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是男人的自尊心在作祟,他并不想让白楚汐出这钱。
她是天之骄女,本该翱翔在天,不该因为他,一而再再而三地被连累。
“小汐,这不是你该做的,外头的事,我会处理好的。”
白楚汐一脸坚定,“我既来此,既做了这知县夫人,许多事情我就避不开了,有些事虽不是我们的错,但有些责任,我们必须要去承担,况且,我不是没有要求的。”
她盯着容承宇的眼睛,“我要权,我要你帮我上书,让皇上给我这个县主封地,我要我们有足够的底气站在他们的面前,而不是为了成事,在他们底下委曲求全,西市,是我们插入这些家族一个利刃,只要运用好他们,这些家族在我们面前,迟早不敢放肆。”
容承宇再一次因为她的大胆而震惊了,她看着她的脸颊,看着她的双眼,依旧是盈盈笑意,只不过多了些野心,足以让他为之着迷、为之倾倒的野心。
最后容承宇根本就不知道自己是怎么点了头,待他回过神来的时候,他已经在白楚汐的指导下,写完了一篇洋洋洒洒的“要权”奏折。
而远在京城的皇上在收到这样一封胆大妄为的奏折后,忍不住气得将它扔在地上。
“真是翅膀硬了,敢跟朕提条件了,他不是一直都装得挺好的嘛!成了亲,攀上了白家,就这么快地开始跟朕提条件了吗?”
还没等周围的大监反应过来,外头就传来了声音,“提什么条件?”
皇上愣了一下,急忙起身去迎接,“母后,您今日怎么过来了?”
太后剧烈地咳嗽几声,甩开了皇帝过来搀扶的手。
“前些日子哀家过得浑浑噩噩的,不知道你竟然动了大修行宫的念头,若不是哀家今日过来,你是不是打算永远都不告诉我。”
皇上的面容有些尴尬,“母后,您这是说的什么话,您的身子不好,这些琐事您就不要操心了。”
太后忍不住冷哼一声,“哀家是不是跟你说过,要让你多善待小汐,你既给了她县主的身份,何必又只给一个名头。”
一提这个,皇上有些不高兴,“母后,小汐那孩子任性,您也别太宠着她了。”
“若不是你非要多收淞县的赋税,能把小汐逼成这样吗?”
太后冷睨他一眼,将他的伪善全部看在眼中。
“你还记得之前的流民之乱吗?你的皇位差点就到了别人的手中,你不要以为你现在皇位稳了,就能高枕无忧,若天下百姓积怨渐深,你多年兢兢业业也会在瞬间化为乌有,你既然想要他们做你的刀,就得给他们权,让他们帮你稳住底下的人,赏罚分明,君王之术,哀家教了你这么多年,你怎么就是学不会呢?”
皇上的脸色青一阵白一阵,最终还是在太后的注视下写完了圣旨。
七月初三,赐封地的圣旨便从京城传了过来,随之而来的,还有另外三份圣旨。
皇上依照每家的脾性,分别给了王家、赵家、孙家不同的赏礼,可唯独没有给容承宇,唯独没有这个在背后谋划所有的人。
容承宇倒不甚在意,因为他想要的,皇上早就已经赐给他了,他看着面前有些不太高兴的人儿,轻声哄道。
“咱们两个是一家,既然已经给了你赏赐,就不用再另外给我了,不然一家给两份,皇上心里会不乐意的。”
白楚汐勉强接受他的这个说法,接着便听着他又说道,话中带着她没有察觉到的紧张,“过几天就是七夕了,到时候城中会非常热闹,比上次的庙会还要热闹,你想不想出去玩儿?到时候我们可以去湖中划船赏灯。”
白楚汐的眼睛瞬间亮了起来,“好啊,我好久都没出去热闹热闹了。”
容承宇点着头,掩下心中的窃喜,随后听到白楚汐又说道。
“不过既然是出去玩儿,我再给你准备一身衣裳吧!你平日里的衣裳都太素了。”
听见这话,容承宇脸色稍微凝滞了一下,不是他不舍得花钱,而是这些时日白楚汐已经零零碎碎给他备了不少的衣服,且颜色渐往花哨的方向发展。
在他的眼中,一季有两三身衣服替换完全足够了,多了也是浪费,更重要的是,陪白楚汐逛街,实在是太累了,若有一道街上全是商铺,她能挨个地全走一遍,甭管卖的是啥。
容承宇的笑容有些僵硬,“我觉得不用了吧!我还有新衣裳没来及穿呢。”
白楚汐却摇头否认,“就再添一身,再有一身今年的新款式你就凑齐了。”
容承宇别无他法,只得同意,刚说完,白楚汐就推着容承宇出去,现在就要出去逛街。
容承宇这一天都在机械地笑着,看着白楚汐将一件件衣裳放到自己身前比划,不论白楚汐问什么,他都说好,实际上他觉得这些衣裳除了颜色有些不同,其他地方他是真没看出来有什么差别。
两人在傍晚之时终于回了府,白楚汐一脸满足,旁边的容承宇眉宇间虽然有淡淡的倦色,但看着眼前的小女子,笑得格外温柔。
刚下马车,便听见身后有人叫了一声“容大人”,两人循声望去。
但看见的是一个约摸五十多岁的男子,银白的头发和胡须乱糟糟的飞扬,身上的衣衫也不知道蹭到了哪里,哪里都是脏兮兮的。
容承宇还以为他是落了难,可见他苍老的面容中,满满是孩童才有的稚气。
那人见容承宇看了过去,双手欢快地在空中摇晃着,手中的糖葫芦也被他晃飞在地。
“容大人,嘿嘿嘿~”
白楚汐和容承宇对视一眼,这人应当是智力有些障碍,还没等他们开口,一位年轻人就从另一处跑了过来。
“爹,您去哪了?让我好找!”
