幼宜醒来的时候,自己正在一个阴暗潮湿的墙角,不远处倒着还没醒的十四公主、萧玉婵及八皇子。顾凌风在幼宜旁边已经睁开了眼睛,低着头不知道在想什么,脸上的神情也看不分明。
幼宜试图挣脱绳子,但是根本做不到,皮肤还被绳子磨得生疼。她往顾凌风的方向挪了挪,看了看屋子,屋子里是有人把守的,门里门外各两个。
“凌风哥哥。”幼宜靠在顾凌风的肩膀上用气声问道,“怎么回事?”
顾凌风看了她一眼,垂眸道:“我也不知道。但陛下会派人来救的,你不必担心。八皇子跟十四公主在,陛下绝对会彻查这件事。”
幼宜隐隐有些不安,她坐直了身子,眼睛忽然瞥见了荷包露出一个头来的簪子。她努力伸手去够那支簪子,终于把簪子从荷包里弄出来,掉在了地上。
听见声音的黑衣人目不转睛地盯着幼宜。
幼宜呼吸微微一滞,低头看着大腿旁边的木簪发呆。黑黢黢的环境,没有灯,木簪又是暗黄色的,黑衣人没有看清幼宜在做什么,或者觉得一个才几岁大的孩子不需要过多关注。
“你在做什么?”顾凌风问。
幼宜没有理他,挪着身子去抓地上的簪子,抓住了雕花的簪头。正要拿过来,忽感受到阻力,定睛一看,竟是顾凌风抓住了打磨圆润的尾部。
幼宜手上的力气大了些,用力想把簪子抽过来,哪知道簪头竟然被她从簪身上抽了出来,底下连着的是开了刃的小刀,顾凌风手上则拿着木壳子。
顾凌风反应极快,迅速把壳子套在了小刀上,然后挪了几下离幼宜近了一些。二人背靠着墙角,身后刚好留出了一个不大不小的空隙。
幼宜正要说话,孩子的嚎啕大哭就响了起来:“我要回宫,我要回宫!我父皇一定会把你凌迟处死,还不赶紧放我回去!我要父皇,我要阿娘——”
是十四公主。
黑衣人抬脚走向十四公主,幼宜感觉到顾凌风凑了过来,在她耳边低声道:“不要被他们发现了。”
“那要把绳子割断吗?”幼宜问。
顾凌风:“不要。你傻吗,里里外外不知道多少人,割断了绳子你也跑不了。等着陛下娘娘派人交涉就是。”
幼宜偷偷把簪子往后挪,用自己的裙摆给遮住了。暂时他们没有要命,不是为了钱或者仇杀人。但如果是要挟他们来要钱……什么人胆子大到去敢掳皇子公主威胁皇帝要钱?那是送了自己的命。
哭声戛然而止,是十四公主又被人迷晕了。幼宜闭上眼睛深呼吸几下,背靠着墙放空大脑。
她什么也做不了,也什么都不可以做。
顾凌风说得不错,正元帝顾忌着五个人的命不会派兵直接攻打,而是会让人来和这里的头头交涉,问主使想要什么。幼宜只能祈求主使想要的东西正元帝可以接受,否则她和萧玉婵只有一条死路。
正元帝是一国之君,是皇帝,不允许自己的利益受到太大损失。他可以拿出金银财宝甚至权势来换儿女跟顾凌风回去,但对于臣子之女就没有必要了,死了也不碍事。
幼宜手里紧紧攥着那支簪子,原书中没有这段剧情,会发生什么事未知的。幼宜会不会死在这里,她有没有命可以回令国公府都是未知数。
不知道又过去了多久,萧玉婵和八皇子已经醒过一回,因为大哭大闹都被再次迷晕,只有幼宜和顾凌风还醒着。
外头已经彻底黑了,是什么时候幼宜不清楚,只知道嗓子冒火似的渴,肚子也饿。自穿书这么多天,幼宜还是第一次受到这样的待遇。之前还在福宁院的时候也没有被这样虐待,好歹有炭使,性命无忧。
浑浑噩噩之际,耳边传来了脚步声,停在了自己面前。幼宜有些吃力地抬起头,掀开眼皮,看见面前放着一个食盒。食盒被人打开,里面放着馒头跟水。
幼宜伸手拿了一个白面馒头,咬下一口来。馒头有些凉了,吃得急有些噎着,幼宜又端起水来喝了一大口。冷水入喉,让昏沉的意识清醒了几分。幼宜又喝了几口水,彻底清醒过来,不用扭头就看见了靠在墙上的顾凌风。
为了幼安的未来着想,幼宜伸手扯了扯顾凌风的袖子,嗓音有些哑:“顾凌风。你……别挑剔了。这个时候……没有……没有可以挑剔的。”
这副身子的身子骨就不怎么样,顾凌风睁开眼睛,瞥了眼馒头,拿起一个咬了一口,和幼宜一样就着凉水吃了。下一顿不知道是什么时候,二人都吃了个饱,十四公主和八皇子也饿得受不住,都吃了。
萧玉婵靠在幼宜身边,眼眶红红的,声音里带着浓重的哭腔:“我想回家。我想回家。幼宜,你说我们会不会死在这里啊?”
