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做什么?”
赵夫人冷冷地笑了起来,“不是你们派人过去,让人打翻了我儿的牌位?不是你们,想要侮辱我儿子,死有余辜?你们不是这样想的吗?”
白楚汐听说了官吏打翻赵晖牌位的事,可没想到赵夫人会这么大反应,她极力使自己镇定下来。
“赵夫人,你冷静一些,这件事是个误会,贵公子已离世,生前恩恩怨怨也与我们无关,我们又为何要这样折辱他?”
“不是!不是!”
赵夫人痛苦地摇着头,“自从你们出现后,家里就没一件事是顺心的,就算不是你们杀的,那也是被你们间接害死的,我找不到凶手,就必须拿你们来开刀!”
说着,便将匕首举过头顶,狠狠地朝白楚汐刺来,玉珠、李嬷嬷、还有几个丫鬟跟叠罗汉似得挡在白楚汐的身前,尖叫声一片。
千钧一发之际,黎旬从旁边拿起一个大花瓶,狠狠地朝赵夫人的后脑勺砸去。
“咚”地一声,赵夫人被击倒在地,她手中还紧紧握着匕首,深红色的血从她乌黑的发丝间流出,流经脖子,最后汇聚在木质的地板上。
黎旬被吓坏了,脸色苍白,好久都缓不过来神,那还沾着血迹的花瓶,他放也不是,拿着也不是。
“快去叫大夫!”
白楚汐朝外面喊去,门口的小厮得了令,赶快向外跑去。
李嬷嬷给妇人接生过,见过一些大出血的场景,所以对此刻这血淋淋的场景,最先镇定下来,她去拿了一块干净的帕子,覆盖在赵夫人的后脑上,让她的血不要流的那么快。
玉珠被吓呆了,根本就不知该怎么办,李嬷嬷让她做什么,她就机械地跟着做什么。
白楚汐小心翼翼地来到黎旬的面前,将他手中的花瓶拿来下来放在地上。
“黎叔,不要担心,不会出什么事的。”
话音刚落,容承宇也从外院的方向出现,他看了一眼室内的一片狼藉,转头对着身边的小厮吩咐道,“不要声张,赶快通知赵府。”
然后他来到黎旬的身边,“没事,不用怕,是赵夫人动手在先,你只是自保。”
不多时,黎旬也冷静了下来,他看着大夫进进出出的忙碌,赵夫人的命保下来了。
在听到赵夫人安然无恙的那一瞬间,他身上紧绷着的弦瞬间得到了放松,活了这么久,他手上还没出过人命。
“给。”
黎旬抬头,见李嬷嬷递给他一个温热的湿帕子,他接了过来,慢慢地擦着头上的冷汗。
回想起李嬷嬷镇定自若的模样,黎旬不免得有些吃惊,“那场面……你不害怕吗?”
李嬷嬷摇了摇头,“见多了,就不怕了。”说完,她又郑重地看着黎旬。
“方才,你很勇敢,你救了我小姐的命,你是我们的恩人。”
一听这话,黎旬倒有些不自在起来,“这么多人呢!怎么会让夫人出事?”
李嬷嬷摇摇头,“不让夫人出事,是我们的责任,可是你能一马当先地出手,就是当之无愧的英雄。”
黎旬有些不好意思地挠头,就在这时,一众官吏从外头走了进来,容承宇跟他们领头的说了什么,紧接着就见那些人把赵夫人给抬走了。
白楚汐跑了出来,“他们要把赵夫人带到哪?”
“大牢。”
白楚汐睁大了眼睛看着,“她这样子,待在牢里行吗?”
容承宇侧过头,“放心吧!我已经安排好了,不会让她有性命之忧。”
语罢,他的眼神划过白楚汐衣角的血渍,“放她在外头,我怕会再出什么事,她的伤并不重,用不了一两日就醒了。”
白楚汐还是有些不放心,“那赵家那边?”
闻言,容承宇从袖中掏出来一张纸,白楚汐接了过来,那是一封休书。
白楚汐都为赵老爷这动作之快感到惊奇,“赵夫人这才刚出事,赵老爷这就休妻了?这动作,未免也太快了吧?”
容承宇不置可否,“他还派人过来传话,说赵夫人的所作所为皆与赵家无关。”
白楚汐啧啧称奇,“还真是一个不折不扣的冷血怪物啊!”
语罢,白楚汐又看向容承宇,“接下来怎么办?赵翼找到了吗?”
