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着李嬷嬷和黎旬的配合,府里这么多人竟没有一个跟她透漏半点风声。
但白楚汐还是有些奇怪,她时不时地就能瞅见玉珠向她投过来的笑眼,可当她仔细询问时,玉珠每每都会矢口否认。
其实她不知道,每当她发觉玉珠的不对劲时,玉珠都会收到李嬷嬷的一记眼风,等她离开后,玉珠还会被李嬷嬷“教训”良久。
七夕终于到了,容承宇紧张的心情隐隐有了些许期待,不仅是他,容府内所有知道实情的人也很期待,他们俨然把这当成了府中一件大事。
晚上,白楚汐又重新换了一身衣裳,她本来想打扮得素净些的,可李嬷嬷说什么也不肯,还从柜子里拿出一件粉嫩粉嫩的罗裙。
白楚汐可不记得自己什么时候有这样一件衣服,李嬷嬷只得打哈哈说是她做主给买的。
玉珠在旁边拿出了白楚汐许久都没用过的脂粉,待白楚汐换好衣服后,急忙拉着她坐到的铜镜前,并拿出小绒毛刷子在她脸上扫啊扫。
白楚汐有些无语地看了看外头渐渐黑下去的天色,大晚上出去黑灯瞎火的,抹上脂粉也没人能看出来啊?
但见两人面露喜色,白楚汐想着她们一定是误会了,以为她跟容承宇出去是约会的。
等等,约会?
白楚汐被自己这想法吓了一跳,莫不是真的吧?
这样的想法一掠过脑海,她的心就禁不住开始“砰砰”地跳了起来,随即她又赶快摇了摇头。
不可能的,若他真有这想法,这几天又怎会如此冷淡,神龙见首不见尾的,就连她跟着去书房,他也会想方设法地把她轰出去。
他这表现,不太像。
白楚汐心里头翻江倒海,面上一片平静,过了不多时,她抬头一看,竟被镜中的自己给惊到了。
在李嬷嬷的巧手下,她的整张脸看上去含了三分羞怯,一支梅花嵌在她的眉间,怎么看都有种勾人的意味。
白楚汐赶紧起身,不敢再看镜中的自己。
等她走出去后,外面的天已经全黑了,隐隐约约能听见街头传来的锣鼓声,想来现在外头定然是热闹极了。
一个小厮从门外走了进来,“夫人,少爷吩咐,现在花灯会马上就要开始,待会儿街上人会更多,让夫人先行过去,他从官府出来后就直接赶过去。”
“好。”
正好,白楚汐想出去看热闹的心早就蠢蠢欲动了。
出了府门,白楚汐就直接上了马车,还没跟车夫说他要去哪,那车夫就开始启动了,而陪在她身边的李嬷嬷和玉珠也不过,像是他们老早就知道要去哪一般。
马车最终停在了一处静谧的湖畔旁,白楚汐一下马车,就被眼前的场景给惊到了。
停在不远处的船,宛若一辆花船,船舱四周,团团锦绣簇在一起,红的白的粉的蓝的,全都绽放在一起,隔着老远,都能闻到淡淡的花香。
除却各色的花朵,上面还摆放着粉红色的花灯,风铃一响,花灯摇曳,不必用灯笼,这四周都是亮堂堂的。
偶有路过的行人,纷纷向这儿投来好奇的目光,但看见是白楚汐的身影,又不敢上前打扰,只能一步三回头的自行离开。
李嬷嬷和玉珠对视一笑,就搀着白楚汐上了船,这船从外面看着华丽无比,可上了船才知道这里别有洞天。
五颜六色的千纸鹤被悬挂在船舱的上方,一串一串地垂下来,齐齐地跟着吹过来的风而舞动。
船舱中间,还放着一盆未化的冰块,坐在其间,很是凉爽,冰块盆的旁边,放着一个不大不小的水缸,里面绽放着一朵硕大的莲花。走进一看,还有两只红色小鱼儿在里面游荡。
白楚汐手指一伸,吓得那鱼儿一呲溜游走了,躲在莲花底下不敢出来。
“这真是人间仙境。”
李嬷嬷满意地笑着,脸上喜气洋洋的,“是少爷有心啊!”
白楚汐笑着,好奇地瞅着周边的景色。
另一边,在白楚汐出门的时候,容承宇也恰巧从官府里面出来,他身上的官服已经被换下来了,换上了另一件白楚汐给他做的衣服。
若是仔细看去,便能发现他与平日里的模样多了些庄重,不仅衣裳是新的,头上的发冠也是新的,还有,他的脸上也带着他素日里从来没有的暖暖的笑意。
容承宇吩咐小厮去准备马车,他将怀中的小匣子给拿了出来,放在手中摩挲,嘴角禁不住地弯起,似乎在想象着待会儿白楚汐看见它,该会是怎样的神色。
正在他想象着,不远处突然传来一个声音,“容大人。”
容承宇循声望去,又是那个痴呆的老人,容承宇微微向他点头,恰逢小厮也牵着马车过来了,正欲离开,便听到后面的声音拦住了他。
“容大人,可否借一步说话。”
容承宇有些歉意地冲那老人一笑,“我现下正有急事,若阁下有事,来日再过来好不好?”
