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个称自己是莫家人的男人,在百姓们的疑惑眼神当中走过,走到惠河边上。
他走在最前面,身边站着的正是方才那些建桥的工匠。
这些工匠心里也很委屈。
任谁好好做工,却被一群人围起来,也会觉得实在奇怪。
这些人不仅耽误他们的进程,还怀疑他们弄虚作假……
只要是接触过水泥的人,在试验过水泥干后的地面,都不会怀疑水泥的作用。
但这些人却不看到效果就冤枉他们建桥是在弄虚作假,还怀疑水泥的作用。
所以这些工匠的心底满是愤懑,于是他们也想要看看,这个自称自己是莫家代表的人,到底想要说些什么。
那个男人站在那里许久没有说话,这般腔调倒是把所有围观者的注意力都给吸引了过去,看到所有人都把眼睛看向自己,男人心里也高傲得很。
身为莫家的旁系,他还真的没有经历过这样众人景仰的时刻,能够有这样的机会,还真的得感谢主家把这个活交给自己。
狠狠地感受了一番从来没有遇到过的万人景仰,男人终于轻咳一声,为自己接下来要说的话开场。
“诸位,我是莫家的人。”他说这话的时候,眼神也跟着环顾着面前的百姓,在他们眼里看到艳羡的神情之后,才开始煞有其事地继续接下来的话。
“莫家也知道最近城里的风波,惠河的这座新建的桥,已经开始建半个月的时间,这半个月的时间里,我们莫家一直都在关注这座桥。”
“要知道前几年的颍河之难,任何一个江州人都会觉得痛心疾首。”
“我们也知道诸位对现在这座桥的建设十分不满,觉得这座桥其实是在弄虚作假,是在拿全城人的命开玩笑。”
说到这里,男人的脸上自然地带出一些心疼,好似在此刻,他与全城人感同身受一般。
而百姓听过这话,也觉得自己被重视,因此纷纷大声地说道:“是呀是呀。”
“这桥要是真的就这样轻易地被造出来,我们以后哪里敢过桥啊?”
“说不定还没等到我们走上去,桥就塌了呢?”
底下的那些百姓开始自顾自地说着一些话,都透露出自己对这座桥的强烈不安。
只要有人这么一说,其他的人就跟着附和起来。
一时间现场的气氛都开始有些不对劲,也许是情绪被调动起来,所以每个人都显得躁动不安。
甚至于连男人背后的莫家的面子都不想要给,只想要把这建桥的工程给停下来,不能让这桥就这么被建出来害人。
男人看着面前这些百姓脸上焦灼的表情,默默地在心里忿忿地吐槽着——都是一群贱民。
其实被派来这,对于他来说是很荣幸的事情,这证明他获得莫家主家的信任,能够以一个旁系的身份加入到家族正式的事务当中。
对于一个长期游离在外的旁系来说,还真是一件幸事。
然而即使这样,在见到这些百姓的时候,看着他们身上破旧的衣服,他却不由自主地在心里不屑地轻嘁了一声。
这些百姓,若不是主家的命令,恐怕他根本不会与他们接触……
见了他们,自己感觉浑身都不太爽利了。
男人在心里一堆的吐槽,面上却是不敢呈现出来,虽说这些百姓算不得什么,在莫家面前也不过只是一些“蝼蚁”,但如今这些人对主家有用,他自然也得打起十二分的注意。
于是男人收敛自己心里的碎碎念,轻咳一声,大声地赞同着在场人的观点:“是哩,是哩,这桥若是塌了,实在是巨大的损失,也正是因为这样,我们莫家的家主才会让我来这里给诸位排忧解难。”
男人说完前面的这些客套话,才终于袒露他今天的目的。
“家主知道诸位在担心着什么,因此替大家伙做的事情也都是最要紧的事情。既然诸位在担心修桥的事情,那么莫家就会出资出力,帮大家修座新桥。”男人说到这里,脸上不由地露出了自豪的神色。
毕竟说修桥就修桥,这样的事情,如果不是莫家,恐怕根本没有人有这样大的财力。
因此身为身为莫家的一员,哪怕仅仅只是一个旁系,男人也感到非常自豪。
而底下的百姓听到男人这么说,脸上也不由得露出了高兴的笑。
“果真如此?莫家真的愿意出资替我们修桥?”
“这修桥可不是一件简单的事情,莫家可真是财大气粗。”
底下的人碎碎念着,即使这样也难掩他们高兴的神色。
不管是谁要修桥,只要这座桥完好地修起来,那么对于他们来说,就是一件好事。
在看到男人点头,又想起莫家的财力,所有人才真正的相信他说的话,甚至开始不由的畅想起修桥之后的事情。
但同时也有人想起了面前这座还未修成的桥,不由反问道:“那这座桥该怎么办?”