“不会。”幼宜斩钉截铁地说,“不会的。说不定睡上几个时辰,一睁眼就发现自己回府了。”
萧玉婵吸了吸鼻子没再说话了,靠着幼宜慢慢睡了过去,呼吸变得均匀而绵长。
幼宜也不知道自己会不会死在这里。
可能会,可能不会。
她盯着顾凌风,他是男主,肯定不会死在这里的,于是靠过去说道:“你打算怎么办?就这么等着陛下派人来救?”
顾凌风慢慢道:“别无他法。不然你想硬闯?他们知道你和萧玉婵没有用,死了也就死了。硬闯,只有死路一条。你要硬闯我没有意见,别拉上我。不过我有一点很奇怪,八殿下跟十四公主和萧玉婵都是又哭又闹,怎么你这般冷静。”
幼宜冷声道:“我还没有问你怎么这么冷静呢。”
顾凌风扯了扯嘴角,附耳低声道:“你六姐姐,可不是什么简单的人。你跟着沈幼安,迟早被啃得骨头渣子都不剩。她可不是个心慈手软的。”
“也不是个狠毒的人。”幼宜冷冷地盯着顾凌风,“你会改变你的想法的,并且会后悔今天说的话。这话要是传到我六姐姐耳朵里,那你会更后悔。”
“我从来不后悔。”顾凌风皮笑肉不笑地说,“沈家有个沈幼安,还有个你,到底是怎么教的女儿,才能教出你和你六姐来?你是冷静,比十四跟萧玉婵八殿下有城府得多,但你比不上沈幼安。沈幼安把你卖了,你还在给她数钱。她的心计,远不是你能够敌的。”
幼宜知道幼安在建立自己的势力,但她不会去了解干涉,幼宜接近幼安目的只有一个,那就是抱大腿。既然知道幼宜不会针对她,不是她的敌人,幼安当然不再对幼宜有那么高的警惕心。
幼宜何尝不是在利用幼安呢?
顾凌风是真的觉得沈家太神奇了,儿郎个顶个的没什么用,养出来的姑娘家一个比一个厉害。
沈幼安小小年纪城府就已深不可测,参与夺嫡,在京城创建自己的势力,探听朝堂之事,收人做死士暗卫。
沈幼宜没有沈幼安的那般心计,遇事却波澜不惊,冷静地思索对策,并且坚定地站在沈幼安这一边。
打量幼宜的神情,她是知道沈幼安有自己的势力的,但幼宜依旧假装不知。
这两姐妹太神奇了,沈三太太没有萧二太太恶毒,沈幼安一个闺秀,城府却不知道高出萧晏多少倍。她没有萧晏那样的野心,却有和萧晏一样的深仇大恨。
顾凌风勾了勾嘴角:“你姐姐也没有多担心你。她手中捏着的武功高强的暗卫可不少,你可看见哪一个来救你?”
“硬闯只有死路一条。”幼宜漠然地重复顾凌风的话,“我姐姐的人不是我的人,我是死是活六姐不会在意,又怎么会派自己的人来救我?为着一个没什么用的人,丢了自己手下的命,这可划不来。”
“知道萧晏吗?萧玉婵的庶兄。”顾凌风饶有兴趣地说,“你跟萧晏应该合得来。救你确实不值当。萧晏这个人野心不小,恨嫡母入骨,我需要的就是这种人。知恩图报爱恨分明,要能力有能力,要才华有才华,还出身于世家。”
幼宜想起顾凌风年纪轻轻就成为摄政王的事情,纳闷道:“你和我六姐都在搞势力参与夺嫡,我六姐是为了自保,顾家便没有投靠新皇,荣华富贵也不会少。你瞒着顾侯爷和长公主殿下,你又是为了什么呢?”
“权势。”顾凌风挑眉道,“权和财是这天下最令人心动的,我也不例外。我不满足当一个闲散侯爷,所以我要夺权,最好权倾朝野。不过为着我娘和我爹,造反这种事情我是不会干的。”
“你就不怕下场不好?这天底下权倾朝野的有几个是好下场?”
顾凌风满不在乎:“那又如何?我要的是掌握天下,要的是手里有权。我没有落得个好下场,那是我不如人,输了而已。反正不是只有我一个人对权心动。”
幼宜觉得他可能和幼安不合,幼安要保刘姨娘和宏哥儿,只要亲娘弟弟平安,权还是财她都不放在眼里。顾凌风却是喜欢权财的,干这件事风险不小,失败会连累家人。
不过男女主感情的发展还早得很,幼宜不想操心,男女主的事情也轮不到她操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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