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暖黄色的居家灯下。
女孩子跪坐在他的身旁, 栗子色的头发,顺着她微垂的脑袋下滑了些。
像是没有料到他的举动,她睁圆酒红色的眼眸, 呆呆地在原地和他对视了几秒。
须臾,秋元泉重展笑颜,小幅度地晃了晃他的手。
“一、二、三。”
她轻声数着。
不多不少, 刚好三下。
停止晃动的时候,秋元泉温暖的左手,包裹住他与她十指相扣的右手。
“嗯, 像这样。”
她笑着说。
那一瞬间, 太宰治骤然失神了会。
他清晰地听见自己的心脏紊乱了几拍。
与之更强烈的,是一种柔软又温暖的情感,令他整个人几近融化。
或许在这一刻死去也挺好的。
太宰治想。
16年的时间, 说长不是很长, 说短也不是很短。
可16年以来的人生中,这是第一次有人问他,你是不是寂寞了。
也是第一次有人跟他说,如果寂寞了,就可以拉拉她的手。
所谓寂寞与孤独, 少年早已在过往的很多年中,反复浸泡到不知不觉地深入骨髓。
当这种情绪出现时,他本人甚至有时根本就意识不到, 他原来是寂寞了。
因为这个世上似乎很难出现超过他预料之外的东西,很多事情都是无聊到一眼可以看到头。
能够填满他孤独和寂寞的东西, 一直以来, 从来都不存在。
但是, 或许感情这件事情, 会有一点不一样。
比方说,这段时间分离回来之后,太宰治确实是要比他想象中的,还要想念秋元泉。
以至于见到她的那一瞬间,太宰治恍然发现,即便是手机监控视频的高清影像,也不及她真人万分之一的真实鲜活。
“那个孩子的占有欲和控制欲,可要比你想象中的,要强得多。”
森先生这一点确实说得没有错。
越和她相处,他就越想要知道她的一切,越想要占有和控制她的一切。
无论是知道秋元泉的日常生活轨迹也好,还是充分地了解她的人际关系网也好。
就连平时女孩子吃他削的苹果,这种极为简单的事情,都能让他的内心产生满足。
今天下午,不用介绍,太宰治也知道对面的两个人,一个是中森青子,另外一个是千反田爱瑠。
事实上,太宰治最终还是没能忍住,在秋元泉身上的物品或着家里,放一些可爱的小玩意。
反正,失忆之前,泉酱之前有答应过,可以放窃听器和定位器的。
至于其他的,就先斩后奏地先偷偷地做了,他想泉酱也不会介意的吧?
当然,介意了就再商量,反正是泉酱说可以跟她商量的。
至于商量了他会不会听,就到时候再说吧?
太宰治如此想道。
然而。
即便少年偶尔确实有点小小的忍不住,譬如说跟女孩子睡在一起,并悄悄地对睡梦中的她做一点可爱的事。
又譬如说想让女孩子哪都不去,一直在家乖乖地等他。
与肆无忌惮的侵占欲相反的是,想要保护秋元泉而产生的克制与珍视,在太宰治的情绪中也占据了一地高峰。
所以明明他可以不择手段地直接占有她,却还是采取了小心翼翼的方式慢慢地靠近。
毕竟,如果真的是用药物控制,人身自由限制,精神洗脑来得到秋元泉,那也太可悲了不是吗。
那秋元泉还会是现在这么鲜活吗
。
她爱的真的会是太宰治这个人吗。
少年的自尊心不允许他沦落到用这种手段得到她,对她独一无二干净灵魂的渴望也不允许他自己毁了她。
可确实,真的是一天又一天地难以忍耐了。
因为她总是太过分了。
真是矛盾又糟糕到极点的情感啊。
“泉酱。”
“嗯?”
“过几天,再去一次女仆咖啡厅吧,就我们两个人。”
“这么突然……也不是不可以,太宰先生是很喜欢猫耳女仆吗?”
“嗯。”
——其实只是想让你看到女仆咖啡厅时,第一时间想起的是和他相处的点点滴滴。
仅此而已。
……
因为很久没见,跟对方拉拉手之后,太宰先生在我的房间和我继续聊天。
这一次,大多是由我来说,而太宰先生在一旁聆听,时不时地给出回应。
后来我们两个一起打了一会游戏,一起吸吸九喵。
寂寞的不只是太宰先生,我这段时间也有点寂寞了。
因为我恍然发觉,今天晚上,怎么和太宰先生相处都相处不够。
所以,当我洗完澡用毛巾擦着头发出来,发现太宰先生还在我房间时,我的心脏欢快而又雀跃地加速跳动了起来。
现在,少年坐在我的床边,低垂着眼睫,手中拿着一本《完全自杀手册》。
……想跟他呆更久一点。
我走到太宰先生面前,扯了下他黑色西装的袖口。
太宰先生抬眼看向我时,我把手中的吹风筒递给他。
“太宰先生,你可以帮我吹头发吗?”
