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下来,有请我们的优秀毕业生代表为我们发表讲话!”
大礼堂下,落座的人都穿着学士服端坐在观众席,听到这句话都纷纷鼓起掌来。
顾澄野理了理自己的头发。六年的时间,她很少去修剪自己的头发,已经从原本的齐肩长到了腰侧。
为了今天的讲话,杨楚悦还特意给她烫了个大波浪,显得人大气美丽。
“别紧张啊阿野,你最厉害了!”杨楚悦在顾澄野踏上台的时候还在后方给她加油打气。
顾澄野回头冲她点了个头,大大方方带着演讲稿走上演讲台,清了清嗓。
“各位尊敬的领导、教授,各位同窗们,下午好。我是本届首都大学法学院的研究生代表,我叫顾澄野。”
女生的声音明亮爽朗,满是自信,没有一点怯场。
下面又响起了朗朗掌声。
瞿唐来凑顾澄野毕业典礼的热闹,此时正缩在后台和杨楚悦抱在一起感慨万分。
顾澄野从米国回来之后消沉了一段时间,让杨楚悦她们忧心忡忡,害怕她是个大恋爱脑,因为这件事一振不撅。想安慰但是又不敢明面上安慰,生怕起了反作用,反而让她更伤心。
没想到没隔多久,她又自己消化好了情绪,开始奋力投身于自己的事业,学习任务、实习实践、社团活动,各大考试,每一项都完美完成。
首都大学没有偷懒的学子,只有卷的慢的学子。
顾澄野在用自己的大学生涯证明这件事情。
过了法考之后,杨楚悦和张希仁没打算继续深造,直接出来工作,唯有顾澄野一个人留下来继续读研。
“选择法学,因为这是我过去,现在乃至未来都在奋力追求的信仰。法律就像是天平,世上没有绝对的公平,我们作为法学生,未来的法律人,任务便是将法律的天平,永远推向正义的一端……”
顾澄野的声音不大,但是饱满的热情让全场的人再度沸腾起来。
很多人在厚厚的法条和各种千奇百怪的案子,亦或者是金钱的诱导下,渐渐忘却了自己的本心。
最开始,是因为什么,才让自己走上了学法的这条道路?
很多人已经忘了,可能是因为网络上看见的一件惨绝人寰的案件没有得到正确的审判引起的不满,也可能是因为身边发生了些事情,走投无路,想要通过法律来得到解救……
原因有很多,但是最深处,那颗核心是不会变的。
他们都想过握住这以“法律”为名的火炬,为这黑白颠倒的世界争一个天明。
顾澄野的讲话不长,但是每一句话都在质问,都在剥离他们内心腐烂的外壳,引动灵魂的共振。
“我的讲话到此结束,谢谢各位。”
她微微鞠躬,整理好她的演讲稿。旁边,她研究生时期的导师抱着一束香槟玫瑰上台,递给顾澄野。
“谢谢老师。”顾澄野接过花,又朝她鞠了一躬。
“孩子,毕业快乐。你们马上就要离开学校了,在接下来的日子里,我们诚挚地祝福每一位学子,都能坚守自己的本心,走好法律这条正道,不要偏离了方向!”
