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art53
万幸的是，这种虫子并没有主动攻击我和张起灵。它们成群结队地跃动在我们周围的水渍里，不进，但也不退。可是张海楼就没那么幸运了，他已经彻底失去了意识，瞳孔上凝结了一层银白色、有着蛛丝质感的薄膜，手脚的关节僵硬无比，显然是中蛊的现象。
张家对于民间异术的钻研颇深，巫术、道术、蛊术等各大领域皆有涉猎。好比我镇守内阁，修习的是巫术，张千军万马隐居深山修习的就是道术。相较而言，蛊术在三大术法之中地位最低，因为对于拥有麒麟血的本家人来说，对付蛊虫最简单有效的办法就是放血，所以只有张家外家极少数的族人才会对蛊术感兴趣。
我稍稍放下心来，确认张海楼是中蛊的话反倒好办了。
首先，这种银白色毛线状的蛊虫以水为生。要从根源上摧毁它的生存环境的话，浴室里所有潮湿的地方都必须擦干。
这一点还算容易。浴室的顶部配有浴霸，将温度调高之后，足以把天花板及四壁沾染的水汽烘干。置物柜里有几身备用的浴袍和浴巾，都是双面割绒的样式，织物表面布满平整的绒毛，柔软性和吸水性极强，是很好的清洁用具。
水渍清理干净之后，就可以作饵引出蛊虫了。
我往浴室的地面上铺了两层干净的浴巾，张起灵则扛着浑身僵直的张海楼站在一旁，不解地看着我，“然后呢？”
“然后……”我闭着眼深呼一口气，心说，该来的总会来，况且又不是没见过，遂坚定地回望过去。
“扒光他。”
张起灵默了一瞬，“全部？”
我点头，“嗯，全部。”
动手前，他深深地看了我一眼，然后依言照办。
……
不多时，一个光溜溜、赤条条的小张哥以一个僵硬的、仰面朝上的姿势并不怎么安详地躺在了浴巾上面。
我忽然有些感慨，上一次见到这样的张海楼时，他还只有十五岁。依稀记得，那应该是个炎热的盛夏。张海琪从东南亚回来后，就经常牵着他，一起在院子里面冲澡。
这在当时，也算是个奇景。
一晃，这么多年过去了。当年那个黝黑干瘪的小屁孩，竟也拥有了八块腹肌。
张海琪，你放心吧，他一定会没事的。
我从洗漱台上挑了一个陶瓷杯子，包在湿毛巾里摔碎，然后将毛巾展开，挑了一片切面最好的瓷块，划破掌心。
稍稍一用力，鲜血立即延着切口涌了出来。
我将拳心涌出的麒麟血滴落在张海楼身上，绘制成古法咒印。又用带血的手指，在项间的玉质指环上轻轻一点。沾染了血气的指环随之发烫，细细看去，似有微弱的水光延着麒麟血玉的纹路流转不停。这种灼热迅速蔓延至心口，很快便将身上那只暗红色的麒麟尽数烧了出来。
至此，禁制缔结。
张海楼剧烈地颤抖起来。与此同时，从他的毛孔里钻出了无数条毛线状的幼虫。失去了水滴的滋养，这些虫子只能干巴巴地跳动着，看上去十分滑稽。接着，它们像是被什么力量牵引住，争先恐后地朝着咒印的方向集结。就像是扑火的飞蛾，虫子在触碰到咒印的那一瞬间，彻底融化在血水里。
张海楼的关节还在咯咯作响，他的眼皮飞速扑闪着，猝不及防地来了一个鲤鱼打挺！
我看了看他的眸色，已经恢复正常了，还未来得及替他高兴，咯吱一声！门又被打开了。
……
胖爷僵在门口，看了看血迹斑斑的浴巾，光溜溜的张海楼，还有狼狈的族长和我，嘴里的棒棒糖啪叽一下落在地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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