空气中传来吹风筒“呼呼”的声响。
栗子色的湿发被暖呼呼的风吹得到处乱飘,而我也被暖呼呼的风吹得表情软化了下来。
此时此刻,少年拿着吹风筒,纤长的指尖轻柔地穿过我的发丝。
“这还是泉酱第一次请求我帮你吹头发,这算是在朝我撒娇吗?”
他的语气染上了点笑意,又轻又快。
“泉酱,今晚意外的有点黏人啊~”
因为太宰先生说得是事实,我并没有否认,只是含含糊糊地“嗯”了一声。
第一次帮我吹头发的太宰先生,手法并不显得生疏。
帮我把湿湿的短发吹得干燥又蓬松之后,心血来潮的太宰先生,又拿着酒红色的发圈尝试给我扎头发。
我眨了眨眼,任由他摆弄。
尝试过几番失败的造型,最终,太宰先生简单地用发圈把我的刘海朝上扎了起来。
于是,我失去了我的刘海,而脑袋上平白无故的翘起了一小撮呆毛。
这一次,似乎是很满意,太宰先生捧起我的脸颊,认真地瞅了瞅。
“泉酱的头发被我成功吹得蓬松起来了。”
太宰先生似乎有点小得意。
“而且,我编头发编得很漂亮。”
我眨巴了一下眼睛,有样学样:“我的头发被太宰先生成功地吹得蓬松起来了。”
我的唇角开心地牵起了点,朝太宰先生甜甜地笑了笑。
“而且,太宰先生给我编头发,编得很漂亮。”
闻言,少年弯起漂亮的眼眸,心情很好地将我揽入怀中。
“那这么漂亮的泉酱,只给我一个人看就好了。”
他撒娇似的,如此说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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接下来的日子,我和太宰先生在家里黏糊了几天。
某个阳光灿烂的午后,我跟他重新去了女仆咖啡厅一次。
去到那里,女仆小
姐姐一如既往的热情招待我们,女仆咖啡厅的点心依旧很好吃。
有点不同的,就是这一次,我是和太宰先生一起去的。
能和太宰先生一起出去玩,当然很开心。
在等待上甜品的时候,我去了一趟卫生间。
回来时,我看见一个女仆小姐姐脸颊红红地站在太宰先生面前,像是在问他要联系方式的样子。
即便没有完全长开,少年如今清隽帅气的面容,也足以吸引一大批异性为之靠近。
我恍然发觉了一个事实。
—— 基于我和太宰先生现在的关系,我是没有立场上前让他拒绝搭讪的。
我欲言又止:“qaq。”
要不直接提出交往算了吧。
慢吞吞地走进太宰先生时,我听到背对我的少年说道:“抱歉,这位小姐,我有自己的猫了~”
少年的声音漫不经心,语气有点懒散,话语间却隐含着些许柔情。
下一秒,他用指尖轻轻地弹了一下装着果茶的玻璃杯。
太宰先生侧了点身体:“我——说——,泉酱,你在我背后磨磨唧唧了很久了吧。”
“不过来吗?”
漂亮的鸢色眼眸望过来的那一刻,我的心跳蓦地漏了一拍。
随着太宰先生的举动,女仆小姐姐转头看向我。
意识到什么后,她的脸蛋又涨红了点。
“不好意思,两位主人,打扰了。”
然后,女仆小姐姐匆匆忙忙地离开了。
重新坐回太宰先生的面前时,因为不知道说什么,我垂下脑袋喝起了果茶。
太宰先生安静了会,须臾,他清了清嗓子,试图引起我的注意。
见我抬头看向他,少年似乎是很困惑:“泉酱,刚刚为什么不过来呢?”
