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次面对产妇,宁真逸并没有第一次那么慌。
虽然下人们不让宁真逸进产房。可宁真逸是能听她们话的?直接把拦住自己的人推开了。
产婆见状也过来挡在宁真逸面前,言语里颇有些“不要耽误我们做事”的意味。
宁真逸一看这种时候,还有人搞倚老卖老那一套,把产妇丢在一边,反而过来关注男主人,直接把产婆赶出去了。
几步走过去扶住殷淑雪,宁真逸先给她把个脉,发现她这才刚刚发动,还早,扬声让下人煮点好克化的食物过来,让她先吃饱了,才有力气生。
殷淑雪是一大清早发动的,这会儿她连早饭都没吃呢。
仆妇震惊地发现,男主人竟然真的是有经验的,不敢再瞎比比,只低头认真做事。
秋菊一听主子要吃东西,亲自去厨房煮了一大碗面端进来,放在殷淑雪面前,连筷子都替她拿好了,很有些“主子要是拿不动筷子,我也可以喂主子吃”的架势。
殷淑雪内心还觉得自己是个硬汉呢,怎么愿意让人喂?这会儿她阵痛也不肯喊出声,只是低头快速把面吃完。宁真逸全程就拉着她的手坐在旁边。
宁真逸一边给她按摩穴位,一边看周围仆人做事,时不时还要给点意见:“内个谁!这些纱布立刻拿去沸水里煮一盏茶的时间!”、“热水多烧点,这么些哪里够用!”、“唉你怎么笨手笨脚的,赶紧出去,别等下把自己绊倒了,还得找人照顾你。”……
嗯,今天的姑爷,格外暴躁呢。
殷淑雪虽然穿越后也一直努力维持自己的硬汉人设,但是第一次面对这种场面,她心里是有些慌的。不过嘛,等她看到宁真逸紧张兮兮地大呼小叫的样子,又莫名有些想笑。
慌什么慌,有什么好慌的。
……
殷淑雪是头胎,没那么好生。不过她怀孕期间保养得不错,母子俩都健康,孩子也不会太大,真到要生的时候,速度还是挺快。
孩子是宁真逸亲自接生的,是个六斤重的小姑娘,皮肤红通通的。奶娘过来接过孩子,将她背朝上,一拍屁股,孩子发出洪亮的哭声,一听就知道是个身强体健的好宝宝。
然后一群人七手八脚地把孩子洗干净,用包被包好,又送回他手里。
看姑爷那抱孩子的手势就知道,肯定练过,熟练得很。
宁真逸抱着孩子走到殷淑雪身边,她明明很累了,却没有睡着。宁真逸把孩子抱给她看:“呐,是个漂亮姑娘!”
她嘀咕了一句:“哪里漂亮了?分明是个红通通的小猴子。”然后睡着了。
她这一胎怀得轻松,生得也轻松,虽然这会儿有些脱力,但是跟别的头一次生孩子的妇女比起来,是真的舒服多了。
仆妇们七手八脚地将她清理干净,宁真逸全程抱着孩子跟在旁边。孩子饿了,嗷嗷了两声。宁真逸从袖(kong)子(jian)里摸出装着热牛奶的奶瓶,怼孩子嘴里了。
春兰惊呆了,问他:“姑爷,这是什么?”
宁真逸直接甩锅殷华清:“这是牡丹花集团新出的奶瓶,还没上市,目前在内部试用。”
春兰很想问为什么我没见过这东西,可是又不敢质疑自家姑爷,默默闭上了嘴。
仆妇们合力将殷淑雪往正房的方向抬过去,她真的累极了,别人这么来回摆弄她,她一点反应都没有。
宁真逸一边给孩子喂奶,一边盯着那些仆妇,以免在自己没注意到的时候,有人偷偷动什么手脚。虽然这些人都是镇国公府找来的,但是谁能保证里面没有被收买的人呢?反正防人之心不可无。
在宁真逸的全程盯视之下,最终没人做什么小动作。等人被安置到床铺上,宁真逸就抱着孩子坐在床边不动了,只吩咐秋菊去做饭,做好以后也不用立刻端上来,放在炉子上温着。等殷淑雪醒了,立刻就可以吃上热饭。
四个贴身丫鬟见姑爷从早上开始就什么都没吃,默默下去弄了午饭给他端上来,并且试图把孩子抱走,让姑爷可以专心吃饭。不过宁真逸这会儿抱着孩子爱不释手呢,哪里舍得让她们抱?筷子又不需要两只手拿,抱着孩子吃饭,没有影响!