容承宇摇了摇头,“没有,但我们确实找到了他这几天曾经住过的一间客栈。”边说着,他又皱起了眉头。
“真是奇怪,我们前脚刚刚发现,后脚赵翼就逃了,就好像我们的一举一动他都知道。”
“会不会是有内鬼?”白楚汐有些疑惑。
“有内鬼倒不足为奇,毕竟赵家盘桓官场这么多年,在官场上不可能没有人脉,但难就难在,他们既能够打听到消息,又能够这么迅速的传出去,没有缜密的配合,是做不到这样的。”
白楚汐看着他紧锁眉头的模样,忍不住出声安慰,“不用担心,既然能找到他一次,接下来他再想藏身,就没那么容易了。”
容承宇点着头,看了看面前的场景,白楚汐发丝凌乱,她最喜欢的那个步摇,如今正掉落在室内的地上,上面沾了血,还没来得及收拾。
奴仆们个个脸色苍白,尤其是黎旬,被吓得连一丝唇色都没有。
他不由得有些愧疚,“是我不好,不该把人全都叫出去的。”
白楚汐轻轻地打了一下他的肩膀,“那你出钱吧!”
她看着后面仍有余惊的众人,“他们都吓坏了,你还不给些赏钱好好安慰安慰他们。”
容承宇神色又放松了下来,他命人去库房拿一些散银,给每个人发了两个月的月钱,又让膳房炖了一些参汤,几乎人人都有。
弥漫在容府的恐惧也随着热气腾腾的参汤下肚而随之消失不见,没出什么大事,又多拿了一些钱,也算是劫后之福了。
第二天,容承宇又出门去寻找赵翼,将大部分的小厮都留在了府中,还吩咐夫人若出门务必都要跟着。
看着时辰差不多了,白楚汐正打算再去春香楼,没想到大牢那边传来了消息,说赵夫人想见她一面。
一听这话,李嬷嬷连连反对,“夫人,这可不行啊!赵夫人做下了这等事,您怎能再去见她?”
白楚汐本也不想见她,可想起了昨天见到的那封休书,罢了,她也是一个可怜人。
“无妨,她在牢中看押,如今又受了重伤,还能做什么?见一见也好,我也有些事情想找她谈一下。”
“那奴婢也跟着去。”李嬷嬷和玉珠几乎是同时开口。
看着她俩毅然决然的模样,白楚汐有些哭笑不得,“又不是去哪里游玩,去那么多人做什么?你们都要跟着去,那些当值的官差该不高兴了,免不了说我借容承宇的威风。”
李嬷嬷也耍起了无赖,“那不行,反正我和玉珠夫人是一定要带一个的。”
白楚汐最终还是选了玉珠,李嬷嬷年纪大了,又常年风湿,受不了地牢里的阴冷。
到了地牢,饶是青天白日,这里还是昏暗暗的,通道两旁的墙上都点着油灯。因着不通风的缘故,这里的气味十分难闻。
白楚汐用手帕略微掩着口鼻,在官差的带领下慢慢地向深处走去。
虽然地牢里的环境不好,可对比其他人来说,赵夫人的这间牢房,倒是显得干净奢华不少,连床上都铺了好几层厚厚的褥子,想来这也是容承宇安排的。
白楚汐在离牢房还有三步之遥的位置站定,一动不动地打量着里面的夫人。
让人觉得奇怪的是,她的头发梳得光滑锃亮,一条白绫缠绕在她的颈间,护着昨日留下的伤口。
“赵夫人?”
白楚汐试探地开口,见她慢慢地转过头,眼神不再是那样阴恻恻的,而是平淡、绝望,还有死一般的沉静。
诡异,实在是太诡异了,前前后后,简直判若两人。
掩下心中的疑惑,白楚汐接着开口,“赵夫人邀我来此,是有什么事要对我说吗?”
赵夫人没有直接回答她的话,而是淡淡地开口,:“这世上有一种药,吃了能让人陷入疯癫,神志不清,县主,我今日也算是领教到了。”
白楚汐恍然大悟,怪不得,她先前的举动会那样异常,她想了一下,想必下药的人定是赵老爷无疑了。
她有些同情地看了赵夫人一眼,“我明白赵夫人的意思了,你本无意要伤害我们,既然无心,那自然无罪,你想让我救你出去?”
赵夫人笑着摇摇头,“你救我出去了,我就不会死了吗?想杀我的人,还活在世上。”
白楚汐没有接话,当下的情况,或许待在牢中,她才是最安全的。
她从袖中将那封休书掏了出来,“有些事情,想必赵夫人也想知道。”
赵夫人在看到那封休书之后,脸色大变,方才的镇定也消失不见,她开始大笑起来,可明明在笑,眼泪却止不住地流。
白楚汐就这么静静地看着她哭,她没有发话,那些守在不远处的官差也不会过来呵斥让她停止。
过了许久,赵夫人哭够了,地牢内才重新陷入了宁静。
赵夫人擦了擦眼泪,满含怨毒地向白楚汐看来,出口质问,“你们为什么要来这里?为什么要打扰我们平静的生活,如果不是你们,就不会有那么多的事发生,我的儿子根本就不会死。”
白楚汐冷冷地看着赵夫人,吃惊于她的脑回路,她不去怪那陷害她的人,反倒在这里指责他们。
“赵夫人,我真是可怜你你,你到现在都还不知道?究竟是谁?杀了你的儿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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