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容承宇跟各位大人寒暄的时候,白楚汐领着李嬷嬷和玉珠下了马车,也街头跟着人群走动。
为避免人认出来,她们都戴上了帷帽。周围人都说着淞县的方言,来了这么久,白楚汐虽说不熟练,但听懂是没什么问题了。
隐约听见有人说祭祀快要开始时,所有人都开始有意无意地向同一处走动。白楚汐她们就随着人群而走。
不知走了多远,白楚汐感觉自己的腿都有些酸了,拐出一个胡同,忽见一高台,应当是几天刚刚搭建的。
这地处偏僻,几乎但了县城的边界,周围邻舍也零散,大片大片的空地很多,很适宜在这里举行一些大型的活动。
正想着,便看见容承宇的身影,他此刻同王老爷站在一起,身边还有一位白楚汐从未见过的人,王老爷似乎对那人极为尊敬,笑容中都夹杂了几分拘谨。
一阵鼓声想起,四周人都开始走动,有条不紊地排成纵列,白楚汐也跟着现在纵列之中。
就在这过程中,突然有一人狠狠地撞了白楚汐的肩膀,险些将她给撞倒。
“对不起,姑娘没事吧?”
白楚汐微微摇头,稍微侧着身子,向着李嬷嬷和玉珠的方向靠了靠。
祭祀很快开始,只见容承宇和王老爷还有白楚汐不认识的那个手持大拇指般粗的香,一齐走上高台,对着高台上摆着的一个大大的香炉鼎拜了拜,将那香插入炉灰当中。
在他们做完这些动作之后,底下的百姓们纷纷双手合十,微微低头,口中呢呢喃喃地念着白楚汐根本就听不懂的咒语。
就在这时,一个满身花红柳绿、头戴狼牙面具的人跳上高台,容承宇他们此时已经退到一边。
那人右手持着火把,左手高举铃铛,围绕着香炉鼎来回转,走两步跳一步,每一步都把步子跨到最大。
烟雾缭绕,铃铛声音阵阵,总给白楚汐一些不真实之感。
祭祀礼毕之后,周围人渐渐散去,有些讲究的人家,还会跪在高台下面磕上三个响头再走。
白楚汐看着通道不再那么拥挤,带着丫鬟正准备离开,黎旬突然跑了过来,“夫人,少爷说今年的仪程稍微有点变化,让您一个时辰后就去戏台前找他。”
白楚汐点头,回望站在高台另一点的三人,看着方才高台上的老者。
“那人是谁?”
黎旬看了一眼,“听少爷说是武氏的族长,我看王老爷的样子,他还很是德高望重嘞!”
白楚汐心下了然,正在打量那人时,武族长也恰巧侧头看见了她。
不知是不是白楚汐的错觉,她觉得那眼神中夹杂一丝悲悯,不止是看向她时,方才在武族长看容承宇的时候,也露出了相似的神情。
只那一瞬,武族长转头移开目光,那点异样也跟着消失不见。
白楚汐微微摇头,可能是她的错觉吧!
接下来的两个时辰,白楚汐就带着丫鬟四处闲逛,一路上悠悠转转,投壶、射箭、飞镖几乎被她们玩了个遍。
感觉时辰差不多了,白楚汐她们就朝着戏台处走去。
戏台临江,将边的看台及广地上容纳不了那么多人,于是很多人都选择撑船观看。
白楚汐到的时候,远远地就看见岸边的水面上聚集了大大小小的船只,小船在前,大船在后,船上也是满满当当的人。
“夫人!”
听见一声呼喊,白楚汐抬头看去,见黎旬站在人群中摇摆双臂。
白楚汐冲他摆了拜手,循着一条小道挤了过去。
他们的位置在戏台下首,容承宇挑了一处人走动较为少的地方。
刚刚坐下,白楚汐就看见一群古铜色皮肤、□□上身的男子聚在戏台后面。
“马上就开始了?”
容承宇点着头,“快了,你坐好,这里的栏杆不太结实。”
话语间,有一人从台阶处走了过来,是已经多日不见的孙暮凝。
两人见面,互相点头致意,孙暮凝坐在白楚汐旁边,两人开始讨论一些家常里短,对于春香楼中的事情,两人都心照不宣地不再提起,全当不知道。
听见一阵紧密如雨的鼓点声,戏台后面的男子全都蜂蛹而上台前。
身姿灵敏,动作矫捷,惹得台下阵阵呼声。
而在那响彻天际的鼓点声中,白楚汐却感觉自己有些隐隐的异样,起初并不明显,直至后来,全身如蚂蚁般咬过,似疼似痒。
再看台上那群男子,白楚汐感觉身上的异样更甚,燥热感袭来,她并非什么都不懂,感觉身上的不适感越来越猛烈时,心中的念头也越大笃定。
究竟是谁?