老人有些愧疚地低着头,双手拘谨举在胸前,两个食指对着来回绕圈圈,嘴里嘟囔不清,但还是让人听清楚了“容大人”三个字。
年轻人一愣,这才发现不远处的容承宇和白楚汐,俯身向他俩行礼。
“容大人,实在对不住,若我爹言行间有些冒犯,还望您不要介意。”
容承宇摇摇头,“无妨,本就没什么。”
那年轻人向他俩告辞,拉着老人离开了。
白楚汐和容承宇这次逛街还是买了不少东西,容承宇在那些花花绿绿的衣裳中挑了一件在他看来最素的,白楚汐也挑了几件首饰,除此之外,还买了用来装饰的字画。
白楚汐带着黎旬和李嬷嬷忙活着怎么把字画给装裱起来,容承宇则一人去了书房,他听着旁边院落里传来的热热闹闹的欢笑,伸手打开了被他安放在最里面的小匣子。
那匣子有些年头了,看起来十分古老,它是用上好的黑檀木做成的,上面似乎还有着机关。
只见容承宇双手的食指和大拇指分别按着上面的四个角,不知怎么一用力,“嘎嘣”一声,原本光滑的平面上突然出面一道裂缝。
他将那匣子打开,里面放着一个通体雪白的玉佩,那是一个草书的“容”字。
容承宇将它拿在手中,感受着指尖传来沁人的冰凉,他想到了祖父曾说给他的话。
“这是象征容家家主的玉佩,等你长大后,这玉佩就是你的了。”
“容家有个规矩,家主玉佩,夫人可佩之。当然,这夫人可不是说你随便娶个妻子就能给她的,这女子,不仅得是容家的大夫人,更得是你心上独一无二、无可替代的妻子,是你这辈子认定的心上人,你以后要是有了心上人,一定要把这玉佩给她亲手戴上啊!”
容承宇细细端详着那玉佩,之前他不是没想过把这玉佩给白楚汐,而是他那时候还不清楚自己对于她的心意,也不想让她就这么不明不白地收下这玉佩。
他想让她知道这玉佩所代表的含义,想让她清楚自己对于她的心意。
他觉得,这玉佩是时候该有个新主人了。
七夕,似乎是一个不错的机会,想到这儿,容承宇不禁有些紧张。
他从未与女子有什么来往,更不懂她们喜欢什么、不喜欢什么,这告白一事,对于他来说,实在是有些超纲了。
接下来的几天,容承宇就一直琢磨着该怎么安排这件事,平时里看的公文和诗书也都不看了,偷摸地换成了一些话本,每天都窝在书房里借鉴研究,连白楚汐都有些纳闷,他这几天公务有这么繁忙吗?
容承宇还拿出了自己的私房钱,租了一艘专门用来游湖的船,上面摆满了各色各样的花,他不知道白楚汐究竟喜欢什么花,她平时地养得这些些花,也没见她对哪个更偏爱一些。
索性他就瞅着哪个好看就买哪个,荷花、茉莉、兰花、睡莲……几乎能在这淞县城买到的他都买了。
黎旬带着几个小厮按照容承宇的吩咐将船打扮得美美的,这满府里除了白楚汐一人,其他人都知道容承宇要做什么了,个个都心中窃喜,他们家少爷可算是开窍了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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