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一眨眼就过去了,转眼间幼宜穿书已经一个月了,今天是腊月廿九,再过一天就是大年三十除夕夜。府中的东西尽数焕然一新,下人们的新衣服跟赏钱都发了出去,贴了喜庆的窗花,换了大红灯笼,看过去一片红与白。
幼宜搬到了太平洲里,端敏县主给她补齐了人,除了采荷之外给了三个大丫头,年纪在十三到十五之间不等,分别叫枕春抱夏倚秋,没有冬。另外还有六个二等丫鬟,这六个二等丫鬟是负责打扫收拾幼宜所住的东边小楼的。
还有幼宜和幼安各一个奶妈子,幼安有奶妈子,但幼宜自穿书后就不知道自己的奶娘去了哪里,端敏县主特意把幼宜的奶妈寻了回来。
太平洲正房当然是幼安的,幼宜选了正房东边的楼,也是坐北朝南,站得高景致看得也好。
幼安喜静,除却四个大丫鬟和四个二等之外再没有了。
另就是负责太平洲其他地方的丫鬟婆子们,粗使丫鬟总共有八个,粗使婆子总共有四个,还有两个还没总角的小厮,负责跑腿传话。
加起来太平洲统共有三十四个人,这三十四个人都围着两个小主子转。幼宜享受到了千金小姐的待遇,不由得感叹自己真是太堕落了。
幼宜平日里闲着无事,又不需要学习诗词歌赋琴棋书画,更不用学礼仪,除了每天早上请安之外剩下的时间都很闲,就常常去找幼安,和幼安培养感情,顺道学一学幼安的为人处世。
毕竟她是古代闺秀,对于该怎么在这个社会生活太清楚不过了,幼安干什么幼宜就干什么,比如逢年过节要给下人赏钱,有丫鬟来送东西也要打赏,幼宜可算是知道为什么月钱攒下来也没有多少了。
过年祭祖昨天已经祭完了,幼宜只需要去祠堂上几炷香,其余的都是男丁的事情。
过年在古代很重视,幼宜拿出自己的小金库给丫鬟们发赏钱,按着每个人的月钱发一个月的月钱下去,幼安那儿的不需要她去发,算起来粗使们得的比二等还多,因为拿双份赏钱。
四个大丫鬟就去了四两银子,底下的六个二等月钱是五百文,加起来就是三两银子,还有粗使丫鬟婆子们的各三百加起来是三两六钱,一共没了十两六钱的银子。
幼宜的小金库彻底空了。
十一月跟腊月的月钱加一起总共才十二两银子,一个月来要给各路的大丫鬟们打赏,偶尔还要加几道点心,幼宜不但没了钱,还倒欠幼安一百文。
幼宜晃了晃空空如也的匣子,扭头对幼安说道:“六姐姐,有祖父祖母、大伯大伯娘、二伯二伯娘、父亲母亲跟三叔三婶在,这压岁钱应该不会少吧?我给采荷她们几个都有一两银子,总不能祖父祖母他们也给一两银子吧?”
幼安被她逗笑了:“我怎么没发现你是个财迷?”
“谁会和钱过不去呢?”幼宜抱着匣子说道。
大年三十那一天,换上了大红织金的袄子。下午就开始用饭团圆饭,过年的都是自家人,长辈们坐一桌,剩下的姑娘奶奶们分两桌坐,少爷们也分两桌坐。
团圆饭寓意大于吃,几位大些的姑娘们说笑着,幼宜手边放着一个晶莹剔透的玻璃杯,杯中是桂花酒,酒带着桂花的清甜味道,幼宜端起杯子轻抿了一口,入口是甘甜,她忍不住又多喝了几口。
论次序来,大姑娘至五姑娘并大少奶奶坐一桌,六姑娘起到十姑娘终坐另一桌,幼宜和幼安之间就隔着个幼宓。八姑娘幼兰是长房嫡幼女,瞥见幼宜喝了一半酒笑着道:“九妹妹怎么是个贪杯的!快别喝了,这就酒醉人得很!”
幼安翻年是九岁,七姑娘幼宛跟八姑娘幼兰同年出生,都比幼宜大两岁,最小的十姑娘幼宓说话都不利索,是二房庶女,养在二太太小李氏膝下。二房总共就一个嫡子一个庶女,嫡子二少爷怀节,比幼宓大十四岁。
幼兰说着睨了眼丫鬟,斥道:“九妹妹还小呢,怎么能给她吃这个,瞎了眼了,还不赶紧换了蜜水儿来!”
