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楚汐看见桌子上的那件衣服,猛地睁大了眼睛,“我的衣服怎么在这儿?”

    惊疑过后,她的脑海里突然浮现孙暮凝的脸,这件事除了她,没人能做到。

    白楚汐抬头看着容承宇的脸色,急忙否认,“不是,我什么事都没发生,这是个误会。”

    然后白楚汐把她在春香楼中经历的所有事都说了出来,包括孙暮凝还有她们一起陷害萧炎睿的事。

    “你相信我,我有自保的能力,这件事一定是孙暮凝做的,她不敢得罪太子,同时也不想让赵老太爷活下去,这才用计激怒你。”

    白楚汐讨好地拉起容承宇的手,“我不知道这些事情,如果我知道有人借这件事逼你,我一定会第一时间来找你的。”

    可容承宇没有领情,他挣开了白楚汐的手,“你消失的这几天,我发了疯似的找你,我怕你受苦,怕别人欺负你,可你呢?你一点都不在乎你身边人的感受吗?你知不知道,当赵老太爷一遍遍骂你的时候,当你的血衣被送我面前的时候,我有多想杀了他。”

    白楚汐看着他因为暴怒而有些涨红了的面容,惭愧地低下头说了一声抱歉,可想死容承宇拿箭时的模样,她还是心有余悸。

    “可是……你是官,是淞县的父母官,是这律法的执刀之人,有些事,你不该做,今日那些百姓都在看着,你若当着他们的面杀了人,你可有想过该怎么解释?该怎么相信你是值得他们信任、托付的人呢?”

    容承宇皱着眉,神色中没有半分畏惧,“我不需要这样的信任。”

    白楚汐否认了他,“你需要,你既要为容家申冤,就得让他们相信你同那些草芥人命的人不同,若我有一天真的死了,我希望你可以站在府衙门前,为我堂堂正正的申冤,不要让你的仇恨压弯你的脊梁。”

    容承宇闭上眼睛,深叹一口气,语气无奈又悲凉。

    “小汐,这世上没有无缘无故的恨,更没有凌驾于人性之上的善良,我要做的就是自保而已,我没有办法像别人那样纯良,因为我骨子里的血就带着恨、带着肮脏于狡诈,你看到的一切都是假象,我没你想象得那么纯良,我是一个可以为了达到目的,抛弃所有的人,包括我的的良知与软弱。”

    听见这话,白楚汐赶紧又拉住了他,“我往后不会再冲动行事了,这是唯一一次,好不容易脱了难,我们就不要想这些生啊、死的问题,你别生气了,行不行?”

    在白楚汐恳切的目光中,容承宇的怒气消散了一些,持久的沉默,空气中弥漫着淡淡的尴尬,白楚汐趁机赶紧岔开话题,生怕容承宇再度生气。

    “我听小厮说,你在我消失的那天晚上也失踪了,是发生什么事了?”

    容承宇脸色依旧不好,但他还是耐心地给白楚汐解释,他觉得这件事他不该瞒着。

    白楚汐听后疑惑地抬起头,“那才子为什么这么做?他一定是被人收买的,那目的是为什么呢?败坏你的名声?还是在府中安插眼线?我们这两天太忙了,根本就没来及去处理他,他后面会不会继续有动作……”

    容承宇听着他冷静的分析,脸色越来越难看,怒火中烧的同时,还有一股浓浓的无力感和绝望涌上心头。

    他站了起来,一步一步地走到白楚汐的身边,低着头看着白楚汐。

    白楚汐感觉他周遭的气氛又冷了,实在不知她又是哪句话说错了,正等着容承宇的发怒,可是他没有,仅仅是淡淡地问了一句。

    “你究竟把我当做什么?你的谋略?”

    白楚汐皱着眉,“我…我现在的分析也是为了你……”

    “你知道我在想什么吗?你就说是为了我,我是你的丈夫,可我莫名其妙地与其他女子共处一室,这件事就没有让你觉得……半点生气吗?”

    一听这话,白楚汐愣在了那里,他这是在怪她不够喜欢他吗?

    容承宇紧紧地盯着白楚汐的眼睛,接着说道,“你看着我,我承认,最开始的时候我对你有防备,我隐瞒你,欺骗你,你以为我是一个双腿有疾的人,所以你不喜欢我,我完全可以理解,可我已经对你毫无保留,难道一个身体健全的男子,都不能成为你心中的夫君吗?你有没有那么一刻把我当成你的夫君看待?有没有试着让我成为你的心上人。”

    白楚汐错愕,她从来没想到这种谈论儿女情长的话语能从容承宇的口中听到。

    前世,她对太子倾心以待,可换来的是她以为的喜欢,是自己的一厢情愿,比起爱情,她认为盟友更为可靠,靠利益维系的关系远远要被感情更加稳固。

    她自小父母逝世,根本就不知道真正的夫妻之间如何相处,只能按照书本上教的,事事为他着想,照顾他,陪着他,做所有人都认为的好妻子,但她做错了吗?

