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王不灭抬眼,周围火师不由自主往后退去,脸上都是畏惧神色。
“并非滥杀,只是此人必须得死。”说罢王不灭朝木屋走去,边走边道:“再推举一位头人,只是别做恪守陈规之事了。”
埋伏在各处的雪魅,从藏身点走出,悄无声息跟着同伴们离开了,关上屋门,陆大哥噗通一声跪在王不灭面前。
“兄弟心怀公义,救了我们性命。”
“心怀公义……”王不灭苦笑一声,喝了口酒,将酒袋丢给他道:“我确实想过除掉你们,毕竟我是火师。”
“能够理解。”
“可转念又想,几十条人命,就这么为门户之见陪葬?我尚不至于如此疯狂。”
陆大哥喝了口酒,呛得连连咳嗽,他伸出宽厚毛掌抹了把嘴道:“也不能怪老吴,早在我们进入峡谷不久,曾经爆发过一次水火之战,导致多人伤亡,或许受此影响过深,所以想要除掉我们。”
“你说进入此地不久,是什么时候?”
“我们来此,是受老神仙召唤,为其锻铸神铁帮工,不过运送材料补给异常辛苦,而且常年不见天日,所以只能使用儿童,因为孩子年幼,索求不似成年人那般复杂。”
“所以你们进山时,都是幼童?”
“没错,一共四十九名,分为七组,年纪约在五到七岁之间。”
“可锻铸神铁应是火师所为,怎会有水师存在?”
“锻铸神铁,水火缺一不可,火师主生火、火料,水师主淬铁、控制火情蔓延,正是这‘控制火情蔓延’,导致了一场意外的争斗。”
“所以,火师觉得水师不该灭火?”
“映天炉中神火太强,即便远离草木,也会因高温而引发大火,难道不管不顾,眼睁睁看着火势蔓延,才叫尊重火师?”
陆大哥皱眉抱怨,王不灭却陷入沉思。
“锻铸神铁”是木神王所为,身为火师领袖,岂能不知水火之别?怎会请水师助阵?
受邀水师,又怎能不知其中风险,以至酿成惨祸?
“大哥,陆大哥问你话呢。”岳倾城在耳边轻声道。
王不灭一怔,回过神道:“抱歉,刚才说了什么?”
“当年血战之地,就在白庙,兄弟想去的话,我可以带路。”
王不灭除掉吴长义,本已断了“抄近路”的念想,没想到陆大哥又给了他“希望”。
王不灭道:“我不瞒你,此番进入七星谷,实有要事,可能与诸位在此地的责任相悖。”
“无妨。”陆大哥哈哈笑道:“若是强闯,咱们又有谁能阻拦,我助你,不过是识时务罢了。”
“好,那就有劳了。”
陆大哥命手下煮了一锅肉汤,众人分碗而食,王不灭正准备端碗,盲僧轻声道:“我脑子里有些细碎记忆,好像、骆姑娘和我一起进的林子。”
“那是你对幻觉的记忆,而非真实发生的事儿。”
“嗯,或许是吧。”
话虽如此,盲僧依旧愁眉不展,他并不完全相信王不灭所言,趁他去端汤时,岳倾城悄声道:“万一他想起这事儿,怎么办?”
王不灭轻叹口气道:“那麻烦可就大了。”
只见盲僧端着一碗汤,走到窗边独坐,既不喝汤也不与人交谈,就这么痴痴的一动不动,直到汤水变凉。
“上路吧。”陆大哥自觉恢复,起身道。
“听说此地有密道,可避过噬魂林直通七星谷,陆大哥是否要走这条路?”
陆大哥两条眉头顿时拧在一起道:“这话是吴长义告诉你的?”
“是他用来交易的砝码。”
“明白了。”陆大哥点点头道:“万幸兄弟行事磊落,否则,必然深陷万劫。”
“何出此言?”
陆大哥指着一名手下道:“那条密道怎么回事,由你来说。”
“指人叙事”是为避嫌,那名手下想也不想,道:“吴长义诓王大哥走的,名为‘万须洞’,乃是噬魂林所有松林根须生长的地下坑洞,其效能比林地更强百倍,常人进入,瞬即失忆,继而失神,只会常立其中,直到耗尽精血而亡。”
陆大哥叹口气道:“除掉你我,这片林子他说了算,便能踏踏实实寻找映天炉了,什么水火之别、恪守成规,不过都是借口。”
“原来如此。”王不灭恍然大悟,想了想又道:“看来,木神王先生所以让水师进场,是为互相牵制,以此保证映天炉不被人胡乱开掘。”
“木神王先生?这是……老神仙的名讳?”陆大哥小心翼翼的问道。
“哪有什么神仙,一切不过是人力所为。”
陆大哥点点头,没在问,王不灭三人收拾好物品,推门而出,只见雪魅牵着坐骑恭敬等候,待三人上马,牵着马匹朝噬魂林走去。
以雪魅所学水术,不过是最粗浅的门类,他们强于力量,除了一部分随王不灭进发,另有几名“前哨”攀爬上树后,在茂密的林间闪转腾挪,很快就没了踪影。
王不灭扭头问陪伴在身的陆大哥道:“这噬魂林对我确有影响,万一发作了,你们如何应对?”
“放心,我们自有办法应对。”陆大哥笑道。
顿了顿,他又道:“噬魂林也并非全无好处,对人有提升本体之效,普通人进入,可强健体魄,松果体开的强者更是受用无穷,总之,弱者变强、强者越强。”
“只要能够走出去?”
“噬魂林可以激发人的恐惧,对意识造成毁灭性的伤害,但并非无解,真正的强者,一旦克服心中恐惧,这片林子便是炼体圣地了。”
王不灭笑道:“说得简单,可恐惧感与生俱来,如何克服?”
“在于欲望,求胜心强到极致,便能掌控一切。”
“这不过是句空话,人都有求胜之心……”
陆大哥连连摇头道:“绝大多数人,所谓求胜,不过求个心安,一旦遭遇困难,便会调头止损,只有那些敢于迎难而上、百折不挠的人,才是真正的求胜者。”
正说着话,王不灭忽觉一股赤红在眼前闪过,他心里一惊,不由自主攥紧双拳,骨节发出咔咔声响。
“他又来了?”陆大哥问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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