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路, 秋暖在想,这些,都是历史上已经消失的人, 她做这一切, 改变不改变的,又有什么意义呢?
“少爷, 这是我娘让我给你送的伞,雨不大,但是也会生病的。”
她想的出神, 甜甜的声音传入耳边,还未反应过来, 手里就被塞了一把油纸伞。
塞伞的小孩淋着雨跑到屋檐下, 那里有等她的爹娘, 腿边是两个伞桶,里面放着自家扎的纸伞。
秋暖之前从未想过要牺牲自己改变历史,她自觉只是大清的一个过客而已, 没有那么宏大的目标与能力。
要是能平安的活着,打死她也不敢跑到康熙面前,把历史说与他听,让他好好努力,不要让国家和百姓再经历那段屈辱的岁月。
但现在,她有了一个系统,并且她只有两年的时间了。
系统虽不靠谱,但还是有些本事的,若是在乱世, 百姓颠沛流离的时候, 她说不定会一步步的走上系统说的道路。
但是, 不说未来会如何,只说现在,无战乱,百姓也算的上是安居乐业,她本身也不是一个有大志向的人,造反,这不是简简单单的两个字,是用成堆的人命堆出来的,她做不到,也不想去做。
她担心的不是两年后系统寻找的新宿主,而是它一开始说到的,去其他段落偷魔修,丧尸,病毒来毁灭这个段落。
那个惩罚痛彻灵魂,若日日夜夜如此,没有一个人会受得住,更何况它还说那次的惩罚,只用了五级,若是十级惩罚,不敢想。
到时会有两个结果,1:那个人屈服了,这个段落生灵涂炭。
2:那个人忍受不了痛苦,或是有最后的良知,找机会自我了结了,系统任务失败,同步销毁。
若是第二个结果,那这个段落依旧会向着历史的轨迹延伸,到时
撑开伞,秋暖对着屋檐处笑了笑,平白收了古人的一把伞,也尽尽心吧!虽然不知道是否有用。
继续抬脚往前走,雨滴迸落到地上,仿佛一朵朵绽放的花朵,在为她开路。
走到拐角,才看到铺子,当真是偏僻的不行,用钥匙开门,里面还算干净。
站在铺子门口,这条小街,此时空无一人,转身看了看隔壁的铺子,额,寿财店。
许是听到了开门声,寿财店里走出来一人,头发发白,腰背弯曲,眼珠已经变的浑浊,哪怕是主动打招呼,也是冷着脸。
“这铺子你买了?”
秋暖看到地上的影子,笑了笑:“我租的。”
“也是开寿财店?” 瞪着眼,很不喜秋暖跟她抢生意。
摇摇头:“不是,我开书店。”
意料之外的答案,寿材店的老人嘴巴张了张,最后道:“哦,书店啊,书店好,能赚大钱。”
说完转身回去。
无人发现,这犄角旮旯的地方,寿材店旁边空了许久的店铺,变成了一家书店,连个匾额都没有。
只店门口立着一块木板:此店只看书,不卖书,费用看店主心情。
一句话写的艰难曲折,字迹稚嫩的犹如幼童的涂鸦,毫无笔锋棱角之言,不仔细辨认,都认不出来。
店里的书很杂,秋暖花了七万块钱,挑挑拣拣了快两千本书,当然,历史,哲学之类的,她是一本都没买,希望把这些火种洒向民间,能推动前行的速度。
她想让时代进步,不是只有朝廷进步,不用想都知道,若是朝廷得了这些,那一定是捂得严实,全都握在手里,当成机密。
朝廷聚集的是全国顶尖的良才,但是谁说能出成果的,就一定是为人所知的人才呢!说不定能提高粮食产量的,就是田间地头的老翁。
至于有了成果会不会被人掠夺,这京城脚下,应当会好点,到时再让系统盯着些,一杯奶茶能搞定的系统,不用白不用。
等有了成果,这些超前的基础知识也就会变的稀疏平常,走向更多的人,一步一步推动着巨轮前进,在这些基础书上,开出不同的枝杈。
等到这个书店暴露,她就把这个身份丢弃,回到皇宫当那个小宫女,谁能想到他是她。
启动资金十万,买银子两万,留下一万日常点外卖,剩余的七万算是花了个干净。
