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这样平淡地度过了两天,庄岚再次从李氏口中得到了关于那位五妹妹的消息,从她高烧转醒后,时常坐着发呆,举止也没有大家闺秀的样子,李氏怀疑她是在湖底被脏东西上了身。
最后她和林尚书商量,一致决定等她风寒养好后,送到京城最为灵验的露清寺暂住一个月,去去身上的邪气,直到李氏寿宴再回来。
庄岚装似不经意为穿越同仁求了两句情,可李氏心中主意已定,最后将目光放在她身上,提出她身体看起来没什么问题,也该继续去学堂了。
庄岚内心是不想的,不过因为原主的人设,只能欣然点头:“母亲说的极是,女儿好久没去学堂也颇为想念!”
唉,就这样吧!反正躲得过初一躲不过十五。
得了李氏的话,知秋起了个大早为她梳妆,上身穿着淡紫色的圆领薄缎长袄,下身配的是素白云绫长裙,再往脖子上挂一个玉制的鱼戏莲花璎珞。
知秋看着面前庄岚的模样忍不住夸赞:“姑娘可真像壁画里走出来的仙女!”
庄岚透过不甚明晰的铜镜,模模糊糊打量着原身的相貌,细长的柳叶眉,双目犹似一泓清水,身形苗条,肤色白腻,身上自有一股轻灵之气,可谓是容色绝丽,不愧是官家养出来的小姐。
她笑着点了点知秋的额头:“你这拍马屁的功夫,是越来越厉害了。”
知秋故作生气背过身去:“小姐惯会打趣奴婢!”
庄岚立刻搂住她的腰哄道:“好知秋我错了,再磨蹭下去夫子见我迟到就要罚了。”
原身和知秋感情很好,私下里都是拿知秋当好姐妹宠,知秋因为是大丫鬟在院子里为了唬人看上去沉稳严肃,只有在原身面前才有小姑娘的娇俏,她对这些天一直照顾自己的知秋很有好感,也习惯了这样的相处模式。
知秋嘴里不饶人:“夫子要是舍得罚小姐才好了”说着,还是耐心为庄岚上妆。
穿戴好后,知秋将她送进学堂,少不了一番嘱托才不舍离去。
庄岚噗一落座,旁边位置和她平时玩得较好的四妹妹林婉珺立刻凑了上来:“可算是把三姐姐盼来了,三姐姐不在,我上课都失了好多乐趣,都没心思学下去了。”
坐在林婉珺前桌的二姑娘林婉琼听她这么说,拿起帕子捂嘴笑着看向庄岚:“你可莫要听她胡言,她这些天没你在周夫子面前解围可不好过。”
“二姐姐这么说话可就没意思了”林婉珺撅起小嘴不满嘟哝道,似乎还准备再说些什么,却被林婉琼的话打断。
“夫子来了。”
林婉珺赶紧正襟危坐视线转注手中的书籍,一副专心学习的模样。
接着,一阵脚步声,一个端庄的影子,陈夫子从后堂绕过屏风,一步一缓走了进来。
她睿智的目光四处扫视,看到大家都整齐坐在那里,书也翻到了她昨日授课的位置,她满意点点头。
陈夫子本名陈菱,字慧洳是京城有名的才女,祖父为前任太傅,曾被先帝夸赞有大才也,现任皇帝即位后,这太傅是个直性子,两人意见缕缕不合,多遭贬谪。
陈菱因本家败落,且两年无所出,夫家那边渐渐轻怠,小妾一个接着一个抬进房,于是她自请和离,和离后她放话决定出来自己谋生。
对教育这一块,历代大家长们都是一样的重视,陈菱愿意出来教习弟子,也是有众多家族抛出橄榄枝,毕竟对自家女儿以后出嫁也是加分项。
最后还是李氏靠着丰厚的报酬,以及素来和谐的家风,才让陈夫子留了下来,毕竟这府里几乎不存在宅斗,林尚书是个刻板的古代大家长,坚决抵制宠妻灭妾,严格执行长幼有序、嫡庶有别的思想,根本斗不起来。
那些姨娘要想撼动李氏的地位,那就是想改变林尚书根深蒂固的人生观,可不是比登天还难,那些姨娘可能也是知道这一点,对安氏向来敬重。
陈菱见自己看重的弟子来上课,立刻给予特殊关照:“请三姑娘来为我们背诵一下第七章的内容!”
被抽中的庄岚飞快扫了眼旁边四妹妹书上的内容,这不是巧了,记忆李陈夫子就有叫人起来背书的习惯,担心被抽中的她可是提前背过,于是她淡定站起身来来慢慢将里面大致内容背了出来:
“灵于万物者,谓之最灵;灵于最灵者,谓之圣人。圣人代天地而理万物者也,于是因言以立道,因道以制名。然异于真常之元,故曰:可道。既为万物之母,故曰:可名。又天地之道,无迹可寻,故曰:常无欲以观其妙……。”
庄岚庆幸自己是应试教育下的产物,虽然她对字面意思理解不到位,不过在死记硬背这方面她可谓是信手拈来。
背诵完后,她一派淡定站在那里,第七章夫子还没开始讲,在其他姐妹眼中她已经足矣媲美上文曲星下凡。
陈夫子不苟言笑的脸上浮现出满意,对庄岚的表现暗自点头,不愧是她看好的弟子:“不错,坐下吧,看来自己在家也没放松功课,你们多向三姑娘学习,接下来我们讲解第七章的大意。”
庄岚坐在位置上开始端正听了起来,陈夫子到底是出自书香门第,讲起这些学问释意一丝不苟、极有条理,真真是一位好老师,这样看来她引得众多大户人家争抢也不足为奇。
庄岚若有所思,似乎家里面的姐妹就算关系一般,在外人面前也是做得极好,礼仪完全挑不出错,当初原身和五妹一同落河,也不过是因为靠近池边路面湿滑,两人争执间不小心脚滑造成的,倒也没有谁想害谁这个一说。
结束了半天枯燥的学习,直到目送陈夫子的背影走远,庄岚立刻被有些跳脱的四妹妹林婉珺、八妹妹林婉萝强行拉上去放风筝。
两个小姑娘一路在她耳边开始叽叽喳喳谈论起今天没来的五妹妹。
“三姐,听说五姐姐是有鬼上身,是真的吗?”
小小的林婉萝瞪着黑白分明的眼睛好奇看向庄岚,在她眼里自己这个姐姐是懂得最多的。
林婉珺也好奇地将目光投了过去。
庄岚看着两人好奇的模样不知道该怎么为自己这位穿越同仁做掩护,只好一本正经忽悠:“忘记夫子怎么教我们的吗,夫耳闻之,不如目见之;目见之,不如足践之,凡事未亲眼所见,不要乱说。”
两个小姑娘被庄岚一本正经的模样忽悠得一愣一愣:“还是三姐姐懂得多。”
看着两个小姑娘崇拜的模样,庄岚努力压下自己得意的嘴角,才维持住原来一本正经的模样,小朋友什么的,就是好忽悠,真是一种单纯的生物。
另一边被她们讨论的五姐儿林婉茹正呆滞坐在床边,内心是止不住的绝望,甚至还有几分怀疑人生。
要问她为什么这么绝望,因为她应该是“他”,高庭深一个二十一世纪接受先进思想教育的男性,穿越他能想得开,有个当尚书的爹他也想得开,可问题是:
为什么这个身体是女孩子!
只要想到他以身体主人的身份嫁人生子,他内心忍不住一片恶寒,而且他是独生子,他要是一直待在这个时代,家里的父母老年生活该怎么办,记得当时他和前妻一起发生车祸,前妻怎么样了,是否脱离了生命危险?
高庭深暗中给自己打气,只要还有一丝能回去的希望,他都要去做。
“小……姐,您还好吗?”站在一边服侍的翠珠看着小姐呆愣的面孔逐渐变得扭曲,立刻小心翼翼开口关心。
“我没事,你先出去,我想一个人静静”高庭深现在只想还有没有其它可以回去的办法。
“是,奴婢告退!”翠珠恭敬退出房间,并贴心地将房门关上。
翠珠刚踏出房门,一边和她比较要好的粉衣娇俏小丫鬟凑上去关心道:“翠珠姐姐,姑娘可是为难你了!”
翠珠露出个让她安心的笑容:“姑娘最近脾气是古怪了点,但变得不爱罚人了,我心细一点就没什么问题。”
闻鸳听她这么说才放心下来,开始和她闲聊起来:“大夫人的安排翠珠姐姐告诉姑娘了吗。”
翠珠也为难地皱了眉:“姑娘如今这般模样,要是情绪不对闹腾起来,我们恐怕拦不住,大夫人那边怕是又得罚了。”
小姐精贵下人轻贱,这是她们做奴婢都知道的道理,小姐要是做错了事简单惩戒一番,不会伤的皮肉,倒霉的还是她们做下人的,尚书府也算平常的,听说有些府里严重的,这下人半条命都去了。
“要是咱们两运气好给分在三姑娘房里就好了!”闻鸳想到在三姑娘房里做事的那些人,同为三等丫鬟,她们过得比她好了不少。
“打住,以后可莫要再说这等胡话了,咱们现在是五姑娘房内的丫鬟,以后是得陪着姑娘嫁人的,荣辱与共,姑娘好咱们才能好”翠珠皱着眉提点她,虽是十四岁的年纪,脸蛋略显稚嫩,可爱中带着几分庄重的气势。
闻鸳见此立刻讨扰:“翠珠姐姐勿怪,人家这不是就嘴里说说,心里可不是这么想的,这话也就敢在姐姐面前说了。”
翠珠知道闻鸳只是有些单纯,立刻对她谆谆说教:“以后在我面前也不能说,隔墙有耳,只管做事就行了,主子们都喜欢话少的人,这才是府里的生存之道。”
看着乖乖听教的闻鸳,翠珠揺了揺头,还是经历的事情太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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