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楚汐看着这张地图,“是巧合吗?”

    容承宇摇头,“这河的主干,算是成了他们天然的分界线,在每一份中,这三大家族掌管着这里的商行,借着经济间接影响政务,你看,即使孙家是淞县首富,可他们的产业从来没有进入其他两家控制的地方,也就是说,他们保持者一种局面上的平衡。”

    看着这地图上的沟沟壑壑,白楚汐也瞬间明白,“所以你也想借着他们的分界,把赋税也据此平摊,这样既不干涉他们之间的平衡,又能达到我们的目的。”

    容承宇喝了口茶,但笑不语。

    白楚汐又想了想,“王家解决了,可还有其他两家呢?”

    容承宇将指头重重地点在赵家的位置上,“孙家暂时还是依附这赵家的,只要将赵家给解决了,孙家自然也会同意的。”

    白楚汐把地图合了起来,一脸好奇地看向容承宇,

    “你还没跟我说,王家会怎么处理赵晖这件事呢?”

    容承宇:“明日,明日王茵应该就会出现在官府,由着她的口说出来真相,赵家推脱不了。”

    白楚汐已经能想象出那样的场合应当是何等的热闹了,许是想看看赵夫人慌张无措的模样,也许是想听听事情的真相,猎奇的心性怎么也压不下去。

    “我能不能去看看?”

    容承宇沉默下来,似是在考虑,“王家与赵家对质,场面应该会很乱。”

    白楚汐不甚在意,“到时候我就穿着男装去,绝对不会让大家认出我的。”

    语罢,容承宇这才点头同意。

    翌日府衙,可谓是轰动全城的热闹。

    早在巳时,王老爷就亲自押着王茵去了官府,一路上未坐马车,两人寻常布衣,不显得凌乱落魄,也不显得富贵张扬,干干净净的衣裳,让人觉得他们不是去认罪的,而像是去陈冤的。

    倒是王茵身上的伤痕并未被刻意遮起来,走动的时候,还依稀能看见手腕上的鞭痕。

    白楚汐也没有马车,跟着人群的涌动进了官府,她来得比较早,位置还是有些靠前的,一眼就能看见府衙里面的情况。

    因着赵戎的前车之鉴,百姓们对赵家本就没有什么好印象,现下在赵晖事上,都纷纷不由得向着王茵。

    王茵被人捆着双手,跪在府衙的中间,王老爷则站在她的旁边,忽然一个小厮跑了上前,给他搬了一张椅子,他就静静地坐在那,不看自己的女儿,也不看外面熙熙攘攘的人群。

    只听外头一声勒马的声音,赵老爷和赵夫人就匆匆忙忙地跑了进来,赵夫人在刚来的那一刹那,就上前甩了王茵一个巴掌。

    “你个贱人!”

    王茵被打了一巴掌,也不哭也不闹,直起了被打歪的身子,依旧跪在那里,神色不喜不怒。

    赵老爷将赵夫人往后拉扯了一下,随即看向旁边坐着的王老爷。

    “王兄,有何事我们两家我们两家不能好好商量,偏偏要闹到满城风雨的地步?”

    “赵老爷,此言差矣,人命关天的事,本官又怎能坐视不理。”

    话音刚落,白楚汐就看见一身容承宇着一身绿色官袍,从侧门出走了上来,身后跟着一袭白衣的温衡。

    容承宇看了小厮一眼,小厮立马就给赵老爷和赵夫人搬来一张椅子。

    “升堂吧!”

    容承宇落座,一拍惊堂木,周围突然寂静。方才议论纷纷的百姓安静了下来,站在前头地稍微站直了身子,站在后头的有些掂起了脚,想要把里面的情况看得一清二楚。

    温衡侧着坐在旁边的下首位置,吊儿郎当地笑着,手里拿着白羽扇,不停地轻轻抚着自己的鼻尖,一双美目看看王茵,又看看赵家人。

    “堂下何人,有何陈述?”

    到这个时候,王茵涣散的目光才算是有些焦距。

    “启禀大人,小女王茵,知赵晖死亡实情,特来相告。”

    容承宇面色不动,一脸严肃。

    “你与赵晖是何关系?”

    王茵顿了一下,似是有些艰难地开口,“青梅竹马。”

    又而鼓起勇气,“我自小与他一起长大,是有些情谊,只不过后来小女幡然醒悟,不愿与他深交,那赵晖就对我怀恨在心,半个月前,他一直给我送信,约我城外竹林一见,可我一直不同意,后来他就以死要挟,说是我若不去,便自己跳入城河当中,留下遗书陷害于我,让王家给他陪葬,现有赵晖手书为证。”

    “你胡说!”

