尽管罗素公爵的谈吐很有礼貌,总是带着贵族该有的得体的微笑,施未矜却不得不承认,她着实不喜欢那些冗长的发言。
为了帝国,为了公民,为了以后的种种……
张口闭口就是这些大道理,也没见他有什么实践。
会议结束后,施未矜以最快的速度乘坐电梯,走出政议大厦。大厦内部禁止吸烟和明火,施未矜甫一出来,立刻从西装外兜里拿出根香烟点燃。
吸入口中,她才安心一些地甩了甩手,大量烟雾消散在空气中。
依她来看,罗素公爵还有赞成派们都很令人心烦。
如果只论操纵机甲,在场的聚讼纷纭完全可以停止了。可偏偏关于这些政事,只能以理服人。
施未矜上战场时都没觉得这么烦躁。
讲得她嘴巴都干了。
杨森中校和胡子星中校从自动门里慢慢走出来,施未矜转头,长长吐了个烟圈。
她问:“回家吗?我捎你们一程。”
坐上小型飞行器,施未矜把领带扯得松了一点,黑色的长卷发披散在身后。
两位中校坐在后面。
胡子星中校比较健谈,免不得谈到工作和会议方面的内容。他持中立意见,杨森中校在会议里没有过多发言,谁也不知道他在投票箱里写了怎样的建议。
施未矜眯着眼吸烟,听胡子星中校高谈阔论,眼神却通过反光镜捕捉着杨森中校的表情。
杨森中校性格要更老实沉闷一些。
随着胡子星中校说完“要我说帝国遗产到底是不是真的还未可知”以后,杨森中校慢吞吞地道:“如果万一是真的呢?”
坐在后面的人没有注意到后视镜里的施未矜,狐狸眼正一寸寸捕捉他们两个的每一个神色变化。
半晌,施未矜展颜一笑,插进这场谈话里:“我不会瞒着你们,毕竟我在会议上的立场足够明确了。”
“我反对持续投入大量金钱、精力和人力去找寻那个所谓的什么帝国遗产。”
施未矜直白而大胆地说了出来。
不像大多数人遮掩自己的想法,她似乎不怕被赞成派或其他什么人报复。
帝国和星际海盗的摩擦由来已久,所谓的帝国遗产就是最主要的原因。
谁都想要传闻里的巨额财富和长生不老的奥秘。
这种传言虽然持续了如此之久,但却未免有些过于捕风捉影。而且,为了这个投入的东西实在是太多了。
她亲眼看过战友的牺牲,看过颠沛流离,也在战场上见过星际海盗那群亡命之徒的样子。
在施未矜来看,“帝国遗产”是否存在,都是一个很难下结论的东西。
也许这只是战争时期人们聊以慰藉的幻想呢?
而且凭感觉来说,她甚至觉得这种东西其实只是内争手段和工具。
尽管有不少人和施未矜的想法一样,却还是有以罗素公爵为首的,非常异想天开且顽固的赞成派。
杨森中校沉默了,许久后他才道:“上校说得也许是对的。”
即便是小型的飞行器,它的行驶速度也相当快。杨森中校和胡子星中校很快就到了地方,施未矜继续让司机往老宅的方向行驶。
吹了一路的风,施未矜的心情仍旧并不明朗。到了老宅前面林荫遮蔽的半坡,她让司机停下,选择自己走回去。
这段林荫路僻静凉爽,适合散心。
从茂密的树杈间隙向下看,能看得到另一片绿色的树海。前一天刚下过绵密的春雨,脚下的土壤松软湿润。
林间草木香包裹住她的鼻息,让她不适时地回想起昨天青年经过身旁时的气息。
慢慢走着,足腕忽然缠上来一只憨态可掬的橘色小猫。它颠着滚圆的小身躯跑过来,绕在她的脚边不走,睁着大眼抬头看她,嘴里讨好且急切地喵喵叫着。
高高翘起了尾巴,用毛茸茸的白手套蹭她。
施未矜蹲下身来,挠它的下巴。
不知道老宅附近什么时候多了一只流浪猫,也许在她出战的时候来的。
看起来被附近的佣人养得很好。
很会讨巧,很会撒娇。
正在抚弄小猫之时,施未矜模糊地听到老宅大门前有人说话的声音。
她的眼睛寻去,在门外看见了昨天来过的两个小演员,好像在和门里的什么人说着话。
施未矜听到门里的人含蓄地道:“上校真的不在。”
两个小演员仍然执意:“可上校昨天给了我们回家的路费,今天总要来道谢的。”
门里清朗的男声带上笑意,像是想到什么:“既然这样,不如你们买点去疤的药膏来吧。”
“我昨晚注意到上校小臂上有一条细小的疤痕,大概是之前打仗时留下的。如果真的想道谢,我想大概这就足够了。”
明明只是正常的话,从他唇齿间说出来却无端变得暧昧。
施未矜看到门外的两个小演员身形一僵。
现在还是早春时节,仍要穿长袖长裤,外面最好还要披一件外衣,免得着凉。青年是新来不过一天的佣人,怎么会知道上校小臂上有一道疤痕呢?
而且提到昨晚……
立在门前试图巴结上校的两个小演员无声地脸色一白。
大半天才嚅嗫着唇,还想据理力争些什么。
毕竟如果能傍上上校,以后的出路再也不必愁了。他们不需再陪酒,也不会再忧愁以后的生计。而且上校那么好看飒爽的人,即便只是有过一段短暂的亲密关系,也足以拿出去炫耀。
青年的微笑不变,静等送客。
却听到了上校的声音传来:“午饭准备好了吗,在这里聊天?”
正狐假虎威的青年一怔,别过眼向后望去。
上校长长的卷发并没有被规矩地挽起来,开过会议后,原本板正的领带也松散在胸前,衬衫的第一粒扣子随性地解开了。
她慵然站在树荫里,晌午的光线穿越树杈,照进她琥珀色的狐狸眼里,折出宝石般的色泽。
上校似笑非笑地立在原地看向他,足腕边的猫仍娇娇地蹭她。
青年从善如流,完全没有被撞破的心虚。
他灿然露出洁白的齿,笑着:“快了,上校先回家等等吧。”
就好像他仅仅是个在等alpha回来的贤惠持家的oga。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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