白楚汐心中大骇,余光瞥向旁边的孙暮凝,而后者察觉到她的目光后,只是略微疑惑微微挑眉。
仅仅一眼,白楚汐就猜了出来,不是她,她没有这个理由。
她将手藏在袖中,紧紧地掐着自己的胳膊,身上陌生的燥热感因为鼓点的声音越来越剧烈,白楚汐的指甲也嵌入了自己的皮肤当中,痛感逼着他强行找回理智。
鼓点暂时停歇,白楚汐深深地吐出一口气,不知不觉中,她的额头上已冒出一层薄薄的细汗。
容承宇与同行的官员交谈完后,回头看了白楚汐一眼,见她面色有异,不禁蹙起眉头,疑惑地问道,“热?”
边说着,便抬起手给她擦汗,白楚汐避之不及,在容承宇的手指碰到她的额头之时,她掐着胳膊的力道更加狠厉。
借着喝茶的时机,白楚汐微微侧头,躲开了容承宇的手,摇着头,“我没事。”
容承宇将信将疑地看她一眼,开口想要询问,又被旁边的官僚给叫了过去。
好不容易安静了一会儿,台上的鼓点又震耳欲聋地响了起来,白楚汐感觉自己都要喘不上去了。
台上的人影看不清了,台下的人山人海也感觉不到了,周遭的世界只剩下她还有紧密的鼓点。
白楚汐加重了手中的力道,恰逢鼓点稍弱,只听台上有一中年人用着戏曲的腔调来说。
“台前人台上来~”
接着那群□□上身的男子就跳着独特的舞步,拉着自己挑中的看客,一点一点地被拉上台。
容承宇身边的同僚全都被拉了上去,或许是容承宇的脸色太冷,也或许是因为他坐着轮椅不方便,那些男子并没有去动他。
男子被拉上去之后,紧接着就从戏台左侧跑出来几个身穿红色戏服、头顶绑着两个小揪揪的小孩子跑了过来,他们加起来看台上几位女客的手,闹着要上台,其中就包括白楚汐和孙暮凝。
白楚汐不想去,她本能地想去拒绝,她回头向容承宇求救,而就在此时,一个公子身形一闪,直接挡住了她向容承宇投去的求救目光。
白楚汐的精神本来就有些恍惚,只能任由着小孩子将自己拉上了戏台。
上了戏台,舞艺人挨个朝着他们身上稍稍洒了一些粟米,鼓点如雨,白楚汐感觉自己的身体在随着鼓点的声音一阵阵发抖。
她终于熬不住了,就当她快要跌倒的时候,一股力道拉住了她。
白楚汐抬头看去,是孙暮凝疑惑的目光,即使看不懂她的异常,孙暮凝还是拉着她随着人群的走动一点一点地朝台后走去。
下了台阶,感觉身子全部遮在幕布后面之后,白楚汐浑身无力地蹲了下来,全身都在发抖。
“你怎么了?”
孙暮凝关切地问道,白楚汐一句话也说不出来,她现在太难受了,只想找个静静地地方待着。
“我去叫人来。”
白楚汐赶紧拉住了她,并且拼命摇头,示意孙暮凝带她走。
动作间,孙暮凝也看见了白楚汐胳膊上血淋淋的一片,“你……”
周围有人影走动,孙暮凝赶紧将她的衣袖拉了下来,将她的伤口藏好。
“现在人多,我一个人也不能保证你能安然无恙的离开啊?你得忍住。”
白楚汐握紧拳头,坚定地点头,向她保证绝对可以。
就在白楚汐被孙暮凝扛起的那一刻,她才发现自己的腿根本就没了任何力气,连借力都借不上。
白楚汐又一次将手放在胳膊上,想以痛意逼着自己使上劲儿,就在此时,一个冰凉的帕子被猛然捂在她的颈脖间,刺骨的寒意瞬间让她舒爽不少。
“跟我来。”
白楚汐抬眼看去,她的视线已经有些不清晰,但她通过衣裳的颜色还是认了出来,此人正是大家口中的武族长。
武族长带着两人穿过走廊,拐了个弯儿,就到了一处较为偏僻的耳房。
里面有些阴暗,孙暮凝将她放在椅子上,“我去叫人。”
语罢,孙暮凝就快步走了出去,门没有关,武族长站在门口守着。
这时,白楚汐真真切切地看到了,他眼中的悲悯,或者说是一种感同身受看向同类人的目光。
白楚汐还想看清楚些,可武族长毫不犹豫地关上了门,鼓声好像被挡在门外些许,声音顿时小了许多。
侧目看去,白楚汐看见孙暮凝已经回到看台,跑到容承宇的身边说了什么,使得容承宇的脸色瞬间变得难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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