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因幼又是被吵醒的,外面的声音很嘈杂,一开始她还不想理,翻了个身继续睡。
谁料越吵越大声,越来越严重,最后似乎还打了起来?
不是一两个人打,是在打群架!
洛因幼立马掀开帐篷冲了出去,边谷也跌跌撞撞的披着小毯子跟上。
刚出来,两个幼崽就被眼前的场景惊呆了!
只见以郑棱为首的暗部老六们,正在跟一群禁军对峙。
暗部的人不算正式军队,出行都是便装,这些天因为忙于奔波、救灾和杀邪祟,衣服都破破烂烂跟灾民没区别。
但他们气势强,围站在一起,面对上百禁军丝毫不怂。
禁军原本就冷酷肃杀,浑身覆盖盔甲更是彰显铁面无情,骑着赤云驹高高在上。
双方都将手摁在武器把柄处,眼看就要爆发,气氛剑拔弩张。
周围还有真灾民几十人,男人们拿着锤头随时要跟禁军干架,女人们不管不顾的跪坐在地上撒泼。
老人们则是带着小孩,在旁边冲天空跪拜磕头,边磕边哭喊:
“老天爷啊!我们炎州不容易啊!”
“小将女没有错,为什么要抓她?”
“如果可以!把我这条老命收走吧!不要为难小将女!”
“皇室不公!皇室不公啊!”
“……”
老人们嚷嚷的厉害,孩子们则是一个个扯开嗓子哭。
因为大人跟他们说,不哭,这些穿着盔甲的人就要把每天送他们红薯的小菩萨带走。
小孩子哪懂什么禁军和小将女,只知道没红薯吃要饿肚子,他们不想饿肚子。
于是哭的惊天动地!
几波人分工合作,各司其职,把场面搞的一片混乱,但又有莫名的规律。
这阵仗愣是把一群禁军都看傻了!
带队的陈科更是头疼无比,恨不得当场自杀拉倒。
他往前走了一步,想跟眼前的灾民讲道理。
谁料刚抬起脚……
刷!
老六们立马掏出武器,冲着他虎视眈眈龇牙咧嘴,恨不得上去把他咬死!
陈科:“……”
你们不是灾民吗?
你们不是饿的都没力气了吗?
怎么掏武器的动作这么统一甚至还挺有气势的呢?!
陈科想了想,用手掌往下压了压,道:“大家冷静。”
“怎么冷静!”突然一声怒喝。
只见权奇志从远处走来,脸因为愤怒而通红。
灾民自动让出一条路,老六们更是干起了老本行,开始造势。
“是副使大人来了!”
“副使大人快来评评理!”
“副使大人……”
权奇志本来就对京城来的人有意见,这会儿看到禁军在这堵着更是气不打一处来。
他三两步就冲到人群最前方,伸出手指着陈科等禁军的鼻子,深吸一口气后……
开始大骂!
“好一个禁军出行!!!”
“虫灾不见你们!饥荒也不见你们!邪祟作乱还是不见你们!”
“现在永安侯之女前来炎州赈灾!你们倒是来的快!”
“口口声声说永安侯之女违令出京!我看是你们昏庸无能,专门把精力放在这些破事上,真正利于百姓的事一样不做!”
“如果这就是禁军,这就是圣令!这就是所谓的北幽皇朝!那么……”
说到这里,他突然伸手从怀里掏出了什么,高高举起在头顶。
所有人都清晰的看见,那是任命告身。
对于一个当地官吏来说,这是身份的象征,更是造福子孙的重要凭证。
可权奇志却双手紧紧握住告身的两端,然后用力一撕!
哗啦!
告身被撕开成两半,又一把狠狠的扔在禁军脸上。
权奇志脊梁背挺得笔直,声音咆哮如雷:“这官我不当也罢!”
别说一干禁军,洛因幼都惊呆了。
她知道权奇志这张嘴能骂,但实在没想到这么能骂。
他一个脏字没有,单纯的以一个当地官员的狂怒表现,硬生生往人心口捅刀子,尤其捅的陈科面色惨白,表情都扭曲。
陈科是稷下世家出身,权奇志是寒门子弟。
但在炎州,权奇志这个寒门却在世家的脸面上,狠狠甩了一巴掌。
此时的陈科是真的快疯了!
他本来就不想接这个任务,可谁让他是禁军副将,上次成功带回洛因幼后,皇帝似乎专挑这种事找他。
炎州的情况陈科不是不知道,他父亲大学士陈良平为此彻夜难眠,可皇帝没有救灾的意思,任凭百官怎么着急都没用。
好在凭空出现了永安侯之女,来到炎州后的一系列行动不仅稳住了灾情,更定了民心。
偏偏这时候,一道圣令下来,禁军出行冲洛因幼而来。
这简直是撞在了整个炎州灾民的枪口上!
副使权奇志更是刚烈,竟然以撕毁告身的行为来抵制禁军。
相当于他这么多年的努力和心血,都不要了!
那气势,那决心,相当吓人!
陈科这会儿是真的想吐血撞墙。
若顺了炎州灾民的意,他回去要被皇帝砍头。
若强行带走洛因幼,以他玄武境初期的修为不会被乱棍打死,但会被上百万炎州百姓的唾沫淹死!
进退两难,陈科恨不得直接死了算了!
眼看气氛已经烘托到不得不干一架的地步。
洛因幼开口了:“陈将军,远处那几个简易帐篷看到没有?给灾民挡雨的,昨夜暴雨冲坏了,麻烦陈将军去修一下吧。”
陈科二话不说,立马带着禁军们前去修帐篷!
这一幕把郑棱等老六看的一愣一愣,也把权奇志看傻眼。
什么,什么情况???
眼看一双双眼睛都充满求知欲的看过来,洛因幼给了他们一个眼神,自行体会。
良久后……
权奇志趴在地上捡起被他撕毁的告身,差点哭出来。
他是寒门出身,考个功名谋个官职不容易啊!
这时的严星渊从他身边走过,鼻孔发出一声‘哼’。
权奇志深受打击,跳起来就冲着严星渊背影大骂:“关键时候躲的远,现在跑出来找什么存在感?!”
严星渊回头就吼了一句:“我刚发完红薯回来!很忙的!”
洛因幼只感觉自己太阳穴直突突,炎州的灾情是稳住了,她也被吵的头皮发麻。
这一天天的,不是在吵架,就是在吵架的路上。
边谷更是直接,用小毯子盖在脑袋上,捂住耳朵。
陈科好不容易有个台阶下,根本不可能再回去找骂。
一个帐篷修好了他就立马奔向下一个,死活是不肯离开那块区域,甚至有些压根没有坏的帐篷,他都要拆开重新搭。
其他禁军跟着他一路瞎忙活,一个个闷不吭声,有事没事就装聋装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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