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一章
程堰在教学一途上确有过人之处,短短几天,江渔在数学上就开悟了,再做数学题灵台清明起来。
自从上次她算计失误,英语测考六十分后,她想低调也不能了。
哪怕后来她又回到四十分状态,黄老师对她的青眼也没有消失。
现在不光她在的三班,就一二班都知道,三班有个江渔,发挥好的时候,英语能打六十分的高分。
清静再不可得,每次算分也怪累的。
上个周六最后一堂英语考试,她就简单粗暴的多了,英语作文她直接空着不写,中间再少写几道题,就交了卷。
等周一分出来她直接得了七十分。
这可真是轰动全校了,据说这个分数,就是明大附中的学生也很少能超越。
只一上午,江渔就成了学校的话题中心人物。
江浩所在的理科一班,十来个同学坐一起,也正热烈的讨论着,还想是不是可以去三班套个交情,能问个学英语的心得什么的。
江浩拿着语文书在背,心思却不在上头。
上次江渔英语考六十分时,他就坚信江渔不过是巧合的都撞对了,并不信她是真学好了英语。
两人在家里可是里外屋住着,只要留意,彼此的举动是瞒不过去的。
在家里他见过江渔学数学,学语文,学政史地,可一次都没见过她翻英语书。
开始他还很不解,可很快他就想到,这是因为江渔就没学过英语,根本就不会,看英语书也是白费时间。
可一次是巧合,这次的更高分显然是用巧合解释不通的。
他最瞧不起,打心底不想承认的又蠢又浅薄的二姐,在英语上能压倒性的赢过他,这让他无论如何也消化不掉。
在班里他本来还合群,同学间的学习讨论他也都会积极参与。
可这次讨论的是江渔和英语,他就自动忽略回避了。
却没想,那几个人里就有和他一样的机械厂学生,开始可能还没能联想到一起,只是有同学想到此节来了一句,“咦,江渔,江浩,好像一家人呀!”
一直留神关注他们的江浩心里“咯噔”一跳,还没容他想好该怎么办时,就有人想起来般,“江渔,江渔,没错,就是江浩他二姐。前一阵子我们厂里到处都在说她的事,你们不知道,她二姐在我们厂里可出名了……”
说话的是机械厂里装配车间副主任段福佑的小儿子段小天,他和江浩在班里一直不大对付。
之前段小天他哥喜欢上江澜,找厂里的熟人探过话。可江逢春嫁女儿那都是往高了找的,段福佑在厂里混得还不如他,都没回家商量,在厂里当着人面,就叫他当场给回了。
虽没明着针对,可两家已算结了怨。
这会儿抓住了江家如此大的笑柄,段小天当然不会放过,等上课铃响起时,一班里对江渔的那点事已经人尽皆知了。
而江浩虽面上还力持镇静,可握紧的拳,紧绷的身体,都表明他的愤怒和无措。
有跟江浩交好的,很同情他,悄声跟他说,“真是你二姐?你还是回家跟你爸妈说,别让她来学校了。不然天天指点,你可再抬不起头了。换我早受不了了。”
江浩没吱声,江渔是拿半间房换的上学机会,他知道他爸很乐意这个交换条件,他要如何才能说服他爸妈呢?
流言的传播是很快的,等中午吃饭时,整个学校就差不多都知道了。
而且还有消息灵通的,连江渔纠缠的是学校高三语文老师徐湘琴的大学生儿子的事都给扒出来了。
接着江渔是通过徐湘琴来的六十五中,江渔是徐湘琴认得干女儿的事都瞒不住了。
这下徐湘琴获得了无限同情,都说她是好心太过,反引狼入室。
就因为和江渔外婆那几年一起干活的少许情分,就照应了江渔好几年。人家亲爹妈都不管的,她当亲女儿一样管吃管喝管住的,可惜好心没好报。
都骂江渔贪心不足,受了人家那么多好,竟敢觊觎人家大学生儿子。
你是没见到徐老师儿子吧?那长得又高又白俊,多少人里都能一眼瞧到的好模样。还有季总工这样有本事的爸,一般人家的姑娘哪高攀得上哟!
了解完这一切后,等在食堂见到江渔本人后,黑黄干瘪的,脸虽不是多丑,可这样不起眼的,她是怎么敢掂计徐老师儿子的?就因为人家母子两个良善,不嫌弃的当她是自家人?