    旁边的赵夫人怒不可遏,推搡着又要去打王茵,容承宇狠狠地拍了一下惊堂木。

    “府衙门前,岂容你放肆,带下去。”

    不等着一脸惊愕的赵夫人开口,几个官吏就把她拖了下来,赵夫人心有不甘,看着现在旁边紧蹙着眉无动于衷的丈夫,大声嚷嚷着要为自己儿子讨回公道。

    过了许久,府衙才又恢复了宁静。

    王茵从袖中拿出一沓厚厚的纸,举过头顶,旁边小厮接过,一部分放在容承宇的案上,一部分递给温衡。

    容承宇低头打量着那信纸几眼,又看向对面跪着的王茵。

    “那你可是因此怀在心,杀了他?”

    王茵霍然抬头,坚定地否认,“不是,民女并没有杀他。”

    边说着,边皱着眉,似乎是回忆起什么可怕的事情,手攥紧了衣裳,深吸了几口气。

    “那日我如约赶到竹林,本想求他放过我,可等我一来,他就意图强迫我,我曾练过一些功夫,有些自保的能力,就拼命反抗,将赵晖打晕在地,后来我就匆忙逃脱,但我确定,我走的时候,他还有呼吸,也并没有掉入河中,至于后来的事,我也不知道了。”

    一直坐在旁边不开口的赵老爷冷笑了几声,“一派胡言!”

    他站了起来,恶狠狠的目光先是瞪着王茵,后又转到王老爷身上,仅仅那一瞬,似有杀意闪过。

    “容大人,我儿赵晖您也见过,他虽武艺不精,但也不是手无缚鸡之力的人,怎么练一个弱女子都打不过,她的说辞不可信。”

    百姓们也在窃窃私语,眼睛纷纷地向王茵身上打量而去,王茵看上去瘦弱得很,怎么能压制住一个比她还高还壮的男子呢?

    温衡凉幽幽的开口,“若是,他被伤到了什么要害呢?”

    赵老爷一怔,随即明白了什么,不甘的目光在温衡和容承宇身上来回徘徊,若不是周围人太多,感觉他能直接冲上去撕了这两个人。

    “赵老爷,师爷所言并非无理,只要赵老爷答应,本官即可派人去赵府查看,若是如师爷所说,那可正是王茵话语真实,若不是这样,王茵本官自会处置。”

    赵老爷知道这两个人早就已经查看过赵晖的尸体了,不然也不会堂而皇之地指出来,是他一个不防备,竟让这人钻了空,再继续在尸体伤痕的事情上纠结已经没有了任何意义。

    “哼!即便如此,那又能说明什么?而且,我儿若不是被他打晕,又何故至死,你说我儿不是你杀死的,可谁知道是不是你为了报复我儿,让你的家丁把他丢入河中的?”

    “所有人都没说赵晖是被丢入河中的,赵老爷怎么就这么肯定呢?”

    温衡看似无意地开口,赵老爷的身体僵了一瞬。

    “温师爷可不要偏袒一方,我说的可合情合理。”

    “是合情合理,可还有另一种可能,许是赵晖醒来,没脸见人,自己跳下去了呢?”

    “你……”

    赵老爷被气得脸色通红,可他看了看四周,终究是强压着自己没让自己失态。

    “温师爷休完胡言!”

    温衡一脸的无可奈何,看了一眼容承宇,想让他为自己撑腰,在容承宇警告的眼神下,他还是正了正神色,没让自己说出太过于难听的话。

    “查案查案,可不就是所有的可能都得想到吗?”

    赵老爷不屑于搭理他,对着容承宇拱手,“容大人查到现在,我儿的死因还是未明,既然没有查清楚,那这王茵就还是没有摆脱嫌疑,她就有把我儿扔去河中的可能,也只有她,有这个理由。”

    这翻话说得好不要脸,明明知道是自己儿子欺负了其他姑娘,丝毫愧疚没有,还以此为要挟,认定王茵才是真正的凶手。

    一直未说话的王老爷终于开了口,“若是仅仅因为这个原因,赵老爷就想定我家女儿的罪名,实在是可笑至极,赵老爷不妨与我都各退一步,在真相未查明之前,我女儿可以被容大人关押起来,但不得用刑,等真相查明,是我女儿的最,该她认的她得她,不该她认的谁都别想逼着她认。”

    说着,王老爷冷冷地盯着赵老爷,不知从袖中拿出了什么东西攥在手中,除了他们两人谁也看不见。

    “只不过赵老爷,你确定要查不去吗?”

    白楚汐明显地看到赵老爷的脸色凝滞了一瞬,似是恐惧,又似是闪躲,没等白楚汐看清楚,人群中又传来一个人声。

    “莫不是被雨水冲下去的?那日可是下了大雨啊!”

    一说此话,人声又还是鼎沸起来,有些人说那里地势确实陡了一些,距离河道又近且没有防护,不少人都从那里滑到过河里。

    还有的人说,一些醉汉晚上到那儿睡觉,一醒来人就在河里漂着了,好在大家水性都好,没出过什么大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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