“太宰先生真的好受欢迎啊。”
我有点小忧郁地叹了口气,答非所问:“我也想有女仆小姐姐找我要电话。”
太宰先生:“。”
“泉酱难道一点都不会对我产生占有欲吗?我都在这里了,泉酱居然还想要别的女……”
我闷闷地吸了一口果茶:“但我不想要女仆小姐姐,向太宰先生要电话。”
“……”
少年的呼吸清浅了一瞬。
没察觉到对方的心情,我自顾自的陷入了小小的失落之中。
“太宰先生,我刚刚吃醋了……用太宰先生的话来说,就是对你有理性的忌妒了。”
“我没有办法阻止别的女孩子,向太宰先生要电话号码。”
“但是,我会努力的,不会把太宰先生让给别人的。”
“因为我真的真的,很喜欢很喜欢太宰先生。”
比起我的小沮丧,太宰先生反倒是整个人飘飘然了起来。
就像是吸多了猫薄荷的猫咪,那之后,他晕乎乎地询问了我一番吃醋的心情。
然后,太宰先生十分幸福地跟我保证,他养猫真的很专一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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猫耳女仆的事情就这么过去了。
但莫名其妙的,最近我总是会时不时的想起太宰先生说他喜欢猫耳女仆的这件事。
周六的一天,太宰先生外出工作时,我和爱瑠在煲电话粥。
“泉酱,像黑羽君所说的,没有男子高中生能够拒绝心上人穿着女仆猫耳向他撒娇的!”
爱瑠信誓旦旦地跟我保证,并给我加油打气。
“虽然女仆小姐姐们很可爱,但泉酱肯定不会落后于她们的!”
“爱瑠,我真的已经没有在吃醋了。”
我茫然无措地看着快递盒子里的裙子,栗子色猫耳发箍
,以及白色的长筒袜。
“我可能只是对太宰先生的xp有点在意而已,你不用给我寄这些的。”
“先不提太宰君,泉酱难道不想试穿一下漂亮的小裙子吗?”
爱瑠温声说道:“而且这款裙子,我也有一条哦。”
“泉酱不是说上次想跟我穿闺蜜同款吗?你真的要拒绝这条小裙子吗?”
我睁大眼睛:“!”
我精神一震:“同款?”
“是的,同款!”
爱瑠笑着肯定道。
在姐妹同款的诱惑之下,加上那条小裙子是真的很可爱,我决定接受爱瑠的好意。
洗干净衣服后,一天晚上,我试穿了一下。
整理好着装后,我朝镜子那边看去。
这是一条女仆装款式的洛丽塔裙,比起普通的女仆装,看上去剪裁更为精致高档。
它以黑白为主色调,里面是黑色长袖甜美风连衣裙,外搭一件白色花边围裙。
领结处是灰色格子基调的蝴蝶结,裙摆的高度在大腿下方一点。
白色长筒袜的长度刚刚好,与裙摆之间,形成一道据说是绝对领域的距离。
而栗子色的猫耳发箍和我的发色很搭,就好像我真的长出了一对猫耳朵。
我眨了下左眼wink了一下,镜面中的女孩子也朝我wink了一下。
我晃了晃脑袋,镜面中的女孩子也朝我晃了晃脑袋。
我转了个圈,镜子里的女孩子的裙摆,像是翻起了潮汐浪潮般漂亮的弧度。
我的心里骤然冒出了好多小花花。
小!裙!子!真!的!好!好!看!
在镜子前开心地转了两三圈,我拍了几张照片发给了爱瑠。
爱瑠:[!!!]
爱瑠:[(萌化了的表情包)泉酱超级可爱!!!!想贴贴!]
我:[ qwq嘿嘿,爱瑠也可爱,贴贴贴~ ]
收到好友的夸夸后,我忽然就想让太宰先生也看看。
他好像刚回来不久,现在应该是在房间。
“太宰先生,现在我可以进来吗?”
我轻轻敲了敲他的卧室门。
“进来吧~”
得到准许后,我推门走进了他的卧室。
房间的空气中弥漫着明显的酒味,间或夹杂着淡淡鲜血的气味。
此时此刻,少年双腿盘起坐在榻榻米上,手中翻动着《完全自杀手册》。
一旁的垃圾桶中堆放着些许染了血迹的绷带,而他的身旁摆着几个酒罐子。
“泉酱,我刚刚发现了一种新的自杀方法,叫做——”
太宰先生抬起头,眼睛亮晶晶地望向我。
“……”
他的话音戛然而止。
太宰先生呆滞的反应,加之他的脸颊有点薄红,让我一开始以为他喝醉了。
我整理了一下裙摆,跪坐在他的面前。
“太宰先生,你还好吗,是清醒的吗?”
我轻歪了点脑袋,温声询问他。
栗子色的猫耳也随着我的动作晃了晃。
“……”
少年的喉结轻滚了下。
“太宰先生?”
像是完全没有听进去我的话,太宰先生一句话都没说,只是瞳孔有点散地注视了我一会。
我被他盯得有点不自在。
须臾,少年蓦地伸出手,轻柔地摸了摸我的脑袋顶的猫耳。
脑袋顶的猫耳轻动时,我忍不住再次出声:“太宰先生?”
