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楚汐的意识一阵模糊,再反应过来时她,她已经被李嬷嬷和玉珠搀上了马车。
台戏仍旧在唱着,即使远离了那些让她焦躁不安的鼓点,白楚汐的身体还是异常的难受。
“夫人,您再忍一忍,少爷去给您找药了。”
白楚汐侧头看了一眼,见台下原本容承宇的位子已经是空空荡荡,不知道去了哪里。
见白楚汐难受得厉害,车夫也不敢驶得太快,,一路上他们心里都很焦躁,想快点回府让夫人缓一缓,又怕颠着了夫人让她更加难受。
马车终于回到了容府,仆人们都不禁松了一口气,就在白楚汐一行人回到容府的时候,容承宇也坐着马车从另一道街归来。
“此毒名为独欢,已经许多年没在江湖上出现了,与寻常的合欢之药不同,此药并不算剧烈,也甚为易解,但此毒有一特点,若服下解药,后半生绝无生子的可能。容大人,你与县主已是夫妻,此毒对于你们来讲,应当算不得难事。”
容承宇坐在马车上,武族长的话一遍遍回响在耳边,他看着手中的琉璃瓶,里面碧绿色的药汁看起来晶莹剔透。
马车停下,他将药瓶紧握在手中,心中已经做出了决断。
白楚汐在丫鬟的搀扶下一点点的向前走去,每一步都走得极为艰难,在踏进澜亭院的那一刻,禁不住一口血喷了出来,恰巧被后面紧随而来的容承宇看到。
怕府里人看见白楚汐奇怪的模样,黎旬已经提前将手中的下人清了出去。
容承宇看见白楚汐这副模样,当下便从轮椅上站了起来,吓得旁边的李嬷嬷和玉珠瞪大了眼睛,如同见了鬼一般。
容承宇并没有理会他们的吃惊,抱起白楚汐就向房内走去,他将白楚汐放在床上,将那琉璃瓶举在她的面前。
“不用我说,你大概就已经知道此毒是什么了,小汐,我不会趁人之危,但我给你选择。”
容承宇拿着药瓶的手动了动,“解药可保你安然无恙,但伤身,或许你这辈子都不会再有孩子。”
语罢,他顿了一下,前倾着身子又靠近几分,逼得白楚汐不得已敏感地后退,“你若选择了我,我发誓,今生今世,忠你一人,但你之前所期望的夫妻相敬如宾,也绝无可能。”
说完,容承宇还故意抱住了她,白楚汐想挣扎都挣扎不开,这架势完全就不像是在让她选,而是在诱惑着她,让她选一个“正确”的选择。
白楚汐紧咬嘴唇,是的,她忘了,面前这个人才不甘愿做什么柳下惠,他要是不想,就会毫不犹豫地把解药喂给自己,可他就是要她选,逼着她在犹豫不决中做出一个选择。
她将目光放在那药瓶上,身体里的难受逼得她不得不紧蹙着眉头,阵阵发抖。
她绝对相信,如果自己选了解药,容承宇这辈子就真的不会再碰自己,永远跟她做一对不会喜不会怒的表面夫妻。
别看容承宇平时温文尔雅,其实在他骨子里还是七年前那个自傲又不可一世的少年,自尊心强得要命。
白楚汐将目光从药瓶上移开,慢慢地转到容承宇的脸上,看着他眼中的忐忑逐渐变为欣喜。
容承宇大手一挥,直接将药瓶扔在地上,发出清脆的响声,帷幔轻舞,一室摇曳。
接下来的事情,白楚汐的意识断断续续,有时感觉自己是一缕轻烟,轻轻漂浮在云端之间,有时又感觉自己是一叶扁舟,在惊涛骇浪中逐渐被淹没。
外头院子里,一脸懵懂的玉珠被李嬷嬷安排着守在门前,她听着里面传来的细微的声响,在一阵不确定的猜疑之中红了脸,今日对她的冲击实在是太大了。
比起玉珠的茫然,李嬷嬷倒很快反应了过来,吩咐膳房备好了补汤,脸上的喜悦仿若自家儿子成亲似的。
黎旬有些不自在地从她身边经过,还没来及闪躲,就被李嬷嬷掐着胳膊掂去了一处四下无人的地方。
“疼疼疼!轻点轻点~”
李嬷嬷放开黎旬的胳膊,猛地将他甩在墙边,气喘吁吁,气急败坏,这模样吓得黎旬大气都不敢出,他简直都不敢相信前一秒还笑不拢嘴的人转眼就变得火冒三丈。
“好啊……好啊……这么大的事,你们竟是硬生生地瞒了这么久,要掉脑袋知不知道?”
边说着,李嬷嬷的声音都有些发抖,她不禁感觉到一阵后怕,万一将来有一个真的被发现了怎么办?