听说那天江渔可是上徐老师家好一个寻死觅活,想强逼着人家三口同意她进门,要不是季工的朋友报了公安,保不齐就被她讹上了。
徐老师太好心了,都这样子了,还是没不管江渔,把她带到六十五中让她上学,这可真是仁至义尽了。
……
在教室后头,江渔听梅馥丽给她学外头听来的这些话时,仍是面无表情的,倒像这些事跟她全不相干。
梅馥丽没有抛下她和她绝交,江渔很意外。她虽答应了两人要做好朋友,可并没付出几多真心在。
现在,看到梅馥丽脸上好奇,想问,各种表情转换,却唯独没有嫌弃,江渔就决定她可以对梅馥丽好点。
看江渔没有哪怕一丝情绪波动,梅馥丽太佩服了。
对唯一的朋友,她很珍惜,这会儿最怕江渔受不了不来上学了。
想想给她出主意,“江渔,要不你找徐老师给你澄清一下?她不是你干妈吗?”
对上江渔看傻子一样的眼神,她嚅喏着,“我这不是想她既然给你带到学校,你们的关系应该还好,外头传的事肯定不确准的嘛……”后边声音渐小,她说不下去了。
江渔摸摸她脑门,“可怜的孩子,你太天真了。行了,这事你就别跟着操心了,我自己有数。”
“那你还来上学吗?”
“我做什么不来上学?就为这点破事?没人能让我放弃上学,就徐湘琴她家天仙大儿来都不好使。”
听她这样说徐老师和她儿子,梅馥丽终于反应过来,那母子俩可能并不是什么好人。
嗯,梅馥丽同学是很护短的,她认定了江渔,凡是江渔觉着不好的,她对人也会失了好感。
江渔其实也生气,流言和议论她是真无所谓,当事人不是她,说破天她也不在乎。
她讨厌的是徐湘琴母子,又当有立的,好处占了,好人当着,她很不喜欢。
在六十五中,徐湘琴是老师,她是学生,她还要在这里参加高考。
之前她本来想在校期间一直保持低调,可现在她改主意了。
现在她人微言轻说什么也没人信,所以她要做个有分量的人。
她要把成绩提上来,英语她也不准备压分了,都成了校园名人了,就让议论的更大声些又何妨。
下午上课的时候,好几个老师在看她的时候带了轻视和不屑。
黄老师却一如既往,还是无事发生一样,揪她起来回答问题,和她英语互动对话,她答得好了不吝表扬。
一个梅馥丽,一个黄老师,让江渔觉着六十五没那么差。
上个厕所都被指点跟后边看,江渔怕万一有人无聊跟着,她和程堰碰头的事也被人拿来说三道四的,和程堰的事她非常不想被人拿来说。
晚上放学时,她特意等校园里人都走光了,才去了两人接头的墙根。
到时比平日晚了有二十分钟了,远远的就瞧到墙角他在不停探头,估计是急了。
看到她,也顾不上要掩藏行迹的约定,直接蹬着自行车过来,支着长腿停着,“怎么这么晚,学校里有事?我差点就要进去找你。”
她现在当程堰是她的负面情绪垃圾桶,跳到车后座,拍着他,“开车,等到家跟你说。”
“得令,起驾喽!”程堰抬脚踩车蹬,欢快的带着她往前奔着。
被他这样一感染,江渔忽然就觉着世界晴好,一切皆无忧。学校里狗屁事没什么大不了的,一顿好饭她就能给忘了。
到了吉祥巷,照例要被陈建新那一班探头探脑跟到惠老太楼前,也不打扰,等目送他们进楼,人就自动退散了。
打架之后两天,一直等混混上门的惠老太才知道程堰已经教训了混混们,有他在她楼里住着,混混们是不敢再登门了。
老太太虽古怪,可恩怨分明的。隔三差五的,老太太就会给他们端一盘点心果子什么的。
点心都是她自己动手烤的,很美味,江渔很爱吃。
今天也是,听到两人上楼梯的声音,老太太开门迎出来,还是递过来一盘小蛋糕,对江渔,“这个好放还不爱碎,你装包里带回家,晚上饿的时候垫垫。你这样的身子骨,还是少量多餐的才能慢慢将养起来。”
江渔双手接过,“谢谢惠阿婆,我晓得啦!”语气里带着欢快,很讨喜。
惠老太点头关门,两人也开锁进了自己屋。
洗手摆饭,两人对坐吃着。
程堰又催,江渔才把学校里的事说了。
听完了,程堰脸上已罩了寒霜。
“那个徐湘琴和她儿子是怎么回事?”
江渔又把前江渔和他们的恩怨纠葛也讲了。
虽说是前债,可现在是江渔接手了,承受后果的也是江渔,这事儿就不能这么吞了。
欺负了他的小姐姐这事儿,程堰表示这个亏他们不吃。
看他这样,江渔甚是期许,小心眼的她,可从来没有别人给她添堵,她还要轻轻揭过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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