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九功吓了一跳, 腰弯的更低,舔笑道“皇上说的哪里的话,阿哥们可都是人中龙凤, □□之人,这世上怕是再也找不出比阿哥们更敏慧的了。”
想到匣子是关于秋暖的,他又弥补道“秋暖乃后世人,想法与做法自然是与众不同的,但这并不是阿哥们不如她聪慧。”
康熙“这公主也就算了, 十阿哥也不说了, 这怎么十四阿哥,九阿哥, 十三阿哥, 也被她诓了去,看不出她的真假话。”
梁九功继续笑道“皇上, 秋暖在三百多年后的现代长大, 所见所闻自是不同, 这几位阿哥在宫中长大,再加上年岁小, 未经过事, 过几年便知道了。”
这话说的不假,秋暖也就敢忽悠几位年纪小的阿哥,真要到了太子,四阿哥面前,可不敢起这赚钱的念头。
只是这几个儿女一起被骗,康熙心里还是闷了会。
把今日的奏呈又看了一遍, 新奇道“你说这后世女子, 是否都如此机敏?”
梁九功眼带笑意“秋暖姑娘说后世女子与男子一般入学, 工作,无需养在深闺,想去哪里就去哪里,想来心胸见识自是开阔了些。”
康熙点头“读万卷书,行万里路,见识人世百态,眼界自会不同。”
梁九功恍然大悟“难怪皇上让人给众公主传话,说想出宫可与阿哥们一起。”
这话说的像是公主们不如秋暖一样。
康熙端起茶垂眼道“朕的公主们秀外慧中,聪明伶俐,自然也是不差的,不过确实不如秋暖有韧力和朝气。”
梁九功自知失言,不敢再说,顺着康熙笑道“皇上所说极是。”
秋暖是真心想给十公主种哈密瓜,在网上买了大棚种植所需的东西,在她纠结如何和人解释时,月英和庄子的管事带着人赶了来。
看到从未见过的东西也未露异色,笑呵呵道“这可是需要搬到地里的东西?”
她点点头,一群孔武有力的“庄稼汉”把院中堆成山的东西扛走,秋暖叉着腰,心潮澎湃的,既然如此,那她可就直接开干了。
还真是应了那句话,朝中有人好办事,她朝中的人还是康熙,真是走遍天下无敌手啊!
当下又在网上买了西瓜苗和玉米种。
她把那些书翻了又翻,又托店家去帮忙查查大棚种植的经验/理论。
毕竟就十万块钱,穷家要省着点花,材料用了便宜些的薄膜,只建了三个小型大棚,一棚玉米,一棚哈密瓜,一棚西瓜。
自那日回来,秋暖就和月英提了要求,一定要对她严格要求,把她当徒弟一样教,练不死就往死里练。
秋暖瘫在地上生无可恋,月英可真实在,不过几天,就真把她练废了,一天两个小时的马步,再绑着沙袋跑两个小时,还真诚的说一句怕她经受不住,把强度减了减。
第四日,秋暖认输,在月英伸手来抓的时候,忙抱着床腿哭诉道“我休息一日,就一日,我的腿都站不起来了。”
只是这么一休息,那腿酸疼了几天都没过来,月英也不催,她巴不得秋暖不吃这份苦。
秋暖偷懒的这几日,天天泡在大棚,坐在地上观察嫩苗。
小小的芽绿油油,只有小拇指盖那么大,看起来脆弱极了,秋暖刚伸手碰了碰,就被陈良大喝一声“不准动。”
说着忙跑过来,吹胡子瞪眼的护着“以后不准再碰,你这重手重脚的,昨天已经废了一棵苗了。”
秋暖吓的猛的收回手,反应过来怒视这个小老头,也不知道康熙从哪里找来的人,太气人了,自己的东西,偏偏来个人管东管西的,她连碰都不能碰了。
越想越气,挪到一旁伸手就摸了两下,赌气道“我就动,我就动。”
胡子发白的陈良像是被人轻薄了一样,气的快要无法喘息,一屁股坐在泥地上,一拍大腿哭喊着“我是罪人啊,我是罪人啊,我护不住这些嫩苗苗啊!我是大清的罪人,我是百姓的罪人,我是千古罪人啊!”
秋暖憋的脸通红,你你的说了半天,最后咬着唇认输道“我不碰了就是了,你想骂我就直说,还拐弯抹角的。”
“你连西瓜是什么都不知道,就护的这么结实,当心到时候失望。”
陈良一瞬间止住哭声,灰色的衣袖一横,擦了一袖子的眼泪“这苗看起来就不同凡响,想来西瓜也不是凡物。”
秋暖转转头看不下去,康熙还真是能找人治她。
这人六十多岁,身体硬朗的如四五十岁的人,一夜轮流睡三个大棚,真是不服老,秋暖都怕他闪着腰。
被人赶了出去,秋暖坐在地头,随手薅了根狗尾巴草,对着一旁的月英委屈道“这小老头太欺负人了,一开始多和蔼可亲,全都是想套我话,我还傻傻的把注意事项都跟他说了个完全,现在是用完就扔,那大棚都不属于我了。”
说完突然警惕道“不会是皇上想抢我的成果吧?这样可不行啊!他要是这样我会生气的。”
月英坐在她身旁“不会,陈良之前是户部有名的糊涂虫,日日蹲守地头,上峰交给他的差事也丢在一旁,说他没空,被人奏了上去免了官。”
没想到还是有故事的人,秋暖听的兴起,迫不及待的问道“后来呢?他怎么得了皇上的青睐?”
