要拦着你,现下已经天黑,怎么去找人?现在你要做的是保存体力,冷静下来好好想想,到底出了什么事,为什么他们会死在崖上,千小姐到底逃去了哪里,而不是像一个莽夫一样瞎找,千小姐还在等你,你不冷静怎么去找她?”赤焰几乎是吼出来的,他自己也是一片乱,如果所有人都乱下去了,那还有什么指望。

    被赤焰喝住的南宫澂怔了片刻,呆呆地望着赤焰,随后走进千帆的营帐,赤焰说得对,他要冷静,要冷静。

    赤焰见他不再坚持出去,吩咐士兵将候平和阿宁的尸体找副棺材好好收殓,又吩咐军医好好用药保护,等千将军回来再做打算。

    灵亦没了生气像一具行尸一样守在阿宁的身边,更别说再去照顾南宫澂了。段容骥想不通为什么会不见千帆的尸体,碍于事情暴露,他不敢去向苏杲打听,只能压下疑虑,反正千帆已死,见不见尸体又有什么关系,他的任务已完成,只等来年开春,两军退兵,届时,他就是千家军真正的领军人了。

    赤焰找到千帜,说道:“千帜,我知道你心里难受,千小姐失踪,阿宁和候将军已死,就连灵亦也失了神,再看看公子,唉,这件事对我们所有人都是一个打击。现在两军虽然休战,但保不齐济军会有什么行动,而你现在是唯一的千家人,千家军你得替你家小姐好好看着,你不能被打倒。”

    千帜双眼无神,冷声说道:“我知道我自己该做什么,小姐不在,我更要撑住,等她回来时,我定会把一个完整的千家军交到她手上。”

    赤焰叹道:“眼下出了事,军心不稳,千小姐以前应该跟你说过哪些人能用,哪些人不能用,你好好去办事,将军心稳住,我和公子去找人。”

    千帜听完没有说话就走了,这样的事她经历了两次,第一次是自己的亲人全都惨死,她一人游荡江湖,心狠面冷,杀尽一切她认为该杀的人。后来遇到千帆,她毫无保留地教她,也一步步影响着她,让她不再那么冰冷,让她相信这个世上还有人味。

    还有阿宁,虽然她从没给过她好脸色,还总是拆她的台,孰不知她早已习惯她的逗趣,早已认可她,将她和千帆一样放在心里,如今她们两人,一个失踪一个躺在棺材里,这份伤痛让她几乎窒息,可是,她必须坚强,还有很多事等着她做。

    赤焰见千帜强打精神知道她不会倒下,便去拿了一些粥饭端给南宫澂,说实话他从未做过这些,他只管杀人,南宫澂的一切衣食住行都是灵亦安排,如今灵亦已然是废了。

    来到营帐见南宫澂抓扯着自己的头发,赤焰放下碗上前制止,问道:“公子,你这是干什么?”

    “到底发生什么事了,出了什么事,千帆在哪里?我在想,我在想,可是我想不出来,不对,我要冷静,我要冷静……我要好好想想,对,想……”南宫一遍又一遍重复着这些话,已经失去了理智。

    赤焰将他的手掰下来,耐心说道:“公子,你先喝点粥,然后再想,没有消息就是最好的消息,我们会找到千小姐的。”

    南宫澂将碗一把夺了过来,往嘴里一口灌下,说道:“对,我现在在想,哪里出了问题,到底是谁,是谁,想……想……”语无伦次地重复着,说了半天还是没说出什么,气得将碗重重摔出去,哭道:“千帆,你到底在哪里,到底出了什么事?”

    赤焰也哭道:“公子,你振作一点,我们会找到千小姐的,你得振作起来,灵亦已经倒下了,千家军暂时由千帜看着,你得振作,我们才能去找千小姐,你这样下去就会垮掉的。”

    闻言,南宫澂继续抽泣着,不是他不想振作,他想到千帆所受的苦就心如刀绞,从他们翻出的带血的雪就可以想像当时的战况有多么惨烈,她又该有多么绝望,为什么他不在她的身边?明明前两天还在一起赏雪,一起吟风弄月,温情款款,怎么转眼间就失踪了?他不敢想她遇到了什么,她的武功世上已没有几个人可以应付了,怎么就会失踪,就连候平和阿宁也死了,到底是谁如此重挫她?

    闹腾一夜后,第二日南宫澂和赤焰带了部分人马去了冺州城和沁水城,又是一无所获,然后又沿着他们驻扎的地方扩大范围将方圆几十里的地方都翻了个底朝天还是一无所获。赤焰和南宫澂合计,是不是被抓去了济军军营,于是两人夜探济军军营,也没打探到任何线索。

    时间一天天过去,南宫澂一天天地沧桑老态起来,大雪越下越大,积雪越来越厚,济军又发来了休战的军书,并且退后了几十里。

    两军相距甚远,积雪厚到寸步难行,仗是打不起来了,而南宫澂还是没放弃寻找,只是越找他的心越冷。他每天都要去风恶崖上找一圈,明知找不到他仍然去找,他就想去那里想像当时发生的事,想像千帆是怎么被打倒的,想像着她的绝望,然后把自己逼得人不人鬼不鬼的。赤焰寸步不离跟着他,因为他知道现在的南宫澂已没了正常思考的能力了。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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