还好系统可以把简体字替换成繁体字,要不然,还真是麻烦。
店铺里,秋暖手里拿着书,悠闲的躺在摇摇椅上,一个长案刚好把她遮住,从外看,像店铺无人一样。
系统生气道:“小美女,这都两天了,一个人都没有,你还说能日进斗金,七万块钱啊,就买了这些破书。”
秋暖翻了一页书道:“着什么急,酒香不怕巷子深。”
等到日头稀薄,依旧无人光顾,秋暖回到侍舍内,换上了宫女服饰,再过一会月英她们应当就要回来了。
康熙已经醒了过来,只是梁九功还是没让人来喊她上值,不知是忘记了,还是佟妃日日都在。
秋暖趴在床上,想着事情,咯吱一声,门外的人推门而入。
“月英,你今天是第一个回来的。”
月英走到她身旁坐下,打开帕子,漏出里面的糕点:“你最近两日胃口不好,尝尝看这个枣泥糕可喜欢,别饿坏了身子。”
秋暖坐起来摸了摸肚子,谁能知晓她每天都吃撑的事情,道谢后拿了一块枣泥糕,把另外一块推了回去。
笑弯了眉眼:“我一块,你一块,一起吃。”
一人一块吃完,月英才说:“梁公公说,皇上今日公务繁多,让你去上值侍奉。”
秋暖拿帕子擦了擦嘴角:“那是以后都夜里上值了?”
月英摇头:“不知,这个要看梁公公如何说。”
踩着晚霞,怀着愉快的心情去上班,看到康熙的那一刻,秋暖差点没认出来,哦,说的有些夸张了,认还是认识的,只是这才几天,怎么就瘦了一圈。
脸色泛白端坐在龙椅上,一小摞的奏折在手边,这都病成这样了,还这么努力工作,康熙也太拼了吧!
规规矩矩的在他身后站定,站了一会腿就酸了,好吧!她现在又觉得还是休息好了。
梁九功领着看不到头的小太监开始摆膳,看到最后那应该有五六十道色香味俱全的美食,秋暖想到她还有一个试菜的活,只觉得生无可恋。
好想跟康熙说:你国库又没什么钱,节省点吧!
梁九功丢过来一个眼神,秋暖认命的走过来,拿起筷子,吃到一半,直接撂下了筷子,冲着梁九功道:“梁九功,我吃不下去了。”
梁九功知道,这是她吃醉了,忙上去拜了拜:“姑奶奶,帮帮忙,皇上自从上次和你谈过话之后,就一直这样,阿哥们劝,娘娘们劝,大臣们劝,奴才劝,全都无用,我也是实在没有办法了。”
秋暖现在吃了那么多,哪怕放的酒不多,积在一起也够量了,此刻有些头晕,蹲在地上,下巴点在膝盖。
梁九功跪坐在地上,喋喋不休的说着,直把她吵的脑袋瓜子嗡嗡的。
“你先别说话,我难受着呢!”
这一个个都是祖宗,康熙梁九功没办法,秋暖他也得罪不起,双腿跪坐在地上,虽未再说,眼里的急色却不少。
秋暖缓了一会,一屁股直接坐到地上,混沌的脑子开始转起来,看来康熙是走进了死胡同。
那吐血晕倒应该都是被她的话惹的,就这都没处置她,秋暖不由的挺了挺脊背,看来自己可以不用那么小心翼翼了。
转念一想她醒后断片,刚挺直的脊梁又弯了下来,哎,白搭。
抬头看着憔悴的康熙,无奈道:“康熙,你过来下,我跟你说点事。”
康熙的注意力被打断,看到是这个秋暖按了按眉心,视线在梁九功身上打了个转。
梁九功忙跪下认错,此次给秋暖染酒乃是他私自决定,未经主子吩咐便擅自做主,是他之罪。
只要秋暖能开解康熙让他保重龙体,哪怕皇上砍他的头,他也认了。
康熙未起身,秋暖抬起胳膊招了招手:“你过来啊!我们聊聊天。”
康熙看了她半晌,秋暖毫不退缩,她现在就是有种莫名的自信,觉得她任性点,康熙不会惩罚她,她是后世人,是有特权的。
不是她非要让康熙下来,不想上去,只是他那上面只有一把龙椅,自己上去就要站着,她难受,不想站着。
康熙走下台阶,一步步走到她面前,梁九功有眼力见的在她对面放下一个蒲团。
秋暖扭着头道:“我也要蒲团,地上凉。”