    但,她喜欢他吗?

    白楚汐有些疑惑,她觉得她应当是对他有好感的,只是这好感太浅,对于容承宇所要求的回应,还远远不够。

    青梅竹马,两小无猜的感情都可以改变,人在成婚之前,可以随时随地喜欢上另外一个人,那凭什么笃定,一纸婚约以后,人的本性会骤然发生变化,一生一世心中永远只有一个人,这样的希望太过于渺茫,所以白楚汐从未奢求容承宇会喜欢自己,也从不想去打破他们两人如今相敬如宾的状态,有些事情,期待得太满,等到心愿落空时,那样痛是可以摧毁一个人的。

    容承宇认真且期待地盯着白楚汐的眼睛,他从中看出了疑惑、震惊、挣扎,可独独没有爱意,哪怕是一点点,都没有。

    容承宇笑了几声,后退两步,“白楚汐,你果真是没有心。”

    说完,进了书房内的隔间,重重地把门关上,拒绝和白楚汐交流。

    白楚汐想要跟上去,可觉得她此刻又特别尴尬,不该继续打扰他,于是打开门走了出去。

    走到院落门口,一打开大门,就看见李嬷嬷、黎旬还有玉珠并排现在门口,突然瞅见白楚汐的脸后,他们还被吓了一跳,躲也躲不及了。

    “你们做什么?”

    李嬷嬷和黎旬尴尬地对视一眼,显然他们已经知道白楚汐和容承宇方才吵了一架,黎旬扯了扯李嬷嬷的袖子,示意她先开口。

    李嬷嬷趁机白了他一眼,扯出一个不自在的笑脸,“夫人,奴婢给你炖了一些骨汤,您补补身子,这些天也累坏了吧?”

    白楚汐回看了书房一眼,面无表情地点点头,“回去吧!”

    ……

    淞县城外的官道上,一辆华贵的马车疾驰而过,坐在里面的萧炎睿将手中的茶摔出去,并一脚将旁边伺候着的侍女踹下了马车。

    “混账东西,孤费劲心思给他们安排了这么久,就这么失败了?”

    一个侍卫骑着马尽量和马车并排而行,“殿下接下来还有什么安排?”

    萧炎睿深呼吸一会儿,“让我们的人都撤,还有去查一查是谁在假扮孤的名头在外头犯事,一有消息,不论是谁,就地解决。”

    侍卫领命,萧炎睿又伸手拦住了他,“这几天流言太多了,不适宜再大动干戈地杀人,赵家的那几个人你去提点一番,左不过他们还不知道孤的身份,若他们肯配合就放过他们,若他们不肯,找个时机给孤解决了。”

    侍卫骑马离去,萧炎睿闭着眼紧握着拳头,手指的关节在咯咯作响,“没完呢!这才只是一个开始,我们等着瞧!”

    或许是他轻易了怒气,又睁开眼睛,拿起了桌子上摆着的两封信,一封是来自皇上密信,上面斥责他胡作非为,让他赶快离开淞县。

    另一封是从长公主府那来的,不用说,也不是什么好话。

    萧炎睿将那两封信通通撕碎,一股脑扔进旁边的香炉之中,眼不见心不烦。

    ……

    在容承宇的侍卫回春香楼的时候,孙暮凝早就带着让奴仆们分开而行,陆陆续续地回了赵府。

    她坐在自己的房间中,用左手写着字,其实她本身就是一个左撇子,写完,她举起左手,看着少了两根手指的地方,一点一点地把白陵给解开。

    “蠢货,怎么配跟我斗!”

    ……

    白楚汐直到吃完晚膳,容承宇都没从书房中出来,黎旬给他送去了饭菜,也不知他吃了没有。

    李嬷嬷和玉珠对视一眼,李嬷嬷笑着上前,将手中的羹汤放在桌子上。

    “夫人,这夜里天寒,少爷还在忙公务,不过您给他送份羹汤过去。”

    想起容承宇那仿若要吃了人的眼神,白楚汐心里有些没底,摇了摇头,起身直接向寝房走去。

    这样诡异的沉寂又维持了好几天,起初容承宇是在书房的榻子上凑合着睡,后来直接在另一个院落收拾出一个房间,将他寻常能用到的东西都搬了过去,大有要分房而居的架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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