“可能不太清醒。”
他哑声说。
或许太
宰先生是真的不太清醒,那之后,他一边失神地摸着我的猫耳,一边问我能不能“喵”一声。
我倒是不介意。
当太宰先生的手顺着头发触碰到我的脸颊时,我轻眨了下眼,顺从地朝对方“喵~”了一声。
“……”
他的指尖一顿。
被太宰先生拉着抱入怀中时,我一时之间没反应过来。
与房间的气味不同,少年的身上是干净的沐浴露的香气,大抵是回来后洗过了澡。
此时此刻,猫咪圈地似的,太宰先生的双手紧紧地圈住我的腰际。
他毛茸茸的脑袋在我的肩胛处蹭了蹭,唇瓣不经意地擦过我的脖颈。
这是一个极具占有意味的拥抱。
“好可爱。”
他低声说。
“……”
我的脸颊骤然爆红。
后来,我发现太宰先生并没有喝醉,而是因为伤口感染而——
“太宰先生,你发烧了,就算是清酒也不能喝!要多喝热水!”
“欸,不要~白开水不好喝!”
少年如同一条小泥鳅般躲了躲,他的脸上流露出一抹极为委屈神色。
“而且多喝热水,泉酱好敷衍~一点都不关心我,除非泉酱再‘喵~’一声给我听!”
“那是因为太宰先生发烧了,所以喝什么都不好喝,喝酒也是一样的难喝的!”
被骗着“喵”了几声,太宰先生都没有把酒给我,这一次我打算亲自上手抢。
我将手中干净的湿毛巾放在一旁,急匆匆地伸手争夺他手中的那罐清酒。
把对方扑倒在床上时,我顺利地抢夺成功。
我欣喜地睁大眼睛:“!”
拿!到!了!
满脑子都是太宰先生生病了,我压根就没注意到现在我和他到底是什么姿势。
直至被少年勾住腰,压制住我要退的动作时,我呆呆地看向太宰先生。
现在,因为发烧,太宰先生的脸颊透着薄红。
他一只手禁锢住我的腰,另外一只手禁锢住我抢了他酒的左手手腕,从下往上的看我。
而我整个人趴在了他的身上。
“真是没想到,泉酱还真是大胆啊~”
太宰先生轻喘着气,鸢色的眼瞳中翻滚着晦暗的情愫。
“把我压在身下,有什么感想吗?”
他哑声问我。
我顿时手足无措了起来,脸颊也开始发烫:“我、我只是……”
“只是什么?”
他继续问。
身下的少年直勾勾地盯着我,因为贴得太近,我能感受到他说话时胸膛微微的震动。
注意到太宰先生的声音,我下意识地往他的喉咙看去。
白色的绷带从少年轮廓漂亮的喉结,一路缠绕至看不见的衬衫下方。
“太宰先生,你的声音好沙哑,是不是扁桃体发炎了啊。”
那一瞬间,鬼使神差的,我伸出手轻轻地摸了摸他的喉结。
我在网上曾经看到过,扁桃体的位置好像是靠近喉结的上方来着。
没害羞多久,我蓦地又陷入了担心的情绪。
还是等下去趟医院比较好吧。
“太宰先生,要不我们等下……”
“……”
指尖处似乎有什么,重重地滚动了下。
我下意识地看去。
下一瞬,手中的酒罐晃铛一声,坠落至床边的榻榻米处。
天旋地转之际,我懵懵地摔入柔软的床上。
还没等我反应过来,一枚温热的吻印在我刚刚摸了他喉结的右
手手腕处。
清浅又存在感十足。
我慢半拍地抬眼。
此时此刻,太宰先生暗色翻涌的鸢色眼眸里,沁满了不满的情绪,像是委屈坏了。
滚烫的呼吸轻吻着皮肤。
与沾染了我体温的手链一样,少年的吻也是温热的。
细密的吻顺着手腕跃迁至手背,一路下滑。
像是受不了什么似的,一边亲,太宰先生一边低声埋怨我。
“泉酱,好过分~”
他喃喃道,“真的好过分。”
濡湿的感觉从指尖传来时,我的心跳骤然加速了几拍。
我脸颊涨红,终于回过神来。
“太宰先生,等、等一下。”
我结结巴巴道。
“……”
少年的动作顿了顿。
明明亲我的是他,像是被非礼的小姑娘似的,太宰先生幽怨地看了我一眼。
“不会把发烧传染给泉酱的。”
不甘心似的,他轻咬了下我的指尖。
然后,他说自己要去浴室,尝试被淹死的死法。
留下我一个人晕乎乎地坐在床上。
我忽然感觉发烧的不是太宰先生,而应该是我才对。
我脸红红地看向自己的指尖。
“总感觉,好像猫猫舔手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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