“皇上接手帝位时,天灾不断,民皆饥饿,更有父食其子,自那以后,皇上就把粮食挂在了心上,在丰泽园开了一片水稻田,有空就会看一看,插秧,收成时无论多忙都会亲临。”
“一日,皇上发现这片田的一株水稻与其他不同,高于众稻之上,稻谷更加饱满成熟,于是将这颗稻谷精心保存了起来,来年试种。”
“陈良就是那时被皇上找到的,此事不是一时之功,只有耐得住寂寞,不追求功名之臣才可。”
秋暖“是早御稻吗?”
她知道早御稻,月英也未诧异,点头应是“这一种就是十年,陈良也没辜负皇上的期许,把早御稻种了出来,但各地水土不同,早御稻在京有成,在别处就不一定了,不可贸贸然让百姓种植。”
“陈良就走遍了大清,一处处的亲自勘测地质,确定可以种植早御稻的地方。”
月英随后笑道“他那硬朗的身子骨,都是一步步走出来的,这次也是刚刚回来,皇上说了一句 ,他就立马收拾包裹过来了。”
“他幼年时父母饿死,姐姐把自己卖了给他换口粮,也不知是幸还是不幸,被六旬的富家买了回去做小妾,后时常接济他,在他放榜那日,他姐姐服了毒。”
秋暖心里发闷,不解问“为什么?她弟弟成才了,以后就可以当她的靠山了啊!”
月英叹息道“那富商不说正妻,光小妾就有十几个,她一个无依无靠的女子想在后院活下去,并把弟弟供成才,不是那么容易的,除了美色与手段,她没有任何可以依仗之处,陈良要当官了,她这个当姐姐的会成为他的污点。”
秋暖嗓子口像是塞满了棉花,堵的发疼,头靠在月英的肩上,眼眶有些湿润“月英,我听的好难过啊!”
月英拿手帕给她擦了擦眼角“应该也是这个缘故,当年他无心仕途,渎职求去,这些年也未娶妻,膝下无子无女,官职更是小的不能再小,皇上对他有愧,平日也会纵他几分,这纵的脾气是越来越大了些。”
金色的阳光透过薄膜洒了下来,落在那道白发灰袍的身上,他跪在地上,看着嫩苗笑弯了眼。
一个受过饥饿的人,他为了让其他人吃饱,奉献了一生。
秋暖心疼他,也心疼他的姐姐,这样的人生可真苦,看着陈良,她轻轻说了句“月英,我以后再也不说他烦人了。”
在她感秋伤悲时,家康直接从远处跑来,活像是身后有狼追一样。
满头是汗的停在秋暖面前,呼吸急促的不能言语。
秋暖与月英对视了眼,啥情况?
家康歇了一瞬,立刻问“你上次不是说在庄子外的桃树下等十阿哥吗?”
这语气活像是见到了负心汉,恨不得拔剑刺过去。
秋暖抬头迷茫道“我记得啊!他不是下午过来吗?我吃完饭再去啊!”
家康谴责的表情一顿,摸摸头尴尬道“哦哦,对,是下午,我怕你忘了,提前来提醒你。”
不用秋暖再说,月英直接拍了拍手站起身,拎着他的领子往一边去,随后传来拳脚相向与家康的哀嚎声。
秋暖托着下巴笑眯眯的看着,喊着月英加油。
庄子外的两旁种了几棵桃花,此时开的正好,微风一吹,几片花瓣落下,刚巧落在她的发间。
秋暖抱着树干来回转圈,十阿哥怎么还不来,好无聊啊!
远处的马蹄声入耳,她猛的停住脚步,踮起脚跟张望,随后提着衣裙,像着尘土飞扬的方向跑去。
待看清那成阵的马,忙捂着脸往回跑,糟糕,怎么来了这么多人,自己笑的跟个傻子一样,巴巴的跑来迎十阿哥,也太没面子了。
她如此模样,惹得一群人哈哈大笑,十阿哥心比蜜甜,扬起马鞭,甩开了其他人。
到了跟前,直接俯身揽上秋暖的腰身,如劫匪般把她横在马上,怕她难受,又掐着那细腰,让她坐在自己身前。
身后的口哨声接连起伏,十阿哥像是无所觉,一路策马来到山脚。
勒了缰绳,才低头轻声问“这次吓到了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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