导师已经上了年纪了,佝偻着背,讲话声音不大。可就是这么几句话,铿锵有力,掷地有声。
场下的学子再度鼓掌,比之前的更加响亮,更加热烈。
顾澄野抱着花,抽出双手来鼓掌。
法,是这个世界上唯一不能偏的正道。
毕业演讲结束后,是自由拍照时间。场地挪到了礼堂外的大草坪。
顾澄野一出来就跟女明星开签售会一样,被一堆人围着要合照。
她不好拒绝,耐心地和他们站在签名墙前拍照。
“呜呜呜呜我终于有和女神的合照啦!”有个小个子的女生拍完照就抱着手机夸张地开始大哭,被顾澄野顺毛安抚。
好不容易从人堆中抽身,顾澄野松了口气。这一趟下来可比她准备法考那段时间还要累人。
“啧啧啧,太绝了啊。”瞿唐感慨。这一番看下来,她才发现她的大学生活在顾澄野面前堪称小学再现。
顾澄野勾着唇笑了一下。
“不在这儿待着了,没什么有意思的。等下我去一趟君和,你和杨楚悦先回我家。”顾澄野从包里摸出钥匙扔给瞿唐。
“真要辞啊?君和那么牛逼的律所你不待着,而且你不是很被看中嘛?我上次还问了罗渊渊,她可是评价你为君和未来的希望诶!”瞿唐不敢置信。
君和确实名气很大,首都十大律师事务所,在整个法界都有着响当当的名号。
而且君和相当挑人,能进那里的人都是万里挑一的鬼才。
顾澄野笑笑,只是说:“人家说的客套话,你也信?我这都能算希望了,那我国律法届未来可就完蛋蛋了。”
希望是一代又一代传承下去的,法界每一代都应该有无数的希望崛起,这才能让法律的天平永远熠熠生辉。
杨楚悦没发话。
张希仁今年年初的时候正式向她那渣男爹提起诉讼,以补故意伤害,聚众赌博,寻隙滋事等种种罪名将其送入永久铁门窗。
在这一案结束的一个月后,张希仁就宣布了和原告律师的恋情,事情太突然,还吓了杨楚悦和顾澄野一跳。
原告律师姓齐,顾澄野不清楚他到底叫什么,就一直喊他齐律。齐律和他的朋友于今年年终的时候合办了一家新的律所,顾澄野投了钱,算是个高级合伙人。
她这次去君和商量辞职的事情,下家就是齐律的律所。
不过这些事情,瞿唐还不知道。
瞿唐还想在首都大学里溜达一会儿,杨楚悦就当个小导游,陪她玩一会儿。
顾澄野叫了车,先走一步。
瞿唐口中的罗渊渊是君和的一位中级律师,去年因为瞿家在首都的一些事务和她有一些交集,虽然认识但是不太熟。罗渊渊也是顾澄野的实习指导老师。
顾澄野坐在车后座拿出手机,正打算给罗渊渊发消息车开过减速带,颠的她手机差点都没拿稳。
车窗外艳阳高照,屏幕反光反的顾澄野都看不太清楚手机屏幕。
-freedo我马上就到君和了,等下我们面谈吧。
消息发送过后,顾澄野眯上眼,大学城离君和还有一段路程,她准备休息一会儿。
可是大约过了一两分钟之后,罗渊渊还是没有给她回消息。按平时罗渊渊面对顾客的积极性,应该是秒回她才对。
越想越不对劲,顾澄野又睁开双眼,她把手机屏幕开到最大,终于看清楚自己到底干了些什么。
屏幕上都是她发的绿色框框。
她把消息发到余争那儿去了。
顾澄野赶紧把消息再转发给罗渊渊。可是在切到转发栏的那一瞬,余争的状态栏上突然出现了“正在输入中……”几个字眼。
要换别人估摸着还注意不到。可是顾澄野眼太尖了,一下抓住了重点。
这都得感谢她日复一日年复一年跟个望夫石一样盯着他的聊天屏发呆的习惯。
她马上切了回去。
可是那串“正在输入中……”又消失不见,变回了原来的样子。
好像什么都没有发生过一样,刚才那些都是她的错觉。
可是她又不愿意相信这是错觉。
顾澄野气愤了半天,差点就在车里直接骂马爸爸为什么不给微信整个已读未读系统。
她给自己顺顺气,把消息转发给罗渊渊。
君和不愧为首都红圈所,门口来来往往都是人,放眼望去西装革履,随便抓几个凑一起就是专业团队。
罗渊渊说在门口等她,顾澄野一下车就看见了。
“渊姐。”顾澄野跟她打招呼。
罗渊渊也知道她的来意了,拉着顾澄野进去,两人边走边谈。
“阿野,你要知道的。君和在法界的地位。这儿绝对是最适合你的地方。”这句话顾澄野不知道从君和的人那儿听到多少次了。
她说:“君和很好,这我当然是知道的。只是我个人不适合这里而已。”
大律所名利当道,给钱当走狗的人是一抓一大把。
顾澄野本身不缺钱,君和的工作氛围太紧凑,给人无形的压迫感,让人喘不过气来。她不喜欢。
罗渊渊劝不动,只得作罢:“辞职信我明天就批,今天晚上跟我去拍卖会,这是你之前就答应我的,不能反悔的。”
“当然。”顾澄野说到还是会做到的。
她从包里摸出自己的辞职信递给罗渊渊。
罗渊渊叹了口气,没看信里的内容,直接塞进自己的包里。
“回家换身衣服,我晚上去接你。”
顾澄野回公寓的时候,只剩下瞿唐一个人待在客厅看电视。
她脱了鞋,换了双居家拖鞋踩进来,左右环顾一圈,问:“杨楚悦呢?”
