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子和大成将盛燕和齐璟背到了一处破房,破房断壁残垣,周围长满了参差不齐的野草,看来是荒废有段日子了。

    破房内却是简单收拾了一下,简单搭置了几张木板做床。其中,最好的一块木板上铺着一层破旧的棉被,上面正卧躺着个瘦骨嶙峋的老头。

    大成将齐璟背进屋放在地上,就一把扑到了老头的床前,大声呼唤。

    “胡阿伯,胡阿伯!”

    只可惜这胡阿伯似乎不太清醒,大成连续唤了好几声,他依旧没什么反应。

    “大成哥,胡阿伯这是饿昏了,我们快去烧水煮东西吃吧,等他吃了东西,就会好起来的!”

    大成擦擦红湿的眼,点点头,又对床上的老头说。

    “胡阿伯,我去给你煮吃的,你等等我。”

    说完这话,大成就和二子一起转身出了门。

    听见破旧的木门“咯吱”一声关上,盛燕悄悄睁开眼,先打量了一眼床上的老头,确定他昏迷着,才小心翼翼开口跟齐璟说话。

    “你说,他们之前说要把我们当食物给吃喽,应该是玩笑话吧?”

    齐璟没立即回答,沉默了片刻才道。

    “小豆子就是这儿的人,据他说,他母亲曾在家里无粮的时候,割过自己的肉,给他和他妹妹吃。”

    盛燕彻底沉默下来,原来啖人肉竟不是虚言。

    “那我们要怎么办?要不然现在我们悄悄割开绳子,偷偷溜了?”

    “不行,我们这次来,本就是来调查上饶的灾情,平日里这些灾民四处逃匿躲藏起来找无可找,现在阴差阳错有两个撞到我们手里,又岂有偷溜之理。”

    齐璟摇摇头否定了盛燕的说法,又道,“看那个大成似乎很在乎床上那个老人,我们现在先把绳子解了,一会儿你拿着刀去挟持那个老人,我来逼问,看能不能问出点什么来。”

    这想法好是好,可是,盛燕目光看向不远处床上干瘪如僵尸般的老人,担忧道。

    “如果他们撕破脸,不在乎那个老人的生死,硬要把我们捉去吃了怎么办?”

    “那就——”齐璟看着盛燕,忽的咧嘴一笑,“撞撞我们的运气如何咯!”

    这人,又是这般突然吊儿郎当起来,想起上次在山中韩家他似乎也是这样,盛燕不由抬眸瞪他一眼。

    宝石匕首就藏在袖中,盛燕用手指慢慢掏出,先把自己的绳子割开,又去割开齐璟的绳子。

    “你脚怎么样?”

    盛燕忧虑的看眼齐璟的右脚。

    齐璟摇摇头示意自己无碍,又嘱咐盛燕先去把床上的老头儿控制起来。

    大成和二子在厨房烧水,见烧的差不多了,就一起回屋,准备把齐璟盛燕两人拎过去涮了。没料到刚一开门,就见原本绑着那两人的绳子散落在地,而本该被绑着的两人,正分别坐下胡老伯的两旁,其中那个女的,更是拿着把银光闪闪的匕首,抵在胡老泊的细弱的脖颈前。

    “你们要干嘛?”

    大成瞬间就怒了,目眦欲裂的看向两人。

    “我们两人倒是想问问二位想要干嘛,我们与二位无冤无仇,二位何以非要将我们二人扔进热水烹食?”

    齐璟抽出折扇,一边扇风一边云淡风轻的道,盛燕也在一旁附和。

    “就是就是,我们是人,跟你们一样,又不是那些猪狗牛羊,可以任人宰割!”

    看来这两人早就已经醒了,将他们的对话听的一清二楚。

    大成的双拳握紧又松开,松开又握紧,往复几次,终于彻底松开。

    他宽厚的肩膀往下一塌,似认命般道。

    “是我们不好,唐突了两位,还请两位大人大量,千万不要伤害我胡阿伯!”

    “怎么是我们的不是?”二子扯着大成的衣袖争道,“他们走进了我的陷阱,就该是我的猎物!”

    大成本就不赞成以人为食,这时也耐着性子解释,“可他们是人,并不是动物,更何况,胡阿伯还在他们手上!”

    “胡阿伯在他们手上又如何,反正他一只脚都踏进棺材板了,咱们难道还要因为他,也不活了吗?”

    “你说什么?”大成脸色大变,挣开二子拉扯自己的手,转头怒瞪他,“你刚刚到底在说什么?”

    二子被大成看的讪讪,低头呐呐道,“我说的也是真的啊,胡阿伯本身就活不了多久”

    “活不了多久我也要救他!”大成突然打断二子的话,声音坚韧,如削金劈玉的宝刀般犀利,“只要我杨大成有一口气在,我就一定要就救胡阿伯!”

    二子被大成的话压的彻底没了声音。

    大成转而看向齐璟盛燕,双手抱拳,声音充沛有礼。

    “二位海涵,今日让二位受惊,是我杨大成的不是,我杨大成在这向二位赔礼道歉。”

    “求二位大人大量,放我胡阿伯一马,我愿”

    大成本打算说愿意奉上自己的一切财产,可一想自己现在连吃都吃不饱了,哪儿还有什么财产呢?所以不得不临时改了说法。

    “我愿当牛做马,报答二位的恩情。”

    看来这大成还有几分血性,齐璟盛燕默契的彼此对视一眼。

    “放了这老头不难,我也不需要你当牛做马,”看着大成脸上显而易见露出喜色,齐璟话音一转,“不过,你得告诉我,这上饶到底发生了何事?你们又为何落到如此地步,竟要捉了人来吃?”

