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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降谷零觉得很荒唐。

    在他长达七年的卧底生涯里,除了刚潜入时难免手段青涩,其他时间早已在一次次的磨砺中面对险境应对自如,偶尔也会剑走偏锋,但不会太过偏离,所以很少出现他难以应对的情况。

    但最近有了一个。

    “潘诺怎么看上你了!”基安蒂扛着狙上下打量他后一脸不屑,情真意切地就好像他一下子被贬到了和伏特加一样的地位。

    而他只能装作毫不在意的样子,回了一句:“谁知道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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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pernod,组织里的情报人员,降谷零见过好几次——毕竟她总是跟在琴酒身边。

    看起来弱柳扶风,羸弱得像是营养不良的未成年,偶尔蹙眉,一双杏眼,却总觉得饱含哀愁。性子倒是意外地落落大方,礼数周全地招呼着每一个人,也会自然地帮琴酒掸去衣袖上的灰尘。

    他们说,她从小就在组织,在某一天爬上了琴酒的床,没有被赶走;在某一天拿到了代号,拥有出色的信息处理能力,大放异彩;在某一天喜欢上了波本,虽然波本本人根本看不出来。

    降谷零很怀疑是贝尔摩德一边说着“啊啦你不知道吗”一边煽风点火,因为那天她也是这么跟他说的。

    “潘诺换换口味也是应该的。”贝尔摩德双腿交叠,漫不经心却端得是万种风情,“毕竟跟了琴酒太久了。”

    “是吗?”降谷零笑着,“倒不知道是什么契机?”

    “她说,是秘密。”贝尔摩德指尖在唇边轻点,“asecretkesawonwo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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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潘诺,你跟着波本行动。”坐在副驾驶的贝尔摩德意味不明地说:“琴酒不在。”

    降谷零通过车内后视镜暗暗观察着后座的她,顺便给了勾唇玩味的贝尔摩德一个无懈可击的微笑。

    在镜子里对上眼神,她冷淡地挪开了,一点也不像见到心上人的热烈的模样,只是伸手拨开额前被风吹乱的刘海,公事公办地问:“有什么指示吗?”

    “啊…需要你上学呢。”他看着她套着裙子的瘦弱身形,觉得安排个jk生活也算恰当。

    他的任务不需要另一个情报人员的介入,却需要一个人畜无害的学生身份做个幌子。

    但降谷零还是意思意思地问了下:“不会很苦恼吧?”

    她看起来确实在认真思索,半晌才回:“不会。”

    贝尔摩德侧过脸,架着的墨镜滑落在鼻尖,露出漂亮精致眉眼,红唇轻启:“玩得开心,sweetie。”

    —

    潘诺要下车的时候,突然就被波本叫住了,说明天来接她上学。

    “哦。”她一时没反应过来,下意识捏了下袖子,才扬起笑容:“嗯。”

    “明天见。”

    然后分别。

    明天见。多么富有期待的一个短语。潘诺很少用到,因为在组织里很多人都不认为这是一个足够温馨的词语,也许他们本就不需要。但潘诺是觉得,一不小心,某个人就永远留在了昨天。

    她很高兴能用上这个短语。

    说明他们明天会再见。

    —

    其实组织里莫名其妙流传起来的她爱他又爱他,或者,他爱她她爱他,更有她爱他他爱他的故事,潘诺都有所耳闻。

    没办法,组织里有代号还在总在一个片区的人本就不多,能编排一点是一点非常有娱乐精神,如果不是主角涉及到了琴酒,总觉得剧情会更曲折离奇一点,更猖獗一点。

    潘诺无所谓,或者说这正是她想要的。

    而当琴酒又一次掐着她的脖子用枪抵着她的下巴,说着“不要玩过火”时,她艰难地点点头,被呛到的泪滴落在他的手背。

    这时候他总是很烦躁,手下的力气更重,压得她难抑地呜咽出声。

    她会想起波本。

    那个会跟她说“明天见”的波本。

    —

    潘诺跟波本的见面总是显得奇奇怪怪,有时候很生疏,有时候又有带着些热络。

    比如,“潘诺,你在组织多久了?”他会问。而她回想了一下,有些怅然,“八年了。”

    比如,任由同学歪曲他们的关系,然后说出“她们以为你是琴酒”这种一点都不好笑的冷笑话。

    比如,她逐渐开始往他的车上塞东西,零零散散地一点一点划出自己的根据地。

    “好吃吗?”他现在显然是安室透形态,“有什么建议吗?”