“她说有新案子,自己要回律所一趟,半个小时前就走了。”瞿唐怀里还抱着顾澄野屯的薯片,咔擦咔擦的,吃的好不快乐。
顾澄野一屁股坐在她旁边,也顺了两片来尝尝。
她瞅了眼瞿唐在看什么,说:“呦呵,你什么时候会看财经频道了?”
“我本来没打算看的。”瞿唐突然坐直了,面朝顾澄野比划,“但是我刚才看到了一条新闻,上面说,恒安集团的现任总裁花了三千多万欧元买下一栋法国庄园。”
三千多万欧元,折合成人民币也就两个多亿而已。
顾澄野不以为然,又顺了片薯片:“我奋斗奋斗,下辈子也买一栋。”
“哎呀你懂个屁,那可不是普通的庄园,那可是玫瑰庄园!你想想开满了上千万多红玫瑰的庄园,啧啧啧。我还存了视频!”瞿唐把手机打开,顾澄野凑过去看。
视频里,清澈河畔,两岸栽满了鲜红的玫瑰,随风飘荡摇曳。庄园的标志性建筑矗立在玫瑰花海中,那是一座教堂,尖顶不是十字架,而是攀升的玫瑰雕像。
“我去,我咋感觉这个地方这么熟悉呢。”顾澄野一下傻住,她好像在哪里见过。
“八成是梦里见的。不说了,我今晚睡觉就梦这个,我和我的真命天子就住这里面。”瞿唐一脸花痴样,已经开始做美好的梦。
视频后面还有一段音频,是一段采访。
男人低沉勾人的嗓音用英文流畅地说:“这栋庄园买来哄我的爱人开心。”
记者们先是起哄了一下,然后问:“这是您第一次向外人提及您的爱人,方便透露一下吗?听说您有联姻的准备了,这是真的吗?”
“我和我的爱人很纯粹,没有任何利益羁绊。关于她的事我不方便透露……”
视频到此就停止了。
“真令人羡慕啊。”顾澄野感慨。
“是吧是吧!要是余争在你也发给他看……”瞿唐脑子一时没转过弯来,话都说出来了才半路刹车捂住自己的嘴,“你当我什么都没说过。”
顾澄野眼神黯淡了点,闪过一丝失望。但是很快眼里的失望就消失了,如往常一般。
她摆了摆手,说:“我晚上要和罗律去拍卖会,你自己一个人在家乖乖待着。”
“怎么就你去,我也想去!”瞿唐爱凑热闹,这么有意思的事情不叫她实在是不太厚道。
“不行。这次拍卖会是罗律陪着顾客去的,很重要。你不能过去添乱子。”
瞿唐像瘪了的气球一样又蔫回座位上,无力地反抗着:“我下次也要叫我爸搞个拍卖会,把他们都叫过去,就不叫你去!”
“是是是。”顾澄野没管她,进卧室去换衣服。
(。手机版阅读网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