丫鬟们面面相觑,不敢说话,各自忙各自的事情去了。
殷淑雪身边四个丫鬟,春兰负责管理首饰等贵重物品以及梳妆、夏荷负责管理殷淑雪的衣物手帕等配饰并提供建议、秋菊负责健康及饮食方面、冬梅负责辅助殷淑雪打理嫁妆
春兰和夏荷每天都要把殷淑雪那些日常用的东西清点一遍,确认没有丢失或者损坏。如果有,就会即刻上报。这会儿殷淑雪没睡醒,但清点活动还是要有的。
只是这会儿姑爷一直坐在那里,她们的日常清点活动总感觉有些别扭。
殷淑雪日常忙于事业,没啥闲功夫注意什么打扮不打扮的,身上的东西都是随便丫鬟们折腾的。宁真逸从来没见识过古代贵族小姐的生活,这会儿见丫鬟找出一大堆自己眼熟,但不知道名字的东西,兴致勃勃一直在提问,殊不知他看起来好像是在调戏丫鬟们。
正常的古代男子,是不会跟姑娘们讨论化妆品、首饰、贴身衣物的。如果有,那肯定不是好色,就是轻浮。
殷淑雪一睁开眼睛,就发现宁真逸两眼放光地在跟自己的丫鬟说什么“这种粉敷在脸上效果不好,不信我试给你看”。两个丫鬟胆战心惊,一副“我不敢答姑爷的话,又怕姑爷生气收拾我们”的样子。好家伙,宁真逸这厮左手还抱着娃呢!
这副画面看起来完全就是:男主人趁女主人休息的时候,调戏女主人的贴身丫鬟。贴身丫鬟敢怒不敢言,低头唯唯诺诺。
而男主人手中抱着的婴儿,加重了这个画面的荒谬感——狗男人竟然当着自己孩子的面调戏女孩儿!
怎么样?是不是想一想,血压就升上来了?
幸好殷淑雪明白,自己的丈夫芯子里是个姑娘,他真的只是太久没接触化妆品,一时兴奋罢了。这才避免了一场人伦惨事。
“水……”殷淑雪不得不出声,拦住宁真逸,她的丫鬟肯定已经受了一下午的惊吓了。
宁真逸放下手中的妆粉:“咦?你醒了?”说着凑到床边“你感觉怎么样?身上会痛吗?”
殷淑雪感受了一下,身上是有些痛,不过,硬汉怎么会说痛?所以她很淡定地:“我觉得还好,问题不大。”
宁真逸才不听她的,伸手给她把脉:“嗯,问题是不大,我给你开点药,你好好喝。你先躺一个月,等你坐完月子以后再考虑产后复健的事。”
殷淑雪全程嗯嗯嗯好好好是是是,敷衍得不得了。
宁真逸摇摇头,把孩子放在她枕边,然后出去喊秋菊端饭。
睡了大半天,就是个铁人都该饿了。这会儿也到了晚饭时间,宁真逸跟殷淑雪一起吃了晚饭。
吃完饭,殷淑雪精神了许多。时间也不早了,丫鬟们收拾好主子的东西,赶紧溜了,走之前还试图抱走宝宝,被宁真逸拒绝。
这会儿是六七点的时候,夫妻俩一时半会儿睡不着觉,对着娃开始纠结名字。
宁家的孩子,起名是有规律的。嫡出子嗣都要按照“卷舒开合任天真”来起名。宁真逸这一辈是最后一个字,排除卷字之后,下一代起名字就要从“舒”。
宝宝的名字,三个字里只有第三个字是可以由他们俩决定的,宁真逸心里其实有那么一点儿不乐意,不过家规立在那里,不好随便违背。不影响原则的部分,就……勉为其难遵从一下家规好了。
殷淑雪想了好几个名字,什么舒媛、舒慧、舒静、舒瑶……都被宁真逸嫌弃不够响亮,否决了。
宁真逸翻了半天书本,最终给宝宝定了“舒苒”的名字,舒字有伸展之意,苒字有草木茂盛之意。希望她可以像一颗自由生长的大树,自己奋发向上,顶天立地,不用做依靠他人的菟丝花。
殷淑雪虽然觉得这名字念着不太顺口,不过寓意是好的,也就接受了。
刚生下来的孩子,长得很快,也就三四天的功夫吧,她就褪去了刚出生时红通通的肤色,变成了一个雪玉可爱的胖娃娃。那皮肤白皙晶莹剔透,两只圆圆的大眼睛乌黑发亮,再加上她又特别爱笑。谁见了她都是爱不释手的。
殷淑雪见她胖嘟嘟的,给起了个小名,叫嘟嘟。丫鬟们不敢喊小主人的名字,但乳名还是敢喊的,于是大家都“嘟嘟”、“小嘟嘟”地叫开了。
宁真逸又往京城报信。不过官道送信的速度嘛,等信件到达京城,孩子都三个多月了,若是他们再回信,等信件到达番禺,宁真逸早都被调任回京了。殷华清在回信里写:给孩子庆贺的部分我就等你回京了再举办。
是的,秋收之后,宁真逸就收到了吏部的任命,他的政绩太漂亮了,京中那些大人觉得堪当大任,决定让他去户部太府寺做六品的度支员外郎。让宁真逸和新县令交接之后,马上回京。
番禺的豪族们自然也听说了宁县令要走,个个欢欣鼓舞,弹冠相庆。而百姓就有些如丧考妣的意味了。这三年,他们过得太幸福了,幸福到不想接受一丝一毫生活变差的可能性。如果是出了意外导致的家道中落,那是运气问题,没得说。可如果是换了个县令,导致他们生活变差……谁又能接受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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