梁九功忙又给她拿了一个,等到两人坐好,就退出了宫殿,希望秋暖能把皇上劝好。
秋暖看着气色不如前几天的康熙,不知怎的,就想到了老秋,每天都加班到夜里,累死累活赚那么多钱,也不知道是要做什么。
开口时不由的带了点说教意味:“你说说你,怎么这么大年纪了,还走进了死胡同,根据历史,你还能当二十多年的皇帝,若是按照你现在这个做法,说不定两三年就不行了。”
人总是想和人说说心里话的,秋暖和梁九功不同,在康熙心里,秋暖就如写满了未来的一本书,是够的上平等对话的一个人。
再加上听出她语气中的关心,哪怕言语冒犯,也未动怒,逞强道:“朕能行,要是朕在皇位上懒政,还不如尽早退位,省的祸害大清。”
秋暖认真道:“可是,自从我来的那一刻起,历史就已经发生了改变,你现在知道了自己未来会倦政,肯定会下意识的避免这一点,所以就不会再出现康熙倦政。”
“你要是累死了,把一切都丢给太子,你觉得现在的太子能接手吗?大阿哥都不服他,其他阿哥面上乖顺,心里也有各自的想法,再加上你这半生都一直在征战,国家钱财不足,不说一贫如洗,但是也差不多吧!”
“当年不知道历史的你,把烂摊子丢给了四阿哥,现在知道了历史的你,还打算把烂摊子直接丢给太子吗?”
说着举起胳膊,握着拳做了一个加油的姿势:“爱新觉罗·玄烨,你还年轻呢,正值壮年,你要雄起啊!”
为了燃起康熙的斗志,秋暖也是拼了老命了,能说的不能说的,全都说了出来,一顿忽悠白活。
她的话让康熙心头震动,只是最后一句话让他无奈,真是正话反话都让她说完了。
“你之前说朕一把年纪了,禽兽不如,现在又说朕还年轻,正值壮年。”
违心的话被拆穿,秋暖毫不脸红,一本正经的跟他解释:“对于十五岁的我来说,你四十五岁是已经老了,但是对于八十岁的人来说,你现在是正值壮年,这就是看待问题的角度不一样,结果就不一样。”
秋暖给自己倒了杯果酒,仰头一饮而尽,感叹道:“当年我爸爸妈妈出车祸去世了,唯一的哥哥还成了植物人,昏迷不醒,进了公司,那群老狐狸都欺负我年纪小,把我当摆设。”
“我无人又无权,只能面上装傻,背地里筹谋,最后还把自己玩死了。”
想到他这波澜壮阔的一生,秋暖柔和了语气:“康熙,你这一生,过的也不容易,当年你爹退位的突然。”
秋暖抬手比了下八岁左右的身高,继续道:“你才这么高,你爹就把大清交给了你和孝庄太后,你们俩受了多少委屈,最后废了多少力气才铲除了鳌拜,后来哪怕是大权在握,周围也是危机四伏,群狼环绕。”
“你走到如今不知受了多少伤,遭了多少罪,熬了多少夜,咱可不能因为一点还未发生的事情,就进入牛角尖出不来了,我说的那些事情,你就当是算命先生的预测,都是还未发生的事情,大清现在还好好的,阿哥们现在也好好的,一切都能改变。”
“多大个事,这天又塌不下来。”
康熙心里的石头化作绵绵细雨,湿了眼窝,这个半百的皇帝,委屈到声音带着哽咽。
他想他的皇祖母了,如秋暖所说,他们祖孙两个,当年受了多少委屈,年少的他趴在孝庄膝盖哭,孝庄就摸着他的头安抚。
说:“孙儿别怕,你就大胆的往前走,这天塌下来有你皇祖母顶着。”
后面哪怕他自己把这片天撑了起来,不用皇祖母帮把手了,但只要她在那里,他的心就是踏实的,后来皇祖母去了,就再也没有人说给他撑天了。
“朕对不起大清,对不起祖宗,对不起皇祖母。”
面对康熙脆弱的康熙,秋暖也不知怎么劝了。
双眼一转,灵动的问:“康熙,你知道这个世界上,有多少个国家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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