“若我跟你说的,是与容家案有关的呢?”
容承宇身影一顿,脸上的笑容消失了,皱眉向后面的人看去。
那老人虽然坐在黑暗之中,可脸上神情郑重而严肃,尤其是那双眼睛,犀利而有神,全然不见那日痴呆的模样。
船上,白楚汐跟玉珠趴在水缸前逗着小鱼儿,那鱼儿貌似跟她熟悉了,也不似之前那样惊慌失措了,给它们投食,它们还会大胆地游出水面,如小鸡啄米般吃着鱼食。
而一旁的李嬷嬷已经有些等不及了,心里想着少爷怎么还不出现。
片刻后,外头响起一阵马蹄声,李嬷嬷又笑了起来,“夫人,是少爷来了呢!”
白楚汐提起裙摆,跑到船舱,岸上来了有五六个人,都是平日里伺候容承宇的侍卫小厮,可奇怪的是,容承宇的身影并不在里面。
一位小厮很是尴尬地走了上前,“秉夫人,少爷被一些事情给耽搁住了,让我等过来保护夫人,还说吉时快开始了,让……让您先乘船赏灯,他会尽力赶过来的。”
闻言,李嬷嬷忍不住皱起了眉头,有些生气地向黎旬看过去,黎旬也是讪讪的,止不住地挠头,少爷这是怎么回事啊?这个时候怎么能不来呢?
白楚汐倒没想那么多,只不过也变了神色,“可是官府那边出了什么事?”
小厮急忙摇头,“没有没有,就是有些公事把少爷给绊住了,夫人,我们先划船吧!待会儿少爷会跟上来的。”
说着便逃命一般地跑到船边等着拔锚,这种得罪夫人的事情,他可不想再做了。
眼瞅着另一边有几艘船要划过来了,而白楚汐停的地方或许会挡住他们的路,便命他们都上了船,渐渐地向湖中央划去。
容承宇带着老人来到了一处隐秘的地方,从刚才开始,他的眉头就再也没有松开过,手也止不住地有些颤抖。
“你想……对我说什么?”
老人叹了口气,“我姓郑,曾经是淞县这里的里正,跟容大人,也就是你父亲曾经有过同窗之谊,大约是六年前吧,我突然收到一封求救信,可能是你父亲给我的。”
容承宇感觉自己的呼吸都有些不顺畅了,但他止不住地摇头。
“六年前?不可能,我父亲在七年前就已经……,你凭什么认为是他?”
“直觉。”
容承宇握紧了拳头,刹那间又忍不住冷笑,“仅仅是一个直觉,你就敢来跟我说这些?”
老人又赶紧出声解释,“不仅仅是直觉,我当年科举没有你父亲名次高,故而做了这里正,可在这里也一直兢兢业业,就在收到这封求救信不久,我就被莫须有的罪名给免了官,若不是因为写封信来头不简单,我又怎么可能突然被免官呢?我想了很久,除了你父亲的事,没有人能造成这么大的影响。”
“那信呢?”
老人的气势有些低了,“丢了,不知道丢哪去了。”
容承宇闭着眼睛,深吐一口气,“我不信你。”他的手指用力地扣着轮椅的扶手,嘴中地不断地在重复着,似乎是在拼命地给自己洗脑。
睁开了眼睛,他的眼睛竟然开始变红了,扫向面前人的目光中更多了几分防备。
“你又是被谁派来试探我的对不对?想来看看我是不是一个废物,对不对?”
边说着,他就猛地一抽,从轮椅的扶手中抽出来一把短匕首。
“你知道之前来试探我的人都是什么下场吗?死了!都死了!”
容承宇咬牙切齿地说着,手中的匕首就要朝老人刺去,可老人没有半点惊慌,举起了自己的右手发誓。
“若我有半句虚言,不得好死。”
容承宇还是不肯放过他,“那我问你,你所谓的直觉是什么?你又为什么觉得那信一定是我父亲送来的,仅凭你被罢官?”
老人似乎在努力地回想,容承宇紧紧地盯着他的眼睛,见他目光中的清明渐渐消失,又恢复了一派懵懂。
刹那后,老人被吓得惊叫一声,狼狈地夺在墙角,“你干什么?别杀我啊!”
(。手机版阅读网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