黎旬看她又煞白的脸色急忙哄道,“这也是逼不得已的下下之策,我们也不想,你放心,少爷都瞒了这么久,肯定会没事的。”
“少爷、少爷,你就知道一口一个少爷,我今日算是看明白了,你家少爷就是一个不靠谱的,亏得我家小姐……”
黎旬有些尴尬,“夫人也早叫知道了。”
“什么?”
李嬷嬷如遭雷击,平日在她眼中都还是孩子的人,她怎么也想不到竟敢瞒下这么大的事,还能做到心中一点也不慌。
李嬷嬷抚着额头,“我的老天爷啊!”
事已至此,还能说什么?认命罢了。
白楚汐是在傍晚天色渐暗的时候醒来的,身上的酸痛感清晰地告诉她究竟发生了什么,看着面前熟悉的一切,她有些怔愣。
还好旁边的容承宇已经不见身影,不然她实在不知道该怎么面对他。
有些不舒服地翻了个身,突然有一个东西硌得她一凉,白楚汐摸了过去,摸到一个冰凉且光滑的物什。
拿起一看,是一个玉佩,草书“容”字的玉佩。
这玉佩看起来就是上等精品,这算是定情信物?
白楚汐笑了笑,低头一看,看见一个叠成千千结的纸条,拆开一看,上面写着,“查案,或晚归,不必担忧。”
白楚汐一手拿着玉佩,一手拿着纸条,感觉心中被什么给填满了,那种满足感让她什么也不必担忧、什么也不必害怕。
门外传来李嬷嬷的声音,“夫人,可是醒啦?饿不饿?”
白楚汐应了一声,让李嬷嬷进来,在李嬷嬷促狭的目光中,她还是不禁红了脸。
知她害羞,李嬷嬷装作什么都没有发生的模样,“夫人,少爷刚才吩咐了,他说今日之事太过蹊跷,要去将事情给查明,您不必担心,等查清楚一定把那个人揪出来带到您的面前。”
穿好衣裳,白楚汐也沉下心来思索片刻,实在是想不通什么人会这么做,而且武族长那个人究竟是如何得知?又为何要帮她?
见白楚汐沉闷闷的样子,李嬷嬷也不禁开口劝慰道,“好在是没出什么大事,。当时您可是在戏台上啊!众目睽睽之下,若真是有什么出格举动,怕是您跳进黄河也洗不清了。”
边说着,李嬷嬷看见了白楚汐胳膊上的伤口,上面的抓痕已经被抹上了药,想来是之前容承宇上的。
李嬷嬷拿着湿帕子擦了擦她的胳膊,又重新给她上药。
“少爷还说,您中这毒的方式无外乎有两种,一种是饮食,一种就是划破或刺破皮肤,在利器上抹上这毒,就能让这毒神不知鬼不觉地浸入内里。”
李嬷嬷紧皱眉头,努力回想着今日所发生的一切,“您的饮食是奴婢和玉珠一起把关的,却对不会有任何问题,夫人,您仔细想想,今日有没有什么人靠近伤了您?或是您身上还有没有哪个地方有伤口?”
白楚汐茫然地摇摇头,她低头看着胳膊,全身上下除了胳膊这,她好像也没什么伤口了。
细细回想中,她突然想到了今日在纵列之中被人猛撞了一下,当时她的左胳膊好像是疼了一下。
然后她就在左胳膊上左找右找,循着之前疼痛的地方一点点看着。
“夫人可是想到了什么?”
李嬷嬷刚刚问完,白楚汐就在自己胳膊上找到了一个针孔大小的红点,“好像是这里。”
李嬷嬷也看了过去,也看见了那里非常不起眼的一个红点,“那是有人用针之类的伤了您,这针眼本就难以被人察觉,就算是事发,也很少有人能发现,真是心思歹毒啊!”
李嬷嬷又紧拉着白楚汐的手,“那您能想到他的样子吗?奴婢马上就派人告诉少爷,让少爷把那人给抓回来。”
白楚汐努力地回想着,可当时人又多,他实在想不起那人的脸了,只能苦恼地摇摇头。
李嬷嬷有些失望,后而又宽慰道,“没事,还有少爷,少爷能及时带回来解药,就一定能把事情查出来。”
想起了那解药,白楚汐又向四周看了一下,地上已经全然不了那瓶子的影子。
李嬷嬷将一碗补汤端到白楚汐的面前,“今日中了毒,身子吃了亏,可得好好补回来。”
白楚汐顺从将汤一点点地喝着,看着李嬷嬷面无表情地将她被撕……破的衣裳一件件捡起来,白楚汐感觉自己无形之中被鞭尸一般,头紧低着,都快埋进了碗中。
喝完汤,白楚汐感觉神清气爽,外头的天刚刚挂上了点点繁星,她想出去转转,站起来的时候看见枕边的玉佩,笑着将玉佩拿起来挂在腰间。
出了院子往后花园走得时候,恰巧碰上黎旬,黎旬正打算笑着行礼,目光瞥见白楚汐身上的玉佩时,脸色大变,咚地跪在地上。
(。手机版阅读网址: