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的确好看,但却也是最大的败笔。

    菲欧娜的五官秀气柔和,极富有古典淑女的优雅动人。

    可克丽丝却习惯性地拉长了菲欧娜的眼尾,突出她脸部存在感低下的锋利感,为她涂上了象征成熟的深红,显得怪异且唐兀。

    菲欧娜的长相更肖似于安德莉亚,带着如水般的温柔洁净,书籍浸润的优雅修养。

    这种打扮虽不至于难看,却不伦不类,像是戴上千篇一律的面具,全然没有了特色,像极了人工制造的劣制品。

    菲欧娜似乎对此一无所觉,她兴奋地向西弗勒斯展示自己身上的装扮:“这是妈妈买给我的,这几天她带我买了好多衣服和帽子,还带我见了许多朋友,这把鲜花伞就是安德烈叔叔送我的。等过几天,妈妈还要带我去见大导演,成为大明星……”

    她喋喋不休,好像好几天没好好说过话一样,不停地给他看自己漂亮的裙子,和小伞。话语里是掩不住的骄傲,反复说着克丽丝对她有多好,以此来证明母爱。

    她甚至不愿意坐下,生怕弄脏了母亲给她买的新衣,痴迷沉醉得有些过头。

    她简直就像一艘偏离航线的巨轮,而且对自己即将撞上的冰山一无所知。

    西弗勒斯悲哀又无力地看着他唯一的朋友,难得的同类。

    他知道,在短时间里,他是没有机会去告诉菲欧娜,她是一名女巫了。

    她完全被之前对她不管不顾的母亲蒙骗了。

    菲欧娜以为自己讨取了母亲的欢心,事实上,那只是因为她对克丽丝有了利用价值而已。

    不是所有的父母都会爱自己的孩子。

    在蜘蛛尾巷,西弗勒斯很早就明自了这个道理。比起爱,世界上更多的是用利益联结在一起的关系。

    克丽丝不是那种温情脉脉的人,相反她的心性凉薄,心中能存多少感情尚未可知,但绝不包括出生就扔给别人的菲欧娜。

    但菲欧娜不懂,她单纯天真,善良温柔,这是极讨人喜欢的优点,却也是极容易被利用的缺点。

    菲欧娜终于说完了这七天的经历,才发现自己滔滔不绝地占用了那么多的时间,而那个黑发的男孩却也一声不吭地听着,幽深的眸子望着她,安静内敛,连夏日的浮躁也一并抚平。

    他的眼睛似乎有着某种让人心平气和的魔力。

    以至于她从那种异样状态中解脱了出来,不好意思地捂住了羞红的脸:“对不起,西弗勒斯,我太激动了。”

    “没关系,如果你是真的觉得快乐的话。”西弗勒斯看上去并不介意,可却说了一句奇怪的话。

    面对她不解的目光,男孩撇过脸,垂落的黑发完全遮掩了他的神色:“菲欧娜,你不可以把别人的快乐当成自己的快乐,那种快乐不属于你,只会让你难过。”

    不可以把克丽丝的快乐当成自己的快乐。

    菲欧娜没有听懂,但还是微笑着答应了他。

    西弗勒斯又将那本《茶花女》递给了她,扣着书脊的五指苍白细长,能清楚地看出指骨大概的形状。

    说不上健康,却有一种莫名的阴森森的美感。

    菲欧娜就很喜欢。

    这莫名地叫她想起歌剧院里的魅影,苍白阴郁。

    “我想你已经看过好多遍了吧。”菲欧娜捧着书,笑意盈盈地问他。

    “是的,我看了三遍。”

    他忽的冷了脸,抿直了唇,头一回以一种阴阳怪气的语调对她开口:“只是不知道那只蠢猫能饿上几顿?或许,是我孤陋寡闻,不知道黑猫是不需要吃饭。”

    他的怒意来的莫名奇妙。

    明明那只黑猫上树捉鸟,下水捞鱼,过得逍遥自在,而他也对此漠不关心。可偏生那股火气突然燃起,有些一发不可收拾的地步。

    如果她今天能忘记一只猫,那么有一天忘记了他,也是理所当然的事。

    毕竟,他,西弗勒斯,只是一个冷冰冰,阴森森,生长在蜘蛛尾巷的怪胎。

    女孩的表情空白了一瞬,才如梦初醒地尖叫出声:“拉奇!”

    她似乎下一秒就要哭出来,那把被她用自豪的语气提起了好几次的鲜花伞,被她随手摔在了草坪上,上面用丝带玻璃制成的鲜花摔的面目全非,凄惨得沾染上了泥污。

    西弗勒斯充满恶意地看着那把伞,心里快活极了,就好像那是克丽丝·菲尔德一样。

    西弗勒斯讨厌克丽丝·菲尔德,那个女人肤浅刻薄,又傲慢自大,拥有一切却不知满足。

    而且这个女人对菲欧娜的影响太大了。仅仅是几句软话就让菲欧娜头脑不清醒地成为了她可以利用的工具。

    西弗勒斯讨厌这样。

    菲欧娜不是一个任人打扮的花瓶。

    她是一名女巫,一个会施咒的女巫,她可以有更多更好的选择,完全为自己而活,而不是用皮相给自己母亲捞钱。

    当菲欧娜蹬掉小皮鞋,扯着裙子要跑下去找那只蠢猫时,西弗勒斯终于发觉自己有些过头了,眼疾手快地将人捞了回来:“你去哪儿?”

    她的泪似乎要落下来了,红着鼻子,颤着声向他道歉:“去找拉奇,对不起,西弗勒斯,对不起,我答应过你会好好照顾拉奇的,我太忘乎所以了。”

    他听着她的道歉,怒气早就消散了,心也软了下来,但口气还是很硬:“那只蠢猫快活着呢,上树挖土,这几天山坡上哪儿没被它闹过,早忘了你了。”

    “是我没好好照顾它。”菲欧娜不自觉地吸了吸鼻子,越发有点楚楚可怜的意思。

    他动了动唇,说不出什么哄女孩高兴的话,只能说:“我带你找猫。”

    西弗勒斯想的果然没错,那只蠢猫果然正趴在草坪上懒洋洋地晒太阳,舒服得胡子一抖一抖的,虽然闭着眼,耳朵却竖得很机警,一直在听四周的动静。

    当菲欧娜赤脚踩过草叶,它便一跃而起,兴奋地向两人冲了过来,它先是贴在西弗勒斯的脚裸转了几圈,随即便纵身扑进了女孩的怀中,巨大的冲力让女孩直接坐倒在了地上,大猫过分的热情让人有些难以忍受,毛茸茸的猫毛蹭过女孩细白的脖颈,让她痒得不行。

    菲欧娜本以为拉奇过得不好,大概会非常可怜,可事实上,大猫压过来时,她甚至怀疑拉奇胖了几斤。

    菲欧娜原本还想保持一些仪态,拼命忍住想要放声大笑的欲望。

    可还是自喉中发出了轻微地、压抑不住的笑声,她笑得没有力气,只能喘着气请求:“别,不要这样做,拉奇,求求你。西弗、西弗勒斯,帮帮我,求你……”

    她又忍不住发出一阵笑声来。

    西弗勒斯精准地捏住了黑猫的后颈将它提了起来,被捏住软助的黑猫在空中无力地蹬了蹬腿,最后只能垂头丧气地垂下耳朵卖乖。

    菲欧娜笑得满脸通红,好不容易解脱,可一点不吃它这一套。

    她起身后,也没叫西弗勒斯放过拉奇的意思,反而仔细打量了一下满身草屑的拉奇,兴致勃勃地提出了建议:“西弗勒斯,我想我们可以给给拉奇洗个澡。”

    像是怕他不答应,她拽着他的衣袖摇了摇,撒娇似地请求:“拜托,西弗勒斯,你之前有答应过我的。”

    大概是太热,他苍白阴郁的脸上浮现出了淡淡的红晕,若不是他的语调依旧平稳得毫无起伏,她都以为他害羞了。

    但并不是,他平静道:“走吧。”

    她忍不住弯了眉眼,用甜蜜的语气吹捧他:“你真好,西弗勒斯,你是我见过最好的男孩子。”

    虽然她并不了解别的男孩,但她说的也确实是真话。

    他的脸似乎更红了一些,但还是一副无动于衷的样子。

    这不免让菲欧娜觉得遗憾,她还记得之前西弗勒斯有多害羞,满脸通红、手足无措的样子别提有多有趣了,真可惜现在看不到了。

    拉奇确实是一只聪明的猫,仿佛听懂了他们的话似的,忽然开始拼命挣扎,想用爪子去扒拉西弗勒斯的手,一边胡乱扑腾一边尖叫。

    很可惜,蜘蛛尾巷男孩在艰苦的生存环境中早已有了比同龄人更大的力气,加之西弗勒斯是一个小巫师,对魔力的一些利用,帮助他一起钳制住了这只不听话的黑猫。

    拉奇只能发出几声哀嚎,乖乖认了命。

    因为它的主人显然有一副铁石心肠,她甚至还教训它:“拉奇,你今天必须洗澡,你这个不爱干净的坏孩子。”

    给讨厌水的猫洗澡是一项大工程。

    让两个孩子来洗也不大可能办到。但幸运的是,拉奇在后来表现得出奇的温顺,只要西弗勒斯按着它便一动不动地,任凭菲欧娜摆弄。

    可一旦西弗勒斯松开,它就在小溪里拼命挣扎,甚至让菲欧娜从石头上滑到了溪水里。

    所幸,这条小溪才刚刚没过菲欧娜的脚裸,并没有危险,但这无疑惹恼了西弗勒斯,以至于他之后一直虎视耽耽地盯着拉奇,吓得黑猫颤颤巍巍的。

    菲欧娜才知道拉奇竟是个欺软怕硬的性子,让她郁闷的是,她居然那个软柿子。

    明明西弗勒斯看起来比她好欺负多了。

    但没一会儿,菲欧娜就又高兴起来了,在“大佬”西弗勒斯的撑腰下,她在小猫咪的头上作威作福,不仅拿来了洗浴工具,还把之前准备好的小蝴蝶结什么的,给擦干的拉奇带上了。

    虽然拉奇是只公猫,但谁说公猫就不可以可可爱爱了。

    于是在西弗勒斯的注视下,小猫咪签下了丧权辱国的契约,菲欧娜还很高兴地和西弗勒斯约了下一次:“西弗勒斯,下一次也一起给拉奇洗澡吧。”

    还未等西弗勒斯回应,小猫咪直接肚皮朝天,歪头装死。

    西弗勒斯垂眸看了一眼,冷笑一声:“死了也要陪。”

    拉奇:

    你是魔鬼吧!你绝对是魔鬼吧。

    对小猫咪的内心的官司,西弗勒斯一点也不关心。

    他的目光落在菲欧娜之前生怕弄脏的裙子上,那条裙子早就变得湿漉漉的了,但菲欧娜却一无所觉。

    他的心情更愉快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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