这座桥到底还要不要建下去呢?不建桥,这些银子却早已如水哗哗地流出去了,若继续把桥建下去却也不行,谁知道这座桥架在河上将来到底能有什么用?
说到这里,男人不由地回身看了一下自己身后的桥。
看到已经停工的桥和桥旁围着这些工匠,男人的眼里不由的闪过晦暗的光。
这桥放在这里实在碍事,得想个办法把这桥给……
男人心头一动,已经有了点歪主意,但面上却还是不显,仍是一副大义凛然的模样。
“诸位莫怕,这桥并不是当前最要紧的事情,还是把新桥给建起来,不影响诸位出行才是目前最紧要的事情。”
男人说完,轻咳一声,挥挥袖子:“有我们莫家的工匠在,想来这桥定能快些建好。”
听到男人说的话,在场的百姓都喜出望外,似乎在他们的眼前,已经出现那座新桥的影子。
“我看不如把这座桥给拆了。”人群之中隐约窜出这样的声音,在前头站着的男人心头一喜,眼睛往下瞥去,果然在人群的隐约当中,能够看到自己人的影子。
那人说话就像是挑起动乱的诱饵一般,使得在场的百姓纷纷附和他的话。
“是呀,得把这座桥拆了,这座桥建造起来,劳力伤财,还一点用处都没有。”
“拆了拆了!”
“不如就让莫家为我们把这座桥给拆了吧。”有人提议道。
男人听到这话,心里乐呵呵地笑着,他倒是没有想到,有人居然主动地帮自己“出主意”,不过他还是推脱了几句,最后才假惺惺地说着。
“既然这样,那么我就代表……”
但没有等男人说完话,就从人群中,飘出一句话:“这桥在莫家看来,似乎是几天就能建成的一样。”
远远传来的讥讽声传入众人的耳里,引起的反应却是各不相同。
在场的百姓只是疑惑声音从哪来,四处打量着在来找人。而被讥讽的男人却是面色一凝,尽力地压下自己心中的怒火。
到底是谁,居然有人敢这样嘲讽他所代表的莫家……到底是谁有这么大的胆子?
人群渐渐地从中间被分开了一条路,一人从让开的路走出来,停在了惠河的前面。
她是谁?
男人认真地打量着来人,似乎在衡量对方的身份。
这人敢对莫家出言不逊,并且还如此陌生……莫非是什么世家之人?
就在男人权衡的时候,惠河边上的工匠却是不知他内心的想法,走上前几步,唤了来人的名字,说起了自己的事情。
而就在工匠说着的时候,男人也渐渐明白了来人的身份,知晓对方只不过出身小门小户,自然心里的提防就褪去了几分。
不过出身小门小户的人倒也敢这样诋毁莫家?
想到这里,男原本压下去的怒气却不由浮上心头。
怒气哽在心头,说出的话自然也是气冲冲的:“这桥虽然不是几天能够修成的,但我莫家也不能为了赶工而胡乱建造……到时候建成的桥一日就塌了,又怎算是为百姓做事呢?”
杨语冰默默地侧着头,看着男人怒火上眉的表情,心里不由讥讽地笑了一声。
看着杨语冰淡然的神色,男人不由地有些困惑。
自己都这样说了,对方居然没有任何反应,难道她不怕?
杨语冰自然不知道男人心里是怎么想的,她右手轻抬着自己的下巴,故作疑惑地问道:“敢问莫家为何觉得这新桥建不起来呢?”
“那是自然!这种建桥的方法闻所未闻,见所未见。”男人大声地呵道,“古往今来,从来没有这种法子,自然是不可能建成的!”
杨语冰轻笑着,歪头反问道:“看来莫家也并不确定这建桥的法子不行,只是刚好就那么觉得罢了。”
“既然只是这样觉得,却又为何这般破坏建桥的大事呢?”杨语冰说到这里,语调不由地提高,郑重其事地反问着。
也许是她说的话格外严肃,把在场的人的气势都给压了过去,因此众人纷纷噤声,看着杨语冰,似乎在等她继续说话。
“若是觉得这建桥的法子不好,倒不如来试一试,看看这水泥的效果。”杨语冰说完,指了指身后地上的水泥,一个眼神,身后的工匠就明白了她的意思,主动上前做试验。
杨语冰笑盈盈地往身旁一踱步,给工匠们让出了展示的空间:“眼见为实,相信不会让诸位失望。”
她完全不担心在试验过后还会有人怀疑,毕竟水泥的功效可是经过后世验证的。
相信在见到水泥的功效之后,以后便不会再有人阻止建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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