    大成惊愕的抬起头,目露防备,“你们到底是谁?”

    齐璟看着他含笑不语。

    大成犹豫再三,到底顾及在他们手上的胡阿伯,开了口。

    “这事还要跟这三年上饶的天灾有关。上饶前年干旱,去年洪灾,今年又刮了大风,当地粮食收成大减,可县里的县令不仅不派粥米救济,反而还以天灾不顺,祈神求佛需要花费银两为名,加大了当地的赋税。可神也拜了,佛也求了,田里枯死的庄稼不会复生,淹没了的河堤也不会下落,刮跑了屋舍牛羊的暴风更不会就此停下来。”

    “唯一可能改变的,不过是我们这些做田的贱民手里的那点儿碎银子破稻谷,”大成嗤笑一声,“变得更加稀少罢了。”

    这就是官府不仁了,盛燕听着皱眉,“既如此,你们怎么不去府衙告状?他一个小小县令也算不得什么大官吧?你们就不能去更大的州城去告他吗?”

    小小县令,大成嘴里琢磨着盛燕的用词,心里明了,这两人恐怕是来头不小。

    “告官?”一旁的二子像听见了什么大笑话似的冷笑一声,“嗬,你真认为我们没有去告吗?从附近农田出了第一户吃不起饭的佃户开始,就不断有人揣着状纸,背着破包袱,外出告状。可那些人,但凡只要出去了,就没一个回来的。”

    “相反,每次只要有人外出告状,很快村落里就会来大批的官兵,以谋逆的罪名,在告状人的村庄里烧杀抢掠,弄的原本就饥寒交迫的农户更加苦不堪言。”

    二子越说越愤慨,一抹心酸的眼泪,继续义愤填膺道,“你以为我们想做那十恶不赦的大坏人,吃你们的肉嘛,那是因为我们实在没东西吃了,周围的树皮,蚂蚱,但凡是能入口的东西我们都搜光了,再不吃东西,我们就要饿死了”

    二子说到后来,难受的蹲下来抱臂哽咽,他本就瘦小,这么一动作更显小了,浑似个才五六岁大小的儿童。

    在场的几人看了,心里都不太好受。

    片刻后,齐璟忽然开口,“你们那县令叫什么?”

    大成微微一愣,回道,“他叫黄万两。”

    “黄万两,黄金万两,还真是个贪财的好名字,”齐璟嗤笑一句,又问,“他平日里住哪儿,一般在哪儿可以找到他?”

    “他”

    大成启唇刚要说话,忽然听见外面一阵嘈杂声。

    “那儿有个破房子,烟囱里有烟,肯定有人藏在里面!”

    “不好,那些官兵找来了!”二子忽然神色大变,往地上一摊,惊恐道。

    大成也皱起了眉,向不明所以的盛燕齐璟二人解释,“因为村庄里最近几年逃出去告状流亡的人很多,附近周围的一些地方也渐渐知晓了上饶的事,当地官府害怕事情进一步扩散,最近一段时间都在搜捕还躲藏在本地的一些农户。”

    几乎是大成话音刚落,刚刚还轻微的脚步声就变得明显起来,透过破旧的窗户,可以看见影影绰绰的人马向这边靠近。

    乍一看,乌压压的一大片,似乎人还不少。

    “里面的人听着,只要你们乖乖听话出来束手投降,本官答应可以保你一命。”

    “我呸,”坐在地上的二子往地上吐口口水,不齿道,“这些官兵尽不说人话,之前我跟阿木在一起,他们也这么说,结果阿木刚投降举手出去,就被他们一刀砍成两段。”

    “实在不行,”他咬咬牙,发狠道,“老子就出去跟他们拼了!”

    “你先别冲动!”大成蹙眉,按住蠢蠢欲动的二子。

    “不出来是吧,好,”外面带头的官兵冷声一笑,“那就别怪本官不客气了。”

    他举起手轻轻一招,道,“来,放箭!”

    一瞬间,空气中接连发出“咻咻”声,无数只黑把银箭从四周激射进来。

    屋内的人脸色俱是大变,大成将二子往旁边一推,同时自己就地往旁一滚。齐璟也顺手拽起旁边木板上铺着的破棉絮,以腕为点,在空中快速旋转,将射来的箭矢全都挡了下来。

    一阵剑雨过后,那屋外带头的官兵并未听见意料之中的惨叫声,不由恼恨的扯扯唇角,在原地来回踱步。

    “好好好,看来还是挺有能耐的,那么多箭都射不中,我倒要看看你能耐又多大,来人呐,继续给我放箭!”

    反正今天带了不少箭矢,那带头官兵下起令来毫不心疼。

    又是一阵“咻咻咻”的出箭声。

    齐璟刚刚用来挡箭的破棉絮上已经扎满了箭,不能再用。

    “小心!”

    看见面前有数把闪着银光的黑色箭矢冲着齐璟疾驰而去,而他因为脚上有伤,难以行动,盛燕心下大骇,想也不想的松开手里的老头,朝他飞扑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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