    “喜欢。”潘诺吃着波本带来的蛋糕,整个人都散发着被甜食满足的快乐,一天天下来眼看着身上都长肉了。

    “好喜欢。”她强调了一遍。

    “诶?是吗?”

    “嗯,”她笑得眉眼弯弯,“好喜欢你呀波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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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降谷零其实也没想到任务做到最后变成了攻略游戏。

    吃好睡好的潘诺简直不能更好说话,连眉间的郁气都散了不少,面色健康红润,混入jk一点儿也不违和。

    很有成就感。

    但降谷零没有忘记他的初衷,所以那天顺势问她:“潘诺为什么会喜欢我呢?”

    “啊,”她认认真真地写着作业就像任何一个普通学生一样,“因为你是个好人啊。”

    这种看起来像是随口一说的答案,却让降谷零敲响了警钟。

    组织从来就没有普通人。

    他不动声色地试探性地:“我可不是什么好人啊。”

    她写字的手顿住了,索性放下笔,侧过身,缩着将下巴抵在搭好的双臂上。

    那股欲说还休的哀愁似乎又笼罩着她,就像她惯常在琴酒面前表现的那样:无害、无助、无所依。

    “我能信任你吗波本?”潘诺说。

    “当然。”能不能都得当然。

    她起身,走过来,明明是很容易就能摁倒的瘦弱身躯,降谷零也暗暗防备着。

    她凑上来,在他的衣领处轻闻,开口:“你养了狗。”

    “嗯。”降谷零没什么不好承认的,毕竟贝尔摩德也去他家易容过。

    潘诺在他耳边轻声说道:“有人帮你遛狗。”

    降谷零不啻于听到惊雷,一瞬间明白了她的意思。

    风见裕也。帮他遛哈罗的下属。

    是个名副其实的公安。

    “只是线人而已。”降谷零面不改色。

    她似乎觉得无趣,干脆就势蹲在了他身前,“工藤新一。”

    见他已经看起来毫无反应,她才半叹地说:“我可是和毛利同学一个班啊。”

    是了。这是理由。可以成立。降谷零冷静地想。

    “我不明白你是什么意思。”

    “啊啦,”她双手托腮笑着说,“喜欢你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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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喜欢”在这个组织简直是最奢侈的东西,也是最不值一提的东西。

    降谷零不全相信她的话,因为时至今日她依旧好好地待着琴酒身边,盖着彰显所有物的暧昧印记。

    但她似乎真的很期待与他的见面,每次都鲜活得不像话。会开玩笑会胡闹,一点儿也不想个在黑暗中长大的孩子。

    但大多数沉寂下来的时候,总会显得格外寂寥,连带着车内都缺少声响,她就那样看向窗外,流光溢彩的街灯倒映在眼中,更显得她兴致缺缺,寡淡非常。

    他告诫自己,不应该对她感兴趣,不需要挖掘她的过去,也不必有过多的牵扯哪怕她投出了十足诚意的橄榄枝。

    但是当她对着窃听器感叹“伤口好疼啊波本”“你再不来我要晕了”“希望你下一个监督者有我这样的好脾气”时,降谷零还是忍不住敲了她房间的门。

    那就开诚布公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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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就知道。降谷零心想。

    虽然她已经做好了剥离过去的觉悟,但琴酒在她的人生中还是占据了过多的时光,留下深刻的烙印,就像那些密密麻麻的罪证一样醒目。

    “潘诺,”降谷零问,“你在组织多久了。”

    “十年了。她笑了笑,“合作愉快。”

    “…合作愉快。”他只能这么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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