八姑娘素来爱出风头,她年纪小排行小,很想摆摆姐姐的派头,可她在长房就是最小的,底下两个庶出堂妹中,幼宜素来招惹不着,幼宓太小惹着无趣,底下的弟弟只有一个宏哥儿,宏哥儿养在刘姨娘院子里,幼兰懒得去理会。
丫鬟忙倾了幼宜的酒,换了一个白瓷画红梅盅儿,里面是蜜糖水。幼宜也不在乎是酒还是水,端起来喝了一口,入口比那桂花酒更甜,抿出笑说:“多谢八姐姐。”
幼兰舀了一个白生生的鱼丸吃着,咽下鱼肉后说:“我是姐姐,照顾你是应该的。”
“瞧瞧。”幼宛不敢说幼兰,幼安就开口了,“我们兰姐儿才多大,也知道照顾妹妹了。你啊把诗词歌赋学好了,把那一手字给练齐整了,县主娘娘就够高兴的了。”
幼兰撇了撇嘴,转而看向幼宜,拍着她的肩膀老气横秋地叹气:“唉,九妹妹你很快就知道了。你翻年就五岁了,五岁的姑娘就要去闺学的,学的东西可多了,琴棋书画要学,诗词歌赋要学,还要学四书五经跟算盘女红,还有骑射。”
幼宜吨数一个头两个大,摁住幼兰的手:“八姐姐。过年这样大好的日子,还是不要提这个了吧。”
“十岁之后就可以不用去闺学了,我还有三年。”幼兰幽幽道,“四姐姐五姐姐今年都不用再去闺学了,六姐姐今年上完就不用去了。你还要学五年呢。”
幼宜记起来了,书中的确有写,这闺学并不止令国公府的姑娘上,是好几家合在一起送女儿上学的。平阳长公主所创立,按着人头缴费,除了沈家还有许多人家的女儿在里面念书,诚国公萧家、镇南侯府顾家、户部尚书、纯阳侯府李家……等等。
幼宜平时最痛恨的就是学习。
经过这一个月,幼宜也把沈家各人的名字跟人对应上了,长房总共有三女二子,嫡出二女一子;二房嫡子跟庶女;三房也就是幼宜所在的房头,嫡出一子一女庶出三女二子;四房嫡出一女庶出一子一女。
幼宜正在想以后痛苦的读书生涯,忽然听见五姑娘幼芸的惊呼:“母亲!”
幼宜抬头看过去,只见幼芸跟五少爷怀宣都围在四太太身边,四太太则是脸色有些苍白,一个丫鬟捧着个盆子站在四太太的面前,还有一个丫鬟端了茶给四太太让她漱口。
“老四媳妇,你这是怎么了?”李氏慢悠悠问。
“不碍事的。”四太太扶着腰起身,“儿媳这半个月身子都不大爽利,月事也迟迟未来,儿媳猜测怕是有孕了。只是没有大夫确诊,儿媳不敢妄言。”
幼宜听见了话瞪大眼睛,虽然五姑娘幼芸虚岁已有十岁,但四太太不过才二十来岁。自幼宛之后四房再未添丁进口,已有七年了。
可大少奶奶肚子里还有一个,这侄子比叔还早生。
李氏神色大变,喜上眉梢,这四太太是她嫡亲的儿媳,府中嫡出嫡出的姑娘只有三个,嫡出嫡出的少爷就只有怀英一个,这四房没有嫡子,李氏总放心不下。四太太生幼芸时伤着了身子,这一胎若是个嫡孙……纵是个孙女,那也是好消息。
她立即道:“快,让人去请了李大夫过来给玉娘看看。”四太太闺名就是玉娘,本姓陈,是当今户部尚书胞妹。
幼宜是知道的,书中八个少爷,最小的八少爷名为怀蓉,四房嫡幼子,也是因为这个儿子,原本娴淑贞静的四太太变了,处处打压庶子宣哥儿,护着蓉哥儿,压着宣哥儿不许上进,明明可以兄友弟恭,却把四房搅得乌烟瘴气。最后是蓉哥儿出生第四年早已,宣哥儿跟定哥儿同岁,已经十二岁了,跟嫡母的关系早从原来的母慈子孝变成了对立。
府中有两个女医,其中一个姓杨的回家过年,李大夫没有家人常住府中,这时候戴着帷帽来了,给四太太把过脉后道:“恭喜太太,贺喜太太。太太已有了身孕,只是月份尚浅,衣食住行需得加以小心才是。”
四太太到得这时才如释重负,对李大夫含笑点头,幼芸眼睛亮晶晶的,宣哥儿低着头不知在想什么,幼宛也知道四太太是求子的,她跟宣哥儿不是一母同胞,是抱着嫡系的,若四太太这胎是儿子,那就得挨住了这个弟弟。
李氏大喜过望,抚掌笑道:“好,好,大喜!过年又逢添丁进口,真是大喜事一桩。”说罢看向四太太,面色极其慈爱,“老四媳妇日后不必来请安了,回头请了太医来看看。若是个嫡子,你也能安稳了。”
幼宜看向幼安,只见幼安神色如常,作为重生之人当然知道四太太会在这个时候怀上蓉哥儿。幼宜看过原书,知道这医术并非是幼安在闺阁里学,而是入宫之后偶遇了太医院的女医,和那女医投缘,就跟着学起医术来打发时间,久而久之医术自然不低。
书中她也并未救蓉哥儿。
蓉哥儿是死是活对于幼安来说没有太大区别,她也没必要去救蓉哥儿,一个不好担上关系李氏第一个就得收拾。
幼宜夹了一块去了骨头的鸡慢慢吃着,蘸了蘸水,入口嫩滑鲜辣,咬上一口还有汁水溢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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